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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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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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死挺着,娘娘划船往案上靠,准备把他移交给我。



  “其他人呢?”



  我回头看看,告诉他早就跑没影儿了,不过别人不像船上的那么蠢。娘娘一听这话炸了毛,细着嗓子骂道:“你大爷的,我也在船上呢,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站在岸边胆气壮,也不怕他,回嘴道:“你们两个也算是百年修来同船渡啊,是不是还要……”



  等下,船上是几个人?



  映着月色,江水倒是明亮,可船上的事物黑漆漆看不分明。我这样望去,除了站在船尾划桨的娘娘外,船头也有个东西在动。那动的样子十分古怪,一窜一窜的好像呕吐前的痉挛。只因娘娘的视线始终在寻找合适的靠岸处,没发觉。



  “你把那人扔船头了?”



  “你懂个屁?”娘娘犀利的骂道:“当我是你呐,撂爪就忘?船头不是有……卧槽!”



  他一把把船桨抄起来端在半空,像个冲锋枪似的直对着船头渐渐隆起的鼓包。我看到了,是那块雨布!



  不得不夸赞娘娘一句临危不乱,我意识到是鲶鱼大腿在动的时候差点没**。他先发制人,端着船桨一个猛冲直接就把那东西撞下了船。



  雨布入水的那一刻,凭空响起一阵极刺耳的嚎哭,仿佛就来自水中。我下意识喊了他一声,白惨惨的月光下他回过头来,面无人色。



  阴郁派诗人李贺曾有两句描写山色的诗: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之前我一直不懂,泉水叮咚的秋林怎么会被他形容成磷火游弋的地狱。真的亲身体会到才明白,岂止是鬼灯如漆,简直是百鬼夜行。



  夜风骤然发紧,吹得人睁不开眼。老柳树的枝条横着飞舞,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知是风声还是真的是谁的哭号不绝于耳,伴随着这毛骨悚然的呜咽一片灰蓝的微光浮起在江面上。大江回弯上的这艘渔船脆弱的像飘摇的一片叶子,娘娘还端着船桨,僵硬的站着。面对着身前身后的异状,不知该防备哪一方。他的脸被映得一会儿白一会儿蓝,如果世上真的有鬼,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娘娘!”



  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本能的去呼唤他。不知这一声给了他什么力量,他冷冽的“呸”了一声,迅速捡起船上的粗绳扔给我。



  这卷绳子浸了水,他扔的极准,正好砸在我的大腿上,好悬没给砸断。我被砸的一个趔趄,好在是反应够快给抱住了。我顾不上疼,就地一坐压低身子,死死的把绳子定住,那边娘娘三两下就到了近前。



  把他拉上来我已经快用完力气,双臂和大腿都在抖,这个时候想跑还真得喘一喘。他本来是往前冲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一眼江里,骂了一句什么。顾不上江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浪涌,又折回去拽船上那个人。



  我趁着这点时间赶紧喘匀乎气,他拽了两把,那人大半个身子已经到了岸上。娘娘一脚踹走船,给反震的跌坐在地。



  “神行獐,你丫就不会搭把手啊?”



  “啊?”这一句完全就是惯性,我是听明白了,不过这一秒钟我看的更明白,江对面无声无息的出现一艘大船!
第九章 林狗现身
  那是一艘扁平的货船,诡异的是就连驾驶舱都没有开灯。甲板上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两盏白色的灯有节奏的向着这边左右转圈,不知道已经停下多久了。



  我喊娘娘去看,他眼尖,一下子就辨认出那是付总的人马。



  “他们是看到了你,等下就会过来了……”



  我和娘娘一人拽胳膊一人抬腿把那个溺水的人藏在岸边柳荫里,他也一起躲了过去,只剩我一个站在显眼处。



  我身边没有手电,摸出手机调出闪光灯也学着对面的节奏画圈。很快的那两束光熄灭了,远远的一阵轰隆,大船缓慢的开始转弯。



  起了风,呜咽的鬼哭更甚,浪头汹涌拍得磷火倒是暗了许多。我没有刚才那么怕,脑子会转了一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跟娘娘问了一句,得到小小声的一句咒骂。



  “这孙子烧包,开这么大的家伙不被发现他难受是吗?”



