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怎样?”
“这个……”苏明磊后知后觉地向后缩,却早被唐幸在裤腿上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宫思琦笑着把门一推,“进来吧。”
“你喝酒了?”唐幸狐疑地问。
房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酒香;雪白的羊绒地毯上胡乱堆着各式各样的抱枕,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唐幸小心翼翼地挪到沙发前坐下,这才看见几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排红酒,有三四个瓶子已经空了。
宫思琦却不管那些,顾自滑倒在地上,似乎自己也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你醉了。”唐幸的目光掠过她嫣红的脸颊,污迹斑斑的套装,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宫思琦了。
“胡说!”宫思琦侧过身来,取过几上的高脚杯,晃了一晃说,“酒水酒水,酒就是水。你见过人喝水会醉的吗?”
唐幸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只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地传来,“那倒也是。除非,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请我喝一杯?”
“你要是不怕醉就尽管喝吧。”宫思琦的语调里若有深意。
唐幸突然跳起来,拎起一瓶酒,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尔后才面不改色地抛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宫思琦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笑得趴在枕上直喘气,末了指着她说:“你这个疯女人,牛饮啊,糟蹋我的酒!”
唐幸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回道:“什么味儿也没有,看把你稀罕的!”
“晚点儿你就知道厉害了。”宫思琦也不分辨,悠然自得地把手中的杯子举到了嘴边,鲜红的酒色衬得她的脸娇艳欲滴。
唐幸只觉得一阵晕旋,挣扎着说:“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
“钟万城是你的病人?”
“对。”宫思琦漫不经心地回答,仿佛忽然对杯上的花纹产生了兴趣,对着灯光看个不停,“他得了被害幻想症,总觉得人人都想要害他,走到哪都要戴一个头盔。前几个星期来过我的诊所几次,后来就没有再见他。怎么了?”
“他死了。”唐幸努力把目光投在她脸上,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哦。”宫思琦的反应很冷淡,连眼帘也没有抬一下。
“你怎么不问他是怎么死的?”唐幸抬高了嗓门。
宫思琦斜倚在枕上,正将一缕垂下来的长发夹到耳后,闻言失笑道:“为什么要问?”
唐幸定定地看住她,那目光仿佛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好罢,他是怎么死的?”宫思琦轻轻叹了口气,犹如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他出了车祸。……他的车在拐弯的时候突然加速,撞上了孙宇新的车。碰!”唐幸绘声绘色地说。
“怎么?他没有戴他的宝贝安全帽吗?”宫思琦近乎宠溺地看着她。
“戴倒是戴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前胸撞在方向盘上,肋骨差不多全断了,把肺扎了好几个窟窿。其实,他应该再穿件盔甲才对。”
“看来他没有你聪明。”宫思琦掩住唇低声笑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唐幸正色问,“凡是你的病人都没有好下场。林墨是这样,钟万城也是这样。”
“生死有命。”宫思琦懒懒地说。
“可有些人偏偏要干涉别人的命运!哎呀!”唐幸想要向前走,却忘了满地的抱枕,被绊倒在宫思琦身边。
“你醉了。”宫思琦抚着她的短发轻轻地说。
“我没有!”唐幸负气地推开她的手,仰起脸来望住她喃喃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把别人的命当成儿戏……哎,你好好听我说,不要晃来晃去啦!”
“好。我不动。你慢慢说。”
唐幸听她柔声细语地道来,反倒一愣,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这么爱你,就算为你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杀他?为什么……”
宫思琦啼笑皆非地说:“唐幸,你真是醉糊涂了。”
唐幸却不理她,只顾自嚷道:“你把秦漠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宫思琦浑身一颤,慢慢地将指尖掩在唇上,犹如叹息一般地重复道:“秦漠啊。”
她早该想到的。
“丁丁?”良久,她才轻轻地推了推怀里的人,却发现她已经带着满脸的泪痕睡熟了。
“傻孩子。”宫思琦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银色的打火机,底座上那淡淡的划痕几乎已经被磨平了,只依稀看得出是“秦漠”二字。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他是这世上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你知道吗?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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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不爱我】 第十四章
“Shit!”唐幸头痛欲裂地掀开毯子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闭着眼睛摸到洗手间去的,然而她没有找到预期中的抽水马桶,却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似乎是……床垫?
她跌坐在地板上,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想了许久,才渐渐察觉到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对了,她是来找宫思琦的。没想到那瓶酒的后劲这么大,枉她还常常夸口自己是海量。
那么,宫思琦又去了哪里?
她再跌跌撞撞地自房里冲出来,才发现几上的酒瓶都已经被收得一干二净,只放了一个保温瓶,瓶下似乎还压了一张白纸。
唐幸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大字:
“槐花街138号 2475
绣幕芙蓉一笑开。
斜偎宝鸭亲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月移花影约重来。
要把醒酒汤喝了以后才能走喔。”
这是,什么意思?
