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脑袋里装的,尽是那个无脸鬼魂的样子。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42节:小岛复仇(2)
家·家人
闵小岛已经从家剥离出来了,家人对他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他回到家就开始打听堂哥撞鬼的事,家里人人都答得很肯定,还不约而同地附加一句:〃所以 ,烧〃百天〃,就得你去。〃
是啊,就得我去。
天晚了,闵小岛躺在炕上,思绪万千。他小时候一直寄养在奶奶家,十二岁时才回到父母身边,所以他总觉得父母与弟弟更亲近,爱弟弟更胜于他。可他从未因此对父母有过什么不满,相反,他很爱他们,他很想对每个人说,他没怨过父亲,他记得父亲对他的每一点好。他也不是一个贪财自私的小人,他只是现实而已。可没人会相信,有时连他自己都会怀疑。
侧着身子睡不着,只好平躺着试试,可小岛的身刚翻到一半,忽听后窗〃啪嗒啪嗒〃直响,一张白白的脸贴在了上面。
〃怕了?轻点翻腾。〃窗后传来弟弟的训斥声。
小岛半侧着身子,半天没动。
元宝·月亮
凌晨两点钟,小岛从炕上爬起来了。他取出钢笔,拎过角落里的篮子,在里面准备好的纸元宝上,写上〃五仟两〃、〃一万两〃等字样。据说纸上写多少,死者在底下便会收到相同面值的钱。
要是阳间挣钱也这么容易就好了,会少多少烦心事。小岛心想。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母亲也起来了。她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没睡好。
〃别写了,给他烧的那些钱,花也花不完了。〃母亲信佛,她认为人死后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对生死看得较开。突然,她劈手夺过小岛手里的笔,啪地摔到一边:〃你写红字,给你爸下咒?〃
小岛唬了一跳,定睛一瞧,纸元宝上的字都鲜血般殷红。〃这,这,我笔里装的是黑墨水啊!〃他惊诧地辩解道。
母亲将桌子上写好字的纸元宝一把挥到地上,嘴里无力地挤出两个字:〃造孽!〃
母亲很失望,就算小岛不是有意咒他爸,但他也早该发觉用错了墨水呀!可见他不是别有用心,便是根本没上心。
小岛愣在屋里,不知如何是好,便想到院子透透气,正要拉门,母亲又颤声阻拦:〃别动,天亮前千万别出屋!〃就在这时,门自己开了,一个灰暗的人影立在门外,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小岛,是闵小州。
〃拿着元宝,到院子外烧了,千万别让红字露在外,我不会让咱妈帮你。〃小州面无表情地说,两只拳头攥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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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小岛复仇(3)
小岛提着篮子,拿着火柴,不顾母亲的阻挡,出了屋。其实他很怕,怕得要死。
外面很静,暗红的月亮好似一柄沾血的弯刀,在或淡或浓的云层里巡游,冷漠地注视着地上的一切,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落到人间,砍在谁的头上。
外面风很大,还好大门外有棵老柳树,树根下比较背风,树下还有些枝叶可以引火。小岛磨蹭到到老柳树跟前,刚要蹲下,脚下忽传来〃喵~〃一声惨叫,吓了他一跳,原来是只黑猫。黑猫双眼泛着诡异的亮光,冲小岛怪叫着,突又转身蹿进老柳树对面那条弯弯窄窄的胡同,消失了。小岛感觉怪怪的,他想看,又不敢看,手里划了十多根火柴,一根都没点燃。
月亮跳出云彩,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终于鼓起勇气向胡同深处探望,那里什么都没有。小岛的心却不由一紧:前方,柳树的影子上竟多了一团黑黑的东西,形状像个人。手脚有些模糊,但头很清楚,上面似乎还带着一顶帽子。小岛不敢抬头看,却忍不住斜着眼睛往树上瞟,竟然真的瞟见一片黑黑的衣角。他想起了堂哥说的那个〃无脸人〃,身子都软了,但他不能走,他的手还要动,刚才自己下的咒还得自己解。于是,拢树叶、拆元宝、划火柴,小岛战战兢兢地继续在树下烧着一张张写有红字的纸元宝。
一篮纸元宝,烧了近两个钟头。当小岛回屋时,手脚冰凉,浑身冷汗。嘴里不住嘀咕:〃他在树上,他在树上!〃
当妈的到底心软,闻言立时出了屋,闵小州也跟了出去。片刻,两人又回来了。
小州不满地说:〃树上不就一破衣服,挂得还挺端正。〃
母亲忽然拉住他:〃是不是你放上去的?〃
小州很生气:〃说不定哪阵风刮过去的,我多稀罕招他似的。〃
母亲正色道:〃不是就好,他到底是你亲哥。你和你大伯、二伯家那伙人合起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没完了?〃
〃谁让他不做人事。〃闵小州顿了顿,反驳道。
母亲又说:〃你们没动那钱?说不定你哥说的是实话呢。再说,那边有钱有势,真打官司咱能占便宜啊?〃
正说着,小岛从里屋探出头来。母子俩的话他都听见了,只见他右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左顾右盼了一下,才冲母亲轻声说:〃小声点儿。〃说完收回脑袋,拿起收拾好的背包飞快地出了门。
