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地利";有关。
但是,存在了我脑子里的那些曾使我创下了惊人的偷盗业绩的怪念头,处事方
法,作案经验,也可以统称为智慧,它们在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时向我做了这样
的一个分析——患梦游症的病人会经常出现病症,而那对偷情者每天都按时约会,
则他们必定都不知道梦游症伏在了她的身上或者是他的情人身上,不然,他们怎
敢睡在一起?所以,在女人梦游时,男人是不会醒过来的,女人也不会醒过来,
他们都习惯了,那么我在那段时间里潜进去会非常安全。当然,也许会因为这样
那样的原因而使我的推断发生错误,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是不会放弃这个难
得的机会,做什么事会没有风险?如果真没有什么风险,那收获必然也大不到哪
里去。我拿定了注意。
(二)
这是五天后的晚上。月光如洁白的轻纱。
我埋伏在那间房子外的不远处。这次女人在九点左右时就将灯熄了。不过,这
应该对我的行动计划没有什么影响,我当时这么想。
但过两个小时以后,我就开始猜测那男人会不会来,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男
人不来,那12点就是我作案的最好时机,那时女人正好在沉睡中,如果再多等两个
小时,女人却可能离开了沉睡阶段,那时她会很容易惊醒,说不定她也不会梦游
了,而且,我在当初选择这里时的那第三个原因也将不复存在。但男人一来,就
不同了,他可能会叫醒她,至少会影响她的睡眠,那又得再多等两个小时,才
是作案的最佳时机,而第三个原因又有了,并且,女人继续出现梦游的可能性就会
加大。
我这么一分析后,就觉得男人的到来有助于我作案的成功。可我并没有猜出男
人到来的可能性有多大,我的信心也就在减少,总觉得自己的鸡蛋放在了别人的
篮子里。特别是在十一点左右时,我的信心几乎丧失了一半。
不知不觉到了12点,男人还没有来。我该是行动还是放弃呢?而我的
信心在11点以后减少得又比较慢了,现在大概还有三分之一多。一个人,既然还不
甘心放弃,那就不应该放弃。她一个女人在里面,我不用担心逃不出来,这点又坚
定了我的信念,不过,我还是应该再多等一会儿,要是那男人在12点半来呢?
男人在十二点二十几分走进了那间房子。我很为自己正确的判断而兴奋。好了,
现在我只需再等两个小时了。
最后,我又像上次一样走进了房子里,这次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先躲在客厅
的隐蔽处,等那女人开门后再进去。
真没想到,一切事情都进展得那么地顺利,女人开了门,她仍像上次一样走向
厨房,我趁机轻巧地溜进卧室。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那男人躺在上面,像死的一样,也难怪,每天晚上这么晚
才来这里,来了后又还要辛苦一阵子,现在自然睡得死。
我正打算去翻抽屉,但转念一想,梦游的人如果要是存在潜意识的话,那她
的潜意识可能会促使她醒过来或者干脆用刀攻击我,所以我得等这女人睡在床上
后再行动。这个想法或多或少对我刚才的激情有点打击。
我朝卧室里望了一下,依稀中也没见到什么好隐藏的地方,而那女人快进来了,
我只好躲在床底下。
我看见女人的脚走进了卧室,不知道她手中拿刀没有。你知道我脑子里突然又
冒出了怎样的一个想法?
有可能她这次不是梦游,她只是有事去了厨房,而我先前并没有让她看见
我,我怎么能肯定她是不是梦游呢?我这不是太主观吗?
有时,我们做一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事情时,总会冒出在做之前是考虑
不到的一些顾虑。我只能尽量地安慰自己,不要乱想。不过,从她那慢吞吞的
脚步来看,她应该是在梦游的。
对了,上次我只看到她拿刀进去,却没有看见她做什么。一个人,梦游时做的
事与白天是有联系的,难道她白天就想着杀谁?这样一个整天闷在家里的女人,
想杀人?
