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了那后面,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卸下重担的她弯下身子,看见饮水机后面果然有个红灯在闪烁,她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手机,但她马上又发现,手机的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白纸包。
“嘿,那是你的手机吗?”张晴问。
“是的。”小林答道,她把手机还给张晴。
“它下面好像有东西。”张晴一边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裤兜,一边朝下面望。
“我也看见了,先看看是什么。”小林伸手把手机和那个白纸包陆续取了出来。
张晴盯着那个白纸包,好奇地嚷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会是毒药吗?我一打开纸包,毒药会扑鼻而来,然后我就这样被迷晕了。打开白纸包的时候,小林的眼前晃过武侠片里的情景。她捏了捏,可以肯定白纸包里不是粉末,而是固体。是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白纸包,果然没有扑面而来的毒气,但里面的东西让她顿时僵住了。
纸包里是一只人的耳朵。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麻痹了,几乎是本能地把它扔了出去。
它正好掉在张晴的脚边。
“啊—”张晴看清纸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后,发出一声惊叫,接着整个人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几秒钟后,两个男人冲了进来。
“怎么了?”跑在最前面的是谷平,后面是他的助手。
小林靠在门上,指指他的脚边,那个耳朵安然躺在离谷平的皮鞋大概5公分左右的地方。谷平低头望着它,默默伸出手。助手递给他一个小塑胶袋,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塑胶袋。随后,他拿出一个手电筒,隔着塑胶袋,仔细观察起它来。
“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他问小林。
“在、在那后面,”小林无力地指指饮水机的后面,“外面用白纸包着,纸、纸上好像还写着字,但是,我没看。”她觉得头晕恶心,真想吐。
谷平的助手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白纸。
“老师,在这里。”助手恭敬地把白纸递给谷平。
谷平仍在观察那个耳朵。
“念念,里面写了些什么?”他道。
“想要志诚的命,晚上9点叫林信文来见我。”助手念道。
啊!这是、这是志诚的……耳朵?仿佛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小林觉得眼前一黑。就在她倒下的一刹那,谷平扶住了她。
“信文!醒醒!”他叫她。
她睁开了眼睛,她只昏迷了两秒钟。
“他、他居然……那是、那是志诚的耳朵!”她想说明自己的想法,想求救,想控诉,想哭,想尖叫,但现在所有的话都滞留在她的喉咙口。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谷平把她扶到茶水室外面的大厅,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她看见他把那个装耳朵的塑胶袋塞在上衣的口袋里,真想对他破口大骂,但话还没出口,她的眼眶就湿了。
“他把志诚,他把他……”她脑子一片混乱,眼前一幕幕全是志诚被施以酷刑的场面。她觉得心都快碎了。
“别急,先让我看看。”耳边传来谷平冷静的声音。她回头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塑胶袋。。 最好的txt下载网
19。意外发现(3)
“老师,怎么样?”助手问道。
“刀口很齐,血迹干涸,凶器可能是剪刀。耳垂上有三个耳孔,”谷平问小林,“钟先生有穿耳孔的习惯吗?”
耳孔?小林摇摇头。
“这不是新扎的耳孔,应该有好几年了,耳廓上有黑痣一颗。钟先生耳朵上有黑痣吗?”谷平又问她。
小林再度摇头。
“好像没有。”她道。
“我记得,他是没有黑痣,他也没有耳孔,我很注意地看过他。”谷平静静地把那个塑胶袋交给助手,对小林说:“这不是钟先生的耳朵,放心吧。”
小林“噗”的一下笑出来,眼泪却落得满腮都是。
“不是他的,那太好了。”她觉得此刻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刚刚跑完一千米,身体累得快虚脱了,但心情却无比轻松。只要不是志诚就好,只要不是他就好。
“但是,我记得陈影的耳垂上有三个耳孔。”她听到谷平说。
“那么,会不会是她?”她小声猜测,用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刀口很齐,说明动手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但在这种时候,没有丝毫挣扎不符合常理。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被迷晕了,二是她已经死了。”
