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阗看了看旁边的男子,沉稳地点头安慰道:“别急,你放心,我会处理。”
刚做完七小时手术的池阗,转身又走进了手术室。
“病人心跳正迅速减慢!”
“50、47、43、35。。。。。。”女护士紧盯着心电图,紧张地读出数字。
“病人出现心衰症状!”
“赶快准备强心针!”
大剂量的药物注入病人身体,情况得到缓解,心电图上的数字,终于缓慢地恢复到正常数值。
池阗第二次走出手术室,此刻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
“池医生!”双眼熬出红色血丝的居华冲了过来。
“基本上稳定了。”池阗太累,顾不上形象,一屁股坐在等候的绿色椅子上,扯下口罩,口罩已被汗水浸透,他抬起头,注视着居华焦虑的脸:“病人的心脏已经极度衰弱,不能再承担起供应全身血液的力量,必须。。。。。。必须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
“心脏移植!”居华张大嘴,随即哀求道:“池医生,你是家兄的同窗和曾一起共事过的同僚,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就这一个亲哥哥。。。。。。”
“居天是我学长,又和我在医院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池阗安慰着这个眼中噙满泪水的男子:“只要有合适的心脏,居天便有救!”
“心脏?难道医院里没有吗?”居华急切地问。
池阗看了一眼居华,看来这个刚从监狱里保释出来的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本市等着做心脏移植的人有好几百人,但是心脏的供体却不足百人。所以,想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必须排队。”池阗长叹了一口气:“而且还要有合适的供体,不过,我会尽量利用我的关系,将居天的排名提前。”
“那也就是说,家兄还要等?”居华焦急的情绪溢于言表。“并且没有合适供体的话,要一直排下去?”
池阗沉重地点点头。
“可是,家兄不能再等了啊,他的生命随时都会逝去。”
“我会尽力,但是,现在没有心脏供体,我也没有办法。”
居华定定地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透过透明的玻璃,除去周身插满的管子,无菌室中的居天仿佛只是安睡。
“心脏是吧,我会去找!”
“喂,你去哪里?”池阗站起来不解地看着奔出门外的居华,然而他迅速的消失在医院拐角。
池阗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心里明白。以居天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要等到合适的心源供体,恐怕居天早已死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居天始终安静地睡在重症室里,维持他生命的,便是几台冷酷的机器和无数根透明的管子。居天的身体已经出现浮肿状况,皮肤通透到发亮,手指轻轻一按,便是一个小坑。池阗默默地看着这个昔日一起谈笑风生的同窗师兄,惭愧自己身为主治医生,竟无法挽留同窗的生命,只能眼看着他痛苦地在病榻上死去。
走廊上一阵嘈杂,紧接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被撞开,躺在急救床上的男子被一大群人拥着推了进来。
男子浑身是血,走廊上一路上都留下了长长的血迹,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池阗,也感到惊心动魄。
“病人张野,34岁,从七楼摔下,全身多处骨折,大脑严重受损,肋骨折断刺穿内脏,造成腹腔内出血。。。。。。”护士一面小跑着,一面跟在医生身边简单地汇报着。
急救床经过池阗身边,躺在上面的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看着池阗。
那双眼睛,池阗直到现在也忘不了。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眼中却强烈的透露出对生的向往,但又掺杂了一种释然,仿佛准备赴死般,又透露着决然。他的一生,似乎都浓缩在这复杂而矛盾的眼神里。
病人的手垂了下来,一张薄薄的沾着血迹的纸片从他手中滑落。
喧哗声渐渐远去,池阗缓缓蹲下,捡起那张纸。
器官捐赠卡
姓名:张野
年龄:34
职业:无
。。。。。。
捐赠器官:心脏
其它要求:捐赠人要求捐献给一名30岁左右,与医学有关的教授。。。。。。
。。。。。。
池阗愣愣的站着,眼睛一分钟都没有眨动。这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复杂而矛盾的眼睛。
半年后。
居家别墅。
“哥哥,现在你恢复得很好啊!”居华笑盈盈地看着在别墅花园中的中年男子。
“多亏了池医生。”穿着合身短裙的女子扭头笑着,女子大约三十,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嫩,风韵犹存。“女儿再也不会整天哭着要爸爸了。居华,你为了居天的事整天东奔西跑,也很辛苦啊。”女子扬起幸福的笑脸,她是居天的妻子。
“哪里。他是我哥哥嘛,又是把我拉扯大的亲人,应该的。”居华放下怀抱中的女孩。
“爸爸。”女孩笑着向居天跑去。
居天张开双臂迎接女儿。
忽然,一阵急剧的心绞痛猛烈袭来。
居天的脸色迅速变成死灰,五官痛苦地扭曲着,他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失前,他看到女儿跑过来的惊慌的脸,然后,慢慢模糊,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假,双更啦。
唉,为什么收藏的这么少呢?