脚步走到了我的跟前后,就一直不动了,它的主人没有将它抬上床,也没有
将它迈向别的地方。
可以猜测得出,这个女人正静静地站在床前。她到底拿刀没有?如果拿了,
那她为什么拿着刀跑到床前?至于爬出来看看,我又不情愿了,虽然我的身子
很瘦,爬出来是件很容易的事。
可以做这样的假想:我在安静地睡着,在我突然醒来时,却发现有个人正
拿着刀对着我,而且是我熟悉的或者是很爱的人,那我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即
使那人没有拿刀,只是呆呆地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床前呢?
忽然那女人发出惊讶的呼声,声音很小。我当时没有对这女人发出的声音
去做一些猜测和推断,在梦游中的人既然可以走路,也就可以发出声音。
我又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那声音还可以让人清楚地区分出它的两个部分
——呼气的部分和吸气的部分。显然她此刻的心情很激动,莫非她此刻在梦中
将要做一件很激动的事?如果她拿着刀,那她是打算在梦中杀人?
当我正在想:她在梦中杀人时的动作会不会反映在现实中呢?应该不会,
因为她还没有真正杀过人,可是——
刀砍骨头的声音和那紧跟着的不完整的从中间破裂了的号角声还是狠狠地,
无情地钻进了我的耳朵。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这声音和刀砍鸡或
者猪的骨头时所发出的毫无乐感的声音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但给人的感觉,却
又有本质的区别。你们看,因为表述的不方便,我竟然把那血从血管里喷射出
来的滋滋声和随即喷在墙壁上而发出的我无法用形容词描述的声音放在了后头
,不过,这些听觉上的刺激相对于那叫人既想吐又头晕的浓烈的血腥味来说,
确实算不了什么。
从这号叫声可以判断得出,刀是砍在脖子上的,当刀接触到脖子,还砍入了那
么一点深度时,男人的神经细胞感觉到痛,便会将感觉传送到大脑,大脑的潜意
识为了使大脑能彻底地清醒过来,以达到警醒主人的目的,它就会本能地指挥嗓
子大叫,而当刀继续深入时,那喉咙便被砍破了,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了,便会发
出类似气球被捅破的声音,且那气球应该本身气就不很充足,发出的声音是因为
气流从破口处的流出而引起的,不是爆炸声,所以听起来就很微弱了。
此刻没有了刀砍骨头的声音,喷血的滋滋声也没有了,看来血只能顺着脖子往
床上流,这不,一滴一滴的声响,那么地微小的声响,就是血流到床上后再流到
地面的。一个人的血并不怎么多。
我的良心好受了,反正现在我冲出去也是于事无补,搞不好还让自己成为刀
下鬼,让她的罪孽又加重。
她怎么只一只脚着地?床在震动。于是我猜测:刀卡在骨头里了,看来
她是换了位置。真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她在梦中又砍的是什么。即使是杀猪,
也没有这样用刀的屠夫。
刀砍骨头的声音又有了,并且很连贯,大概她学乖了,每次用的力不是
很多,就能容易些地把刀从骨头然后是肉中抽出来。希望她不是以为自己在剁猪
草。剁猪草也没有这么起劲的。这个世界的确有妖魔鬼怪,不过,它们只是人存
在着的其他几种状态而已。
很有节奏感,弄得我有中爬出来一边欣赏这极具视觉和感觉冲击力的场景
一边跟着她的动作跳的欲望。
我之所以最终没有爬出来,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德行,我这人虚伪惯了,
常常喜欢把恐惧当刺激来欺骗自己,不过,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这种
爱好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我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我的冒险精神胜过了哥伦布。
可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如今,我也觉得那段时间是我这生中最快乐的时间,而在
那之前,我又过的是什么生活?提着心吊着胆。任何一个好的征兆,好的感觉我
都觉得它背后隐藏着危险,隐藏着天大的疏忽,一旦我现身于光天化日下,就总
觉得照射在我身上的阳光要比别人的多,以至于我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显眼。
如今,我已回忆不起那段日子我除了偷盗还做了其他什么。而在我从自我欺骗中