“我觉得她死后被剪下耳朵的可能性更高。”助手道。
谷平注视着前方,点了点头道:“关键是,尸体在哪里。”
说完这句话,谷平飞快地奔回了茶水室,他的助手紧跟在他身后。几分钟后,小林听见茶水室里传来助手拨通电话的声音。
“喂,是赵探长吗?请到大厅茶水室来一下,这里有重大发现……”助手说了一半,又把电话交给了谷平,“发现陈影的尸体了,这次不是假死,死因是……背后中枪……也是半自动手枪,应该不会有错……对,是尸体,可以写报告了……目前只发现耳部破损,其他还算完好……不不,没有尸斑,也没有尸僵,死亡时间,现在应该在30分钟以内……”
他一定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蹲在地上翻动尸体。小林想,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站起身,悄悄走到茶水室的门口。
茶水室的黑漆地板上躺着一个女人,即使已经失去生命,仍能看出她活着的时候是个风姿绰约且热衷于追求美丽的女人。她穿着带有波希米亚风格的紫红色长裙,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在身边的地板上,已然僵硬的脸上涂满了白粉,灰色眼影下露出两只半睁的眼睛。她一只手抓着裙子,中指上的白金戒指闪着银光,另一只手则搭在腹部,姿态虽算不上优美,但极有女人味。她真的曾经是男人吗?小林怎么都看不出来。
“信文。”谷平看到她进来,站起身来。
“她就是陈影?”小林注视着地上的尸体。
“是的,”谷平朝她身后一指,“我们是在那里发现她的。”
小林回过身,发现谷平所指的地方,墙上竟然开了一道小门。她走到那道门前,向里面张望,里面一片漆黑,但借助外界的自然光,仍能看出,那不是一个暗柜,而是一条通道。
果然有秘道!小林顿时兴奋起来。她决定立刻爬进去一探究竟,可是,她刚伸出手准备去碰那道门就被谷平抓住了袖子。
“别碰!”谷平道。
“这里有秘道!秘道!只要顺着它走下去,也许就能找到他们!”小林嚷道,她好像看见志诚被绑在河对岸的一棵树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条船,却有人不让她上船。这真是太太太太急人了!
谷平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情绪,仍四平八稳地说:
19。意外发现(4)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现在不能让你下去。一来这样很危险,现在还不清楚它通向哪里,里面是什么状况;二来,这个房间现在必须被封锁,进行全面勘察。”谷平看了一眼那道门,笑了笑说:“别急,这道门不会消失的。等我们检查完,你再去也不迟。”
“我会很小心,不会破坏现场的。”她恳求道。
“对不起,真的不行!”谷平看着她,说道,“我送你出去。”
有什么好检查的?应该先救人才对!小林在心里顶了一句。本来,她还想再求求他,但看他的表情,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刚才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小林不甘心立刻走人,压住火气问道。她记得之前发现那只可怕的耳朵时,根本就没这道门。她不是被吓糊涂了,她的头脑很清醒,她记得,当时四面墙都严严实实,的确没那道门。
“这道门并不很明显,你没看到也很正常,”谷平道,“我也是因为发现有几丝头发从门缝下面钻出来,用力一推,才打开这道门的。”他说到这里,外面响起说话声。
“在哪里?在哪里?”其中一个大声问。
“在这里。”谷平的助手直起身子朝他们招手。
几个提着工具箱、穿白大褂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拍拍那个助手的肩道,“这里可真忙啊!一会儿枪击案,一会儿绑架案,现在又来了个谋杀案。怎么着,首席法医,有什么吩咐?”他回头又跟谷平说话。
“别这么叫我,我只是法医助理。”谷平笑道。
“首席就是首席。嘿,我说,你上次送我的墨西哥饼真不错,想不到你老弟还有这一手。”那人道。
“随便做的,”谷平指指那道门,“检查血迹,寻找弹壳,检验痕迹,该干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就不用说了。这里和通道里都要查,有没有带发光氨?”
“呵呵,当然带了。”那人朝通道门扫了一眼,问道:“什么玩意儿,秘道?”
“可能吧,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谷平又看看小林,对那人说:“我先送她出去,马上就回来。”
“嘿,听说你找人签名啦?”那人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小林感觉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好奇地转来转去。
“对对,是她。我是她的粉丝。”谷平低头走了出去。
他们走到大厅门口,小林停住了脚步。
“你有工作,回去忙吧。”小林冷淡地说。
谷平足足看了她三秒钟,等终于确定她一点都不想让他送之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好吧。我打电话给林先生,等他把你接走,我再回去工作。”他道。
“我又不是小孩。”
“林先生的手机号?”