唐幸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一点头绪,反倒是头越来越疼了。
不管这些了,还是先把汤喝了再说。
她一面捧起保温瓶一面向后靠在沙发上,却只听“嘀”的一声,身后传来宫思琦的声音:“我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嘀音之后留下口讯。”
原来是她一不小心压到了答录机的播放键。
真没有创意的留言。唐幸耸了耸肩,懒得动手指去关,继续埋头喝汤。
“我知道你在,快接我电话。”
是一把温柔婉转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笑道:“那么,你是真的再不理我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忽然响起一阵杂音,那女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我进电梯了,等你来喔。”
这时,有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插进来问:“小姐,请问……几楼?”
想必是电梯门合上的缘故,这通留言就在另一阵噪音里断了。
唐幸又等了半晌,答录机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难道宫思琦是听了这个以后才出门的?可是她既然在家,又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既然不接电话,也就是象她所说的,“她是真的再不理她了”,那她又为什么要出门?何况留言里也没有说她在哪里,那宫思琦又怎么知道去哪里找她?
总而言之,宫思琦一定是有非要出门不可的理由。而且她也知道该要去哪里。
那么,她究竟漏听了什么?
唐幸的酒不由得醒了泰半,爬起来又把留言重播了几遍。
“我进电梯了,等你来喔。”
“小姐,请问……几楼?”
“十二……”
十二?是12楼?那就不是宫思琦的办公室了。又会是在哪里?
唐幸皱着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跺了几遍,忽然瞥见卧室里一片触目的白。
是了,她刚才醉得昏昏沉沉的竟也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家具几乎全都罩上了一层白布,四处散置的摆设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靠着墙沿整齐地叠着几个纸箱子。
她又去客房和厨房看了一圈,发现情形大抵如此。只有客厅许是因为她在,倒没有怎样收拾。
难道宫思琦要潜逃?
唐幸脸色大变,忙扑到电话边,拨通了分局的电话:“DIONY,快帮我查查宫思琦的出入境记录!”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DIONY今天临时调休,你要查宫思琦的出入境记录干什么?”
“队、队长,”唐幸的舌头几乎打结,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石诩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唐幸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一定是把脚高高地搁在办公桌上,一面翻着腿上的宗卷,一面心不在焉地接着电话,手边还放了一个只咬了一半的汉堡。
这个时候还胡思乱想!唐幸忙敲敲自己的额头,清了清嗓子说:“队长,我怀疑宫思琦要潜逃,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她还在不在境内?”
咳,怎么说得这么低声下气?……^…^!
石诩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据我所知,宫思琦目前并没有出入境限制。所以,就算她出境,也不能算是潜逃。”
头好痛……怎么就碰上这个铁面判官?
“可是,我现在怀疑她和几宗谋杀案有关……”
“你说的是林墨还是钟万城?林墨的案子法庭已经判了,钟万城的事故报告我也看了,并没有什么疑点。他和孙宇新素不相识,根本没有必要杀他。而且,照表面资料看来,那时候正巧是红灯,他应该是把油门当成刹车了。这两个案子到目前为止都和宫思琦无关。事实上,你没有依照程序强行介入钟万城这个案子,会让我很为难。”
“可是,他们都是宫思琦的病人!而且,孙宇新和宫思琦向来不和。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你是怎么知道孙宇新和宫思琦向来不和的?”石诩几乎是很有耐心地问,“照我的记录看来,宫思琦和柳盈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她和孙宇新也没有根本性的冲突。我不知道你这个错误的印象是从哪里来的。”
唐幸突然气弱了,闷闷地说:“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女人的直觉?”石诩温和地刺了一句。
“可是如果她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
“那谁知道,也许她心血来潮想去旅行。”石诩渐渐不耐烦起来,“总之,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插手了,明天早上写个报告给我。就这样了。”
“队长!”唐幸急急地叫道,却只听到一阵忙音。
“Shit!”唐幸颓然倒在沙发上,脑子却开始飞速转动了起来。
现在才21:00,她还有11个小时。
她下午从局里出来到宫思琦的家里应该是18:30左右,她们聊了大约半小时,宫思琦收拾房间大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那么,她离开这里的时间最多也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到机场。而且,一般人向来会提早半个多小时出发,以免赶不上飞机。也就是说,她现在赶去机场或许还来得及。
唐幸兴冲冲地跳起来冲到房门,又回过头来检查了下答录机,那通电话是20:17打进来的,那么宫思琦就有一半机会是接到了电话。
那她到底是去了机场,还是去赴了那个神秘的约会?
唐幸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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