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潜伏在正阳县,为了减少被检查的次数,他白天在城市边缘地带转来转去,晚上就睡在汽车站外的广场上,整个非典期间没有出过正阳县县境。
2003年7月下旬,〃非典〃疫情结束后,杨新海又坐公共汽车离开了河南,自南向北而去。他之所以离开河南,是因为他见到河南城市乡村的许多地方,都张贴了有关通缉杀人嫌疑犯的协查通告。尽管上面列出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与自己稍有出入,但他感到法律之剑已经悬在头顶,每走一步,他都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继续作恶的念头,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此时的杨新海就像一个有了罪恶原动力的鸡蛋,不撞个粉身碎骨是停不下来的。
2003年7月底,杨新海来到河北邢台县。下车后,他没有急于寻找作案目标,而是先观察了几天风声。盛夏的邢台县,到处是一片太平盛世景象,人们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生活着。大街上看不到协查通告,也没听到有人议论河南杀人的事,杨新海觉得到了一个安全地带,但他仍处处小心谨慎。
在邢台县玩了两天,他觉得可以出去弄点事了,于是,乘公共汽车离开了邢台县。
出逃河北的垂死挣扎二
2003年7月底的一天夜里,杨新海骑着偷来的自行车来到邢台县祝村镇李道村,将自行车放在村头,摸进村子。他一连偷了两家,第一家是住在村中间的孙河庆家。孙家4间堂屋,堂屋门关得很紧,杨新海没有拨开,在孙家没有偷到钱,只在厨房里偷走了一把四磅重两头齐的木把八棱锤。第二天,孙河庆发现锤找不见时,还以为是邻居谁拿走了,他找了一遍,也问了邻居,问谁谁不知道,后来也就不再问这事了。杨新海偷了这把锤子后,当晚把它藏在了村西北角的一个麦秸垛里。
天快亮时;他走进了村民孙胜军的家。孙胜军家位于村后街,坐北朝南,砖垒围墙,院内有北房五间。杨新海看到孙胜军家的院子里停着一辆拖拉机,便认定他们家有钱。进入堂屋他摸了摸孙胜军的衣兜,没有找到钱。杨新海转移到北屋东侧3间屋找钱时,见只有一个女孩在里间屋睡,便起了歹心。他往屋外看了看,天快亮了,怕被人发现,就悄悄地出了屋。为了不引起孙胜军一家人的注意,他在门外用刀拨门把门闩重新闩好,到村外骑上自行车回到了邢台县城。
杨新海在邢台县城玩了三四天,又坐上长途汽车到石家庄住了两三天,再返回邢台县。
自从到了河北境内,杨新海的心情又逐渐放松起来,因为这里没有河南那种破案的火药味。心情一放松,体内那股野性的欲火又膨胀起来。
2003年8月4日天黑后,杨新海骑自行车带着白运动鞋、布鞋、座套、手套、裤子、衬衣、手电筒,到了邢台县祝村镇李道村南往任县去的公路上,顺着这条南北小公路往北走到李道村最北头,将自行车放到玉米地里。看了看表,还不到晚上9点钟,他躺在玉米地的垄沟里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夜里11点多钟。他把平时穿的皮鞋脱掉,换上40码白色运动鞋,外面套上自行车座套,手上戴了两副线手套,腋下夹着那双44码布鞋,握着手电筒,往东边李道村走去。当他走到村边时,发现原来放锤子的麦秸垛没有了,锤子也找不到了。
没有了作案工具,他很着急。他看到村西北角有一户养猪的人家,家里没有院墙,他想,这家里一定有切猪草的工具。这是村民孙金朝的家,那天晚上,孙金朝夫妇因事外出,家里只有他的母亲和女儿。孙金朝的厨房仅有一个高粱秆结的门,杨新海用手一扒就开了,厨房里正好有一把农村常用的斧子,木把,一头有刃,一头是方头,像个锤头一样,上面沾着白灰、水泥等东西,杨新海掂起斧子就走。
孙金朝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放在厨房内平时砸煤块用的旧斧子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家的孩子拿走玩了,也没有吭声,后来找不到,也就算了。直到本村出了杀人案,这把斧子被公安人员在现场提取后,找孙金朝调查,他才知道,原来自家的斧子被人偷去当了杀人工具。
出逃河北的垂死挣扎三
杨新海偷了斧子以后,慢慢向孙胜军家走去。在孙胜军家后边的一个厕所里解了大便,解完后,狐疑的杨新海特意用棍子将自己排的粪便搅碎。落网后他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好吃黄瓜和烤羊肉串,他怕警察会通过粪便来确定他的行踪。
杨新海走出厕所,将自行车座套从脚上解下来,装在衣服兜里,将44码布鞋套到40码运动鞋外面。这次来到河北,他改用大鞋套小鞋,也是故意给警察制造一种假相,目的是不想让河南的案件和河北的案件连在一起。
