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己的境遇,他觉得梅瑰纯粹把自己当作一具尸体。
〃快放开我吧,梅瑰,我快受不了拉……〃他央求道,一整夜了,该闹够了。
〃唉……〃梅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放了你,放了你我怎么办?〃
七百多年来,花桥每隔一百九十七年桥墩就会坍塌,原因是桥下小东江有多层暗流,水下数十米均是鹅卵石,桥墩无法夯实,古人用巨型原木拼成井字形为桥墩奠基……实际上,花桥是一座浮桥,一百多年后,原木腐朽,桥梁坍塌。
人心如河流,心理病变就是河床下的暗流,随时威胁着桥墩安全,对于桥梁工程师来说,天下没有稳固不了的桥墩,关键是要找准暗流的位置。现在,邙僮可以断定……大河早已辞世,而梅瑰因为始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而产生了病态心理,长期面对卧榻上的爱人,梅瑰已经失去了爱一个活生生男人的能力,所以,她对邙僮采取了囚禁行动。
〃梅瑰,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大河已经死了,你有权利过新的生活,知道吗?我爱你,我可以给你最真实的生活……拥抱、关心……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邙僮以平稳,低调的男中音,娓娓道出心声,他说得及其真诚,说出来只是简单的寥寥数语,这股积淤在心头的情愫,却害苦了邙僮,三个多月以来,桥梁工地上的邙僮,几乎天天神不守舍,彻夜难眠。如今一气道出,如同完成了大桥合龙前的最后工作,尽管心还悬在空中,胆量却已放开。
再入冰窖
梅瑰的眼神一直直愣愣地定在邙僮脸上,目光忽冷忽热,现实一片茫然,最后又化归寒冰。
男人用炽热的表白把自己弄得通体发热,不料女人一句话又把邙僮打入冰窖。
梅瑰开口了,语气冰冷。
〃你知道大河怎么死的吗?我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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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断桥(9)
〃……安乐死?〃
〃不,当初那场车祸是我策划的。〃女人的语调已经泛起一丝杀气,听上去不象瞎编。
〃还有,你注意到庭院里花圃吗?泥土下面还埋着一个女人,一个叫韩青青的女人……大河的初恋女友。〃
虽然被手脚束缚了一整夜,四肢已经麻木,邙僮还是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上下牙床也开始剧烈磕碰。
邙僮总算明白了女人的用心,她是要置他于生不如死境地,以代替她的植物人丈夫。
相信那个植物人早被毁尸灭迹。
邙僮闭上了眼睛,一座巨型桥梁在眼前轰然倒塌。
五条人命
〃叮咚……〃门铃响了。
梅瑰警觉地掀开窗帘,往外瞧瞧,然后操起一卷纱布,塞进了邙僮口中。转身出了门。
老房子隔音效果比较差,邙僮可以清晰听见梅瑰将客人引进屋里的声音,来人好象有两三位。
邙僮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里塞的纱布卷,发现它们夯得并不是那么实,使劲一顶,居然顶出去了。邙僮心中一喜,张嘴刚要高呼救命,门外传来的谈话内容却令他感到疑惑,他决定先听听情况在呼叫。
〃这两位是安全监察厅来的同志,想找你了解一个情况,你的病人中有个叫邙僮的,是吧?〃
〃邙僮……有的,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这女人真会装蒜。邙僮想,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监察厅的人找他干吗?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是这样,你看了今早的新闻吗?一座正在建设中的桥梁发生坍塌事故,五名工人遇难,作为桥梁工程设计师,邙僮负有主要责任人,我们希望你能帮找到他。〃说这话的人是老梁,邙僮单位安全总监。
假如说刚才梅瑰的杀人表白,令邙僮调入冰窖,那么,梁总寻找他的原因则令邙僮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想想过去这三个月,邙僮在工地上日夜思念梅瑰,整个人心思都处于〃缥缈飞桥跨半空〃的状态,现在仔细想来,临离开工地前的施工安排上,自己的确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把一张数据错误的图纸交给了施工人员。
