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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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蛇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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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发现自已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已经看到了阿杏脸上的愠怒。     
  “你是在怀疑我草菅人命,误了你爸爸的性命?”阿杏的声音马上就变了。     
  “不、不是……。”     
  “雅问,我只是一个家庭医生,这里也没有什么十分精确的设备,对于我来讲,我当时只能从我职业医生的角度依靠我的判断给出结论。就算当时你们报了警,警察赶到以后也肯定是给出一样的结论的,不是这样吗?”     
  “对不起,阿杏,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     
  “算了,我也能理解。”阿杏长长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至于你跟我提到的那个‘复活’的说法,反正科学上没有这种观点,不过民间倒是流传着很多关于此类的说法和奇谈怪论,我想那些应该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为了表达一种不想和死者分离的精神寄托。”             
  “可是,你忘了,昨天欢欢不是也看见爸爸了吗?”     
  “是,昨天欢欢突然那么一喊把我也吓了一跳,后来镇静下来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她当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     
  “你是说欢欢有幻觉?”     
  “不是欢欢有幻觉。在自然界里有一种很神奇的磁场,它可能会在某种感应最强的时候,把以前的人和事还原出来,这时我们就会看到幻影,这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其实就像我刚才提到的民间流传的那些有关‘死而复生’的传说,我想多半也和这种磁场有关系。但是这种磁场一般只在屋子内部出现,通常在室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密闭的空间里凝聚力最强。咱们这栋老房子住了好几代人了,又建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很有可能出现这种磁场的。”     
  看着阿杏侃侃而谈的样子,她不禁对这个女人生出了许多尊敬之意,不愧是做法医官出身的,懂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阿杏这么一说,她的心里真得畅快了不少。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去过冰窖,所以她也不能问阿杏,那就是:昨晚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窖,她分明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具尸体上发出的咯噔咯噔的声音,那是骨节暴涨的声音!     
  冰窖的钥匙现在还在她手上,她还是控制不住想再回去看看。不过这次,不能再一个人进去了。     
  “啊!”花园里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好像是小美。”阿杏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     
  她立刻下床跑到了窗边——小美正站在一丛风信子的边上,背对着她,身子摇晃了两下,通地就栽倒在了地上。     
  “出事了。”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自从罗婶给她讲了曾祖父和爷爷临死前的预言之后,她就一直纳闷:这次来的一共是三个陌生人,为什么单单出事的只是莫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小美了。     
  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花园里。高阳正趴在小美的腿上一口一口地吮吸脓血。小美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出什么事了?”妈妈着急地上前询问。     
  “她被蛇咬了,”大哥说,“是一条有花纹的毒蛇。”     
  “有蛇?”大家都惊慌地看着自已的脚底下。     
  阿杏立刻解下医药箱,找出一根绷带紧紧扎住了小美大腿处的肌肉,防止毒液再随血液向上游走,然后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倒出一些药粉在手掌上。     
  “高阳,她的毒血吸干净了吗?”阿杏问。     
  高阳转头吐掉口中含着的一口血,冲阿杏点了点头。     
  然后阿杏就把手掌上的药粉全部盖在了小美腿上的伤口处。那个伤口处有两个圆圆的窟窿,就像被两根铁钉子钉下去似的,那就是蛇的倒牙留下的。     
  “她现在千万不能动,快把她背到屋里躺下吧,我马上给她熬副药。”阿杏吩咐到。     
  高阳立刻把小美背到背上,阿杏在后面扶着。     
  “大家都看着点脚底下,可别再踩着蛇了。”妈妈不放心地叮嘱到。     
  雅问跟在全家人的最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     
  经过几天的阳光曝晒,那些被土泡得稀烂的泥土已经干硬了,那些差点被淹死的花也被救活了,还有那些东倒西歪的草也都恢复了干净笔挺。正午的阳光下,花园里有一种经过暴雨洗礼后才显现出来的篷勃生机,泥土里还有沁人心脾的潮湿清香。可为什么一到了晚上,花园里就会传出那种求救一样的喘息声?     
