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这时身上也被烧着了几处,正在慌慌张张地扑火。竹林中飞腾的绿色火焰照着张志在地上怪异地舞蹈着,他突然向我跑来,表情因为惊恐而狰狞可怖。我此时已经呆若木鸡,张志跑到我的身边拉起我,向山下飞奔。我感觉身后的绿色火焰在流动着。
我们一口气跑到家中。张志的妻子也惊慌失措:“山上怎么了?那绿光是什么?”
张志一言不发,刚到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眉毛头发都已经烧焦了,身上的衣服也烧破了许多。
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抬到床上,张志已经昏迷不醒了。张志的妻子手足无措,我赶紧说:“嫂子,附近有没有医生啊?快去请医生来啊!”张志妻子如梦方醒一样,慌慌张张地给医生打电话。我看了一眼窗外的草山。依然是绿光朦胧,阴森恐怖。
七张志病了,据医生说是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张志的妻子认为他是撞了邪,又从村子里画了两张符贴在自家的大门上。
草山闹鬼的事不胫而走,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期间,段婶还过来看我,老太太直念佛,说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我们,本以为不会出多大的事,还要把房租都退还给我。我也安慰了老人几句。
马上就要过年了。
年三十那天,草山忽然热闹了起来,山上来了好多民工砍伐竹子。张志家还来了好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询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们说他们是省文物管理部门的,张志卧病,自然是我向他们介绍当时的情况。他们听后很是高兴,说草山很可能是一个西汉异姓王爷的墓,据史料记载这里只是当年那个王爷的疑冢。可是所有情况显示,这里很可能就是那个王爷真正的坟墓。他们说如果是真的,这里出土的文物将极有价值,因为既然坟墓喷火,用考古界的术语来讲这叫做“火坑墓”,说明这是一个极为严密的墓,数千年来从未被人盗取过。这将是一个重大发现。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着手发掘,因为我是目击证人,所以有幸到现场观看。好多工作人员手持他们叫做洛阳铲的小铁铲,测量草山各处的土层,还用少量炸药,测量草山各处的反射震动波。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墓葬的入口。
几天之内,坟墓被仔细地挖开,墓室分为好几层,期间出土了好多珍贵的竹简、漆器以及各种日常用品,越往里面挖,细软之类的文物越多。当挖到最内一层的时候,只见满地白骨,呈各种姿势,中间像是由许多碗口粗细的大圆木搭建的一间方方正正的房子。看到这个,考古学家们都笑了。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这叫“黄肠提凑”。只要看到这个,就说明墓主人不是皇室成员就是异姓王爷。汉代的葬制,王爷下葬不仅要内棺外椁,外面还要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成“黄肠提凑”,以显尊贵。据他说,这个王爷当年荒淫无度,这最里层墓室的白骨都是他的妻妾,下葬的时候被活埋的。说到这里,那位老先生还感叹说,古代的葬俗真是残忍,这些年轻女子死得太冤了。
发现汉墓的消息似乎比闹鬼的事更为轰动,被街头巷尾地传说。张志也很快恢复了健康,村里的人纷纷议论:“怪不得这里世世代代老能看见脏东西,原来这鬼也有年头了啊。”汉墓被清理以后,有胆子大的村民开始撕掉自家的符纸。经过一番观察以后,别的村民也纷纷效仿,自然是平安无事。
马上就要开学了,刘静和赵丽回来听到我的讲述后,都认为这件事很传奇。刘静更是非常后悔放假回家,要不这么刺激的事也该有她的参与了。
之后,我们依旧每天住在这里,我的心里已经和其他村民一样石头落地了。这里每天还是那么幽静,只是现在只有绿水,不见了青山。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都不免又唏嘘感慨一番。赵育静觉得听众太少了,讲得有点不尽兴。毕竟自己为了这一天编了好久。何小婷为她喝彩,安慰她说:“这么好的故事他们听不到那是他们的损失。你讲得真好,好几处我听得都要抓狂了,吓死我了。下周谁也不许跟我争,我讲一个,吓死你们!”
“好啊,从现在起,我每天洗两遍耳朵,就等你的故事了。”张浩笑着说。
石岩忽然问赵育静:“育静,你下周末有安排吗?”
何小婷对着石岩眨眨眼插嘴道:“石岩你想干嘛呀?你要是想跟她约会哪天不行啊?非安排我讲故事那天,捣乱是不是?”
