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湖水不见了,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边躺着一具骷髅。
最后一张,画面上终于不再有水,也没有繁茂的树木,只有一个粗糙的陶罐,表面上画着扭曲的花纹,这次那个图案被画的极为清晰,是一条几欲奔腾的龙!
我想起来了!我急忙伸手往衣服兜里掏去,手指果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来的路上发现的那个奇怪陶器,难道是这个罐子的盖子吗?
借着灯光,我伸手擦掉那个扁平陶器上的泥土,果然,一条红色的龙形的图腾,正栩栩如生的盘旋在粗糙的表面上。
“这?这些画的什么意思?”
“舍身偈!”这几个字不受控制的从我的嘴里蹦出来,“似乎古代的人为了企求风调雨顺,以人做牺牲祭祀这个湖泊,因此水底积攒了大量的冤魂!”
“绡绡,你真是厉害,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你就全都明白啦!”罗小宗正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我。
还好这个白痴比较迟钝,换个人一定会被现在的我吓倒。
看来那个陶罐就是谁用过的法器,用它把水底的冤魂封住了。可是过了几十年以后,却被我那不知哪根筋搭错的老爹从潭地捞了出来。
至此那些积攒的怨气得以释放,才酿成了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祸。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陶罐,再想办法把水底的冤魂继续封印。
那扁平的盖子,如有生命一般,在我的手心里跳动。古代的人通常在封印上面会画上神兽,有的是饕餮,有的是麒麟,一般越恐怖的鬼怪,封印上画的圣兽越可怕。
可是,我的眼前又出现那条红龙张牙舞爪的影子,什么样的恐怖鬼魂,会用到“龙”这样的图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出发去卫生所找昏迷不醒的老爹了,如果没有猜错,那个陶罐真的是被他捞起来的话,以他的癖性,应该像宝贝一样把它收在身边。
果然,我在他的双肩背旅行包里找到了那个挂满了绿色水垢的陶罐,上面没有盖子,里面空荡荡的仅放了几块白色的东西。
似乎是人的骸骨!
即使被封印的鬼怪已经不在里面了,这个曾经的躯壳还是很可怕,那股阴冷的感觉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我背上那个书包,望着床上躺着的老爹,这是最后一搏了,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他。
“爸爸,保佑我吧……”
我小声的念叨了一句,金色的朝阳镀在他消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神色。我的爸爸,好像在安慰我一样,朝我露出和蔼的笑。
回去以后,我就找了几张黄纸,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混着颜料,开始画扭扭曲曲的符咒。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些符咒的影子和作用,不知从何时开始,支配我身体的人好像并不只是我自己了。
“哇,这是什么?”罗小宗去卫生所看完老黄,好奇的看我画鬼符。
“这是护身符!”
“什么叫护身符?”
对了,这个白痴出门的机会太少,怎么能明白这么冷僻的字眼。
我朝他虚伪的笑了一下,“就是玩游戏用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玩?”
“不,还是算了……”罗小宗摆摆手,“好像不怎么好玩……”
罗小宗虽然智商不高,直觉倒是挺准的!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你帮不帮我?回去以后看谁放学送你回家!”
“绡绡……”罗小宗哭丧着脸,“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不要吓唬我……”
我很怕人吗?我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急忙又埋头画了起来。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咒符!这似乎是潜意识里的感觉,要布置一个绝佳的陷阱,才能够在今晚捡回一命。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终于在傍晚时,我画完了所有的咒符,不下几十张!
我把一大半咒符都塞到那个脏脏的陶罐里,另一部分留在身上。
“小宗,我们出发吧!”我带着罗小宗往村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
“去山里!”
我们俩一人背着一个双肩背的书包,踏着暮色往深山中走去,在村边我又遇到了那个晒太阳的老婆婆,她给我们指了那个水潭的正确方向。
于是我们更加深入山林深处。
还好是冬天,那些灌木和杂草都已经枯萎,路很清晰的就能找到。
罗小宗低着头跟在我的后面,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绡绡!”罗小宗在后面叫我,“不对劲啊!”
