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杀敌二为救夫郎
若是救不了郎君还故乡
我豁出一命死在战场
效仿那梁山伯祝英台
黄泉路上也不凄凉
白: 丫环,你看那天色已晚了鸟儿都归巢了,唉,
唱: 冷不丁西山日落闻归鸦
一声声凄凄惨惨惨惨凄凄
丫环:叫的心中好不宁啊
小姐:怎不见东山崖上
丫环:响那战鼓声
小姐:莫不是路途遥远
丫环:听不着动静
小姐:莫不是敌人末到
丫环:兵马未行啊
小姐:莫不是交战双方
丫环:息了刀兵啊
小姐:莫不是俄人败走
丫环:夫君却被困啊
小姐:催着马儿銮铃急响啊
丫环:快马加鞭就到了兵营
小姐:但见团兵抱着长枪
丫环:坐在树下把那盹儿打呀
小姐:个个睡不解衣卧不伸躯
丫环:打着呼噜还把那耳朵支楞
小姐:巡哨的兵丁满脸凝重啊
丫环:大战在即个个抖精神
丫环白:大姑,你看,这不是咱们家的家丁嘛,看起来这仗还没打呢,姑夫一定还埋伏在山外兵马未动呢。
小姐:翠红,走,去找你大叔去。
两人找到统帅军队的少爷。少爷却将小姐与丫环关起来了。小姐在帐中急得团团转,打板声托托地哄衬着小姐的动作把一副又急迫又困苦的气氛表现出来。小姐忽然跺了跺脚。
小姐:翠红,大姑平日待你如何?
丫环:大姑待我好。
小姐:大姑待你是真好,还是假好?
丫环:大姑待我真好。
小姐:那好,大姑今个儿有事求你了,你帮帮大姑吧。
丫环:大姑啊,你有啥事,就说吧。
小姐:翠红啊,你看少爷对你那样,他可是一心想着你呢。你吧,现在就去陪他,我们俩趁他不防备把他绑喽,那样我们就能取得了兵权,好救你姑夫呀。
丫环一扭身子。白:我们丫环虽然身子贱,可也知道贞洁道德,这事就是死了也不干。
小姐:翠红啊,我的好妹妹呀!
(唱:)妹妹你若是帮了我的忙
我不忘妹妹的好心肠
往后给你找个好夫郎
保准样样比你姑夫强
哎呀我的好妹妹呀
丫环:姑夫是个大活宝
打着灯笼也难找
说什么夫郎比他强
还不是白话把奴诓
不去不去我不去
违背了家规罪难当
小姐:呀,这小奴才莫不是爱上了我的夫郎。待我试试她。
妹妹的心思我明白
你爱上了姑夫口难开
你有那心事就对我讲
自有奴家给你做主张
丫环:说什么主张不主张
小奴还不是那墙头草
任着西风弱来东风强
哪头硬来哪头倒
没什么凭证有什么主张
小姐:哎哟,翠红啊,这小心眼可够多的呢。――原来这小奴才真是爱上了我的夫郎。这,这如何是好啊……罢了,
第二天(下)(5)
妹妹若是帮了我的忙
你就是救了姑夫命一场
我给妹妹做红娘
让他嘀嘀答答答答嘀嘀
敲锣打鼓娶了妹妹做二房
我们效那女英和娥黄
把那风流的美名天下扬
我的妹妹呀
丫环:此话当真?
小姐:当真。
丫环:那你发个誓。
小姐当即跪地发誓:
日后若是食言,
就天打五雷轰啊。
然后丫环假意给少爷送茶。少爷果然上当,被绑拉下戏台。小姐夺得了兵权。在大帐排兵布阵,专等长毛鬼子钻进口袋。
几个顶着尖尖帽的人走上来。华夏说那就是俄国人了。这几个俄国人的象征让村民们演起来说不出的滑稽可笑。他们是村民们心里的长毛鬼子,而不是现实中的曾经的俄国侵略者。那几个鬼头鬼脑扮成俄国人的村民在戏台上走了两圈,就有一个人说:
“报,长官,产黄金的地方快到了。”
另一个人就举着个木头刀乱挥,喊:“快!冲!抢黄金去呀!冲啊!冲啊!”
话音未落,鼓声响起。鼓声是由站在戏台上一角的女演员击打出来的。她显然是对这一通打鼓的表演作了很多的训练。鼓声高昂处如急雷骤响,低徊时似雨打芭蕉,高高低低时急时缓,连绵不绝。听得人心头忍不住振奋激昂。
两队人就跟着这鼓声的韵律或急或缓地做着撕杀搏击的动作。乒乒乓乓地打了好一会,扮成俄国人的众人就把兵器一丢纷纷跪下大喊投降了。那个扮演头儿的还大声说:“这儿的官兵个个熊样。这儿的胡子可是大大的厉害呀!”