五条人命,天啊……
〃好的,假如他来看病,我一定通知你们。〃梅瑰送走了客人。
梅瑰回到房间,第一眼就发现了被顶出口腔的纱布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了,你杀了我吧……〃说完,全身又一次剧烈颤抖起来。
梅瑰止住了笑,眼神变得诡异冷漠,她从工作台上取出一根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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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断桥(10)
死,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字眼,几乎我们每天都会把这个字眼挂在嘴边,可见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要死。
〃叮咚……〃门铃再度响起。
〃叮咚……〃门铃响了。
梅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操起纱布卷,塞进了邙僮口中,这一回,她塞得很使劲。
外屋传来争执声。
〃对不起,梅大夫,我们要进里屋检查一下。〃还是老梁的声音。
〃不行……除非你们有搜查许可证。〃
〃我又不是警察,要什么许可证!〃老梁变得蛮不讲理,门被狠狠撞开了。
邙僮看到老梁张得大大的口腔,好似一座桥洞。
两年以后
邙僮走出监狱大门。开车到郊区监狱接邙僮的居然是老梁。
〃单位研究过,准备继续回聘你,你有信心重新做人吗?〃老梁问。
〃梅瑰……她被判死刑了吗?〃
桥梁工地五条人命,最终只换来邙僮〃因为严重渎职罪被判两年徒刑〃,实在很轻了。但邙僮的心情并不轻松,他心里始终放不下梅瑰。
〃她……她没坐牢啊……实际上,他老公根本没回过家……车祸不久就死在医院了,所谓〃努力唤醒沉睡的丈夫〃完全是这个女人的臆想。〃
〃那,床上开花的尸体是谁的?〃
〃哈哈,哪有什么尸体,那不过是一具报废了的医用人体模型,多年来,梅瑰守护的,就是这个塑料玩意儿。〃
〃……她还说,她杀了大河的初恋女友,一个叫韩青青的女孩,就埋在她家庭院花圃里……也是假的吗?〃
〃韩青青?唉,根据你的交代,警察还真的立案做了调查,最后发现那个叫韩青青的女孩活得好好的。〃
〃那天,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在里屋?〃邙僮问老梁。
〃你给那女人送花了,玫瑰花,对吧?〃
〃是啊,就插在外屋花瓶里。冬天桂林应该也有暖棚培植的玫瑰花卖吧。〃
〃不,那花儿是你从海南岛带来的,配花儿的茎仙草是热带植物,海南岛独有的……梅瑰现在还在康复医院接受治疗,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
(散客月下200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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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长寿面馆(1)
长寿面馆(1P)
文/快刀
老季盘下了一个门面,价格极低。价格低的原因不是因为门面地处偏僻,而是前任老板说这里闹鬼。前任老板做的是夜啤酒生意,他说,每天打烊后他对帐,总是对不上,而且还好几次在钱箱里发现了纸钱的纸灰。
老季不怕闹鬼,因为他不做夜啤酒,他要开面馆,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长寿面馆〃。他心想,我大白天卖面条,有鬼也不敢闹腾啊。
〃长寿面馆〃所在的地方,是做餐饮生意的黄金地段。在〃长寿面馆〃开张之前,光是普通的小面馆,排下来就已经超过四家了,所以大家都不怎么看好〃长寿面馆〃。
不过老季自有高招,开张的第一天,他在门前贴了一张告示……〃每天十斤,卖完关门〃。当天,他真的卖掉十斤面后就关门收摊了。说来也怪,老季这一招挺好使。每天来这一带吃面的人,只要看见老季的十斤面条没有卖完,就会不由自主地走进〃长寿面馆〃坐下来。
老季每天都是天一亮就开门,开门之后十斤面总是早早地就卖完了,没有赶上趟的人再怎么央求,老季也不会破例多下一根面条。也有人好事儿,问吃过面条的人味道如何,被问到的人总是摇摇头说:〃味道很一般。〃其他面馆的老板听到这话就觉得奇怪了,既然〃长寿面馆〃的味道很一般,为什么生意会那么好呢?