小林无奈,只能说出了父亲林月山的手机号码。
黎正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罗惠告诉他,他的电话响过两次。他打开手机一看,又是赵栋。赵栋没事是不会打电话跟他闲聊的,他立刻接通了电话。
“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黎正问道。
“当然有事。我发到你邮箱的照片你收到没有?”赵栋道。
照片?黎正连忙点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发现果真收到一封带附件的新邮件,打开一看是两张旧的彩色照片,一张是半身照,另一张则像是证件照。
“我收到了。”黎正答道。
“那是顾暄的照片,当时他可能十六七岁,我是从他的中学档案里复制下来的,只找到这两张。”
证件照里的男生,脸色阴沉,冷漠地注视着前方,眼睛半开半闭,嘴角两边却微微翘起。他这是在笑吗?黎正想,如果是的话,狞笑这个词就有了图像说明。另一张照片里的他剃着平头,五官俊俏,穿一件白底蓝色条纹的上衣,头偏在一边看着镜头,眼睛大而忧郁。
19。意外发现(5)
“那张证件照是你从中学档案里复制下来的吧?那另一张呢?”黎正把目光移到那张半身照上,觉得男孩的五官、姿势和眼神都十分眼熟。
赵栋得意地哈哈笑起来。
“不错,眼睛挺尖。那是我从医院档案里复制下来的。他的中学档案里说他16岁那年因为企图自杀曾经在精神病院住过两个月。”
“他为什么要自杀?”黎正端详着那张半身照问道—这张脸真的好眼熟,在哪里看到过?
“中学档案里说他有异装癖,喜欢穿女装上女厕所,学校发现后,对他进行处分,我看过处分通知上的时间,就在他自杀前不久。”赵栋答道。
有异装癖!喜欢穿女装!黎正眼前晃过一个人影!陈影!是陈影!这张脸虽然后来经过不少修饰,化了妆,修了眉,改了发型,但分明就是陈影!陈影曾经是男人,她做过变性手术!黎正再度仔细端详那张照片,越看越像。没错,就是她!
“阿栋,顾暄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黎正急迫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1975年5月2日。生日宴那年,他应该是17岁。”
“差不多……”黎正喃喃道,钟志诚曾经告诉他,陈影比他小3岁,志诚今年36岁,1972年出生,这样算下来,陈影正好是1975年出生。这么说,陈影果真是过去的顾暄!既然如此,他应该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失踪。假如他知道左量的罪恶行径,逃生后为什么不去报警?如果左量把这些人引上船的目的是为了谋杀他们,那顾暄为什么还活着?是他幸运地逃脱了左量的毒手,还是有别的原因?他认识左量吗?他跟左量是什么关系?左量在跟黄鹂鸟幽会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见过他?仔细想想,他跟左量之间有不少共同点,都自杀过,生活得不快乐,破碎的家庭关系……
“喂,黎正,你在想什么?”赵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阿栋,顾暄的中学档案里,有没有提起过他的家庭?”
“只有一篇家访记录,老师是因为顾暄在学校的异常表现,特地去他家访问的,这是在他被处分之前。好像老师已经听说他有些古怪的习惯,所以,想跟他谈谈。老师说,他按门铃后,是顾暄本人给他开的门,但他一下子没认出来,因为顾暄穿着女装,还装小嗓门跟他说话。他被领到客厅,房间里乱得他找不到坐的地方,最后,顾暄搬走沙发上的一堆杂物,才腾出地方让他坐。那天,是顾暄的老妈—黄鹂鸟接待了这位老师。黄鹂鸟大骂自己的儿子,还当着老师的面给了顾暄一记耳光。”
“那顾暄什么反应?”黎正问道。
“顾暄用一个枕头捂住黄鹂鸟的脸,差点没把黄鹂鸟闷死,要不是那个老师及时阻止,黄鹂鸟搞不好会一命呜呼。但是很奇怪,当老师把黄鹂鸟从地上扶起来后,他们母子好像立刻又和好了。黄鹂鸟让老师不要介意,还说孩子像她,有艺术细胞,举动出格又喜欢想入非非,经常会不自觉进入自己的剧本。她还说,前一天,顾暄曾经用一个活的鸟头跟继父开了玩笑。老师说,黄鹂鸟在之后的十分钟里,说话一直语无伦次,没有重点。最后顾暄把她推进了卧室。顾暄送这个老师出门的时候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很疯狂,所以,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他还坦白,他曾做梦想要杀死继父和母亲。他让这个老师不要再来了。老师对这次家访的评价是,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正常健康的环境,顾暄的家庭显然没能为他的成长营造这种环境。你问我,他们的家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