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阴楼之前还有历史,听到这里我就在想,段杏芳所说的幽灵会不会是这个老建筑遗留下来的亡魂呢,这个老建筑当初有没有发生什么人间惨剧呢?)
当年那个职工宿舍落成后就怪事连连,好多人住在里面发了疯,搞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住在那里,最后银行职员全部搬走,大楼就此废弃。然而那年头有很多难民和生意人蛮不畏死,大楼遂变成难民营。
又过了几年,住在里面的难民也因遭遇了这样那样的可怖事情搬了出去,最后整栋楼里只住着一户生意人。
那个生意人是在养育巷开照相馆的田福生。
(我和胡知道听段杏芳讲到这里,差一点跳将起来,田福生,不就是那个疯子何川嘴里的田蟑螂么!如果何川是孙小姐的丈夫林宝康,是个现代人,他又怎么知道民国年间的田蟑螂!怪!怪!怪!怪得离谱!)
田福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父子两个人在那栋楼里住了好多年,后来日本人轰炸苏州,一颗炸弹掉下来,炸掉了那栋大楼。日本人的飞机走后,大家在废墟里只挖出了田福生,却没有找到他儿子的尸体,这也是当年的一大怪事。
田福生死后,他在养育巷的那个照相馆也不见有人去接手,后来就被警察局封了。
因为这段轶事,大家都对那块地方敬而远之,连新中国成立以后,那地方也好像被刻意从市区地图上抹掉,没有人愿意在那多费精力。但是段杏芳心想,这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十年了,那栋楼被炸掉的地方荒草弥漫,每日阳光照射,怎么说也不会再有问题。就鼓动倪汉民联合几个拆迁户把那地皮给要了下来。
明月小区开始动工的时候,段杏芳为了避嫌,并没有去工地看过。倪汉民亲眼目睹从地基里挖出古墓,他害怕段杏芳担心,也没有将这事告诉段杏芳。
倪汉民并不知道那段民国轶事,当然也没有足够的警觉心。
等到房子盖好,倪燕出了事,倪汉民的心中才恐慌痛苦起来。他这才跑去和段杏芳汇合,把建房时发生的怪事详详细细和段杏芳说了一遍。
那段杏芳也是十分慌张,又把那段民国轶事给倪汉民从头到尾细说一番。
倪汉民听完段杏芳的故事,嘴里不停喃喃念叨:“田福生……田福生……”
段杏芳说:“汉民哥,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倪汉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上衣给扯了下来,精赤着上身。段杏芳满面红晕,心说,怎么谈着正事呢,他就猴急着要来这个……
哪知倪汉民*并非为了段杏芳所想的那事,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去,段杏芳一下子瞪大眼睛!
就见在倪汉民的背上,写着好大一个“田”字!那“田”字从肩胛到腰眼,布满了整个背部,细看之下,那又不是写出来的,就像平白无故隆起的血色伤痕。
段杏芳说:“这……这是怎么了?”
倪汉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每天起床背都痒,使劲挠,就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一个‘田’字吧,恐怕……恐怕和你说的那个田福生有关。”
段杏芳说:“可是田福生已经死了啊。”
倪汉民说:“他还有一个儿子下落不明,他们父子俩敢住在那楼里十几年,肯定和这鬼相熟!”倪汉民说着说着眼睛里都快滴出血来,“她害死倪燕,我总得要知道为什么!……那个什么田福生的儿子一定有办法和那女鬼联系……不对,不对,是这鬼也要和田福生的儿子联系,要不她干嘛在我背上写这个鬼‘田’字!”
段杏芳看倪汉民势如疯狂,也不知如何解劝,倪汉民说:“小芳,你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段杏芳说:“不到五万块。”
倪汉民说:“你把这五万块给我,我把明月小区顶给你,我一定要找到田福生的儿子!”
段杏芳很是心动,最后还是把5万元私房钱交给了倪汉民,然后两个人跑去办了房产交割。明月小区从那个时候起,就变成了段杏芳的。
倪汉民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他七访八访,跑图书馆,跑档案局,不知怎么竟然给他找出了当年那个养育巷照相馆的一些资料,弄明白开照相馆的田福生是湖北武汉人,由此他断定,田福生的儿子当年肯定是回了老家。日本人进攻上海苏州的时候,无数人都往武汉撤退,田福生的儿子一定从其他难民的嘴里听说了父亲的惨况,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回来苏州。
倪汉民把那个玉蝉也留给了段杏芳,就孤身一人去了武汉。那个年头,手机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普及。倪汉民既没有手机,也没有BP传呼机,他和段杏芳之间的联系,都是由倪汉民打电话到段杏芳学校找她。
段杏芳没想到倪汉民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
她每日神思恍惚地守着办公室的电话,去上课也挂念着,晚上下班也会找上各种理由在办公室加班,能耗多久耗多久,她害怕错过倪汉民的消息。
可是天天那么晚回去,丈夫不免有了意见,甚至有点那种怀疑那种猜测,男人一旦有了猜测,接下来就会去理性地验证,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段杏芳的丈夫很快就知道了她和倪汉民之间的传闻,加上又在段杏芳的抽屉里翻出了明月小区的房产证明,哪里还有假的!
