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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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蛇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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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花园的深处,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     
  她拼命克制住自已不去想这个问题,低下头加快了步伐。前面就要到冰窖了。     
  冰窖的大门一共有三层,里头是两层厚厚的木头门,最外面一层是铁门。     
  由于常年风吹日晒,铁门有些生锈,一推就咔咔地响。这就和她那天晚上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她只把铁门开到可以让她的身体挤进去时就住了手,以免动静太大吵醒其他人。     
  一打开最里面的木头门,一阵寒气立刻像狂风一样袭来,她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据说在这个冰窖里待上一两个小时,活人也会被冻死了。     
  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氤氲的冷气一漾一漾的。     
  她发现,这个冰窖是向地底下延伸的,而且面积大得超乎她的想像,光是下来时走的这条隧道最少就得有十几米长。     
  这真让人费解:只不过是用来“停灵”的,用得着建这么大吗?     
  越往里走,她越相信罗婶所说的话,这个冰窖里确实有一种无处不在的阴气,来自地底的阴气,来自死人的阴气,连她都已经感受到了。     
  四周都是巨大的冰块,有的冰块比她还要高。手电筒的光晃过去,冰块里就有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那是她自已的影子。     
  就在前面 一块平放着的大冰块上,她看到有一个人躺在上头。     
  那个人一只手僵硬地向上竖直伸着。刚才这只手的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晃到不远处的冰块上,她差点误以为是冰块里站着一个人。             
  她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死去的爸爸雷克,他死的时候这只手就是这样僵硬地举着的,怎么也放不下来。     
  可是在一个黑乎乎的冰窖里突然看见一具尸体,谁都免不了有些害怕。犹豫了好半天,她才说服自已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打在那具尸体的脸上,一只瞳孔完全碎裂的眼球赫然跃入了她的眼帘!她的心猛地像是被揪了一下,这只空荡荡的眼睛里透出的怨气竟是那样浓。     
  手电光再一照,她更加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了,原来那个梦……     
  那具尸体的嘴!真得就像她在梦中见到的情形那样——爸爸的嘴夸张地大张到了极限,把整个下颌撑成了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椭圆形,上唇竟然一直拱到了颧骨的位置。这就像一个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时猛地张嘴发出“啊”的大叫。     
  爸爸的整张脸,都被这张嘴撑得扭曲变形了,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怖。     
  一具尸体,也会受到惊吓吗?     
  而且,她还发现,爸爸的嘴角,有一道已经结了痂的血口子。她记得在大哥他们抬尸体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道血口子,也就是说,是尸体被抬到冰窖里之后才有的,而且看样子是爸爸的嘴在被用力扒开时弄伤的。     
  她的脑子嗡嗡地响——看来只有那个梦!只有那个梦才能解释这一切!     
  罗婶看到的“梦游”也是真的!铁钩子也是真的!她真的在半夜时分偷偷潜入冰窖,用铁钩子捅进了爸爸的嘴里!     
  那根本不是一个梦,而是她四个晚上连着在做的事!     
  一想到在梦中看到自已的眼睛里射出的那种凶光,她猛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钩子?钩子?她拼命地用手捂着头想:我到底是要从爸爸肚子里找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正在她痛苦万分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     
  她猛地一惊:冰窖里难道还有别人吗?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渐渐变得清晰。     
  她讶异地瞪着身旁的尸体,一大片冷汗从她的额头密密渗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爸爸的尸体被抬进冰窖的时候,那只竖直的手上,五个手指头是张开的。可是,现在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只握紧的拳头!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这令人发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就是从爸爸的尸体上传来的。     
  她冷不丁想起了罗婶对她的警告!     
  恐惧,从头到脚裹住了她。     
  “爸爸!爸爸!”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战战兢兢地问,“是你吗爸爸?是你吗爸爸?”     