戏台下的人都欢声雷动地叫起好来,并发出快乐的笑声。这段戏文讲的就是不光在地方县志上,就是在史书上也记下一笔的那次战役了。据县志记载说当年的家庙地“两山夹路,路险林密,车马不得通行。且江流湍急,舟船不得过。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俄人贪山内黄金,派兵来袭。不想遇民团伏击。当是时,义军已隐匿谷旁密林中,伺机而动。待俄人兵马过谷半,山中鼓声忽起,林中枪声大作,且有炸药山石之物从天而降,投于道中,使俄军大队分做两截不能互应相救。又义军人马杀出,尽歼所围之俄军。俄军伤亡惨重,失兵大半。俄人惧,乃曲意与义军交欢,谈判罢战了事。此一役后,俄人未复来。”也是这一战,打响了东北抗俄运动的第一枪。从那以后东北人的抗俄战火就轰轰烈烈地燃烧起来。直到一年以后,国人的背叛和互相残杀配合着俄国人的围攻,这场抗俄运动才以另一个义军首领王和达的英勇就义失败收场了。现在华夏把这出以抵抗外部力量入侵为主题的戏剧搬上戏台,我所能想到的她的用意就是想以此作为她要发动的某种行动的战前总动员。
我看了看华夏。华夏脸色绯红,双眼中闪动着冷静的然而是正欲蒸腾而起火焰。那饱含激情的狂野的火焰仿佛顺着华夏的凝眸专注的视线落到戏台上,又以戏台上的演员们为中介源源不断地传给了台下的每一个观看戏文的人了吧。看戏台下群情激昂的样子,我想华夏利用戏剧来煽动村民的目的是达到了。现在由于这出戏的作用,沉睡在村民们脑子里的关于当年祖先们英勇抗俄的激情已经被唤醒了吧?
此时戏台上小姐与她的情郎已经会了面。锁呐板胡等乐器一起响起来,庆祝这胜利。演员们就在这欢快的乐曲里下了台。重塑了百年前的老祖奶奶形象的大戏就结束了。我不免猜想起现实中的老祖奶奶和人们想象里的老祖奶奶的距离来。现实中的老祖奶奶已经化成了尘土。戏台上的老祖奶奶不过是被百年后的人们重新逆造的已经失去了本来面目的人们心里的一个理想形象。她已经和真正的老祖奶奶无关了。那么作为她的后代的我和华夏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个形象而觉得自豪。为这么个虚假的形象而激动倒是很可笑的事了。然而看华夏的神情,华夏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华夏的心里,像老祖奶奶和姨妈,这样勇于反抗的人才是她理想的祖先,而不是保守的高祖父吧。
好!好!好!人群里高一声低一声地连连叫好。戏台上早已空荡荡的了,村民们还站在原地说着议论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是意犹未尽。华夏从戏台上收回目光说:“今天这个戏演到这就结束了。因为过节嘛,后面的那一场有点悲就去掉了。”华夏对于最后一场的不能上演很抱歉似的。
“啊,应该,应该。”老校长赞同地点着头。
“啊,老校长,我听寺院里的住持说,您对于我们家一百年前发生的骨肉相残的惨剧还有别的说法呢。您的剧本我全看了。这个戏的结尾是小姐的父亲本来一直想让女儿的心上人在战争中死去,可是聪明勇敢的小姐救了心上人后,小姐的父亲也就没办法,只好把女儿嫁给了她的心上人。但条件是让小姐和她的心上人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为的是怕小姐与土匪结亲这件事有损于家族声誉。事实上是这样的吗?”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平静的华夏这时才有机会问出她一直挂在心上的问题,而且看她那热切的样子,还真想从老校长口中找到不同于以往传中的太祖父和高祖父的形象呢。
“就因为这个光明的结尾,我才被说成是美化封建统治阶级的孝子贤孙呢。按着当时人的想法小姐的父亲应该凶残狠毒才符合坏人的标准嘛。”老校长说着轻轻笑了笑。“可是我在写这个戏剧的时候不忍心一家人手足相残,就把结尾写成那样了。事实不是那样的。事实上是华家的老太爷,也就是你的太祖父真的把义军的首领杀了。”
第二天(下)(6)
“可是为什么呢?真的是因为分赃不均?”这一次是华夏在问这个问题了。而且她问着的同时还向我脸上看过来。
老校长摇摇头,表示不以为然。“一百年前的那时候,俄国入侵者大肆屠杀我们的人。有记载说很多地方都被灭村,灭镇了。像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等地不都给屠杀光了么。人们被俄军追杀的东逃西窜,黑龙江边都是‘骸骨漂溢,蔽满江津’啊。他们的暴行大大激发了东北人民的义愤。东北各地民众纷纷自发组织起抗俄义军,那时抗俄的峰火在东北到处都是啊,可不单单是我们这里。只不过我们这里抵抗的最利害,取得的成绩也最大最有影响力。才以我们这里最为出名。由于民众自发的抵抗运动大大的打击了俄国的入侵者,连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都惊呼‘俄国受创甚巨,以故俄军不畏中国之官兵,而畏中国之贼匪!’