醒悟后,平常基本上也心静如止水,这也可以说明我的偷窃生涯进入了成熟阶段,
只是,每当我有强烈的偷窃需要时,一旦这种需要得到满足后,我都会有种手淫
的感觉,可想不手淫又不行。就如把性生活的乐趣奉为人生中最高乐趣的人一样,
一旦他们把爱情的面具撕掉,又知道这只是一种动物们也会需要的需求,再加上他
们还知道性生活的需求其实就是肉体太紧张以及心理太紧张而需要的一种缓解途
径,也就是说他们是迫不得已的,他们之所以过性生活是不得不过,不过就难受
后,他们的心情大概就同我如今的这样了。
“我们的这种生活太无聊了,可难道又有比这种生活更有聊的?”也许他们
会如此地说。
的确是如此。一个人活在世上,千万别看得太透。比如我们非常地想吃饭,
是因为我们很饿,不吃就饿死,而我喜欢偷盗的刺激,就是因为我很恐惧,我借
助偷盗把这种恐惧具体化,形象化,就会缓解心中的恐惧。这和性生活的道理一
模一样,如果一根道理足够长的话,它可以把全天下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串起来。
不过你千万别串,一旦你串上后,你做什么,得到什么,都会少了许多的激动和
快感。但又不能不做。
至于我的生活是怎么从一个时间段转到另一个时间段?这不是偶然,这是必
然。这正是人到老年能够心安理得地死去的缘故。等你老了,你就会,而且一定
会觉得一切都就那么回事,去为之争取也没什么不好,不去争取也没什么不好,
每天只要能吐一口气,烤一下太阳,也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我的肉体还不算老,可心却如此的老?很简单,这是我曾经那节奏快,
变化多端,惊险不断以及不见天日的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只要看一看我的生活是怎样从提心吊胆的阶段过渡到无所畏惧的阶段的,你
们就会惊讶我居然如今还活得这样好。
首先是信仰的问题。我不信仰罪恶与丑恶,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是任何智力
高于三岁儿童都不信仰它的缘故,也许是我的个人爱好问题。
其次是地点的问题。在我沦为职业小偷后,我就离开了我的祖国,这不是我
不忍心伤害我的祖国人民,而是我所去的地方政治动荡,社会###,非常地适合
偷盗。客在他乡,是件很惆怅的事情。
再次是生活习惯的问题,白天我们必须呆在某个固定的地点,晚上又必须出
去作案。
其他的问题就将它省略掉,这种生活总共占有了我6年的生命,我先后展转于
三十几个国家。在这种生活的第八个月的某一个白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偷偷
地溜了出来。一身当地打扮的我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还很有兴致地体味着我内心
感受的微妙变化——紧张而又轻松。严格地说应是这两种心情在交替。
“*—……%¥#·”一位肚子比较大的警察用左手按住我的右肩后,我才知道
他是在同我说话,也才回想起刚才我走路的姿势实在是——与众不同,再配上我
的神情以及我那中国人的外表,怎么不会令他对我发生兴趣?我不懂他的话,我
猜他是想查看我的证件,说实话,我倒不怎么紧张了,我指了指他身后,然后撒
腿就跑,也不知道他到底往后看了没有,等我跑得有点累了,一回头,发现他仍
跟着我,相距十几米远,我只好再加了点速,于是就逃掉了,后来,我就上了瘾
——习惯那些大腹便便的警察追我。我那极适合长跑的身体(有着长长的两腿和
长长的胳膊)常常跑着跑着,就纵身一跃,便跃到墙上,接着敏捷地爬到墙的另
一边,只留下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的胖警察(如果他不胖,我就不会勾引他)在死
胡同里望墙而叹,估计他已转身走了几步后,我又爬到墙上,探出头,朝他叫道:
“你是在追我吗?我在长跑呢?我知道你追不上,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我用特
意地虚心地学来的当地话向他表达我的这些心意,一说完就溜下墙,也不管他听
懂没有。
这种生活很刺激的主要原因是:一旦没有护照而非法入境的我被警察抓到后,
即使不是被他因愤怒而悄悄地打死,就是关在当地十年八年,或者被遣送回到我
的祖国,同样也要坐牢。
并不是我人贱命也就跟着贱,而是我太渴求这种真实的生活了。(不过,在
有些时候,在有些环境下,生命确实也不算是什么有重量的东西,除非它千真万
确地表明它要离开你。)
如果没有它的调味,那我的生活就是——
海绵式的生活。晚上的生活就是海绵的实体,白天的生活就是海面中的空气,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