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道,却冲进了一圈双面舞姬的包围之中。
或许正是由于她们围成一圈,各具情态舒袖起舞的角度,让王探长看清了每个青铜舞姬的脸,竟然是前后两张,一张狰狞可怕,一张光彩照人,遗憾的是,她们下半身组成的圈阵,密如铁桶,根本没有他夺路钻出的空隙,就在他要转身返回原路退出的时候,笼罩着青铜岛外围的冥河之火,一瞬间突然熄灭,本来满耳啷当的钟铙之声也噶然而至,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下沉的晕眩,身体前后趔趄几下,黑暗中抬手四周摸去,空空荡荡的竟无一物障碍;他这才想起了握在手中的电筒,慌忙打开,四下扫过,禁不住大惊失色。
姬顺臣和那华听见铙、錞声响,几乎在同时寻声奔了过去,他们看见徐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由青铜铙、錞和编钟组成的夹道口,伸手拦住了他们。
也就是在此刻,冥河熄灭,乐声骤止,黑暗降临,姬顺臣和那华试图打开手中的电筒,反复尝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王探长怎么回事?就这点巴掌大的地方,我摸进去看看!”那华见手电无法打开,哗地划拉了一根火柴,点亮了刚刚掏出的蜡烛,但很快就被道口突如其来的阴风吹灭了。
“镇静!镇静!我怀疑这是巫祝的迷魂阵,地方虽小,道脉高深,你一个人进去就出不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千万不能分开!”也许正因为徐道长有所顾虑,才在此阻挡等候。
“王探长会不会有危险?他是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姬顺臣非常着急,小舅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他给夫人盈月没法交代。
“很难说,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我想,这个岛下面肯定还有大文章,上面这个院落器物,不过是个惹眼的摆设,其它地方应该还有下去的密道,我们得花大力气劳神去找,一般情况下,敞开的口都是要吃人的死路,所以从这里进去很危险,不知姬掌柜作何打算?”
徐道长这么一说,姬顺臣一时有些为难,直接进入,恐遇不测,从岛上别的地方寻找入口,必然浪费时间,小舅子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三人合力,总比一人孤军作战胜算要大。
“刚才我看了几座尊爵的铭文记载,发现这个天坑的主人虽好色贪酒,但尤其赏乐重礼,我怀疑当初他修建这个天坑圹墓,并非用来置放自己的棺柩,而是为了私藏自己以及他先祖遗存下来的重要的礼乐重器和巫术秘笈,以便于将来东山再起时重见天日,他的防护机关会很缜密,但想来不会有毁灭性的暗算,我们要是从此处进去,也有利于王探长的安全,道长刚拜过大鼎,应该清楚这个天坑主人的手段,还是您老拿个注意吧!”姬顺臣寻思了片刻,感觉把握性不大,又把决策权捧给了徐道长。
“姬掌柜分析得有道理,从公元前771年以后,周原开始发生与犬戎的战争,先后有周幽王,秦囊公,秦文公都在周原这里和犬戎作战,发动了多次大的军事战役,致使周原岐邑古城毁坏殆尽,大批奴隶主贵族开始逃亡他乡,走时遗弃和埋藏礼乐重器应在情理之中,重巫术有远见的哪位秦九卿奉常,早早修建了这座天坑圹墓,用以置放私藏礼乐等青铜重器,以便使以后的卷土重来成为可能,所以他设计的机关不会是破坏性的,王探长在里面处境很危险,我们别无选择。” 那华心里惦记这王探长,他比姬顺臣还急。
“对于鼎器上的铭文,老道我的释解自然比不上顺臣,历史断代更是不如那华,不过我知道,武王伐纣以后虽定都镐京,但在咱周原地面上修建的旧都岐邑王宫和宗庙始终存在,许多奴隶主贵族死后都葬在周原,所以周原才有了这么多的青铜礼器,这里的七鼎显示级别不小,是不是秦九卿奉常的鼎器,这就很难说了,也有可能是他的先祖遗存下来的器物,我大概看了一下,岛上礼乐器形的数量几乎占了二分之一,大于其它青铜礼器布设,主人应该是掌管祭祀礼乐,并为天子出行卦爻的奉常,作为精通巫术的九卿高管,他的礼乐阵型可能和他的祭祀一样,充满着梦魇一样的魔力,迷魂阵只不过是他礼乐奏响后的雕虫小技而已,王探长八成是中了他的礼乐机关,被请到后台去了!”徐道长解释说。
“什么是后台?”那华赶忙追问。
“就是所谓的不归路,让人的记忆和生命永远消失的地方,上面我已经说过了,敞开的口都是要吃人的死路,这个道口的阴风,正是王探长触发了迷魂阵礼乐机关后散发出来的,是明摆着诱惑我们进去的陷阱。”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无头僵尸
第十九章:无头僵尸
“就是所谓的不归路,让人的记忆和生命永远消失的地方,上面我已经说过了,敞开的口都是要吃人的死路,这个道口的阴风,正是王探长触发了迷魂阵礼乐机关后散发出来的,是明摆着诱惑我们进去的陷阱。”
徐道长言下之意,似乎不赞成他们冒险进入眼前铙錞编钟摆置成的阵局。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我们不在上面就在下面,我看,咱们还是兵分两路,道长您和那公子找找其它入口,我从这里直接进去,放心,有危险我会设法避开,若是死路,我就退回来,若一切顺利,我们就在下面会合,如何?”
