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吴邪算是体会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距离汶川地震不到一个月,广东地区大暴雨成灾,进入主汛期。水灾的范围有扩大的趋势!
“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那里被埋,这里被淹。”
王盟垂手站在电视机前,手里夹着一只乾隆年间的笔洗。吴邪看在眼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呼小叫,可能是今年一连串的不寻常,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失去了关注的价值。
让人发愁的还不只这些而已……美元的汇率下跌,食品价格上涨,天灾与人祸并发。对于每个行业都有不用程度地冲击,古董这一行自然也不能幸免。这不,吴三省的广西之行也取消了。以前没事喜欢烧钱玩的有钱人,现在恨不得把一块钱掰两半使!眼见着铺子里的流水足足少了一半,三老爷子在铺子里急得跳脚。
吴邪的铺子的生意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其他不论,就那块玉根本无法出手,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失信于人?吴邪不想这样的。
幸好,之前隔三差五“路过”的人这阵子没了声音,凭空消失了一般。之前那个奇怪的梦境吴邪记忆犹新,人家说也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这过分真实的感觉让人惊悚非常。特别是那句“龙门东北、邛崃西南”,那不正是汶川的位置么?!吴邪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预知能力,能解释它的理由只有一个……
“王盟,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
“啧,要是真的存在也够呛!”
“为什么?”
“你看啊~自己前院后院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忙着四处扑火?唉~这年头神也不好当啊!”
“……神也不好当。”吴邪喃喃地咀嚼着王盟的话,这句话让他想到黄明说的“今年真不太平!”
“有人在么?”
说曹操,曹操到。吴邪有些心虚的嘿嘿一笑:果然不该在背后议论人的。
关照王盟吧剩下的瓷器擦干净,吴邪一个人走出后屋。
再次见到黄明,他一向淡定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一脸的疲倦。他依旧笑着,吴邪从来觉得他的笑容和样貌是不符的,因为像他这种年龄的人没有人会笑得那么沉着!
“你好,好久不见!最近很忙的样子?”
“这些日子,全国上下都很忙唉!”黄明无奈地甩着脑袋。
“呵呵,你看看我这人……打了这么久交道,还不知道你是从事哪一行?真是……”有些话搁吴邪心里很久了,借此旁敲侧击。
“我么?咳……干得都是苦差事啊,体力活!咳咳,还终年午休。”
“噢?”
“嗯!我这次来……咳咳!”黄明剧烈的咳嗽中断了对话。
“喂!你要不要紧啊?”
黄明用手掌挡住口腔,咳嗽声占据了他的声道,道歉的话愣是吐不出半个字。吴邪看着他,两颊咳得通红,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向前倾的身子背脊拱成一个弧度……这才几天没见,怎么病成这样!
“别说话了,你在我这里休息一下!”
木榻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只是吴邪只有一个好手,怎么可以拖动这个一米八零的人呢?
左右为难之际,一只大手推开吴邪,抓起黄明的手臂架到了自己的脖子后头……
吴邪一惊,闷油瓶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半扶半抱着把黄明架到到木榻上,黄明捂着嘴,两只眼睛从闷油瓶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他!这时吴邪忆起,第二次见面时,他有托他找过闷油瓶……自己竟给忘得干干净净!
倒了杯热水,递到黄明的手边。看着温热的液体滑入他的喉咙,他的胸口起伏渐渐平复,喘息声变得平缓。吴邪关切的话语还没说出口,黄明已经翻床下地,不由分说地扑到在闷油瓶的面前……
他们俩人挨得很近,闷油瓶的右腿抵在黄明的左腿上,以一个不雅观的姿势相互牵制住了。
“你想折吴邪的寿么?”
闷油瓶冷冷地说,他膝盖一顶,黄明后退了一步。
黄明那姿势……这是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那个叫做云鹏的男子,这次又是黄明,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跪闷油瓶?冯煌他们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来上次托我找他远不是要下斗那么简单!
这一跪没有成功,黄明不甘心地又退了两步,他的膝盖咚——地一声磕响了地面。
在他着地的那一刹那天空闷雷作响,房间里的器皿都嘎达嘎达作响,四周响起层层叠叠的羌笛声……这阵势吴邪见过,略有不同的是上次是长号,这次的羌笛声清脆高亢,悲凉切切!
“元君快撑不住了!”
一向冷静沉着的黄明此刻失了分寸,激动得连说话声音都走了调。
闷油瓶过身去,扔了背影给那个惊慌失措的人。
“与我无关!”说罢,抬腿就走。
“别!”黄明用膝盖蹭着地面前进着。“地动已经伤了元君的元气,这次大水来得太凶,连河伯冰夷都没有办法……元君,元君,怕是要顶不住了!……求求您别走啊!听我说完……舅舅……舅舅!”