〃才四点多。〃母亲望了一眼钟表,一脸忧虑,忙让小儿子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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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小岛复仇(4)
车祸·官司
小州磨蹭了一会儿,又追岔了路,待他赶上小岛时,两人已离村子三里开外了。时值暮秋,田野里的庄稼只剩下了长短不齐的根茬,柳树上黄绿的树叶犹自挣扎在生死边缘,单薄的身子被秋风随意摆弄,给本就凄清的世界又添了几分萧杀之感。
小岛不敢直视弟弟的眼睛,低着头说:〃我有几句话,你一定要坚持听完,听完赶快离开。〃
小州很不耐烦:〃有话快说。〃
小岛苦笑:〃你一定要听,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以后咱妈……〃他见小州脸又拉下来,忙道:〃咱爸的确是田笑天那王八蛋闯红灯撞的,当时我从药店出来看得很清楚。我撒谎,是因为很多人都说咱们打官司根本没多少胜算,打官司无非也是赔钱,而他爸张口就给八万,所以……当然,田笑天他妈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可我一直都不好受,生不如死,不管你信不信!直到那天,那孙子跟别人嘀咕我,我拿起钥匙链上的剪刀便朝他脸上狠狠划了下去……〃
小岛越说越兴奋,表情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哀伤,对面的小州却越听脸越白,他抖着声音道:〃闵小岛,你……〃
小岛见小州脸上没了血色,心中陡然一惊:背后有人!急忙大吼一声:〃小州快跑!〃
小州闻言刚一转身,后背便被人用硬物重重击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后面那人紧接着又要动手,幸好小州体格好,身子灵巧,闪过了袭击。身后却紧接着传来小岛的惨叫声,小州有心回身查看,但双脚越跑越快,直到进了村子,他才一屁股跌坐在地,回头看去。
田笑天·水库
田笑天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路,来到一个水库前。他实在太佩服自己了,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闵小岛,头次来到这个偏远的小村落,却很快掌握住了最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地形。不知老说自己自理能力差的父母知道了会怎样,真该扇他们两个耳光,再缝上他们的嘴。想着想着,他又懊悔了,本该把闵小岛的尸体处理掉的,还有他那个弟弟,怎么能留活口?可想到闵小岛死了,心情还是说不出的畅快。妈的,赔了死老头八万了,还缠着老子,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我先给你笔里灌满红墨水,用在冥币上咒你全家;然后在柳树上扔件破衣服,吓破你的狗胆;你再窝在家里不出来,爷爷我敢放火。
田笑天脱掉外套,捧水洗脸,却不经意间在水面上瞟见了闵小岛的影子。他心里很镇定,先是佯装不知,然后趁闵小岛作势欲扑时,猛然窜到一旁。眼见闵小岛〃扑通〃一声落进水里,田笑天捡起一块石头就砸,犹不解恨,又连扔了两块大的,这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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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小岛复仇(5)
杀·报仇
小岛没死,他一身血水地站在水库边上,手里握着一把刀,两眼煞气腾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不过,他并没有让愤怒冲昏头脑,虽然现在看不到田笑天半个人影,但他断定那家伙一定就在附近,田笑天只要知道自己还没死,他一定会赶在天亮之前出来动手。否则,天亮后他的行迹一旦败露,蓄意伤害的罪名可不轻。不过,小岛明白:田笑天不会就此罢手的,他恨死自己了。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田笑天仍未露面,小岛依旧在周围搜索,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等他扑上来,冷不防给他一刀。〃
田笑天的确没跑远,他一直注视着闵小岛,也在等待时机。
天亮了,小岛还是一无所获,但他却发现小州带着一伙人正沿着大道远远赶来,其中有邻居,有当医生的表叔,还有几个穿警服的公安。
等他们过来肯定得坏自己的大事,那还怎么报仇?小岛一边焦急地踱着步,一边大声诅咒田笑天。突然脚一滑,整个人跌进了路旁的矮沟里,他正满心懊恼,却发现是田笑天拖他下的沟。奇怪,刚才怎么没发现他?他来不及多想,举刀便刺向田笑天的肚子,田笑天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两人扭打起来。
小州带着那群人越来越近了,哭声、叫声、喊声,乱哄哄地传入耳际。
〃救我,救我!〃田笑天挥着手臂,哭了。
小岛却笑了,激动地冲弟弟喊道:〃看我报仇!妈呢?让她看!〃
小岛没说完,田笑天已经开始跪地求饶了。此时,两人都没了气力,小岛也在犹豫,可是一看到警察过来,他心里就拿定了主意。姓田的家大势大,管事儿的一定会偏向他,要报仇,干脆现在趁快补上几刀,对,杀杀杀!
