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顺臣左思右想,按说以徐道长的功力,闪转腾挪,三两下就能把疯子拿住,该问的问,该说的说,他为何要如此折磨疯子,欲擒故纵,欲罢不休,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呢?
姬顺臣老远喊了几声,徐道长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回头,他左栏右挡,围追堵截,不让那疯子从坟场里夺路逃出,也不让疯子有一步停下来的喘息,这不是硬逼着哑巴发疯吗? 徐道长今天是咋了,哪里有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折磨一个体质上有障碍的残疾人!
疯子和徐道长估计已经追逐了有很长时间,姬顺臣正要起来跑过去阻拦,他身后的小道上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三爷的外甥铁锁,催马飞奔了过来,一定是王探长怕他地势不熟,顺便打发铁锁过来找他们的。
“没事吧,姬掌柜,这是在干甚?乱坟堆里跑来跑去的,是鬼上疯子身了吗?”铁锁跳下马,老远就问。
鬼上身!铁锁的话让姬顺臣猛然醒悟,莫非那哑巴本该就不是个疯子,因为误入占家老宅,被什么意外情况给吓疯了不成?
徐道长如此这般,大白天硬要把疯子逼上梁山,难道是想让疯子开口说话?
“哦,没啥大问题,徐先生可能想给疯子看看病,一时半刻捉他不住,我们还是等等,等他们停下来,咱们再过去。”
姬顺臣说罢,拉着铁锁坐在了自己身边: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从何而来?”
“没人知道,他又不会说话,喜怒无常,疯疯癫癫,乱发盖脸,又臭又脏,自打去年冬季到现在,大多数时间,他都钻在瓦窑里,昼伏夜出,村上人至今连他的五官年龄都分不清楚,哪里还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还好,疯子从不伤害村里的碎娃和家畜,大家已经习惯了,夜里会放些剩饭窝头在门墩上,疯子不至于饿死。”
“哦,我知道了,你快看,他们好像不见了!”
姬顺臣站了起来,道长好像和疯子一起,隐没在了一座坟茔的后边,铁锁跳起来就要过去,姬顺臣一把拽住了他:
“且慢,别急,再等等,再等等!”
过了一会儿,徐道长从坟茔后冒出头来,朝姬顺臣这边挥手大喊:
“水!水!快拿水过来!”,刚好马背上的水壶还在,铁锁跑过去取了水壶,和姬顺臣一起跑了过去。
疯子仰面躺在地上,肚子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徐道长半蹲在旁边,疯子虽口干舌燥喉咙冒烟,身上和头上却已经大汗淋漓,满脸的汗水把他的面孔流成了大花脸。
铁锁扭开水壶,把水朝疯子嘴里灌了下去,疯子喝了几大口,突然喉咙一呛,一口水朝外喷了出来,喷出的水很快就冲淡了疯子得半个面孔,正在灌水的铁锁看着疯子的脸,突然扔掉了水壶,跳起来向后一跃,嗖地一下就窜上了身后的坟头,这个意外得举动,吓得姬顺臣和徐道长几乎仰倒。
铁锁在坟头上指着疯子,战战兢兢地喊叫道:
“是鳖,鳖蛋,鳖,蛋,鳖蛋————!,他咋还活着?!”
姬顺臣脑袋嗡地震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赶忙上去拉下了铁锁:
“别喊,别喊,活着是好事呀,你快去找他鳖蛋爹来吧!”
“我,我不去,他,他他是人是鬼?我,我不知道咋说!”
“不要怕,鳖蛋是人不是鬼,我问你,鬼会喝水么?他是被鬼吓疯了的。”
姬顺臣连忙对铁锁又是安慰又是解释,解释完了自己一想,其实,他也不知道鬼到底会不会喝水。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徐道长笑着说:“鬼当然不会喝水,鬼要是真能喝水,你那匹马就能拿起笔写字!”
徐道长这句话,明显是安慰铁锁的,姬顺臣摇了摇头,回头低声问徐道长:
“您老辛苦了,疯子开口了没有?”
“疯了,彻底的疯了,无药可救,疯子的魂,丢到占家老宅了!”
道长话音未落,在一旁站着发愣的铁锁,又一次刷地一下跳上了坟头,他用脚跺着坟头上的土叫道:
“我的神哎,这就是疯鬼鳖蛋的坟呀,哈哈哈,空的,哈哈哈,空的!哈哈哈!”
“姬掌柜,你快把那小伙子拉下来,让他好好安静安静,老道我受不了了,今天这事谁碰上,谁都会发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十七章:梦醒乱坟岗
第五十七章:梦醒乱坟岗
徐道长摇了摇头说:“疯了,彻底的疯了,他的魂丢在占家老宅了!”
在一旁发愣的铁锁,又一次跳上了坟头,用脚跺着坟头叫道:“我的神哎,这就是疯鬼鳖蛋的坟呀,空坟,哈哈哈,空坟!”