闷油瓶哪里是你让他别走就会乖乖停下的人呐?!黄明那声嘶声力竭的“舅舅”喊出,他早就拐进楼梯间,留下一阵楼梯的声响。
“别着急!起来再说!”见黄明瘫坐在地上,吴邪就要上去扶。
“来不及了!”黄明胡乱抹了一把汗泪交织的脸,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吴邪一眼,“后会有期!”
正想提醒黄明他走的方向那里是窗户不是门,那个今天异常狼狈的人从吴邪的视野消失了!
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这个平静古董店的隔间却像今天没有被人造访过似的。如果不是稍早之前有所体悟,此刻吴邪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09
闷油瓶的房门半掩着。吴邪伸手一推,三十多年的榆木门叫唤着启开。房里的人窝坐在摇椅上,背对着他……
当黄明消失在窗前,吴邪仿佛在读欧亨利式的结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黄明给吴邪的印象一向很好,近乎完美得不像是人!果然吧!让吴邪意外的是,这样神一般的人物丢了魂以后求助的“舅舅”就在自己身边,不仅如此还一同上山下海,出生入死!可也没见比自己多了一只眼睛,两只胳膊……吴邪忍不住去掐自己的大腿……好痛!貌似不是在做梦。
“张……”
“吴邪!”
房间里的人异口同声。在吴邪的印象里,闷油瓶叫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他选择了缄默,准备听听他的想说些什么。
“你身上有什么?”闷油瓶离开椅子,转身面对吴邪。
“什么?”
“你身上有什么吧?”闷油瓶重复了一遍,看着吴邪一脸疑惑又补充道“明王跪了你,你不会一点事都没有!”
“啊……我,我……”吴邪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从口袋里掏出白玉,“你是说这个么?”
吴邪摊开手掌那一瞬间,闷油瓶的脸部肌肉一僵,素来暗淡的眸子里抹上了一股子寒气,“你哪里弄来的?”
“呃,一个叫冯煌的人寄卖的……你们应该认识吧!”后半句说的时候吴邪小心地观察闷油瓶的表情。
闷油瓶用三只手指捏起玉石,对着光举着。透光性极好的玉脂中间隐约多了一个刺眼的黄点,第二次看到奇异的现象,吴邪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眼,那黄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逐渐扩大渐渐地分了层次,透明的土黄,黄,黄褐,褐……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一块白玉在闷油瓶的手里变成一颗类似琥珀的东西!
突然,闷油瓶像感知到了什么撒手扔出去……那东西在木地板上弹了几下,重新变回一块白玉静静地躺着。
吴邪傻吗?不,相反他还是顶聪明的。黄明唤元君作祖母,唤闷油瓶作舅舅……事情早就理顺了摆在他面前。其实只要换一个思维方式很容易想通的。冯煌的用意、黄明的探访、元君的话语,他们是一个极不平凡,却最为这个国度的人们所熟悉的家庭吧!
吴邪猫腰拾起白玉,握在掌心。
“黄明他们,一直在找你!”
“……”
“……元君,也找过我。”
“……”闷油瓶终于把视线从白玉移到吴邪的脸上。
“她说,她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伤到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让那孩子知道她的心情……我想是一种歉意吧!”
头一次,吴邪在闷油瓶的眼里读到了怒火。这些年,无论我和胖子怎么闯祸,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处理着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帮帮他们吧!”吴邪冒着可能被揍的危险抓上了闷油瓶的手臂。“我不想干涉你的家务事”事实上也干涉不了“如果你能把那些水深火热的人解救……我求你……”
“吴邪;”闷油瓶打断了他的苦求,他居高临下看着由于激动隆起背脊而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人,伸手捏上他的下巴。
吴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冰,锥子似的,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你就是太好心!”
说罢,闷油瓶头甩掉吴邪的下巴,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那块白玉被一只索索发抖的手紧紧握住……
那一夜,闷油瓶没有回来,吴邪一夜都没睡。一半由于习惯了半夜扎针的生物钟,另一半则是“广东暴雨导致三名学生失踪,江门超强降雨50年一遇”。
吴邪坐在电视机前,那线帘子似的雨水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他冷得裹紧了毯子。
天上是水,地上是水,中间的水帘子把水天水地连在一起。平房里的水满了半人高,人们如蝼蚁一般蜷缩在家具上、楼梯上、阁楼上……吴邪感到了绝望!哪怕医生告知自己右手废掉时都没如此绝望……当人的努力变得微乎其微,那么就只能祈求神祗相助了。然而,我们的哀求,他们有没有在听呢?
