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了?”
过了很久,陈玉叹了口气:“他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在他眼里,我们都是陌生人。”
追问了事情经过,马文青无语地看着陈玉,然后拍了拍陈玉的肩膀,安慰道:“你——你放心吧,其实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封哥和大家都还好好活着。而且,我相信,封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他会来找我们的。”
陈玉无力地点点头。
马列和金老大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都无奈的叹气,同时对陈玉表达了万分感谢。毕竟陈玉救了所有人,他甚至还帮着两家和山洞的主人争取了一件明器。
马文青看到陈玉仍然无精打采的模样,捅了捅他,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陈玉,哥这里还有件好事,刚刚人多,还没有来得说。我从祭坛那边上的坛子里摸到张纸,我猜想着又是地图一类的东西,说不定是藏宝图或者某个大墓的地图。来,我们看看,让你高兴一下。”
陈玉木然地点了点头,就是小胖都懒得分一个眼神瞅马文青。
马文青从怀里掏出张纸,点了蜡烛,准备和陈玉分享宝藏的秘密和喜悦。
102旧事
马文青一看都是人名,也有些傻眼,不满地说道:“妈的,怎么是这种东西?不要这么浪费爷的感情吧,爷现在缺少的是藏宝图啊。”
陈玉怕马文青无意间说出什么要求,拍了他一巴掌拦住他的话,将那张纸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陈玉皱起了眉,说道:“你不觉得这名单有些不对劲?你看这些名字,只有阿松和徐老三两个人在背面,而这两个人都死了……”说道这里,陈玉忽然顿住,转了话题,“咱们先找马叔和金老大问问,看看这纸是不是我们自己人丢的。”
马文青知道陈玉顿住是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但是在这山洞里,所有的事都不由自主地朝着最诡异的方向想,他立刻明白了陈玉的意思。
也许,这纸是某种预示,活着或者死的预示。
马文青带着些防备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好像那是一条蛇,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獠牙咬他两口。
沉默了一下,马文青说道:“这东西是我在祭台边上的瓷坛子里发现的,那个瓷坛子封得很严实。所以,它绝对不是我们的人随意丢弃的……算了,我们去问问。”
马文青和陈玉找到马列和金老大,将名单的事说了。
这份古怪的名单引起了两位当家人的重视,立刻将人召集起来查问,果然没有人知情。
马列和金老大的脸色都变得相当难看,按常理推断,如果名单不是自己人写的,那么就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而且连死了两个人都一清二楚,难道,进入山洞后还有人监视他们?
陈玉习惯性地去看身侧,发现没人的时候,动作一顿,随即看向马列说道:“马叔,我们现在能带两件明器出去,根据之前的路线,藏王的明器陪葬室应该都在那间祭祀大厅之后。反正路过,我们先去惩罚走廊的最后一间,了解一下山洞的规则吧。”
马列和金老大都点头同意了,即便他们拿到明器,也很快就要面对如何出这个山洞的问题,还不如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行人又一次走过惩罚走廊,这次,石室里的惨叫声没有了,但是那种死一般的静谧,同样让人内心压抑。
到了最后一间,陈玉推开了石门,里面黑乎乎的,同样安静得可怕。
马文青站在陈玉身边,刚举高了蜡烛,那忽闪的火苗就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那一刹那,两人还是看清了有个人正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尺远的地方。
陈玉呼吸一窒,刚想往后退,就听马文青边点蜡烛边说道:“这位大哥,您已经重获自由了,也不至于立马就开始报复社会吧。”
蜡烛点燃的时候,陈玉发现,脸色苍白、浑身血淋淋站他们面前的,正是石室里那位淡定老兄。陈玉终于找回了声音,喃喃说道:“就您这模样,大半夜的,要是胆小的,真能给吓出毛病来。”
石室里的人脸皮一动,伸手在被刀割得翻起的皮肤摸了几把,深深呼了口气,说道:“我、我只是太激动了,真是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感叹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看着陈玉和马文青,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我时间不多了,但是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这人四处望了望,眼里有着某种深切的憎恶和畏惧,低声说道:“首先,理论上,在这山洞里,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而又得到山洞赦免的人,才能离开这里。”
陈玉一愣,打断了这个人的话,问道:“理论上?”