“姬掌柜,快把小伙子拉下来,让好好安静安静,这事谁碰上,谁都会发疯!”
姬顺臣站在鳖蛋的空坟旁,一时也有些发愣,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鳖蛋在占家老宅捉鬼的事上去了,徐道长见姬顺臣没有反应,只好亲自动手,爬上坟头去拉铁锁。
此时,在他们身后一直躺着的鬼疯子鳖蛋,乘他们不注意,突然一跃而起,发疯般地冲下了陈家庄官坟的阳坡,跳过一块苜蓿地,消失在了坡下的一片槐树林中,姬顺臣他们没有去追。
“乱坟岗上,不宜久留,咱们走,铁锁呀,一切按我说的办,这件事情,你得向我保证,在疯子没有回来之前,你先给谁都别说,咱们三人知道就行。”
“放心吧姬掌柜,我不说,我不说,这变成了鬼的疯子,我就是给谁说,谁相信呢?”
“那就好,你骑马先回,我和徐先生随后就到,你回去告诉王公子和那先生,不要耽误,一切按我安排的行事。”
铁锁走后,姬顺臣迫不及待地问徐道长:
“道长,我知道您有办法,疯子开口说话了没?”
“就挤出了一个字,鬼,这个字对我们来说,目前毫无意义,他当然见了鬼,不是小鬼,而是大鬼,要不然他怎么会给吓个半死,直至发疯呢!”
“鳖蛋见鬼,又让鬼弄死,这事陈家庄妇孺皆知,一个鬼字出口,等于没说,遗憾呀,哑巴还是哑巴。”
“我不这么认为,疯子要是真的恢复了语言能力,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对他来说,人模鬼样地活下去,不开口比开口要好得多。”
“道长啊,你就别绕圈子了,疯子嘴不行有手,手不行有脚,他被逼得上了坟坡,情急之下,多少会有点动作,您直说,大鬼在哪里?”
“当然在占家老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比我清楚,捉鬼不成人发疯,从此哑巴吃黄连,这个鳖蛋没让小鬼吓死,倒被大鬼给折磨疯了。老道推测,这一定和占先生留给儿子的秘宝有关,占举莫名失踪,老婆孩子让你给藏了起来,大鬼无奈,只好守株待兔,占先生的儿子没等到,等来的却是捉鬼的鳖蛋。”
“如此看来,截止目前,他们并未得手,我们也要无功而返,咱们在占家老宅如此折腾,不但没有意义,反而会引来麻烦。”
“他们要是得手,我们岂不是白干了,你那个卖家占举,料事如神,绝非等闲之辈,他告诉你那么多事情,把老父留下的宝贝千年密牍都送给你了,是在挑战你这个乡党的智慧啊,好了,咱们走吧,老道我撵疯子跑的人困马乏,撑不住啦,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天快黑了,鬼很可怕,我可不想老呆在这乱坟岗上。”
“那好吧,您先回占家老宅,让他们准备好善后,我在这里反省反省,等我回来,咱们就撤出占家。”
徐道长一番话,让姬顺臣进入了梦醒时分,他没有挪动脚步,原地蹲了下去,盘起腿,坐在了乱坟岗上。
“好,我明白,有些事,有些话,只有自己才能了结,姬掌柜不要坐得太久,老道我先告辞了。”
徐道长甩了甩长袖上的灰尘,抱拳作别,转身走上了旁边的麦田小道,一身仙风道骨,融进了落日美丽的余晖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十八章:女鬼
“哦,我明白了,有些事,有些话,只有自己才能了结,姬掌柜不要坐得太久,老道我先告辞了。”
徐道长甩了甩长袖上的灰尘,抱拳作别,转身走上了旁边的麦田小道,一身仙风道骨,融进了落日美丽的余晖里。
徐道长走后,姬顺臣把鳖蛋那晚在占家老宅捉鬼的事,重新推敲了一遍,逐渐地理出了头绪。
那一夜,陈家庄的死胆大鳖蛋,在占先生邻居的目送下,悄悄地翻进了占家老宅,下去后直接冲进了厨房,那个擀面的女鬼,他已经期待多时了,今晚非把她捉住不可,鳖蛋飞起一脚,揣开房门冲了进去,但还没等他看清详述,就被那擀面女鬼迅速拿下,女鬼当然功夫了得,身强体壮的鳖蛋,注定不是她的对手,他很快就被女鬼抓起,塞进了占家厨房的水瓮里,理论上,鳖娃当时就这样被淹死了,灌了一肚子的凉水。
当时爬上墙头看的鳖蛋小兄弟吓得跌下梯子昏过去了,占先生邻居随后找人翻墙过来,在院子里发现了鳖蛋的尸体,满肚子是水,人已经断了气,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寻来找去,他们没有发现女鬼,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女鬼已钻进了占家厨房的老井里。
鳖蛋的弟弟太小,不敢留下来陪他哥,当时,谁也不愿意和一个死人继续呆在一起,邻居和村民以及鳖蛋的弟弟,随后离开了占家大院,回去商量鳖蛋的后事。
他们走后不久,死人鳖蛋竟鬼使神差地活了过来,吐得满地是水,他没有选择逃离,因为他对邻居吹了捉鬼的牛皮,就这么胆小如鼠地跑出去,留下笑柄不说,随他跟来的弟弟,将来也会看他不起,何况方才被女鬼塞进水瓮,淹得几乎丢了性命,今晚不捉住女鬼,难平他心中的怒气。