10
吴邪一个人趴在五斗橱上,水势涨得很快,他惊恐地看着水要已经漫过了第二个抽屉,门外雨下得跟落刀子似的,门里水漫金山长条,出口大门的上方的空隙变成正方形。他已经退无可退……
“里面有人吗?”
在意识快要幻灭的那一刹那,一只高音喇叭唤起了吴邪的希望。
“有、有!来人啊!救命啊”
总算呼救声没有被水声盖住,高音喇叭再次响起,“你面的人听着,救生船进去不你那里,现在我们放救生圈进去,你抓住救生圈,我们把你拉出来!”
“好……好!”五斗橱的台面几乎和水面相平,水波一阵阵地拍上吴邪的裤袜。“请快一点,我我我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不一会一只救生圈沉沉浮浮地漂了进来,从门口到吴邪的位置也就3,4米的距离。吴邪一下跳进水里,过了腰线的水举起吴邪,举步艰难的向救生圈淌过去。
吴邪忘了,这不是平地。走越快水的冲击力越大,弧形的水纹把救生圈往外推。
伸手去够,橡皮制的边缘才触到指尖,又飘远了。吴邪急了,前倾了身子试图更靠近些……
咚——
早就没在水中的板凳,扣住了吴邪的脚。失去了重心,他直直地扑进了水里。
救命!他想叫,但吐出的都是水气泡。水的压力充斥了眼耳鼻口,由于紧张水大口大口地望身体里吸。呛进气管里的水,被咳出,一吸气水又倒灌进身体里。那种挤压式的痛苦,让吴邪觉得他的肺快要炸了!
谁、谁来、谁来救救我——
“哥哥!哥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唤着,吴邪坐起身子。环视一圈,周围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原来自己在爸妈家的街心花园石凳上睡着了么?……刚才那一切,都是梦?
“哥哥睡觉在打人!”
吴邪低头看着和石桌一样高的孩童,他认识他,应该是爸妈楼里的小孩。想不起他的名字,他从来都是不擅长记这些事情的,叫外号多省事儿,比如,闷油瓶,老痒,什么的~
“不是,哥哥做恶梦了!”他挠了挠孩子的头发,“妈妈呢?”
孩子指了一个方向。
“走!”吴邪抱起孩子,“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把孩子交给了他母亲,还在在母亲怀里挥手向,“哥哥再见!”
吴邪走出两步,不忘再回头向还在挥手道别。
友爱的笑容前一刻还挂在嘴边,此刻消失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举起的右手,收回到面前,握成拳摊开,再握拳再摊开……它和一年前一样灵巧。
恢复了?它终于恢复了?!是什么时候?
“吴邪。”一个飘渺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谁?”
“吴邪。”
“是谁!”从第二声判断,声音是从头顶落下的。吴邪抬起头,天空蓝得让人神往,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让你选择,”那声音第三次传来,“你的手臂和水灾,你会如何选?……是救水灾还是救你?嗯?”
吴邪想到金斧头和银斧头的故事,虽说这一次与诚实与否无关……但如何选?
自私一点,其实广东距离杭州十万八千里,那儿发大水,到了杭州顶多是下几场大雨而已!当然是让自己的手臂恢复。可是,可是……那水里憋闷的感觉清晰的烙印在他脑海里……
“水灾!我选救水灾!”
“……”
“你听见了么?我选择了!喂,回答我!回答我啊!!~”
面前的电视机出现一个彩色拼盘宣告今天的播放已经结束。吴邪噌——得坐起。
又是梦??明明是那么的真实,自己激烈的呐喊到头来都是空的?
失落感憋在吴邪的心里闷得难受。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么……
窗外又下雨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让夜变得更深沉。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噼啪啪作响,形成无数个川字。雨势越来越急,川字变成了波浪线,一片一片地向下淌……这雨水仿佛就淋在吴邪的身上,冰冷得吓人!
眼角所及,东面的窗户那里缺了一块——动态的雨景勾勒出一个静止的黑影!
谁在那里?
这句话吴邪最终没有说出口,任谁都不想在几小时以内被愚弄第二次……
“那就是你的希望?”黑影吐出吴邪最熟悉的声音。
“是!”梦里的对话被延续,吴邪回答地斩钉截铁。
闷油瓶靠近他,吴邪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闷油瓶伸出右手,在空中将手背旋转成手掌递到他的面前。
“什、什么?”
“玉!”
吴邪愣了几秒才明白闷油瓶的意思,噢了一声连忙拿了玉交给到他的手中。
咔——
一道闪电落下,把天空撕成两半,雷声滚滚而来。
白玉在闷油瓶的手中莹莹发光,变得金黄通透。他握着它放到嘴边,用虎牙一啮,金色的光芒从咬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