杨新海来到孙胜军家的街门口,还是和上次进门时一样,把门下面的木板挪开,从门洞里钻了进去。
出逃河北的垂死挣扎四
孙胜军和李树枝都是邢台县当地农民,靠种地为生,儿子孙国宝和小女儿都在邢台县的西大树中学读书。一家四口并不富有,但却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着财富,夫妻恩爱,儿女孝顺,生活安定。那天晚上,孙国宝没和父母、妹妹一块儿住,而是和表弟胡清波一起睡在了他家后边盖楼的院子里,躲过了这一劫。
孙胜军一家三口被杀是2003年8月5日被发现的。当天早上8点来钟,孙胜军的母亲做好了饭,来到儿子家门前,看到栅栏门还锁着。老人隔着院墙喊了几声孙女,不见答应,而平时孙女总是起得很早。于是,老人来到屋后的房门口,喊孙子和外孙的名字,让他们去喊儿子家的人来吃饭。
孙国宝和表弟胡清波到自家前院门口,见大门锁着,就熟练地在大门西侧拿下大门钥匙开了门。孙国宝把钥匙放回原处时,胡清波先进了院,他走到北屋门口,看见北屋门也锁着,孙国宝说别开门了,从西北屋也能过。于是,孙国宝在前边,胡清波在后边,二人从西北屋走了进去。一进门,发现床上的东西都翻乱了,妈妈李树枝在床上躺着,头上盖着被子,他喊一声,妈妈不答应。他掀开被子一看,李树枝满脸都是血。这个只有17岁的少年吓了一跳,赶紧与胡清波从屋里跑出来,到街上高声喊:〃杀人了,杀人了!我妈死了!〃
孙胜军的母亲听到孙子的喊声,赶忙往院内跑。这位善良的老人实在承受不了这突然而至的灾祸,刚跑到院子里就晕倒了。没过多久,老人隐约有了感觉,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往屋里走,又摔倒在地上。老人几乎是爬进屋的,看到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满是衣服。她来到儿子儿媳的床前,掀开被子,看到儿媳的头朝里侧着,满头都是血,血已经凝在头发上,干了。老人哭起来,跑到院里喊〃救人〃。她当时一着急没到屋东头孙女的床边看,也没见到儿子孙胜军,还以为儿子和孙女被绑架了。
院子里很快聚集了好多乡亲,但没有人敢靠前。孙胜军的弟弟孙胜岐也跑来了,是他第一个留心到床旁边搭着的床套,他脑子一蒙,全乱了,心想,坏了,出大事了!孙胜岐将床套掀开,果然见到自己的哥哥孙胜军蜷着趴在地上,后脑流出了脑浆。孙胜岐将尸体扳过来,发现哥哥的右眼处被砍了,满脸是血。孙胜岐想到了侄女,一开始不敢去看。后来,孙胜岐还是跑到侄女的床对着的窗台,往里看去,但不知是拉着窗帘还是被蒙了床单,孙胜岐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于是拽了旁边的一把梯子,踩上去往屋里看,眼前的事实证实了孙胜岐的预料:侄女仰身躺在床上,下身没有衣服,两条腿半搭在床沿上。孙胜歧赶快拨打110报了警。
大约一个小时后,祝村镇派出所和邢台县公安局的干警赶到了现场。
血案发生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河北邢台县祝村镇李道村的村民人人自危。为了防范犯罪分子的侵袭,仅用一两天时间,全村人都垒高了院墙,很多村民家的院墙呈现出两截,下面一截大约两米左右,砖明显很旧,上面一层都是齐刷刷的新砖,大约高一米左右。除了垒高院墙外,李道村现在几乎家家都安上了防盗门和防盗窗,天再热,谁家也不敢不关门就睡觉了。
出逃河北的垂死挣扎五
李道村血案发生后,邢台市和邢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一开始将怀疑对象主要定在当村,案发当天,他们采取了多种措施,对李道村的嫌疑点进行排查,但通过一天的调查发现,本村人的犯罪嫌疑不明显,于是,刑警们断定:本案的凶手应该是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正在他们要采取措施将线索向外扩展的时候,接到了河南警方的案情通报传真。传真通报了发生在豫南的一系列杀人案件的基本情况、案件特点和对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画像以及根据发案现场遗留的犯罪分子毛发中检测出的DNA图谱。
邢台公安立即与发生在李道村的血案进行了对照,断定:李道村案件与此前河南系列杀人案应为一人所为。于是,立即改变侦查方向,侦破重点由从本村人中查找嫌疑人改为查找流窜作案的痕迹,并立即将在现场提取的两根毛发送河北省公安厅刑事科学研究所进行DNA检测,结论与河南诸多案件中的DNA图谱一致,证明了李道村血案确实与河南系列杀人案件为同一人所为。