这人眼里露出一丝怜悯,“是的,因为还没有人实践过,因为几乎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你们大概也发现了,就算你们自己不做要求,也有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的某种东西,在引导你们去要求。”
陈玉想起那句空洞洞的问你要什么的话,又听到这人推测可能不是人,浑身就一激灵。
马文青已经在一旁怒道:“可不是,妈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净在那里装神弄鬼,给马爷碰上,饶不了他!”
那个人看了马文青一眼,继续说道:“你们的运气其实可谓极好,这两条都做到了。最后一条就是,你们找到出去的门。”
马文青往门外看了一眼,疑惑道:“那个更好说,我们沿着进来的路出去,门应该不难找。”对于这点,马文青还是有自信的,因为担心迷路,进来的时候,自家老爹和金老大都让各自的人沿路做了记号。
那个人咧开嘴,冷笑了几声,声音尖利,让人听起来极为不舒服,他翻着眼皮说道:“那可不行,你们来时的入口根本没有人出去过。就算你们能找回去,也出不去。”
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马文秀急了,扬声问道:“为什么出不去?”
“如果你们不信,试试就知道了。可惜当年我根本没有机会走到那里,所以那地方有什么古怪,我也说不清楚。总之,那不是真正的出口。”这人说到这里,对着陈玉等人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我替被困在惩罚走廊里的人谢谢你们。”
他抬头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死死盯着马文青那边。
陈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他盯着的,正是那张写满名字的纸。
几秒之后,石室里的人嘶哑地问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马文青和陈玉对视一眼,说道:“祭台边上的瓷坛子里的,说来也邪门,我们的名字都写上面了,大哥您有没有看到这山洞里有其他人?”
这人默默地看了众人一会儿,说道:“既然这个东西出来了,你们,怕是出不去了。可惜,你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这纸是有人放在祭坛中的贡纸,同时也是这山洞里的一个诅咒,在贡纸上写了名字的人,都会被山洞吃掉。”
“吃?怎么吃?”金老大在门边问道。
“怎么吃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说到这里,石室里的人脸上肌肉忽然开始扭曲,他抬手往面前的陈玉和马文青抓过来。
两人吃了一惊,正要往后退,却发现这个人的手从指尖开始,由鲜活变得苍老干枯,最后化为了烟尘,一截一截段落。
在这个人头部苍老,灰飞烟灭之前,最后一句话传到人们耳中:“已经被山洞吃掉的人,名字会写在贡纸的背面。小心你们——”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数十年的光阴从这个人身上一闪而过,转眼之间,空荡荡的石室里已经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感受到小胖一直不安地蹭着他的腿,陈玉才回过神,心说,不会吧,照前面那两个例子,这吃法,也太挑战承受极限了。小心你们,到底又是小心什么?
“靠,这下麻烦大了,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好事!”马文青道。
金老大转过身,眼神阴郁地看着马列,说道:“马爷,名单这件事,多半是姜家弄出来的。都是我管教不严,底下的人出了叛徒。以至于让金家和马家遭遇到这种事,如果我们能出去,马家的损失一律由我们金家负责。至于姜家,哼!”他脸上满是凶恶和怨恨,手狠狠往旁边的石壁上砸去。
马列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也是姜家的人做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设计我们两家反目,现在又搞出来这么一出,大概是想将我们两家的人全部留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金老大的脸色更加难看,而底下的伙计们则有些人心惶惶了。
马文青拉着陈玉到旁边嘀咕了一会,又走了回来,对马列和金老大说道:“老爹,金爷,现在已经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就更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事在人为,只要我们想法子,总能找到办法出去。我看,不如今天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好干活。明天我们就拿了明器,找出去的门。”
他的话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和沮丧,金老大从那张名单上抬起头,向马列苦笑着说道:“马爷,后继有人呐。你家这小子,临危不乱,是干大事的料子。”