  娘娘这人吧,看谁都不顺眼,不过他也知道收敛,所以也就是跟我抱怨抱怨。我这人又心大,对他的话常常左耳听右耳冒的,所以相处还算和谐。



  这次就不同了,工地上的人被吓走的事情付总是不知道的,人家正主有没有来连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如付总所说,人家是这块地产的所有人,他夜半在这航道早就废弃了的江面上一定会被发觉。



  不过或许自有他的道理,我只能尽量配合。在这之余,还是留了个心眼。



  大船并没有直接横渡江面,而是绕过了江湾顺流向下游走了一段折到了就近的一个码头。等我沿着江岸跑过去,已经有人在搭跳板,船头也陆续亮起了一些灯。



  就是这些灯,映出了甲板上的人。那是些穿着迷彩训练服的壮年男子,光是能看到的就有二十多个。绝对不是军人,军人不会留他们那样五花八门的发型。只是依旧训练有素,虽然人多,却并不嘈杂。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任何缘由的,冷汗从颈后冒了出来,想要上前的脚步因此而停了。他们警惕性很高,人群中始终有一处比较密集,连着换了几个角度都看不透。



  外围的人员忙碌起来,显然船上装着什么大家伙,不断有电台的声音响起,他们依照着调度有条不紊的做卸货的准备。货船是平的,这个东西刚才远看不清,还以为是船舱的一部分,现在才发现是挖掘机一类的大型工程设备。



  至此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不是付总的人,他们是林狗!



  上大学的时候,每当我遇到生活费罄尽或是专业课挂科,或是任何一种我无法独自去解决的难题。我都会裹上被子,睡他个晨昏颠倒,然后做同样的白日梦。那就是幻想着时光可以如窗帘一样折叠开去,瞬间跳过这段落魄煎熬。



  同生活的对抗中我败下了阵,要坚强我懂,要努力我也明白。只是在我爬起来拿着欠费的手机去填报补考前,需要一个小时或一个星期来回避尖锐如刀锋的现实,以免太过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以及孤单。



  现在,当我拼尽半生功力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折回去找娘娘时,他不见了。奇怪,他的手机还在我的背包里,下一步的行动还没有商量清楚,他会去哪儿?



  难道说……



  我壮着胆子用余光去瞟江面,浪涌停歇了,鬼火只剩下星星点点,在远处的江面上伴着波浪的起伏明明灭灭。



  难道说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自问不是悲观的人,这种时候我告诉自己,他只是没义气丢下我而已。可能去找个暖和又安静的地方补眠,也可能收到了他同类的召唤,在某个夜店**。这样想了几遍,我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那个溺水的人还在,貌似已经醒了。不管怎样,是我害得他遇险,总要去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已经将近黎明,依稀能够看到对岸山顶淡青色的轮廓。他坐在岸边双手支着下巴,出神的望着远处。



  “嗨,你没事儿吧?”



  他没有看我,摘下了蓝牙耳机揣进衣兜里,冲着对岸扬了扬下巴,道:“这条山脉名为遮根材良,满语吉祥如意的意思。”



  吉祥如意?我一阵好笑,这里又不是西藏。走进了挨着他蹲下,我没有他这样豁达的心情,死里逃生后还能看人看风景,我只觉得无助。



  “又遇见了,”他转过头来,笑着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混进工地搬东西那阵倒是没顾得上看他,现在接着月光一瞧,倒是斯斯文文不像干粗活的人。他有张婴儿肥的脸,言语表情却是和外表极不相符的淡定沉稳。不过想来比起我的无助,他更无辜。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知道是我这样的菜鸟害得他惊惧落水,恐怕比遭遇猪队友还要自觉倒霉。



  “抱歉。”我低声说了一句,余光瞄到他落在地上的衣摆,经典款米色风衣,看上去很贵……我是想说,干净又整洁。怎么会这样?如此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换了衣服,那还回来干什么呢?



  他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问询似的看着我。都说眼大容易漏神,他这双眼睛却闪着星河般的光点,我被盯得心慌,解释道:“只是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对不住我什么?是你明明看着我却不关心任何与我有关的事,还是在这个异乡偶然的相遇并没有让你惊喜,因为你的心里都在惦记着另一个人?”