上天无路,入地有门,鳖蛋料定女鬼一定是钻进了井里,所以他未加考虑,便从锅台上拿了蜡烛,塞在裤腰里,直接扑向了井台。
鳖蛋两手撑着井壁,退了下去,周原的水井,家家户户大同小异,占先生家毕竟是高门大户,水井也被他家的宽敞好走,鳖蛋时常淘井捞桶,水井上的道,家家都一样,所以他向下退起来轻车熟路,如履平地。
此趟下去,他非要把这女鬼堵在井底里报仇雪耻,鳖蛋下行了一半,停下来摸了摸腰里的砍刀,心想,管她什么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到了井底,先把那鬼头剁了再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他手中燃起的蜡烛一样,不挑自明,鳖娃一路追鬼,一往无前地闯进了井里的暗穴,钻进了奈何岭诡秘的地下世界,英雄气短,穷途末路,四面楚歌,人鬼殊途,不知道它在里面折腾了几天,他的判断,他的意识,他的感觉等等,全被奈何岭下黑暗可怕的地下世界,彻底给颠覆了,所以他疯了,哑巴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此生他不开口,将不会有人搞清楚他是如何从奈何岭下逃生的?即使他此生有幸开了口,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鬼话,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么,把鳖蛋塞进水瓮里的那个女鬼去了哪里?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钻进井里,占先生家有的是藏身的好地方,客堂的大老瓮,二楼占先生的密室,敞开的天井,土炕下背墙里的暗道等等,所有的路其实畅通无阻,一直可以带她到废弃的瓦窑,然后逃之夭夭。
如此这般,邹教授发现的占先生客堂老瓮里的那具无名女尸,会是那个和鳖娃狭路相逢的女鬼吗?
姬顺臣又一次陷入了困惑,这个神秘的女人为何而来?最后又为何而死?
第五十九章:错失天机
如此这般,邹教授发现的占先生客堂老瓮里的那具无名女尸,会是那个和鳖娃狭路相逢的女鬼吗?
姬顺臣又一次陷入了困惑,这个神秘的女人为何而来?最后又为何而死?
占先生当年大名鼎鼎,神机妙算享誉周原,他的传奇故事,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世事纷乱,家道没落,多少年过去了,占先生家的门庭虽然冷落,但他手里曾经的异术秘笈,让那些后起的同道和心怀叵测之徒们垂涎三尺,那么是谁盯上了占家老宅,盯上了占先生的儿子占举?
占先生家深墙厚,连高高的围墙也是青砖砌就,朱漆大门严丝无缝,表面上密不透风,实际上他家的地底下漏洞百出,他的儿子占举不会不知,父亲的秘笈手书,藏于家中等于引狼入室,占举会把它藏在哪里呢?
这个解不开的疙瘩,自打他看到密牍的时候起,就一直困扰着他,当初自己和占举匆匆一面,其间,他并未向占举索求过占先生的秘笈手书,只是聊了密牍的来历,虽说占举给他留了一张手帕上绘的简易图,但这张图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他和邹教授对这张图的破解和猜测,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过了七星河,找到了奇门遁甲,但这一切目前还无法和占先生的手书秘笈联系在一起。
鳖蛋的突然复活,让姬顺臣大梦初醒,占举的出走,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而是因为他比他的对手,提前一步预测到了自己家宅即将要面临的危险。
或许占举的这张图,是在提醒在家乡有好声望的姬顺臣,周原地下的秘宝太多,心怀叵测的人要掏空它,那是家乡的不幸,因为他识文断字,私下里早就读过了父亲占的文字遗存,所以这个看上去憨厚的油漆画匠,成了周原地下秘宝的先知。
占家老宅有的是秘密,但这个秘密谁也搬不走,占举心里清楚,老祖先布下的生死格局,远不是几个窃贼能破解得了的。
姬顺臣在心里推测,多年以来,油漆画匠占举陷入了对他父亲离奇的经历的困惑之中,他无数次地读过父亲的手书秘笈,虽然知道了一些秘密,但始终无法解开缠绕在密牍和秘笈手书之间的疙瘩。
那天在田掌柜的店里,占举拒绝拿出密牍给他看,这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害怕和难为情吗?当初让田掌柜都能看得,为什么给乡党他不能看得?想在想来,这些原因都不成立,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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