圉囹脸上爬出的恐惧如深黛色的夜空被人参般的雷电撕出一道道伤口。细腻的冷汗泄露出来
我望着圉囹说,在你写字是时候,我发现你的食指还残留油漆的痕迹。指上的螺纹与其吻合。
没错,我是进过神医的房间。为神医送茶水。当时神医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圉囹辩解。
我说,那为什么要骗我说没有其他人进过神医的房间?恐怕重不过你的心事吧?
圉囹说,我之所以骗你,因为我不想被别人怀疑。我反驳说,可是你骗我是在我怀疑你之前。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圉囹的喉结翻涌。我知道暗涌已经冲破了喉结的锁。
我冷笑说,意思是什么,什么就是意思,而且很有意思。浮城你去看看桌面的飞鸽死了没有?
桌面怎么会有一只死了的飞鸽?浮城慌忙打开鸟笼,把飞鸽拿出来。
刚才我叫圉囹拿来两只飞鸽,一只为你送信,另一只喝了神医的茶水过了一会就无痛苦死去。
这…这…。圉囹像患上失语症似的,突然无法语言了。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你还可以说是别人嫁祸给你呀。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错,神医是我下毒害死的。我只求速死。圉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平静地说。
浮城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想一剑刺过去。却被我用食中指夹住剑锋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或许你还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茶水有毒的吧?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明白的。
除了我的螺纹外,我究竟还露出什么破绽?圉囹一脸不解。
既然是谎言就会有破绽的地方,就像人总会有一天会死去一样。只不过分迟早而已。
入屋勘察一翻后。我就知道神医并非自缢而亡。屋内两盏莲花灯还有几钱油。但都是熄灭的。
你们可以试想,一个要上吊的人怎么会愚蠢到熄灭灯后,再摸着绳子上吊呢?基本上不可能。
想到这一点,我就知道神医并非自缢而死的。不过我还没有怀疑到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的?圉囹问道。
这几个字是你写的吧?我把圉囹写的几个字的那张纸摊出来。浮城手上那张是我写的。
是我写的又怎么样?那并不代表什么。况且我的字迹与遗书的字迹又不相同。圉囹说。
我说,当然这是你刻意这么写。所以笔锋有所不同。但是其中有一个共同点。
我拿起遗书与圉囹写的字在他们面前对比一下说,共同点就是字迹的墨汁很淡。
然后我拿起桌面写着药方的纸张再对比一下说,神医的字迹一般用墨很浓。
墨汁是由墨与水磨成。时间久了就会有墨沉淀下来,上淡下浓。你们可以去试想一下。
一个想要自杀的人必然是一段思想挣扎,然后才会死去,所以写遗书也不会随随便便。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遗书的字迹轻浮清淡,那必然是凶手粘了一点墨汁便匆匆留下的字迹。
还有,你们可以试想,一个准备要自缢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叫人将陈旧的门染上油漆?
圉囹摇摇头说,想不到这也给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茶水下了毒?
当我说出毒名时,圉囹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下的灭韪尘毒?
因为我父亲就是死于此毒。什么?你父亲不是死于蛇毒么?浮城继续追问,是谁下的毒手?
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恐怕要问一下圉囹才知道。此毒很特别。
中毒者会不知不觉死地死去,毫无痛苦。而且中毒特征要在隔一天才能呈现出来。
所以你父亲看起来与上吊没什么区别。所以圉囹看起来自己制造神医自杀假象很成功。
圉囹早已无话可说。像一棵等待死亡的树。浮城目光凛冽如刀,恨不得一刀斩了这棵树。
如果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不会杀你,我也可以保证不让浮城追究此事。
对不起。如果说的话,我全家人会死掉。如果我不说,我知道我也会死。我不会做这件傻事。
圉囹无奈一笑说,祭司,请你原谅我的苦衷。浮城的剑刺入了圉囹的胸膛。
圉囹重重地倒了下来。像一块石头跌落水潭。发出沉闷的声音。
当我简明扼要地说完这件事后,爷爷神色凝重说,看来你父亲死并非如此简单,是有人指使。
爷爷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一股潮水将我淹没。让我感到窒息。
父亲的墓碑矗立于离离的积雪间。冬季的第三场大雪如非的眼泪潸然而下
雪花宛如迷失方向的蒲公英。在风的牵引下。跳起一支绝望的舞蹈。
积雪厚厚的一层。宛如我心中无法融化是悲伤。
厚厚的积雪如棉袄覆盖着沉睡的大地。
两个人在一场茫茫的大雪中。失去了方向。皑皑大雪苍白了两个人荒芜而结冰的世界。
大雪湮地。雪地烙印下一串深陷的脚印。像一双双患上白内障而空洞的眼睛。
带着疲倦的睡意。渐渐地披上雪的棉袄。然后进入冬眠。
城墙披雪宛如一条蛇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中。
黄昏的暮霭织成一帘青黛色的帷幕。遮着我眺望天堂的视线。
墨霭弥。山无菱。天地合。
雪都的城门宛如一双疲倦的眼睛。慢慢地噏上。然后沉睡在大雪的怀抱中。
………第一场梦完。
第六章。梦亦非。焘幻花的葬礼
。。。。。。。
注:究竟古岛的父亲被谁所害呢?