  “雅问,还愣在这里干吗?快点进屋去,小心有蛇!”大哥过来拉了她一把。     
  “哦。”她仍然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     
  到屋里以后,妈妈忙不叠地吩咐罗婶快去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防止蛇爬进屋子。阿杏已经赶去了厨房煎药。一时间,家里又开始乱哄哄的了。     
  “小美到花园里去做什么?”妈妈一边查看着小美的伤口一边问高阳。     
  “早上我们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中午就走,结果小美发现她脖子上的链子不见了,在屋里没有找到,我就陪着她到花园里找,结果也不知怎么,她就被蛇咬了。我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一条那么长的蛇,”高阳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他双臂叠加的三分之二那么长,“那蛇全身都是赤红色的花纹,脑袋尖尖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真是!好好的怎么又闹起蛇来了?”妈妈一脸的忧心忡忡,“住了二十几年了,这房子内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蛇虫之类的,连白蚁都没有闹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太,您忘记了,老太爷死的时候也闹过一次蛇。”罗婶在一旁小声提醒到。     
  妈妈愣了一下,片刻之后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爸爸死的时候是也闹过一次蛇,不过那次并没有人被蛇咬伤,后来洒了好多的雄黄粉。”     
  “太太,那些雄黄粉还剩下好多呢,要不要一会儿全拿出来洒?”     
  “好,好,往花园里也洒一些,主要洒在墙边,别让蛇进来就行了。注意有洞口的地方也要多洒一些,说不定那是个蛇窝呢。”     
  不一会儿,罗婶拿了雄黄粉下来。     
  “罗婶,花园里我帮你洒吧,两个人有个照应。”雅问自告奋勇。     
  于是罗婶分了几包雄黄给她,叮嘱到:“小姐,你可要多注意墙角有洞的地方啊,你现在身上戴着雄黄,蛇不会往你身边走的。记住,多洒一点儿。”     
  “知道了。”她挂着满身的雄黄包来到了院子里。     
  在洒雄黄的时候,有一些粉末随着风飘到了她的鼻孔里,她立刻呛得直掉眼泪。     
  她直起身擦拭着眼角,不经意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那栋小楼,恍忽中觉得它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古堡,似乎那尖尖的屋顶上空现已阴云密布。     
  曾祖父、爷爷、爸爸,在他们死后的三天之内家里都不约而同地来了陌生人,并且这些陌生人都莫明其妙地死了,曾祖父和爷爷甚至提前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在爷爷和爸爸死了之后家里也一样地开始闹蛇……这一切,似乎像一个循环。     
  这个家里,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到现在为止,关于爸爸的死,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查出来,却意外地又碰到了这么多的麻烦,脑子还真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脑子里一边想着家里这几天前前后后发生的几件奇怪事;一边沿着着墙根洒着雄黄粉;冷不了瞅见前面的草丛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链子。     
  可能这就是小美要找的那条链子。她弯下腰去拾那条链子的时候,看见了一双脚。     
  一双光着的脚,既没穿袜子也没穿鞋,惨白惨白的,那种白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刺眼,隐隐透着一层青色。那是一双僵硬的脚。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个人和她迎头站着,她感觉到那个人从鼻孔里喷出的气是冷的,冷森森的,就像那个冰窖里的冰一样。     
  她直起身来,正好直视着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也正在直视她。     
  “爸爸?”她梦呓般地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面前站着的那个人目光似乎有所闪烁,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爸爸!爸爸!”她大叫着追了过去,“爸爸,你别走!”     
  那个人听到她的声音,身子顿了一下,突然之间加快了脚步,想摆脱她。     
  她踉踉跄跄地追过去,一不小心被脚底的一丛乱草绊倒了。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空荡荡的花园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人的影子。     
  大青天的,她浑身都在打颤。     
  爸爸没死?     
  爸爸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瞳孔碎裂,这是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到的;而且昨天她明明也在冰窖里看到了已停尸四天的爸爸,他的尸体冻得僵硬,嘴唇大张……出来的时候她分明把冰窖的门锁上了!     
  可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爸爸!就算再眼花,她也不可能认错。     
  只是刚才站在她面前那个人,并不是生前的爸爸,而是已死去的爸爸,所以她才会这么惊骇,因为她看到了那只碎裂的瞳孔。他僵硬的脸虽然没有一点表情,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依然充满了怜爱。     
  她心里一动:爸爸是放心不下我吗?     