  冰窖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音:是你吗爸爸——是你吗爸爸——爸爸——爸爸——。     
  她仍然在往后退,突然,“扑”,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滴水珠很快就滑到了她的嘴角,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奇怪,从冰块上落下的水滴怎么是咸的,还带着一股腥腥的味道。     
  扑——。又是一滴水珠落下,这回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黑暗中,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悠悠地说到:“好痛啊!”     
  “是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在一片混乱的“谁——谁——”的回音之后,冰窖里又恢复了安静,静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鼓起勇气用手电四下照了照,除了冰块里的反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害怕得想哭了,真后悔不该一个人来冰窖,如果死在了这里,甚至都不会被人发现。     
  “爸爸?爸爸?”她试探着小声喊了两声。     
  没有人答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竟然想起了午后的山岗,大丛的杜鹃花。她转过身,拖着已经冻得有些僵直的双腿奋力跑了起来。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她一定不能够死在这里。     
  “小姐,小姐,你在不在里面?”罗婶的呼唤声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就像一根救命绳索抛向了她。     
  “我在!我在!”她更加使劲地跑。     
  十几米长的隧道,而且因为地面上有霜,所以很滑,但是奋力地跑,还是能很快跑完的。她已经看到了门口的那个胖胖的人影。             
  “罗婶!”她一下子瘫软在罗婶怀里。     
  “嘘——,小心别惊动了其他人,快跟我回去。”     
  她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罗婶:“快把门锁好,别让里面的人出来。”     
  “什么!里面还有人?”罗婶的脸色变了。     
  “快把门锁上,不能让他跑出来!”     
  这一趟冰窖之行把雅问折腾得不轻,她发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烧。     
  罗婶一整夜都在照顾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坏了!”罗婶伸手拿掉她头上的湿毛巾,又用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有点烫,”罗婶把刚才那条毛巾放在水里湿了一遍,拧干水后又盖在她头上,“昨天你从冰窖里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可把我吓坏了。我又不能把你去过冰窖的事说出去,只好试着用这种办法悄悄帮你退烧,幸好你没什么事了。”     
  满脸是血?她用手摸了一下脸,这才想明白,原来昨天滴在她脸上的那两滴“水珠”其实是血滴。     
  可是血滴怎么会从上面滴下来呢?难道说上面趴着人?     
  “罗婶,关于那个冰窖,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那个冰窖是用来停灵用的,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了。”罗婶闪烁其辞的,好像有所顾虑。     
  每次一提起那个冰窖,罗婶就变得异常的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了话。     
  “哼,当我不知道,如果那只是个用来停灵的地方,你会那么百般阻挠我进冰窖吗?”     
  “我说了,那冰窖里有阴气,活人进去会被吸走阳气的。”     
  “真的?”她皱起了眉。     
  “反正我听你爷爷这样说过。”     
  “那哥哥他们抬尸体的时候不是也进去过吗?”     
  “他们是男孩子,本来阳气就盛,回来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你没看那几天太太天天吩咐我炖人参吗。”     
  “那活人被吸走了阳气以后会是什么样?”她似乎有些相信这种说法了,“哎呀!罗婶,你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啊,还和昨天一样。”     
  “真的?”     
  “真的。”罗婶顺手把桌子上的镜子子拿过来递给她,“不信,你自已照。”     
  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照了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小姐,你昨天出来的时候对我说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罗婶要是不说,她还真是差点给忘了——没错,冰窖里还有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听见他喊痛,那声音就跟游魂野鬼似的,而且冰块上面还往下滴血。你想想,冰窖那么冷,不管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一会儿就能给冻住,可那些血还能滴下来,说明是新鲜的,我看一定是有个人藏在我头顶的冰块上。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个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他好像是在求我救他似的。”     
  “这就邪门了,冰窖的门一直是从外面锁着的,他在里头一个人怎么过的,难道一直不出来吗?可总要喝水吃饭吧。”     
  “唉!都怪我当时太害怕了,急着往外跑,也许多待一会儿就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罗婶嗔怪地用一个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还想‘多待一会儿’,昨天你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你忘了跑出来的时候你连腿都软了?”     
