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明天请萧谨华帮他一个忙,虽然对家人和春秋有点抱歉,但剩下的时间他想跟高怀天在一起。
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出事的话,所有爱他的人会有多难过;不过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不是他躲起来靠春秋跟槐愔保护就可以解决的。
他已经走向这条路了,就该走到底。
下了车走到事务所,进门看见一团混乱,他苦笑着想不该让槐愔一个人在事务所混太久。
『叹气有什么用?谁教你爱来不来的。』
陆以洋回头,见高晓甜一脸不满,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好有事嘛,我现在收拾不就好了。」
『哼,是忙着约会吧。』高晓甜坐到一旁较高的柜子上,以免妨碍他的动作。
「才没有,是韩大哥托我帮忙,你问槐愔就知道了嘛。」陆以洋认命的开始打扫,「小宛呢?」
『去看她的头啦。』高晓甜扁着嘴回答,『整天只抱着她的头不放,谁教你去把她藏头的地方找出来的,害我每天无聊得要死,你又不过来,槐愔也是三天两头来晃个一圈,生意都不用做了。』
陆以洋苦笑着,不想提醒高晓甜,是她告诉自己说把小宛的头找出来就好的。
「是是,都是我不对,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呀?」陆以洋随口应付着,手上忙着收拾。
『能走去哪里?人死了不管去哪里都是一个人,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在意我,也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我的人生就烟消云散了,我存在的轨迹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你们这些活着的一开始说什么伤心难过都是骗人的,不管如何,最后大家都还是要活着走下去,谁会记得我?』高晓甜双手撑在柜子上,不知道是真心这么想还是随口说的。
陆以洋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高晓甜,虽然知道她只是寂寞而已,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要说这种话。就是因为要活下去,所以才必须要放下痛苦的事,那不表示大家就忘记或不在意你,不把痛苦隐藏起来是活不下去的。」
『话说得好听,也没见谁陪我去死。』高晓甜冷哼了声。
「你是认真的吗?」陆以洋拧起眉来望着她。
『……认真的又怎样,玩笑又如何,你也无法反驳我的话不是?』高晓甜睨了他一眼,从柜子上跳下来。
陆以洋只是望着她,认真的开口:「你记得我学长吗?顾恩典,就是送你戒指的那个人。」
高晓甜怔了怔,低头看看自己白细手指上那圈闪亮的银戒。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没有拔下来的意思,明明就是个自己毫无感觉,甚至不太熟的人送的,可是戴在手上的感觉就是很好,于是一直戴到现在。
「你死了以后,学长就完全变了个人。」陆以洋有些郁闷的开口,「他原本是幽默开朗又乐天的人,而且总是对学弟妹们很好。」
高晓甜沉默着没有回答,陆以洋只是继续说下去,「你死后他两个月没来学校,就要毕业的人了,也不顾他的数据,没有重做实验,只是待在家里不肯出门,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恢复成原来那个开朗的学长。你的死给他多大的打击你知道吗?你说没人在意你没人记得你,可是你也一点都不在意一个为了你不在这世上而伤心欲绝的人。」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甚至还不太认得他,他要为我伤心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叫他喜欢我……』高晓甜说着回头看见陆以洋,想起自己对陆以洋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于是停下说一半的话,咬着下唇没说下去。
叹了口气,陆以洋拨拨头发,坐在沙发上,「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高晓甜转身飘回原来那个柜子上坐着。
「我好奇。在你生前我们也没有过什么交集,最多知道对方名字而已吧?」陆以洋侧头望着高晓甜。
高晓甜把头转开,半晌才开了口:『研一的时候……走廊尽头那个水槽。』
陆以洋愣了一下,不知道这跟水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的确记得那个脏得要命的水槽。
『那个水槽总是脏得要命,没有人想清,可是又总是有人怕堵住实验室里的水槽而把麻烦的器具拿去走廊底的水槽洗,搞得又脏又臭,到最后清扫的大婶贴了纸条说她拒绝清扫这个水槽,要学生自理。可是还是没人愿意去清理,或是别去那里洗实验器材。』高晓甜低着头说着,『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突然又开始变得干净了,我本来以为是清扫的大婶回来扫,后来有天才注意到你每天都去清那个水槽。』