邢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有关负责人指出,如果这份传真来得再快些,邢台警方可能一开始就会对怀疑对象作出准确的判断,也不会把第一天时间浪费在排查本村村民身上,那样有可能在邢台就将犯罪嫌疑人抓获。破案后才知道,杨新海作案后,当天先是坐车去了衡水,随后真的又回到邢台,第二天才坐车去了石家庄。发案的当天,他确实在邢台逗留了一天,如果当时设卡堵截,或者发案当晚进行拉网式搜查,极有可能在邢台将杨新海抓获。
只因信息迟到一天,又让杨新海逃脱了。邢台县公安局有关人士说,必须加快各省公安部门的沟通,建立互通的网络信息,使具有一定级别的公安部门对全国案件都能够从内部网上看到,让民警了解案情,加快并案串案,才能更进一步提高办事效率,特别是提高办案效率,真正对犯罪分子织起一道无法逃脱的法网。
2003年11月18日,邢台警方又派人来到李道村,告诉村民们:案件破了,杀害孙胜军一家的凶手抓住了,他叫杨新海,是个流窜作案的惯犯。此时,李道村村民们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得到一点松弛。
就在警方派人到李道村通报破案消息的这天清晨,孙胜岐和孙爱军两兄弟爬上哥哥孙胜军家那栋已空了多日的砖包皮土房房顶,抡起了锄头。他们想把这栋房子拆了。两兄弟刚扒了一个房角,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孙胜岐落泪了,他拉了一把弟弟,说:〃等天晴了再拆吧。〃声音凄凉而哀婉,充满了对哥哥一家三口的怀念和哀悼。孙胜岐说,自从发生了那事,邻居经过这栋房子都害怕,干脆拆了算了。
被害人孙胜军63岁的母亲石来英,承受着丧子丧孙的痛苦,老人一直沉浸在对死去的孙女的怀念之中。眼下,孙胜军的母亲养着两只猫,老人说,那本来是孙女养的,自孙女死后,她就把猫抱了回去,替孙女养着。老人说,她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女,〃我这个孙女人聪明,又会说话,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五名。她刚考上初一,去学校领了新书,就等着开学了。出事后,我让人把新书烧给了她〃。
孙国宝是孙胜军惟一的儿子,也是一家人中惟一的幸存者。父母被杀后,孙国宝就辍学了,他不敢一个人走路,也不敢一个人回家,时刻被一种恐怖的氛围所笼罩着,只好住到了叔叔孙胜岐家,由孙胜岐、孙爱军两人陪着一起睡,就连上厕所也得有人陪着。杨新海的罪恶给孙家带来的悲剧和永远的痛,是一生一世也消除不了的。
《终结狰狞》第九部分
疯狂到头是末路,杀人狂的末路却是使菜农的一家五口死于非命。发生在东良厢村的〃8·8〃灭门惨案,不仅震惊了石家庄,而且震惊了河北省,公安部门紧急行动,展开了一场擒魔的人民战争。
末路疯狂一
随着杨新海作案次数的增多,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威胁越来越大,公安机关抓捕他的部署也日益加紧。杨新海自感末日即将来临,更加快了作案的节奏,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2003年8月5日,他在邢台县祝村镇李道村将孙胜军一家三口杀害后,仅隔3天,8月8日凌晨2时许,石家庄市桥西区东良厢村某蔬菜园里,一个五口之家又遭到灭门之灾,两名年轻女性受到性侵犯。这也是他一生中有记录的犯罪中作下的最后一起凶杀案。
杨新海在李道村作案后,当天返回邢台市,白天在商场逛了一天,晚上在电影院看电影,第二天即前往石家庄。到石家庄的当天上午,在闲转的过程中,他在一家商场的门口偷了一辆自行车。他本想有了这辆自行车代步,在城里寻找作案目标,多弄点钱花,但他很快就发现,城里的人虽然钱多,但门户太紧,家家安有铁门、铁窗、保险锁,他进不了屋。另外,城里警察也太多,110太快,作案以后不好逃跑,于是,他骑着这辆自行车转到了郊区。
盛夏8月的石家庄市郊,店铺里、马路旁、树阴下,到处可见穿着短袖衣裤的人们在进行各种活动,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在亲密地交谈。这些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正常交往也引起了杨新海对性的无限遐想。他伸手摸了摸兜里,发现还有一些钱,于是,他走进了一家低档的路边店,开宗明义地提出,要〃找个小姐玩玩〃。杨新海很快与老板谈妥了价格,领着一个小姐进了包间,二话不说,便要与小姐发生性关系。但小姐一定要他戴上避孕套,否则宁愿不干,他说了一句调侃的话,那小姐张口就骂他是〃放屁〃。杨新海愣了愣,心想,你敢骂我?那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要是知道了,吓死你也不敢骂!但此时,杨新海自知自己所处的境地,连一句大话也不敢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