“不是,不是。”石岩赶忙解释:“我觉得怪怪的,他们讲过故事的都不在了,我就怕育静下周也不来了,所以先问问她。我倒是梦寐以求要跟育静约会呢,呵呵。”
赵育静脸微微一红:“这几周我哪次缺席了?聚会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雷打不动。这活动太刺激了,下周我肯定到。”
张浩也说:“是呀,我算是迷上这个怪谈社了,真过瘾。那就说好了下周到我家,不见不散。现在也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大家告别后各自回房间休息,赵育静因为跟石岩住同层所以在他家多聊了会。不久也告辞出门。
已经来暖气了,房间里温暖如春。一进温暖的被窝,赵育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育静为编这个故事花了不少心思。入睡后,她觉得自己又回到古墓的发掘现场。满地是宫女的累累白骨,每架白骨的姿势都十分痛苦。一具白骨手中握着的一块温润无比的美玉吸引了她。她俯身拾起,正在细细把玩之时,头顶忽然如乌云蔽日般暗了下来。抬头看时,一块巨大的石板慢慢地将墓顶封了起来。四周渐渐地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赵育静大喊大叫,用手去抓坟墓四周的泥土。可是不管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她感觉指甲在纷纷脱落,手上黏糊糊的已经血肉模糊。胸口一阵烦躁,赵育静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好一场可怕的梦魇啊,赵育静看了看窗户,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身上的睡衣也已经被汗湿透。她想擦一擦额头,忽然觉得右手握着个东西。借着窗外昏暗的天光拿到眼前一看,她感觉整个人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那是一块雪白如凝脂般温润光滑的玉佩。
第五夜 地铁惊魂
在这一周,张浩还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两点一线,生活依旧枯燥而有规律。
何小婷这几天病了,人怏怏不快的。她记得有一天晚上做了噩梦,好像梦到王垚了。之后就一直全身乏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周末到了,石岩吃过晚饭早早地跑到四楼张浩的房间。他们边等那两个女孩边海阔天空地神聊着。周末的聚会差不多快成他们的精神寄托了。紧张工作了一周,人的精神就像琴弦一样绷得很紧。这时忽然放松,总觉得要期待点什么狂喜,他们的期待却是心脏阵阵发颤紧缩、头皮发麻的感觉。
说着说着,时钟已经指向9点了。张浩有些不耐烦:“她俩怎么还不来啊?女人真是磨蹭啊。”
“何小婷这家伙上周说一定要让她讲今天的故事,我都没准备,她要是不来今天咱俩就晾在这儿了。”
“可不是嘛……”
“当当当”,他俩正在发牢骚的时候忽听有人敲门。
石岩大喜过望:“总算来了!”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后什么也没有。石岩望望左右,昏暗的走廊只有天花板上的那盏破灯被过堂风吹得慢慢摇晃着。
张浩也走了过来:“谁呀?”
石岩很诧异:“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
“当然听到了,是谁呀?”
“没人,可能是风吧。”
二人怏怏地返回屋内,正要坐下继续大发牢骚,“当当当。”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石岩看了一眼张浩:“这回你听到了吗?”
“听见了。”
“是你家的门吗?”
“四楼只有我一个人住,都搬走了,不是我家是谁家?”
两人同时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依然空无一人。
他们俩面面相觑,眼中的对方都是一脸的无知加惊恐。
他们俩正要关门回去的时候,楼梯那边隐约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楼道里“当当”山响。
两人不知道这个声音会带来什么,都不自觉地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昏暗的楼梯口。
一个长长的人影出现在墙上,一伸一缩地随着脚步声向楼上走来。
何小婷娇小的身影出现了,见他们俩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路小跑着过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周末还要加班,真急死我了。”
两个男人傻傻地跟着何小婷进了屋,刚才的事他们还在一头雾水,弄不明白。何小婷喝了一杯水,不见赵育静,也发起了牢骚:“育静怎么回事啊?上周不是说好了吗?想食言而肥啊!”