这是一个阴谋的开端。
其中隐藏着什么诡谲的秘密?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第二梦为你揭晓。
小说有四个主角以第一人称不断轮回出现。
第二场梦第二个主角以第一人称出现。
她叫梦亦非。
待续。。。。。。
第六章。梦亦非。焘幻花的葬礼
雪都的焘幻花盛放出一个雪花肆意张扬的冬天。数天九寒。冰封千里。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零下十几度。几乎连空气都被冰封了。刚苏醒的黎明便吐出一缕晕红的曙光。宛如一把生锈的刀剖开匍匐在山峦上的黑夜的肚。诞生一个雪花恣意盛放的冬季。
雪都已被大雪所吞噬。雪都的焘幻花开更加冷艳。一边盛放。一边凋零。冷芯沉香。占尽风情。却无人欣赏。被风劫落的焘幻花如断了翅膀的蝴蝶。被雪的坟墓埋葬。
雪都焘幻树的树龄基本上是上百的。树皮暗粟褐色。老树皮缏。具有横纹。树皮干枯苍老凛冽的风撕开无数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初冬叶落尽花始开。叶盛一季。而花开三季。叶落花开。花开叶落。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焘幻叶是深蓝色。被风卷起来时,像大海翻涌的波浪将雪都淹没。
焘幻花七朵簇生。华丽的瑰红色。成伞状花序。当焘幻花全部盛放时。宛如火焰温暖了冬天。焘幻树是极具灵性的树。当最后一片焘幻叶凋零后。第二天的焘幻花就会全部盛放。焘幻花开的第二天。冬季的第一场大雪就会来临。焘幻花与雪是有一个约定的。
我父亲曾说,焘幻花开象征着雪都的辉煌。所以每年焘幻花开父亲就会举行一场花开的盛宴。父亲说,当最后一片焘幻叶凋零后,只要站在树下,闭上眼睛就会听到焘幻花盛放的声音。
可是当我父亲离世这一年。我们没有举行一场花开的盛宴。焘幻花与雪失约了。现在是雪落的第二天焘幻花才全部盛放。花开第二天早上。凋零了一地瑰红色的焘幻花。宛如一地流血的伤。搁浅在我眼里无法散去。那一场焘幻花的葬礼。似乎为了祭奠离世的父亲。
不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做梦亦非。父亲告诉我,我的名字是我娘帮我放的。意味着这不是一场梦。当我父亲闭上眼那一刻起。我是多么地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来就可以看见父亲。看见父亲用温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摩我的脸。可是这真的不是一场梦。这是宿命。
只是我的脸还储存着父亲离世时遗留在我脸上的温度。可是温度开始模糊如放久的墨画。逐渐冰冷如尸体。凝固了我悲伤的回忆。半夜流淌下来的无眠的热泪融化了凝固的回忆。汇成一条汹涌的泪河。淹没一潭往事。铜镜中的我憔悴如一朵枯萎的焘幻花。
朝泪镜汐。夕泪镜潮。镜里粘贴着一张潮湿的脸。悲伤在潮湿处繁衍成一座森林。让脆弱的快乐与笑容都迷失了方向。
现在的我只剩下两个亲人。沧流爷爷和古岛哥哥。父亲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可是我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影子。因为在拥有记忆前。我母亲就去了我们暂时去不了的天堂。我很小的时候就问古岛哥,哥哥,你有没有见过娘?哥哥总是笑着说,当然见过啦。我问父亲为什么哥哥见过娘,而我没有见过娘?