接近死亡
居天死了,在毫无征兆的一个午后。
然而池阗惊恐的发现,居天胸膛中没有心脏,那这个移植的心脏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又回到了它原来主人的身体里?
“你是池阗?”一个四十来岁的沉稳男子摘下墨镜,镜片后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
池阗停下手中的扫帚,今天的他已是一名清洁工。
“实话对你说吧,我是降灵者。邻市发生五起命案,死者的心脏都消失了。”男子说道。
池阗心中一紧,抬头盯住男子。
“我希望你对我说出实情,据我调查这与居天有关。”
池阗看了他五分钟,男子站在他对面,静默等着他的回答。
“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池阗下午扫拢的一堆树叶,转眼被晚风吹得四散开来。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寄存居天遗体的地方,把它封印起来。”中年男子戴上墨镜,转身离去。
池阗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
“现在是晨间新闻播报,昨天凌晨,红枫路发生一起命案,一名无名男子忽然死亡,原因不详。经法医尸检,该男子胸腔里竟然没有心脏,现在警方暂时怀疑为人体器官贩卖组织所致。。。。。。”
“死,死了?”羽田悦清澈的眼中泛起一丝悲伤,人的生命,真是这般脆弱吗?
“所以,年轻人,最好不要以身涉险。”池老头弓着腰。
“老头,居天遗体被那个降灵师封印在哪里?”韩悠太忽的插嘴。
池摇摇头:“他没有对我多说,可是据我所知,他好像提到医院的解剖室。”
“我明白了。”韩悠太点点头,“悦,事态紧急,我们现在就去!”
池老头望着在晨雾中离去的两人,悲伤的摇摇头。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他也差点涉足死亡边缘,那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他当从未感受到的害怕,即使是曾经作一个见惯血腥场面的医生!
韩悠太上前掏出钥匙,打开解剖室的大门,羽田悦站在后面弯腰扶住双膝,大口喘着气,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踏上台阶。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连带着皎洁的月光,两人重新陷入这一片黑暗。
明亮的符文自韩悠太指尖升起,悬浮在半空。
重回这一片梦魇之地,羽田悦回忆起那天的情境,心中不免有些惧意,方才跑出来的一身热气,已迅速散去,浑身渐渐发冷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
韩悠太牵着他的手,慢慢沿着阴气重重的石阶向下。
“有我在,不要怕。”
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他一惯满不在乎的声音中,却透出丝丝温暖的气息,羽田悦心中的一点惧意,在这时已烟消云散。
跳下最后一阶石梯,来到当时熟悉的场景,羽田悦回头看向走过的路,那盘旋而上的石梯,湮没在浓浓的黑暗中,而他们仿佛是从人间,通过这长长的路,来到了地狱。
韩悠太压下内心翻腾的滚烫血液,敏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右手已然捏好了一道结界的符文。
羽田悦闭上眼睛。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于眼底,那铺天盖地的邪恶之气便如蛇一般蜂涌而来。他的眼前,是一片隐藏着未知危险的黑幕,是那样的黑,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也被这流动不息的黑色淹没。
“离开我的地方!”无声的暴喝从黑流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甚于上次的那种邪恶压迫之力。
它似乎很愤怒,邪恶的压迫力猛然如山般倒来,羽田悦就像站在巨大山峦前的一个小小的人影。大脑似乎放在一个极小的容器里用挤压,那是难以形容的炸裂般痛!