陆以洋没想到会是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高晓甜大概也知道他会这么想,只是扁着嘴说下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太高兴,脸上的神情很别扭,『只是小事而已,可是……也不只这个水槽,你们实验室大概是整层最干净的了,你总是一个人打扫,连旁边的楼梯跟走廊你也会顺便清扫,你们隔壁实验室的总是偷懒把垃圾往你们实验室扔,然后说句拜托一下就跑了,你也从来不生气,总是笑着说没关系,每天一个人大包小包的自己把垃圾拿下楼去,你总是在做没有人要做的事,这点……我很敬佩。』
她有点别扭的说完,陆以洋却只是轻叹了口气。他记得有两、三次,自己在烦恼垃圾太多,一趟来不及丢,跑两趟又怕垃圾车跑掉的时候,高晓甜都刚好经过他们实验室,顺便帮忙拿垃圾下楼,他一直以为是巧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不管是水槽还是垃圾。」陆以洋抓抓头,苦笑着开口。「因为顾学长总是这么做,你研一的时候顾学长已经不太需要每天进实验室所以你不知道,但因为他总是这么做,所以我才跟着他做。」
高晓甜有些讶异的望着陆以洋,半天才撇过头,『那、那又怎么样?事到如今你难道要叫我去喜欢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以洋认真的望着她,「我只是希望在你说出没有人在意、记得你的时候,想想顾学长。」
高晓甜沉默着,也许是沉默的时间过久,在陆以洋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高晓甜一转头就消失在墙边了。
陆以洋也只能叹了口气,把事务所收拾干净,然后独自离开。
因为本来就知道高怀天会晚些回来,所以陆以洋先和学长们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晚餐。
回家的时候,他顺路再去买了不少菜,到家就开始炖汤烧肉,想着自己不知道得「下去」多久,至少煮多点放在冰箱里,高怀天要吃也方便。
准备得差不多后打电话给高怀天,意外的他居然忙了起来。
「咦?你不是还在休假吗?」陆以洋有些讶异的开口。
『一个旧案子出了些状况,我帮个忙就回去,晚一些而已。』
「嗯,那我等你回来,我炖了汤当宵夜。」陆以洋笑着。
『要是想睡就先睡没关系,不用等我了。』
「嗯,看看吧,你也不要太勉强,累了就回家吧。」
『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以洋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一下子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正处在分秒必争的状况才对。
可是等着高怀天回家的感觉让心里甜甜的,这搞不好也是自己再也体验不到的事之一……
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高怀天,陆以洋不自觉的感到心里一紧,难受至极。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了钥匙钱包跑下楼,一口气跑到路口的大型药妆店,在售货架边绕了半天,趁着没什么人结帐的时候,抓了架上的东西冲到一个男售货员前面,低着头结帐,然后带着那东西迅速的冲回家。
「呼……」松了口气,看着自己买的东西,他不禁脸上发热,赶忙拿回房间藏起来。
回到客厅愣愣的坐着,半晌陆以洋才伸手按着聚魂盒,「莲、秋,我有话跟你们说。」
莲跟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以洋是觉得有些安慰的。原本像黑雾般的两个极恶之魂,似乎正慢慢的在转好,浑身黑气逐渐化去,现在看得出一点人形了。
「你们都听见夜的话了,我不能带你们下去,而且……我也需要一点隐私的时间……」陆以洋觉得脸上发热,却还是认真的把话讲完,「我不想把你们再锁进保险箱里,所以,你们可以帮我吗?在我回来之前乖乖的待着,并且帮我顾好其他还在沉睡的,别让他们醒来,可以吗?」
莲跟秋对看了一眼,秋沉默着,莲开了口:『你保证你会回来吗?』
「我不能保证,如果夜不想让我活下去,我就回不来了。」陆以洋苦笑着,却也很坚定的对他们开口,「不过我保证就算死了,我也会回来带你们走。」
「我不会留下你们。」陆以洋望着他们两个,「所以不要离开聚魂盒,不管我是生是死,都请等我回来。」
莲思考了一阵子才回答:『我知道了,我可以做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也要完成你的。』
秋只默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的。」陆以洋笑着,也松了口气。