父亲也笑着说,其实你们两个都见过,在没有记忆之前。你们两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然后我看见父亲骄傲的微笑。但温暖如冬季被火烤过的绒毛。在一边吸烟的爷爷笑得特别开朗而甜蜜。笑容宛如糖水渗进皱纹交织成河流的裂缝里。
爷爷说,你们是凤凰胎呀。在我回忆里。爷爷的笑容一直荡漾在皱纹被岁月织成的蜘蛛网上。父亲把我抱起来。让我张开双手,做出飞翔的姿势。我听到父亲雀跃的欢笑声。和哥哥一样的笑容。这就是能够在天上飞的凤凰。飞,飞,飞…。。。直到我眩晕的时候,父亲才肯把我放下来。父亲就背着我回温暖的家。那里有皱纹间荡漾笑容的爷爷和笑声开朗的古岛哥哥。但没有娘。
父亲的离世 ;我再也无法寻觅以往片刻的温暖。。再也无法用目光触摸到爷爷皱纹间的笑容。再也无法听到古岛哥明朗而放肆的笑声。再也不举行焘幻花开的盛宴。任焘幻花自盛自零。湮没于三千红尘里。我一个人站在大雪里。用目光一遍一遍地触摸焘幻花盛开繁华的寂寞。
悲伤在风道口张扬如飘零的焘幻花。却没有被风吹灭。雪葬焘花魂。却无法埋葬我的悲伤。祭司神殿传出决荒的古乐。弥漫悲伤的音符如雪花将我笼罩其中。一繁一落。一悲一喜。一春一秋。一唱一和。一笑一度泪。一叹一世乱。一弹一琴伤。曲终人散一戏尽。夕沉乐灭千肠断。
我突然发现古岛哥真的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父亲。成长是一场蜕变的煎熬与丧失。古岛哥的笑声早已在成长中丧失。丧失了明朗与天真。就像遗留在雪地上的脚印。逐渐被雪花覆盖。宛如遮住一个伤口。盛放着哥的悲伤。
古岛哥变得沉默而坚强。而我似乎变得越来越脆弱。仿佛变成一座失去支撑的楼阁。在风中摇摇欲坠。很多个半夜梦中醒来。泪水又弄潮了脸。古岛哥穿着黑色的祭司神袍站在神殿外面祭坛中央高高矗立的岩武石柱上操纵水晶球占卜。风将黑色的祭司神袍卷成一条黑色如被煮沸腾的河流。
哥的神情与当年的父亲一样严峻。蛰伏于脸旁青色的胡荐宛如春雨后的竹笋一样拔节。将轮廓衬得更清晰。父亲离世的第三天夜里,占完卜的古岛哥从岩武石柱上一跃而下。黑色神袍宛如蝙蝠的翅膀。敏锐的目光如同离弦黑色的箭刺破夜幕。穿入我的瞳孔。气宇轩昂的脸被寒风腐蚀得十分干燥。
于是我将身上那一袭玄狐大氅披到他身上。我看到古岛哥的脸盛开久违温暖如大氅的笑容。哥把水晶球递给我。一股热流从水晶球的表面迅速蔓延我全身。哥把那袭玄狐大氅披到我身上说,哥不冷,还是你披着吧。哥把我搂进怀里。轻抚我的长发。夜雪寒风中,我听到哥心跳的声音。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脸。沉重而温暖的呼吸声回荡于耳膜。
古岛哥告诉我,父亲的死并非如此简单。神医与圉囹之死。让我大吃一惊。古岛哥说,非不要想太多了,回去休息吧。我先把水晶球放回灵堂。七天后才能拿回我房间。我望着哥孤独的背影被黑夜吞噬掉。我突然感到很的难过。蹲了下来。无声哭泣。
待续。。。。。
第七章。 梦亦非。燧鎏后山吊雪河
在我记忆里古岛哥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着明朗而肆无忌惮的笑容。可是一夜间,我发觉古岛哥变得相当成熟。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丧失了很多无法挽留的东西。可我宁愿永远也不会长大。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是一群不想长大的孩子。可是我们总是在流年中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依然记得,小时候的我们牵着手在荒草离离的古道上放风筝。*裸地在吊雪河游泳。每到冬季大雪来临后,我们一起在雪都上滑雪。我们一起在雪都的燧鎏后山上看日落月升。我们一起站在雪都高高的城墙上看我们都叫不出名飞翔的鸟群。希望自己也变成一只鸟。我们一起在燧鎏后山悬崖边缘拼命地叫喊,然后聆听自己的回音。
这些回音只会荡漾在回忆里。逐渐模糊,消失不见。就像风抚摩过湖面。孕育出一圈圈涟漪。很快又了无纤痕。宛如一场梦。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变得很漫长。像陷入一场冗长的梦还没有苏醒。如果是一场梦我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哪怕是一场噩梦。不想梦醒后看不到爱我和我爱的人。可是残酷的现实早已将我的梦摧毁成一堆碎尸。被岁月埋葬。
一梦醒来。整个世界一片苍白。甚至连太阳也被大雪埋葬掉了。坚强的焘幻花依旧在雪中傲然绽放。只是我软弱的眼泪总是以不知不觉地的姿态流出眼眶。柔肠寸寸。粉泪盈盈。瘦骨临风。半空迷路孤独的鸟寂寞的嘶叫声暗哑了我的世界。古岛哥在风中告诉我,虽然我看起来纤纤弱质。其实骨子里却是铮铮铁骨。我不知道我是否是一个这样的人。很多时候我真的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我去后殿找沧流爷爷时被丫鬟告知爷爷已经去了燧鎏后山吊雪河了。雪没有霁。棉絮般的雪花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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