老季的老婆见每天卖完十斤面条后,仍然有不少的食客登门求面。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财源流失掉,就劝老季把告示上的〃十斤〃改为〃二十斤〃。
老季怒道:〃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改成〃二十斤〃我们会多赚钱啊?!我告诉你,你错了!如果我改了告示,可能反倒连十斤面都卖不完了。〃
老婆没有明白听老季话里的深意,继续傻乎乎地问道:〃咋会这样呢?〃
对于做事长期不用脑子的老婆,老季只得这样和她解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想吃却吃不到的东西是最香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立了冬。冬季的夜特别长,早上天亮得晚,老季还是天亮才开门,吃面的人就不依了,他们要赶着上班,嚷嚷着让老季早点开门。老季拗不过,只得天不亮就开门了。
这天早晨,十斤面卖完后,老季收了摊儿。在一旁算帐的老婆却突然叫了起来:〃不对!〃
老季回头问道:〃什么不对?〃
老婆说:〃帐对不上。〃
老季一听火了,这笨婆娘,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清楚。二两一碗的面,每天十斤,也就是五十碗,一碗四块,一共两百块,开业至今,从没有出过差错。
〃差多少?〃老季问道。
〃只有一百九十六块,差一碗面的钱。〃老婆回答道。
〃你把钱箱抖一抖,别是硬币卡在里面了。〃老季吩咐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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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长寿面馆(2)
老婆举起纸做的钱箱,当着老季的面抖了抖,一个硬币也没有抖出来,反倒抖出一些纸灰。看着桌上的纸灰,老季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第二天,老季还是做了十斤面。不过他只卖出了四十九碗,剩下的一碗面端端正正地摆在面馆里最角落的一张桌上,不卖也不吃。
老季这么一干,〃长寿面馆〃闹鬼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可是来〃长寿面馆〃吃面的人有增无减。在顾客们的强烈要求下,老季拿起笔,把〃每天十斤〃改成了〃每天二十斤〃。
夜里,老婆一边做面一边问老季:〃你要增加营业量直接增加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名堂?〃
老季笑了笑,回答道:〃我说过,想吃却吃不到的东西最香。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想看却看不到的东西最让人好奇。只要食客们对我们的面馆起了好奇心,不用打广告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老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她还有一事不解:〃为什么以前那做夜啤酒的老板碰上闹鬼会没有生意,我们卖面条闹鬼生意却更好呢?〃
老季哭笑不得地反问老婆:〃如果想见鬼,你是愿意晚上见,还是白天见?〃
那以后,老季的〃长寿面馆〃生意一直都很红火。因为有人问起〃长寿面馆〃的面条味道怎么样时,吃过的人总会用老季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回答:〃你想想,能把鬼都给馋来的面条,味道能差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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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编辑部的事故(1)
编辑部的事故(2P)
文/季风
(一)
我叫季风,女,今年21岁,恐怖小说家周德东的助理。
私下,我们都叫他老大。
这天下午,我和老大正在会议室开会。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我们说话的声音。编辑部还有一个女孩,叫东晶,她生病了,没有来。
老大正和我说着〃周德东惊悚万里行〃的详细计划,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在我身后的暖气片上充电,我回头看了下,顺手拿过来,准备递给他。交给他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来电显示让我触目惊心:季风!
我愣了愣,把手机递给了老大。
老大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我。手机铃声依旧诡秘地响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老大皱了下眉头,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太安静了,我清楚地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老大,是我季风。〃
周德东:〃季风?〃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啊,老大,怎么了?我的电话号码你给删了吗?怎么不知道是我的电话?〃
周德东:〃没有……〃
〃老大,跟你说个事,那个惊悚万里行的动画造型有点问题,主人公的衣服和皮肤颜色需要修改一下,因为你很喜欢以前的造型,所以跟你商量一下。〃
周德东:〃你在哪儿?今天怎么没来编辑部?〃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愣:〃老大,我感冒了,早上给你发短信请过假了啊!〃
周德东:〃我手机没电了,没看到。〃
说完,他戒备地看着我,对着电话那头说:〃季风,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什么衣服吗?〃
〃哈哈,老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周德东:〃没什么,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
〃你忘啦?我那天穿一件军绿色的衬衣,军绿色的短裤,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后来去编辑部听你唱歌,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走的时候还落下一个紫色小发夹……〃
我有点崩溃。
周德东冷冷地看着我。
〃没事了,动画造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精细就行。〃
〃那好,我挂了啊,老大再见,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