“怎么了?”
“好像有人跟在我的身后,我明明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来了吗?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我回头看了看他的身后,好像隐隐约约有很多的黑色影子正在从枯草中探出头来。
而且正有斑驳的黑色的臭水,沿着我们走过的道路,稀稀落落的撒了一地。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了,那些游荡的冤魂开始聚集起来,全都跟在罗小宗的身后。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它们正在想办法阻止我们。
“绡绡,我好害怕啊!”
“不要怕!”我回身拉住他的手,触感还挺真实,看来那些咒符果然起了作用。
夜色浓重,空气清冷,那些黑色聚集得越来越多,渐渐的,在罗小宗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清朗的月光下,前面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中,一处亮光荡漾不停,那是水面的波光。
“快到了,就是那里!”我拽着罗小宗开始小步的跑了起来。
那股浓重的黑气居然一下子就扩散开了,仿佛从里面深处无数只手,拽住了罗小宗的身体。
“绡绡,救我啊……救我……”罗小宗睁大了双眼,恐惧的朝我伸出双手。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念一句,一把撒开他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去。
“绡绡,绡绡……”罗小宗的身体被黑气淹没,只剩下一只手还在挥舞。
枯草绊着我的脚,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在阻止我的脚步。
就在眼前了,不要被识破!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哪知就在我离水潭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罗小宗的身体不堪重负,一下就四分五裂,化成了一片片黄色的纸符在空中飞舞。
“哈哈哈……”我见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起来,果然中计!那是幻术,真正的封印在我的身上。
我急忙放下背包,拿出里面的陶罐,示威般的挥舞。
“幻术我所长,岂是君所强?”我更加骄傲的大笑,好像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
那团黑气似乎更加勃发,一下子就像利剑一般往我的方向扩散。
而我等得就是这个时刻!它们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一瞬!
我急忙把陶罐的盖子拿开,把它平放在我的胸前。
让那个黑洞洞的圆口,正对着那股黑气袭来的方向。
嘴中不知为什么,开始念出我不知道的文字,随着声音的不断加大,陶罐中开始发出刺目的光线。
正如我在梦中所见,那个白衣男人手心中发出的光芒。
“来吧!”眼见那股黑气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至,我站稳脚跟,大喝一声等着它入瓮。
接着我好像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冲力一下撞入我的怀中,我的身体像是纸片一般被撞得飞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大的力气?在一瞬间,好像我的灵魂都快被撞出体外,一股刺骨的寒冷开始在我手中的陶罐里蔓延,
我急忙用仅存的意识,一把抓起盖子盖在了那个陶罐上面,隐约有黑气还在罐口荡漾,想着冲出封印,可是那个画着龙形图案的盖子一盖上,那股黑气一下就平息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寂静,森林中也没有了那股可怕的寒气。
我浑身全都被冷汗浸透,似乎捡了一条命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趔趔趄趄的抱着封印住了鬼怪的陶罐,往水潭边走去。
那个我在梦中,在画里,见过无数次的水潭,正泛着细碎的光,狰狞在我的眼前,散发着可怕的死气。
一切都结束了!
怨鬼!死亡!还有在森林中迷失了的我的本性!