姬顺臣主意已定,进天坑后第一次固执己见,与徐道长唱了反调,他觉得自己进来这么久,几乎失去了主观意识,思维一直都跟着道长在走,如此下去,最后可能连判断能力都会失去。
“那也好,徒弟老跟着师傅,一辈子也出息不了!那公子,放颗烟花,给姬掌柜照个路!”徐道长回答得很痛快,丝毫没有阻拦姬顺臣的意思。
那华二话没说,抬手朝青铜岛上空射出了一颗照明弹,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由青铜礼乐明器组成的阵势,触手可及,光照之下姬顺臣才发现,其排列整齐的夹道,不止一个,而是三条,夹道的开口间隔距离十分匀称,左右两个夹道从腰间部分开始向外鼓起,它们的后部就像一只躺着的深不见底的葫芦。
姬顺臣向前迈了两步,脱掉手套,抬手想感觉一下吹出道口的阴风,以便判断小舅子是从那个夹道进去的,但许久,他没有觉察到哪怕有一丝半点的凉意。
难道已经被小舅子撞开的礼乐机关,又自动合上了?
眼前这些铙錞编钟摆置成的葫芦阵,看似高大雄宏,分布罗列整齐密集,实际面积不过二十几个平方大小,就是进去巡查一番,也用不到几分钟即可搞定,徐道长刚才为何说这是个迷魂阵和不归路?是他的经验还是直觉?
照明弹的光亮很快就消逝了,姬顺臣回头一看,身后不见了徐道长,只有那华还呆呆地站在他身边。
“我马上要进去了,这里会很危险,那公子怎么还不走?”
“我刚看见夹道里面好像有个人,哗地一下,闪身就不见了!”那华打开手电,一柱光亮刷地射进了中间那个夹道。
“奇怪!怎么现在手电又能打开了?你看到的那人是王探长吗?”姬顺臣心里一惊,随即也打开了自己的电筒。
“不是王探长,好像是我们旗人的穿戴,辫子上有黄金宝石玳瑁!”
“你看走眼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玳瑁,这里哪来的旗人,你快去找徐道长吧,我要进去了!”姬顺臣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里冲,却被那华一把死死抓住。
“姬掌柜且慢,我总感觉有些蹊跷,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那个旗人,好像是我家祖爷在几百年前派出的亲随!”
“什么亲随?那公子开玩笑吧,几百年了,难道现在还活着不成!”
“哎!一言难尽,那些人,就是当年王爷贝勒府,雇佣放出去搜罗世间明器的高手!”
“啊!你听谁说的,何以为证?”
“我父亲说的,有那人辫子上的黄金宝石玳瑁为证,这是私人行动,作这事的王府都有不一样牌证信物和暗号,这些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估计大点的王府,所雇佣的有好几个人之多。清八旗入关以后,大兴土木,*骄奢,弹筝击筑,衣绣策肥,尚武精神逐渐失落,好逸恶劳迅速蔓延,所谓的八旗即成了一群糜烂之师,不瞒姬掌柜笑话,就是世爵的八旗王爷,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家祖上也跟风派出了几个发冢的高手,我真的没想到,能在这座天坑圹墓里,见到我家祖上传说中的背影,具我父亲讲,祖爷曾经特别对那些人交代过,如何寻根蝎玉环的事情,或许当初派他们发冢盗墓,祖上确另有企图?”
“哦!如此这般,那公子当不虚此行,要真是你家先祖指对了路,我们身上这个蝎玉环奇怪字符的秘密,岂不就离我们更近了,他要真是个活鬼,你一定得设法让他开口,进吧!还犹豫什么?”
姬顺臣听那华这么一说,一下子来了兴致,不由分说,一把拉起那华的胳膊,抬脚便蹙进了中间的夹道。进去后,两人背靠背,一前一后,脚下轻起轻落,步步为营,十分谨慎小心地往前挪动,生怕碰着了两侧的青铜明器,也许由于礼器搁置的年代太久,受了孤岛周围水汽的雾潮,器物表面看上去,像生着一层绿绒绒的细毛,眼前的这些铙錞编钟,看起来和史料上的记载相差不多,甚至在几架青铜竖琴旁边,还夹杂着大量的戈矛、弓胄之类,君子好琴,军人好戈,表面上似乎都齐了,按道理应该有敲击和奏响这些乐器的乐师,怎么还看不到呢?
