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
“是杜鹏程的女儿杜美姗。她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刚一说到“杜美姗”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看到老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就是杜鹏程的女儿！？我马上给局里报告这件事，这可是重要线索。”他的语气中还带着兴奋之情，说着就拿着手机拨打起了电话。
“不要，我不要和你走！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妈妈，妈妈。”说着她就躲到了我的身后，用力地抓住我。
虽然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警方的线索已经断了，如果没有杜美姗，案件就不能顺利进行下去。而且我对这个孩子敌视所见到的人和对我态度的转变确实也很好奇。如果把她交给警方确实是一个最安全、最妥帖的办法。但是当我看到这个孩子看着我的那种近似“依赖”的眼神……
我蹲了下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爸爸妈妈呢？”
她的眼圈红了“妈妈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有坏人想要抓爸爸，结果爸爸也不见了。美姗想妈妈。”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刚有人攻击我们，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老孙看到地上的花盆，就迅速地向楼上观望，“这不会是意外吧？”
“嗯。”
二十几分钟后，秦思伟赶到了医院。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我真不相信他竟然能来的这么快。
“没事吧？”
我朝杜美姗那边看了看“不一定，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是问你。”
我白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和杜美姗在一起？”
我将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对他说了，他听完之后也告诉了我他的发现。
“原来那个1803房间和1903房间装修是一样的，所以才让我陷入了这个圈套。只是我们到达1803房间的时候发现那些家具全都不见了，整个屋子人去楼空，就像是没人住过一样。一定是有人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将这个屋里的家具都搬走了。这个搬走家具的人，会不会就是袭击你们的人呢？”
“不知道。现在这里没有我的事情了，一切都交给你了。”我转身就要走，他一把拉住了我。
“先别走！我们刚刚从老孙那里得到了一个新线索，你可别想逃呀！”
“不去！”我甩开了他的手，头也没回地把他晾在那里。
回家之后，美美地泡了一个澡，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想起来我今天被秦思伟叫起来的场景，睡意就渐渐地开始侵袭我的大脑。正当要上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救命呀！希颖，你快过来。”电话那头虽然是秦思伟的声音，但是我还从来没听到他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了？”
“那个杜美姗，自从进入警局之后，就一直又哭又闹，又喊又叫。无论男女只要靠近她，就指着我们说，‘坏人’、‘我要回家’、‘你们走开’、‘爸爸妈妈’这类话，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孙说，她在你的面前就会安静。”
我一听就笑了。难得，在别人面前威风赫赫的秦思伟，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不过，他说的那个情况我也是见识过的，现在我还能从电话里听到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还是架不住秦思伟的软磨硬泡，而且我对这个孩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我到了警局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比我想的要有趣得多。十几个警察围着一个小女孩，就这架势别说这孩子害怕，就是一般的罪犯遇到也会心慌了。正在这时，杜美姗看到了我，就像是在巨浪中见到避风港的渔船一样。
“妈妈。”她哭着扑到我的面前，抱住了我。这时候，所有的人包括秦思伟在内，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这时反倒不在意了，轻轻地抱了抱她。
“小美，怎么了？”
“他们，都是坏人。我不要在这儿。”
“好，他们既然都是坏人。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安静地在我身边。虽然她的脸上还带着泪水，但我还是感到她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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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哈~”暧暧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上下眼皮也在不停地打架。“阿明，看出什么了？”
孔明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对暧暧说：“这就是金益维修今天的所有录像？”
暧暧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说吧，我们的‘诸葛亮’……事后的。”暧暧无力地说。