  风丝丝地吹,一根草叶的齿边轻轻划过她的眼角,带来一丝丝的疼痛。     
  一阵唱歌的声音被风传了过来:     
  鬼娃娃小精灵             
  聪明可爱又伶俐     
  谁要和他做朋友     
  先要被我打屁屁     
  歌声未停,欢欢就抱着那个洋娃娃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姑姑,爷爷让你去把冰窖的门锁上。”     
  冰窖的门?她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欢欢正转身想跑,被她一把扯住了:“欢欢,你敢骗姑姑!奶奶都跟你说过爷爷出远门了,你怎么会看到爷爷?不说实话小心我告诉你爸爸让他把你屁股打个稀巴烂!”     
  欢欢似乎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住了,立刻乖乖地站好:“我刚才是看见爷爷了,就是在花园里。”     
  花园里?她一怔:这么说自已刚才确实是见到了死去的父亲?对呀,阿杏不是说过那种自然磁场在室外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吗。     
  “那你告诉我,你看到的爷爷长得什么样子?”     
  “就是平常的样子呀。”     
  平常的样子?     
  她稍一愣神,狡猾的欢欢就挣脱了她的手,然后跷着两条小腿像只大灰鼠似的嗖嗖嗖地蹿跑了。     
  “欢欢!欢欢!”     
  她看着欢欢一溜洇似的身影,决定还是放弃,于是立刻来到了冰窖的门口。     
  冰窖的门果然没有锁!     
  “小姐,你刚才在花园里真的看到老爷了!”罗婶吃惊得连嘴都闭不上了。     
  “罗婶,这个问题我已经是第五遍回答你了。”     
  “可是老爷明明已经死了呀!”     
  “我不会认错的,我当时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正好看着我,足足有五秒钟的功夫!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我喊了他一声,他转身就走,在我叫他第二声的时候,他的背影分明顿住了一下。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他一下就消失了。”     
  “难道老爷自已从冰窖里跑出来的?”罗婶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在这个大房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以前的两位老爷死了之后也是像现在这样将尸体搬进冰窖停灵的,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像这次这样的事。     
  她和雅问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是不是真的见到“鬼”了?     
  “可是,老爷就算出来,也不应该是在大白天的出来啊,而且还是在花园那种地方。”     
  “我也正奇怪。今天不止我,连欢欢也看到了,欢欢说爸爸让她告诉我去把冰窖的门锁上,结果我过去一看,冰窖的门还真是没锁!记得,咱们昨天出来的时候明明是把门给锁好了的?”     
  “对,没错,是锁好了的。”罗婶很肯定地说。     
  “罗婶,欢欢一直都不知道家里有个冰窖,对吧?”     
  “对。老爷和太太一再叮嘱的,欢欢太小,不能让她知道冰窖的事。”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不自觉地啧了一下嘴:“你说怪不怪,爸爸死的时候样子那么惨,连我见了都害怕,可我今天问欢欢‘你见到的爷爷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居然若无其事地对我说‘就是平常的样子’!同样都是在花园里见到的,不可能她跟我见到的爸爸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还能冒出两个爸爸来?”     
  “小姐,”罗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你毕竟十几年都没有回来了,有好多事你不知道呢。欢欢那个小孩,有些不正常,常常古里古怪的,之前你大嫂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离的婚,因为她男人不想养这个怪里怪气的孩子……”     
  房门突然“吱嘎”地开了一条缝。罗婶的声音戛然而止。     
  透过那道门缝,雅问和罗婶都看到了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欢欢的眼睛。     
  子夜时分。     
  女人烧起了香。     
  香雾缭绕。     
  愿我主赐予我力量,愿圣母救我出火海。     
  也许是受到了烟雾的刺激,她脸上的那些疤痕又开始刺痛。     
  可是脸上的痛又怎能比得上心里的痛?     
  皮肉之痛很快就会过去,而心里的痛,却是永无休止的。     
  这么些年来,她的痛从来无处渲泄,她一直把它积压在心里。曾经,她也有恨,但是那恨也变成了痛。     
  她伸手将脸上的皮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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