小岛正想着,田笑天的刀已经先过来了,好在小岛有所防范,随之朝对方脖子上抹了一刀。小岛持刀的手擦过田笑天的脸颊,不经意碰到了他脸上的疤:让你显摆,让你臭美,应该再在你脸上补几刀!但刚才那一刀已耗干了小岛所有的气力,刀还未再次举起,手便永远地垂下了。
小岛·小州
闵小岛走了,闵小州有太多的话想说。
他想说,〃头七〃、〃三七〃的事都是他捏造的,为的是让闵小岛良心不安。
他想说,他亲眼看见,红墨水是闵小岛半夜亲自抽的,当时还一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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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小岛复仇(6)
他还想说,闵小岛杀了田笑天,但壕沟里只有闵小岛自己的尸体。
不过这些他都没说,他只是对着闵小岛那张带疤的脸轻声说道:〃哥,你真的报了仇。〃
责任编辑:游医
你和他幸福安稳地过了五年
你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未来你可以想象
过去却无法改变
原来你的命运早已安排妥当
你遇见一个人,她很老
她告诉你:〃小心枕边人……〃
她的声音沙哑,像干枯的树枝在地上来回地滑动…… 文/尾巴卷卷 责编/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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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小心枕边人(1)
小心枕边人
1。
张小美是个全职太太。
她的男人叫沈年。
这是个普通的星期天,天气不错。
下午的时候,张小美接到一个电话,是沈年打来的,他说晚上有几个朋友要在一起聚会,不能回家吃饭了。
作为一名知名企业的部门主管,这样的应酬有很多,张小美已经习以为常。
一个晚上的时间是多久?十个小时?或者更少,那么它能给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呢?
张小美经历的这个晚上,非同寻常。
半夜的时候沈年才回来,明显喝了不少,一身的酒气。张小美把沈年扶到卧室,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杯水,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句话:
〃我见到陈见平了!〃她的声音幽幽的。
张小美头皮一麻,这个声音,是梅子的!
可……这怎么可能?她猛一转身,看见躺在床上的沈年嘴里还在嘀咕着,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说的每个字都含糊不清。
很显然刚才那句话不可能出自沈年之口。
一瞬间,似乎温暖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一团冷空气,争先恐后地从张小美的毛孔里钻进去,直直地凉到心里,使原本的恐惧扩大到极至,她不由得大口地呼吸,以平复这样的恐惧。
她忽然觉得,房间里除了自己和沈年以外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正得意地欣赏张小美的惶恐。
这个人,应该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人,应该认识梅子和陈见平。
可这个人是谁呢?张小美翻来覆去地想根本不可能有这个人,那么……这个声音……
张小美惊恐地看着四周,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可就是因为太熟悉了而觉得不真实。
看着醉得不醒人世的沈年,面对前所未有的恐惧,张小美第一次感到彻底的无助,到底是怎么了?到底生活出了什么纰漏?到底谁在密谋这样无聊的玩笑?
恐惧像一张带着倒刺的网,捉住你之后,还要让你感觉疼痛。
可张小美把疼痛在五年前就像垃圾一样丢掉了。
那么现在这个让她疼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