孔明也没理会她对自己的挖苦，继续道：“昨天我注意到杜鹏程很多奇怪的地方，从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他了。疑点一，绑架的时间，绑匪为什么要选在星期天？星期天，多数人都不上班，而是呆在家里，在这一天实施绑架，难道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吗？疑点二，绑架的地点，为什么要选在杜鹏程的家里将杜美姗绑走？很明显，如果我是绑架犯，我会选在杜美姗放学回家的路上，因为那样实行起来更简单。疑点三，既然绑匪留下了勒索信，为什么还要给杜鹏程打电话，同理，如果早就打算通过电话来勒索赎金，又为什么要留下勒索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疑点四，绑匪让杜鹏程来到咖啡店，却为什么没有继续联系他？如果是绑匪察觉到了警方的存在，又为什么不立刻取消交易？疑点五，我们也看过这个录像了，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来这里维修汽车，而且那个汽配城很大，竞争必定会很激烈，就算是经营得好，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的流动资金，为什么杜鹏程能在一夜间筹集到200万？疑点六，杜鹏程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200万，并且已经带来了。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先等等，他不是带了一个公文包吗？怎么能说不可能呢？”
“呵呵，你知道200万是多少钱吗？第五版百元人民币，票幅长15。5厘米，宽7。7厘米，100张百元人民币厚度大约是0。9厘米。所以200万的体积大约是21483立方厘米。我想，你也想象不出来这到底有多大，就给你举个例子吧。21483立方厘米大约就是86盒你平时喝的250毫升的盒装奶的大小，以一箱24盒为标准，86盒就是大约3箱半。你可以想一想，杜鹏程的那个公文包里能放得下3箱半牛奶吗？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200万的赎金，但是他在电话里却言之凿凿。还有疑点七，根据杜鹏程在电话中所说，绑匪的位置是在高层的某处。但是我当时就查看了四周，虽然也有高层建筑，但都是办公的写字楼，那种地方并不是理想的监视地点。那绑匪究竟是在哪里观察杜鹏程的呢？这些无疑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不会吧，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懂？杜鹏程在撒谎，他的女儿根本就没事。”
“哦。那又怎么样？”暧暧丝毫没有觉得孔明的这番推理很精彩，也没有因为自己没发现这些事情而感到羞愧。这让还有些小得意的孔明倍受打击。
“唉~好吧，我继续说。这就说明，杜鹏程当时在那家咖啡店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情却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所以他才会编出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通过今天我们看到的事情不难看出，他当时也是要进行毒品交易的，而且你不是也说过，佟思洋并没有购买那么多毒品的财力吗？这也就刚好说明当时并不是只有一个买家，而另一个‘买家’就是杜鹏程。但似乎是很不巧，杜鹏程最后还是受到了警方的注意，于是他和他的同伙上演了一场让自己消失的诡计。但是事成之后，他却被他的同伙杀死了，再移尸到……”说到这孔明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思索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这就不对了！电梯里没有血液反应，这就说明凶案现场不在电梯里，就算是凶手伪装成杜鹏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进入店里，也还是无法解释凶手是如何将尸体也移动到店里的，而且那样的话，凶手又是怎么从前后门都有监控的维修店出去的呢？”
“啧啧，稀奇哟，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暧暧原本是还要说些什么，但这是电话响了起来。“哦……哦……好滴……嗯……好啦好啦，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就这样吧。”说着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那两个混蛋终于招了，他们还同意配合我们抓住他们的上家。现在正在一家宾馆里，等那个幕后黑手自投罗网呢。”
“你现在也要过去？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你一边儿玩去吧。我一个人也能搞定。”暧暧稍作整顿就出门去了。
等到暧暧来到那家宾馆的时候，天基本已经黑了。这时候暧暧按照指示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来到了0301房间的门前。
“咚咚咚”
“谁？”
“先生，您的客房服务？”
开门的人是佟思洋，可当他看到暧暧的时候，佟思洋就是一愣，随即领悟过来。
“放到里面吧。”
暧暧推着小车进入房间，看到那个大块头躺在床上神情萎靡。见到两人并没有什么异常，暧暧就推着车子出来，在走廊里象征性地绕了一圈，来到了那两个人对面的0302房间。
“咚咚咚”
“谁？”
“先生，您的客房服务？”
门被推开后，里面全都是刑警。几个人分别盯着3个显示屏，原来在对面的屋子里已经布置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摄像机一共有3部，除了卫生间之外，这个房间已经都在警方的监视之下了，而窃听器更是遍布于整个房间。在宾馆拐角和一楼的大厅也有专属的警员负责监视。现在只要等着那个最后的BOSS的落网就行了。
“怎么样？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吧？”暧暧冲着一个中年的警官说。