“好像这一周都没怎么见她,”石岩眨眼想了想,“不等她了吧,太晚了,咱们仨开始吧。”
“也只好如此了。”其他两人也都赞同。
准备好后,何小婷开始讲起她的故事。
一我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每天上下班都要乘坐地铁。地铁给出行带来了方便,也带来了不少意外。比如这一段时间,地铁里风传“杀人魔”的故事。据说这个杀人魔神出鬼没,杀人不眨眼。
上午八点半左右,地铁里人烟稀少。要是在以前,这个时间段是最繁忙的,但是现在却是这般的冷清。地铁车厢里,空气异常紧张沉闷,有一丝波动,都可能引起仅有的几个乘客的戒备。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出于无奈,谁都不会玩命乘坐地铁的,毕竟地铁里已经发生数起人命案了。
一天,我奉报社总编大人的钦点,来地铁调查杀人魔的事件。
我在地铁车站里转悠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杀人魔的蛛丝马迹。可是整整一天走下来,所有的地铁车站都走遍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警方出动大批干警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我一个小女子又能怎样呢?也不知是谁打的小报告,竟然让总编同意由我来完成这个采访任务,怪不得前一天进报社的时候觉得大家瞧我的眼神不对劲呢。
在地铁转了几天,我还是没有找到杀人魔的蛛丝马迹,随访不少行人,可是大家都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不过我倒是发现这几天地铁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能是杀人魔长时间没有出现的缘故吧,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晚上,地铁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我也累一天了,浑身酸痛,于是在墙边找了个位置,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这时,我的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小小身影。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睛里还有泪光。
“怎么了,小朋友?是不是跟妈妈失散了?”我向小女孩走了过去。
“你是谁啊?”小女孩不怕生,声音尖尖的。
“我是个记者呀,你可以叫我小何!”小女孩胖乎乎的,很可爱。
“我叫小林!你是记者,记者在这里一定是找杀人魔吧?”小女孩礼貌地自我介绍一下,然后看着我胸前的照相机问道。
“你知道杀人魔的事情?”我微微一愣,小女孩好聪明啊。
“当然知道!”小林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真的?”我半信半疑,我知道有很多线索往往都是不经意间找到的。仔细打量了小林,犹豫了一会儿,我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阿姨关于杀人魔的事情呢?”
“我肚子饿了,你要先请我吃肯德基!”说完,小林的肚子真的咕咕叫了起来。
看着小林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一块鸡腿,我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小林的食量这么大,居然一下子就吃掉了两人份的量。更令我苦笑的是,无论我怎样想办法从小林嘴里套出一点关于杀人魔的消息,小林就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直到她吃完了,这才满意地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说出了实情,原来她是因为不满家里的管教而离家出走的小学生,现在不愿意回家而又无处安身,压根就没有见过杀人恶魔。
苦笑之后,我又觉得好笑起来,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相信这个小女孩说的话了呢?我想要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却见小林早就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了,我不禁心软下来,这个小女孩真是太鬼机灵了。
吃完了肯德基,我便开始问小林家住哪里,想把她送回去。可是她死活不肯说,哀求着我先不回去。我也为难起来,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家,不知家长得急成什么样了。
于是我坚持要把她送回去,可小林说天太黑了,她已经不知道路了。
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我决定先把小林带回自己的家,现在实在太晚了,一会儿我也该不敢回家了。
二我那时和同事小梅住在一个别墅群里,环境不错,日子过得也挺知足。与房东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这个房东平时戴着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身体有些瘦弱,整个人看上去很知性。从平日的言谈举止中也能感觉出他有着极好的素养。
这栋别墅里还住着另一个女房客——小娟。小娟是个网络写手,文笔极好,这一点我是不得不佩服的。只不过她的性格有些内向,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流。通过接触,我知道原来小娟还曾帮国内一些知名的作家写过文章,出版后还得到了不俗的评价。有过数次成功的经历之后,小娟以为自己有能力出名了,但想不到每次投稿的结果却是杳无音信。也许她的时运还没有到吧,我只能这么安慰她。
最近小娟又在帮某位作家创作一部颓废派的小说,主角叫唐哥,是个英俊潇洒的高大男生。因为失恋的打击,使得他的人生观被彻底颠覆了,此后变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浪子。看过小娟写的文章,印象深刻的是她提到唐哥戴了一根牛骨项链,因为小娟在介绍这根牛骨项链时只用了一句话,“那是一根从一头活生生的牛身上取出的骨头制成的项链!”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描写可能是小娟性格的另一面,因为她写得实在太真切了。自从小娟开始创作这部小说以来,我发现她似乎变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