。那时候民众们的抵抗运动可是让我们的人扬眉吐气啊。在这之前,以一些地方大族为首的组织者却知道自己拥有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可不像拥有一个小民团那样的安全啊,那是很危险的事。这危险来自于当时的政府。当时的政府虽说软弱,可是对本国的人民镇压可不软弱啊。这些武装力量会让疑神疑鬼的朝庭不安,他们会把造反,妄图推翻朝庭的帽子扣在这些武装组织的头上。然后围剿他们。那些地方上有钱有势的保守派的大族是知道民众的抵抗运动最终会在本国政府的镇压下失败的。可是在本国政府镇压之前,他们还需要一股武装力量把外国人赶走,免得俄国人把他们的财富夺走。这就出现了一个难题:即要有武装力量把外来的侵略者赶走,又不想自己戴上反叛匪众的帽子。于是一些人就想出了资助义军的主意。这些义军大多是当地原有的武装力量,他们大多是山里的土匪。拉他们来打俄国人,过后,政府军再把他们镇压了,那是一举两得的事。所以虽然是他们联络并组织了抗俄的义军,可是他们只是在背后策划并没有一个人出头来担当义军头领的。果然后来俄国人真的联合起当时的政府军,把这场轰轰烈烈的抗俄运动给镇压下去了。所有的义军首领都死了。你们的老祖奶奶夫妇只是其中的一例。”
“那么说,太祖父在组织这个义军之前就把老祖奶奶夫妇当成牺牲品了。要么是在和俄国人拼命中死去,要么被本国的人镇压掉,义军们最后的下场都是很悲惨的啊。”我说。对于深谋远虑的太祖父的用心,我不能不厌恶。
“你的太祖父想的更远。你的太祖父在政府军没有到达之前就把义军的首领除掉了。以示大义灭亲,忠顺朝庭。结果,他这一行为大大的讨好了当时的政府。他就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政府清查叛匪的那一阶段。要不,你们家会以造反罪诛连九族的。这些我也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又结合了山里的传说推论出来的。可能和事实有些差距。如果是的话,看来,那个在山里说华家是被朝庭灭门的传说就不是真的。”
“我们有家谱证明那个传说不是真的了。”华夏难掩沮丧地说。
“你们太祖父的做法也代表了更多的普通民众的心理啊。俄国人败走后,民众们没有了他们最怕的侵略者后,又开始惧怕起以前是土匪的义军来了。在和俄国人打架的时候,民众们需要义军们杀敌拼命,所以他们热情地支援义军,使义军武器精良,粮草充足。可是俄国人退走之后,义军成了他们新的威胁,民众们就不愿供养这些义军了。义军们从受人尊重的地位一下子降到让人人都防范厌恶的地步,他们难免心理不平衡,就对民众们心生怨气,报复他们了。还有就是义军要生存,也就难免要骚扰当地的民众。这时候有着精良武器的义军就成了民众们最大的敌人了。清除他们就是当地民众们的首要大事了。”
“啊,这和姨妈后来遭到清查是一样的道理吧?”我说出了这句话后,才明白过来,我的眼睛看着戏台上的演出,我的思维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姨妈乃至于老祖奶奶的死,它们一直秃鹫一样地在姨妈和老祖奶奶夫妇的尸体上徘徊难离。我明白了这个潜层的心理之后,上午的我和妹妹的谈话内容就在这徘徊当中与此时接轨并延续下去了。“可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当年清队的时候,我姨妈已经疯了,为什么村里人还把她推了出去呢?一个疯子还能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啊?我姨妈本来是静静的疯,从那以后就发了狂了。我现在知道,姨妈的被推出和老祖奶奶被杀是同一个道理呀。”
“啊,我后来也想过这事。村里人把你已经疯了的姨妈交出去,不过是转移消除人们的怨恨心理。那时候,村里人都对那场大运动怨恨极了。这怨恨能不直指向当时发动了那场大运动的当权派吗?当权派们为了安定民心稳定局势就得消除人们心里对他们的怨恨。那么把在那场大运动中表现积极的人推出来,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根本也是这些积极分子一直处于前台活动着啊。把他们当成替罪羊推出去,让人们的怨恨在他们身上发泄光,那就有效地嫁接转移了人们心里的怨恨与不满。从而化解了人们和当权派之间的矛盾。当权派们不但逃脱了本该承担的责任还能因为他们对那些积极分子的处罚而安安稳稳地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了。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适合当那个替罪羊就可以了,哪还管什么疯子应该不应该承担责任呀。要说责任那是整个当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