看来这个有钱有势的奉常巫祝,把他的礼乐团所有的家什,全给搬进来了。
猫腰走在前面潜心照看的姬顺臣,突然间来了个急刹车,猛地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断后退着的那华吃了一惊。
“嘘!那公子,动静慢点儿,我们换个位,真他妈的见鬼,你们家的贵客来了!”姬顺臣声音很小地说着,侧身把那华让到了前面。
手电微光下的几步处,是一面侧倾着悬在青铜架上,直径约一米左右六角铜鼓,那华看见过的那个旗人僵尸,正一动不动,面朝下爬在那面铜鼓上,虽然身上的乌袍已破烂不堪,失落了先前的原型,但那双厚重齐膝的马靴,却完好无损。他露出来的肌肤上,长满了哀草一样的绿卷毛,那条在脖子上盘了一个来回的长辫子,蛇一样的耷拉在腰间,系在辫稍上齿轮状的黄金宝石玳瑁,在手电的映照下熠熠发光,仍然不失当年的光彩。
让姬顺臣不寒而栗的是,那人没有头,一大撮马鬃一样的绿毛,从其脖子里蓬勃而出,两只干瘪的毛手,高举鼓槌,泥塑一般停在了半空中。
换到后面的姬顺臣还没喘过气想个明白,前面的那华刷地一下关了电筒,回手一把把姬顺臣按在了地上:
“不好!姥姥!他大爷的这鬼孙子要敲鼓了!”
第二十章:生死鬼门
第二十章:生死鬼门
换到后面的姬顺臣还没喘过气想个明白,前面的那华刷地一下关了电筒,回手一把把姬顺臣按在了地上:
“不好!姥姥!他大爷的这鬼孙子要敲鼓了!”
姬顺臣被那华压在地上,他心想,这那华也太过于紧张了,那旗人不过是个侥幸进入到岛上的窃贼而已,脑袋可能被吃尸的甲虫啃掉了,即就是传说中的诈尸,也需要人为外力的影响,何况,他们离那鬼尸还有十步之遥。
“死鳖一个,头都没有了,还能敲什么鼓!”
姬顺臣的话刚吐到一半,前面就传来了‘咣————咣咣————咣————咣,’的敲鼓声。
鼓声空冥沉闷又诡异揪心,几乎不像是击打出来的的鼓点,倒像是劈头而下的闷雷,突然间震得姬顺臣五脏六腑都打起了摆子。
好在他手中的电筒还未熄灭,姬顺臣偏头瞅见身旁的青铜兵器,竟然随着鼓点速度的加快,在不断地震动摇摆,几把插在青铜架上的铜戈,突然就扭转了方向,齐刷刷地指向了地上的他和那华。
刚才还有些轻心大意姬顺臣,心里一下子就发了毛,好汉不吃眼前亏,刚进来就见鬼,如果再往前走,情况可能会更糟糕:“快撤!”
他一把拽起那华,二人回头就往夹道外冲,进来后也就是大概十几步的距离,按理半口气就跳出去了,但他俩撒腿向前冲了整整有一分钟,竟然没有冲出刚进来时的道口。
姬顺臣回头一看,此时他们身后,除了紧紧追随着的鼓点,还有涌满了整个夹道,疾驰着奔他们而来,相互碰撞着咣当作响的上古兵器。
跑在前面的姬顺臣左冲右突,指望在身边鼎列的明器里,找个两人闪躲的地方,或者岔道拐点,但几口气跑下来,根本就没有一处能挤进去容身的缝隙,反而本来略显狭窄的夹道,突然一下子宽敞了起来。
难道刚才回撤时,他把方向搞错了?还是真的掉进了迷魂阵一样的葫芦肚子里?
“他大爷的跑不出去了,这什么他妈的鬼器夹道?”那华奔跑间向身后回手一枪,‘叭’地打出一枚照明弹,扭头看见贴着夹道地皮滚过来的火球,快要撵上他的脚后跟了。
前无尽头,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还真的应了徐道长不归之路的假设,明明亲眼看见的方寸之地,怎么会如此诡异?
情况越是怪异危急,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跑下去,跑死都跑不出这个迷魂阵,如果一直顺着眼下的局势飞奔,岂不是真的应了这个鬼道迷局的预设?
我是不是和那华一样,被那个无头的旗人鬼尸无意间给忽悠了?或者说,我们现在就根本就不在那个礼乐明器的阵势里?
此时,贴着夹道的地皮飞滚过来的火球,带着吱吱的啸叫和橘红的焰火,擦着几乎并肩奔跑着的姬顺臣和那华的脚腕,向前一个接一个的飞驰而去,他们如惊弓之鸟,不但要向前亡命奔逃,还要瞻前顾后,腾挪跳脚,躲避脚下的火球从身后突如其来的的攻击,二人近乎到了狼狈不堪的地步。
如果身后的追兵是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