  我:……



  比起娘娘的刻薄,他的话更隐晦,句句都让我的脑回路堵车。我理解无能,只能就字面意思傻乎乎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那是当然。”他似乎很有说话的欲望,笑叹了一声顾自道:“看见即是联系。无论你是否在意我,此时此刻你的身边也只有我。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用来观察你,自然能发现很多东西。比如不安、焦虑,还有一点冷。”



  我再次失语,他说的对,我不安,因为我突然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脆弱。看,一个手机打不通,就彻底找不到了。无论是娘娘这个人,还是我完成任务的指望。



  他又笑,笑得毫不遮掩,好似我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中。果然他笑够了,话锋一转慢条斯理的道:“刚刚有一艘船靠岸,你看见了没有?”



  “有。”



  “很好。”他用食指在我眼前画着圈,道:“那我告诉你,这艘船上共有四十五个男人和一只白梗犬。你看见了他们,你觉得他们没有看见你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含着笑,语调也很轻快,可我忽然觉得平地起了冷风。心里一虚,强辩道:“看见了又怎样?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偏着头呆滞了片刻,露出一种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你啊你啊。”他站起来,手指凭空画了两圈道:“你有没有做什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啊……”



  他手一顿指向我身后某处:“那个人!”
第十章 名字虽土还是娘娘
  远处大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一阵骚动,迷彩们让开了些许空地。我心里一沉,娘娘反剪双手被两个迷彩架着出现在人群中!



  怎么办?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大老板求援。掏出电话一想不行,还是告诉付总,他会来的更快些。没等我按键,肩膀被拍了下。



  “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想点更实际的法子。”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就算是有,等我想出来,娘娘大概早就被他们拳打脚踢扔进货仓了。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立即抬起了头,娘娘垂着头跌坐在地上,迷彩分列两旁让出了一个身影。



  看到他的瞬间我心里一喜,是沈其茗!



  “你丫,还欠我一分恩情,现在赶紧还了吧。”



  沈其茗非常惊讶,挤眉撇嘴的打眼风,他身旁一大群迷彩听到这句话后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被这无声的威压震慑,下意识往娘娘身边靠了靠,闭上了嘴。



  一时鸦雀无声,迷彩气场太足,光是与他们对视我就脊背流汗。沈其茗抬了抬脚,又放下了。迅速收敛起刚才的惊讶,面无表情的向身旁的人要来了一张身份证。就着灯光念到:“贾连生,抬起头来。”



  娘娘充耳不闻,我生怕他气大了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来。赶紧抚了两下他的背,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把娘娘那张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拽的二五八万的脸露给他们看。



  那边起了质疑:“不是很像啊。”



  证件照都不怎么好看,如果真的不像那大概娘娘曾经去了趟韩国。我看向沈其茗,他亦为难的看着我。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灵光一闪,我开口道:“内个,这不是一代身份证嘛,不像是正常的。”



  “是吗?”有迷彩插嘴道:“那你跟咱们说说,江流儿要多少年能变成潘金莲?”



  我一惊,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有些地位,长着一对阴险的三白眼,手里还攥着娘娘的钱包。他一语戳穿我的谎话,又看了看沈其茗,问道:“少爷,这位旗杆兄也是您同学?”



  他的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两三个迷彩帮腔,其余的默不作声,气氛一时尴尬到爆。沈其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咧了咧嘴,想做出个轻松的表情,不过还是很僵硬。



  “张全你怎么这么说话?人家不就是个头高嘛。多少客气一点,他家里是江湾水务局的呢。”



  我一愣,没想到沈其茗居然直接默认了。早先就觉得他是个富二代,想不到还真是,而且还是在高管面前没什么地位的那种。这下事情可大条了,我不知道沈大少爷上的什么学校啊,等下问起来岂不是要穿帮?



  “水务局?有意思。”张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这位小爷,等咱们交自来水费的时候给个优惠价吧。”



  “呃……”我定了定神,哈哈大笑两声,看着那个叫张全的问道:“嗨,小意思。他是我大伯家的哥哥,我们这不是来亲戚家玩儿嘛,想在江边找个地方烧烤,没成想老宅子鬼打墙把我们都误住了。我哥比我先出来,八成是吓丢了魂儿,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张哥,我替他跟您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这么巧?”张全一声冷笑道:“咱们就是给人打工的,可当不起您叫一声哥。也没必要跟我解释,只问你这位哥哥为什么会有我们的电台?”



  好啊你个假娘娘,居然敢一挑四十五?在眼皮子底下偷人家对讲机,要干嘛?要作死?



  认真的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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