马列也回过神,笑了笑,“这小子夸不得,不过,我们俩也是该好好合计合计了。今天我们就在这歇了吧,顺便清点一下剩下的食物和水。”
在内心忐忑中,人们将这间已经空了的石室打扫干净,升了无烟炉做饭。屋里铺了二十五、六个睡袋,还有几个人排到了门口,刚好守夜。
经过一番清点,共有三十一个人,带的食物和水还能维持三天。但是,蜡烛却只有六支了。这队伍从头到尾一共需要点三支蜡烛,也就是说,剩余的蜡烛仅能维持半天。
金老大和马列也开始犯愁,在这山洞里,没有蜡烛,就太可怕了,人们将永远也没有办法走出去了。靠墙的陈玉睁开眼,在自己的大包里一阵摸索,掏出四十多支牛油蜡烛,说道:“马叔,金爷,这是我自己带的。”看着两人惊喜和惊讶的目光,陈玉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出门习惯多带这类东西,你们看着分配,估计能支持个两三天。”
马列一拍陈玉的肩膀,叹道:“大侄子,你这习惯可帮了大忙了,怪不得我家那混小子见天跟我夸你。”
马文青愣愣地看着陈玉放下蜡烛,又窝回那个角落,心里纳闷:什么时候这小子多了这个习惯的,没跟爷报备啊……
马文秀给陈玉送了饭和热水,看着情绪明显低落的陈玉,欲言又止。倒是小胖拱到马文秀手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碗,充分演绎了一个被父亲抛弃,又被母亲无视的可怜娃形象。马文秀立刻将自己碗里的牛肉拣出来不少,拨到小胖的盆里。
马文青走了过来,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秀秀,你陈玉哥没事,他就是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担心自己的体型——”
马文秀站了起来,给了她哥一个白眼,“哥,你当谁都是你呢!”
马文青抹了把汗,看着妹妹远去的身影,心里一叹,坐在陈玉边上,说道:“我说小陈玉,这可不像你啊。想当年,遇到什么事,你可都是吃得下,睡得香的。”瞥了眼陈玉的神色,马文青继续说道:“封哥帮过、救过我们很多次,我也知道你跟他感情最深。但是你也说了,那是你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助他的办法。”
陈玉抬手按在马文青的胳膊上,低着头,平静地说道:“文青,我没事。封寒忘了我们,我确实很难受。不过,他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什么形式,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道这里,陈玉摸了摸两只爪子抬起,扒到他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豹子。这小孩大概几次被家人抛下,虽然都是有着种种原因的,十分没有安全感。陈玉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和起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马文青忙跟着转移了话题,“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去的门。陈叔可就你这一个儿子,他要知道你为了帮我出了事,我可没法跟陈叔交代了。”
想到父亲,陈玉又开始郁闷起来。再有误会,经过这些天的生死波折,也都看淡了。比起那些,他更愿意活着回去见他一面。陈玉的手慢慢握了起来,以前,他总想瞒着封寒,不敢让他知道自己那个潜在的身份。现在看来,该来的总会来,命运就像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它扰乱了自己平淡的生活,让陈森想杀死自己这个儿子,让封寒离开,然后站在对立面。
既然躲不开,那就面对吧。
陈玉摊开手掌,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陈玉一推马文青,“帮我看着点,我要弄清楚些东西。”说着自己缩到墙角,点起一支蜡烛。
他面前蹲着马文青和小胖。
马文青哀怨地看了一眼豹子,自己在陈玉心里的地位啊——
小胖同样哀怨地看了一眼马文青,又抬头看了会儿陈玉,开始舔自己的爪子,察觉到马文青的视线后,锋利的爪子从毛茸茸的肉垫里闪了闪。
看到马文青,豹子,贡布和自从进入山洞后,就一直离他不太远的瘦猴围在四周,陈玉放心地掏出黑皮日记本。
翻到上次看的地方,犹豫了一下,陈玉继续往下看去。
‘这山洞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公正友善,它的规则有着极其残忍的一面。想要出去,只能想办法利用山洞的规则。
上一次进入山洞的时候,我利用祭祀之后的三个要求,得到了封寒的心脏,这样,那具身体就会永远维持当年的模样。
然后,我将一样东西留在了山洞里,山洞的规则中并没有不允许留下东西。山洞会成为最安全的保护场所,没人能带走它,除了我自己,也就是你。那东西在祭祀大厅旁边的石室里,也就是山洞本体所在的地方。进入那里,然后找一个五角的匣子。带着匣子里黑色的石头离开,一定要带出去。你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