“目前还没什么问题，刚刚对那两个人打的电话进行了逆向追踪，结果因为通话时间太短，只查出来那个人还在北京。看来结案指日可待了。”
“咦？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线报还不够完备呀？这个叫King的毒枭，我们还真是没听说过。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这个King就是个无名小卒，第二个，就是这人隐藏得很深呀！”
“哦，这题我都知道答案。一定是第二种。不过，夏天都来了，秋天还会远吗？我们……”
暧暧这时候还想要随声附和一下。可这时在一旁监视的警员，突然叫道：“不好！出事了！”暧暧迅速凑到了显示屏的前面，但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幕，却令她立时浑身一震。她看到佟思洋缓缓地走到窗前，因为今天的天气很热，宾馆房间的窗户始终是打开着的，这时候佟思洋竟然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啊！”暧暧这时候想都没想就冲到了0301房间。打开门之后，床上还躺着那个大块头，不过这时候暧暧也没心思去看他。当他冲到窗边向下一看，3层楼的下面一个人都没有，佟思洋跳下去之后竟然人间蒸发了。而随后跟进来的警员们也看了看那个大块头。
“死了。”那个中年警官轻声惊叹道。
“佟思洋呢！？他……”暧暧这时有些后悔没带孔明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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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久之后，我和杜美姗就到了她的家，这里还是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70多平米的地方没有任何奢侈的家具，实在是看不出来像这样的一个家庭，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凑齐200万。墙上全家福里的那个女人，尽管我对着她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我们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但为什么杜美姗总叫我“妈妈”呢？
“小美，现在已经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说实话了吧。”我听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惊讶了。这居然是我的声音，而且还是没有刻意“加工”过的，我说话可没有过这样温声细语的。
她吃惊地望着我“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如果她还是个3、4岁的小孩儿，我或许还可以相信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现在，我却已经不能相信了。一个已经9岁的孩子还会这样“天真无邪”吗？或许是在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年前我都算有相信的理由。只是现在的孩子普遍都早熟，如果说是像杜美姗这样，与其说是“纯真”，不如说她就是在装傻。
杜美姗眼圈突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脱框而出。虽然见我已经识破了她的话，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看着她迟疑的神情，就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不过她最终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爸爸究竟是不是一个坏人？”
我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你说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用异常坚定地口吻说：“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我相信杜鹏程在杜美姗的眼中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是杜鹏程贩卖毒品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了。
通过和杜美姗的交谈，解开了一个我心中的疑惑。杜鹏程的妻子沈秋云是一位护士，在杜美姗5岁的时候，也就是4年前的一天，她陪着杜美姗出门的时候遭遇了一场车祸。这次劫难中沈秋云为了保护杜美姗，自己的头部受到了重伤，而那个无良司机，发现出事后就迅速逃逸了。当沈秋云被送进医院之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虽然性命最终还是保住了，但是沈秋云也不幸成为了植物人。我想这件事一定给杜美姗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所以当我将杜美姗抱在怀里躲过了那些坠落的花盆之后，杜美姗就脱口而出，叫我“妈妈”。
而在出事后的某一天里，杜鹏程很郑重地告诉杜美姗，以后无论是谁问有关妈妈的事情，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诉说。也就是在那之后，杜鹏程的“生意”就好像是蒸蒸日上了，原本被沈秋云的医药费、护理费等等费用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杜家人，在那之后就像是重新换血了一样，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我轻蔑地笑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杜鹏程开始买卖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