『把聚魂盒装在红色绒布袋里,用金漆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然后拿黑线捆起来,怎么捆到时候我会教你,这样我们暂时没办法感受到外界,短时间可以撑下去,但是时间久了,我就不确定了。』
「嗯,我知道了。」陆以洋在心里记下,想着家里不知道有没有能用的。
「谢谢你们。」抬头对莲和秋露出笑容。
『你不担心吗?』一直沉默的秋开了口,『不担心他对你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是有点啦……不过担心也没有用吧。」陆以洋干笑着,「不过我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秋似乎还想说什么,听见门锁卡的一声,陆以洋转头一看,应该是高怀天回来了,莲跟秋对看一眼,立刻一起回到聚魂盒中。
「你回来啦!」陆以洋一下子开心起来,起身跑过去迎接高怀天。
「心情这么好。」高怀天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生什么好事吗?」
「我今天送彩娟走了。」陆以洋笑得十分开心。
「那太好了。」高怀天见他恢复这种开心的笑容也觉得放心了些。
「你先去洗澡吧,我把汤热一热。」陆以洋跑到厨房去开火,看着他走进房里,觉得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复原吧……明明就还在休假……
陆以洋扁着嘴,把汤热好上桌,等到高怀天洗好澡出来,看着他喝汤,突然想到房里摆放的几个储物箱里似乎有个书袋正是红色绒布。
想到就跑进房里去翻了半天,果然被他找到,可是看看又觉得实在很大,于是决定把它缝小一点。
拿着针线盒跑到客厅去,高怀天已经吃完洗完碗正在擦桌子,看着陆以洋抱着针线盒跑出来,高怀天笑着问他,「你要缝什么?」
「欸……想把这个袋子缝小一点。」陆以洋当然说不出口这个袋子是干嘛用的,只坐在沙发上开始拆线。高怀天收拾好就回头来坐在他身边,开着电视看新闻。
看高怀天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似乎很疲累,陆以洋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还在休假吗?为什么还要回去忙这么累?」
「刚好有个几年前的旧案子出现了新物证,那件案子我当初费了很多心血,可是仍然没能破案,现在为了让他们跟上进度,所以就多花了点时间。」高怀天苦笑着,伸长手臂搁在陆以洋肩上轻扯着他的发尾。
「嗯……那个案子,很麻烦吗?」陆以洋侧头望着他。
「还好,你不用担心。好在你把彩娟送走了,我再忙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把事情交待清楚,带他们走一趟现场就好。」高怀天笑了笑,把目光转回新闻上。
陆以洋却怔住了,再一、两天……就没时间了呀……
「怎么了吗?」高怀天侧头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也没继续动作,抬起搁在他肩上的手轻抚他的发。
「咦?没、没有,我在想要怎么缝比较好。」陆以洋笑着,然后低头继续他的手工,「那……你明天可以比今天早一点回来吗?回来吃晚饭?」
高怀天犹豫了会儿,见他望着自己的神情充满期待,于是笑着点头,「我会回来吃饭。」
陆以洋开心的笑了起来。高怀天轻抚着他的脸,也许是望着他太久了,他圆润的脸又不自觉的开始红了起来。
高怀天在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压倒他之前站了起来,「那我先去睡了,我明天早点出门,会早点回来。」
「嗯。」陆以洋用力的点点头,「我也要出去一下,傍晚就回来了。」
「要我载你出门吗?」高怀天低头望去,陆以洋后颈柔软的线条可以从他拿来当睡衣的宽大T恤里望见。
「不用啦。」陆以洋抬起头来,「我去一下事务所,没事就回来了。」
高怀天笑着,伸手扶住椅背,在他又低下头之前倾身轻吻上他的唇。「晚安。」
「晚、晚安……」陆以洋霎时胀红了脸,看着他似乎笑得很开心的回房,只低头去缝那块红色绒布,想到这块布的用途,他的脸更是发热。
但也只能小心仔细的一针一针缝起来,因为那是要放聚魂盒的,为了莲跟秋他很用心,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
隔天清早,在高怀天出门之后,陆以洋就跟着出门去赴萧谨华的约。
搭车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左右观望了会儿,就见到萧谨华在车里跟他招手,他连忙跑过去上了车,「对不起,让你等了。」
「我才刚到而已。」萧谨华笑着发动了车,「安全带。」
「咦?喔。」陆以洋赶忙拉起安全带,想起高怀天总是会伸手帮他拉安全带,脸上又忍不住勾起笑容,连忙侧头望向窗外。
「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我可以问你是想拿什么吗?」萧谨华趁着红灯开口询问。
陆以洋思考了会儿才开口,「那个简餐店里有棵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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