羽田悦的脸立刻失去血色,唇瓣也迅速褪色成浅白,冷汗不断地滴落下来。如果不是手心中传来阵阵温暖,他的意志力几乎被完全摧毁,极有可能当场倒地。
“悦,这里我自己来,你先上去!”
模糊中听见韩悠太不真实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昏昏然中,羽田悦感到握着自已的那只手力道紧了紧,手心似乎渗出细细的汗。
“不。”羽田悦艰难的摇着头,声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微弱无力但又是那么坚定。
在哪里!在哪里!
羽田悦极力凝聚起溃散的意志力,努力寻找着。
铺天盖地的黑暗沸腾了,似乎中间隐藏着无数令人恐惧的恶灵,呼啸着向他冲来。羽田悦瞬间仿佛置身于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巨浪摧垮。
不可以退缩!羽田悦竭尽全力凝聚溃散如丝的意志,牙齿紧咬住下唇,一丝鲜血从唇边流出。
韩悠太默默地看着苦苦挣扎的羽田悦,静静的地下室里,他单薄的身影却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簌簌发颤,脸色白到近乎透明,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顺着发尖滴落。任谁都看得出,眼前的人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唯有紧紧握住那只渐渐冰冷下去的手,冷到几乎没有温度,他真怕眼前这纤细的人影会忽然不支倒地。
握着的那只手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回答,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我没事。
这是悦无声的回答。
韩悠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焦急燃烧着的眼神也渐渐平息下来。
很好,悦。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纤弱的身影里蕴含无比巨大的潜力。
黑暗翻滚着呼啸冲来。
瞬间,羽田悦睁开眼睛。
无数恶灵尖叫着冲过他的身体。
“是那里。”悦田悦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抬手指了指左边的方向,手便垂了下去。
透过穿体而过的巨大黑暗,羽田悦终于感应到那浓重的黑暗中,一股极强的怨气凝结成团,在黑暗背后驱使着这无数气流。
韩悠太迅速搂过向后倒去的羽田悦,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那里静静伫立着巨大的解剖石台,台边跟上次一样,木桌上凌乱地放着各种各样的手术用具和玻璃器皿,看来是没有人动过。
“就是那里。”羽田悦失血的脸上恢复了一点颜色,努力站起身。
“好。你在这里等我。”韩悠太不由分说地将早已捏在的手中的结界符文支出一个淡青色结界,将羽田悦罩在里面,自己则站到了结界的外侧。
“你,你放我出去啊!”羽田悦惊诧地看着韩悠太。
“在这里面不会有意外的。除非我死。”韩悠太似笑非笑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羽田悦,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气息。
“难道你想一个人去调查那里吗?那里很危险!它轻易便可摧垮我的意志!”羽田悦使劲捶着结界,然而看似透明的结界却有如钢化玻璃般牢固无比。
“如果结界破了,你不要管我,先出去。”韩悠太最后看了一眼羽田悦,便转身向石台走去。
“回来!你回来!”羽田悦发狂地大叫起来,用力捶着结界,手迅速红肿起来。
“别吵!你要让我分心么!”韩悠太忽的转身喝道,黑玉般的眸子更加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着狼狈的羽田悦,羽田悦愣愣地看着他,韩悠太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
“别吵嘛。现在知道,不好好学习画符的后果了吧。”韩悠太竟然微微一笑,露出洁白光亮的牙齿,一片阳光泻地。他看着羽田悦,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有得帮那些女生抄笔记的时间,还不如好好练练画符,不然迟早会被恶灵吃了去。你看你画得那符,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记住了!”
这平时惯听的话,此刻竟像是在交代着什么。
羽田悦哑口无言地站起来。这家伙果然还是那样啊,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就像面对的不是巨大的恶灵,而是小花一样。
他无言地点着头,失魂地看着韩悠太慢慢走远的背影。那里并不远,在这静静的地下室,他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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