  “不过罗婶,那个冰窖真是挺吓人的。昨天我还听到了那具尸体,就是爸爸,我听到了尸体上传出的骨骼伸展的声音,咯噔咯噔,咯噔咯噔……”说到这里,她自已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小姐,你不会听错吧?人都死了怎么还会……”     
  “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不会有错。”     
  罗婶神色凝重,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而她又觉得自已好像在烧,脑子里似乎有一锅粥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握成拳头的手,大张成椭圆形的嘴,尸体嘴角边的裂痕,铁钩子……那四个晚上,自已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除了那个梦,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第五章:欢欢      
  中午的时候,她让罗婶去叫阿杏,说她还是有些低烧。     
  阿杏给她量了下体温,又给她打了一针,告诉她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     
  对于这个一板一眼从来不苟一笑的家庭医生,雅问是很信赖的。听说阿杏以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法医官,但到底有多有名,她也不知道。总之阿杏知道的事一定很多。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跟阿杏谈谈。     
  “阿杏,我想问你点儿事情。”     
  “什么?”阿杏坐了下来。     
  “你说,人死了以后还会复活吗?”     
  阿杏忍不住笑了:“雅问,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不会是欢欢让你问的吧?”     
  “阿杏,我是说认真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当然是不可能的,死而复生那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一般来讲,我们判定死亡的标准是心脏停止跳动,那时候身体所有器官也都停止工作,肝脏停止造血,整个躯体已完全失去活动性。当医学上宣布死亡的时候,这个人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大凡有一丝复活的希望,医生是不会随便宣布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不过现在医学上又有了更严格的区分,就是把人的死亡分为心脏死亡和脑死亡,更多的人认为只有脑死亡了,这个人才算真正死了。”阿杏不愧是专业人士,一讲就是洋洋洒洒一大篇。     
  “你的意思是,就算一个人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只要他的大脑还有意识,就不能说他死了?”     
  “应该是这样的。在医学界有过一个这样的例子:那个人虽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实际上他还有十分微弱的脑电图存在,当医生宣布他死亡的时候,他的家人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拼命地呼唤他,摇晃他的身体,奇迹就是这样出现了,他的记忆被叫活了,竟然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又苏醒了过来。这件事当时在整个医学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由此而有人提出了脑死亡的概念。不过这样的例子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人是在心脏死亡的同时也合并着脑死亡了。而且,即使有的人暂时还没有脑死亡,想要再救活的可能性也比较少,因为第一这要看病人自已的意志力是不是够坚强,而且这段抢救的时间非常短暂,很难把握。总之,脑一死亡,就真得回天乏力了。”     
  “那是不是每个人死的时候都得分辨他是否脑死亡了?”     
  “也不是的。有一些情况,比如说警察办案,这个人都死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了,那肯定就是已经死了,哪还来得及找仪器去做脑死亡鉴定?”     
  “可是,就算超过了四十八小时,那就一定能肯定他的大脑也死亡了吗?说不定有的人意志力特别旺盛呢。”     
  阿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尴尬:“这个,我也不能解释清楚。毕竟,我已经脱离医学界很长一段时间了。”     
  阿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言语中的辛酸难于言表。谁也不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法医官,为什么在事业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封刀退隐。     
  “那你说,一个人在死了之后,骨骼会随意弯曲吗?”她换了一个问题。     
  “在还没有出现尸僵的时候,或是在尸僵消失之后,通过外力的作用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死人自已是不会动的?”她一想起在冰窖里听到的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头皮就发毛。     
  “雅问,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阿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死人自已要是会动,那不就成了诈尸了吗?”     
  没准就是要诈尸!她暗想。     
  “阿杏,爸爸死的时候,你确定他已经脑死亡了吗?”她马上后悔问了这句话。     
  因为她发现自已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已经看到了阿杏脸上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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