“去吧,再也不要回来!”我走到那个小小的臭气熏天的水潭边,把那个封印了可怕冤魂的陶罐扔进了水里。
就像梦中那个白衣男人做的一样。
这就可以了吧!我擦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抬腿要走。
哪知身后水面刚刚恢复了平静,就突然从水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怎么会这样?我拼命的挣扎,不是封印完了就可以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鬼怪潜伏在池水中。
那只手像是长久的泡在水里,带着可怕的浮肿,在黑夜里看来仿佛一个可怕的噩梦。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它的制擎。
接着脚下一冷,一股寒冷的臭水一下就淹没了我的胸口,我竟被活活拖入了池水中。
手的一端没有形态,是一大团黑色的雾气,正有千金的重量,在冰冷的潭水中不停的拽着我下坠。
我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激起一阵波花,完了,完了!月亮离我越来越远,寒气刺骨的水淹没了我的头顶。
这次死定了,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副副舍身的图画,那些凝固在纸面上的恐怖场面,正在我身上上演。
是不是送走一次冤魂就要搭上一个活生生的性命?我就要在这冰冷的潭水中也做一个枉死的冤魂!
头顶一黑,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被拽往深深的水底。
就在这时,眼前似乎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一个长发披散的男人,眼波流转,正带着一丝浅笑,往我的方向游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我挥舞的双手,一股暖暖的体温顺着他的手心传递过来。
接着一股很大的力量,像是拽着一根稻草一般把我从轻松的从水潭里拽了上来。
“啊——”我浑身湿透,趴在池边大口的喘着粗气,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的居然是罗小宗。
“你没有事吧?绡绡!”罗小宗费力的把我拉出深潭。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卫生所里等我?”
“我好害怕啊!就偷着跟过来看看!还好赶得急救你!”罗小宗把浑身湿透的我扶了起来,我们两个趔趔趄趄的往回走!
“你怎么搞的!想到在这个时候游泳?”
“我、我很像是来游泳的吗?”
“那你跳进去干吗?”
“没什么……,去试试水深水浅!”
第二天老黄就睡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喊饿,真是让人无法同情。
而我那神经的老爹更为可怕,居然在看到自己的儿子之后,叫错了别人的名字。
“绯绡!我就知道你会救我!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你一直在为我奔波!”
“爸爸,我是子绡,是你儿子!”
“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件你认识我之前穿过的古旧衣服,又打听到那潭水里封印了可怕的妖怪,就以为那是你……”
“爸!你把眼镜带上再说话!”
我老爹摸到眼镜带上,仔细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像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样窝在被子里不起来了。
我有那么令人失望吗?这、这该是对待一个冒着赴死危险去救他的人的态度吗!
罗小宗大了长途电话给他老爹,他家的司机在傍晚的时候赶来接我们。
“少奶奶!”老黄吃饱了饭,坐在我身边皱着眉看我,“你这件衣服怎么这么难看?”
“嗯?是不是浸了水的原因?”
“不是!”老黄扁扁嘴,“好像来的时候布料会闪光,现在看起来怎么像是死人穿的寿衣?”
“你去死!”我一把夹住他的脖子,拔他的头发,“我那么费力把你救活,你张嘴就咒我……”
不过那件白衣确实是很难看,丧失了流动的光芒,像是附在上面的灵气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这是不是那个奇怪的男人穿过的衣服?他叫绯绡吗?一件穿过的衣服就如此了得,真人不知是何等风流?
不过那些都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尘封的往事,或许还是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比较美好。
车子开的飞快,我们终于离那个小潭村越来越远。
耳边再也听不到,那些从深潭中传来的水鬼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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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在我们的恐怖经历中渡过,最可怕的是当我们三个去上学的时候,居然变成了全班的公敌。
“就是因为你们,我们班的联欢会开的一塌糊涂!”
“要什么没什么,班费和节目单都被你带走了!”众矢之的就是老黄。
“不,不要这样!”老黄喊道,“哥们我也是差点丢了一条命,这样吧!午休时我们三个表演节目将功赎罪!”
明明是你一个人的事,为什么把我们也拽上!
可是老黄向来奉行武力,我和罗小宗被他生拉硬拽的像两只小鸡一般带上讲台。
“我们表演的是:笑话接龙!”老黄鞠了个躬,张嘴就说,“有一个人去看牙医……”
“牙医看了一眼他的牙,说……”这是罗小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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