做男人的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当即要求和段杏芳离婚。
事实摆在眼前,段杏芳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就这么离了。那个男人还算不错,只是把段杏芳扫地出门,并没有要求瓜分明月小区的房子。可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却没有放过段杏芳,终于找了个理由将段杏芳开除公职。
段杏芳老家有个下岗的老母,听到这些消息,气得一病不起,没过几天就死了。段杏芳欲哭无泪,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回来苏州,可她在苏州举目无亲,便只好一个人搬去明月小区,暂时安下身来。
她所有的积蓄已经交给了倪汉民,失去了工作更是度日艰难,无奈只得四处张贴启示,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出租明月小区的房子。
段杏芳住进明月小区601以后,就感觉到不大对劲。
一个单身女子,住进空荡荡的大楼,大楼地基里有具古代女尸,而且这个大楼楼顶还刚刚莫名其妙摔死过一个女子,想不去害怕想不去胡思乱去都难。
段杏芳整夜整夜开着电灯,即便是开灯睡觉,还是噩梦连连。非但是噩梦连连,屋子里几乎天天都有怪事发生,晚上段杏芳脱在房门口的鞋子,第二天一准不见,找来找去,不是在一楼找到就是在二楼找到,当时那两层房子还只是粗毛胚结构,连房门也没有。段杏芳疑心是谁和她开玩笑,想来想去又想不出能和她开这种玩笑的人选。
没过几天,就有了神经衰弱的迹象。
房子太毛胚了,一时半会也租不出去,段杏芳一边寻找工作,一边就把房子委托给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是卖是租都行。
每天晚上,段杏芳都不愿意靠近那个房子,尽量在外面胡混。因为身上钱不多,也不能去什么娱乐场所,跑来跑去就是几个街心公园,再不就是溜溜步行街。
段杏芳和黄拐子就是在观前步行街的休息长椅上认识的。
一个心怀胆怯,想找个依靠,一个存心勾搭。
两个人很容易便混在了一起。
有黄拐子作伴,段杏芳才有回明月小区的胆子。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黄拐子天天晚上陪段杏芳回家,第二天一早才离开。
黄拐子在明月小区住了大概半个月,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因为,怪事已经在他们身上发生。
黄拐子的背部和倪汉民一样,长出了一个大大的“田”字。段杏芳心知肚明,看来倪汉民的想法是正确的,这里的怪事的确与那姓田的父子有些关联。
两个人不敢再在明月小区住下去,搬去了黄拐子家。可是这恐惧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到了黄拐子家,两个人依旧噩梦连连,这噩梦却又和在明月小区的噩梦不同。
段杏芳最常梦到的就是,一个神情模糊的男子拉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向她走来。梦里的情形如同信号不好的电视,看起来什么都很模糊。男人和女孩走到离她不远处就停下来,男人伸出右手,仿佛是向她索要什么东西。
这梦翻来覆去做了五六回,段杏芳就再也忍耐不住,跟黄拐子说了。黄拐子神色大为慌张。说他这几天来也是做同一个梦,不过他梦到的又和段杏芳的不同,他梦见那个女孩,向他伸出两只手,那两只手仿佛托着两个立体投影。
左边手上一团火光,火光里米粒也似的人影惟妙惟肖,有人痛苦挣扎有人尖声惨嚎。右手上便似托着一堆棉花糖。那手托异象的少女嘴巴微微开启,发出蚊呐一般细微的声音:“地狱和冤死城,你选哪一个?”
(故事听到这里,我和胡知道心中的惊讶已经积蓄得快要爆炸了,冤死城,冤死城,这个名词我们可是听说过的。在我三爷爷家“过阴”的时候,三丫头给我们送来了玉蝉,我们问三丫头是从哪里来的,她说的不就是冤死城吗!?看来,冤死城里非但有三丫头,还有那个男人,这和小脚九姨太说到那个空间不谋而合!)
黄拐子惊慌之下,认定是段杏芳给他带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再也不敢和段杏芳住在一起,他出钱给段杏芳在郊区租了一间屋子(就是后来的猫场),和她分了开来。
分开之后,黄拐子果然不再发那些怪梦。
段杏芳到城东找了个瞎子算命,瞎子告诉她猫能驱魔,她就开始收养流浪猫,心中的恐惧让她不安,她只有不停地找猫,甚至认为身边的猫越多,她就越安全。段杏芳收养流浪猫的事迹一经报道,她便成了名人,很多人都把捡来的猫送到她这里来,这让段杏芳的身边的猫成十成百倍增加,此时想不养已经欲罢不能。
但是,伴随着她的那些怪事却并没有减少,她没有再梦到那个怪异的男人,却常常梦到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孕妇,有时候坐在她的床边发呆,有时候满脸怨毒地来掐她的脖子。这让段杏芳很是恐惧,养猫并没有让她摆脱恐惧,她便连带对猫也憎恨起来,正好黄拐子的猫肉馄饨很缺原料,和她一讲,她便暗地里成了猫肉供应商。
但是,最让段杏芳觉得怪异的是,她原本白净光洁的胸脯上,接近右边*的地方,居然渐渐长出了一颗深褐色的大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01,一张古装人物肖像
明月小区的房子因为实在便宜,经过那家无良的中介公司一宣传,果然有卖有租,段杏芳的手头倒是慢慢松了起来。就是在那一阵,段杏芳四处闲逛,在古玩城买一个“猫戏图”古瓷片时,认识了唐毅松。
唐毅松一勾搭,寂寞难耐心理空虚的段杏芳就上了钩,唐毅松见识了段杏芳左边胸脯上纹的桃花,知道了段杏芳的艳名叫小桃红,他自然也看到了段杏芳右边胸脯上的大痣。
当时,唐毅松还曾拿看古董的放大镜仔细看过那颗痣,他说小桃红的那颗痣里面黑斑涌动,似乎有个什么图案。段杏芳连骂他*,掩住了胸脯,但是从唐毅松那里离开后,她却静不下心来。
唐毅松的那句话,她还是信的。
她直接去了一家美容医院。要求医生帮她除掉这个痣,但是必须保证这个痣除下来还是完整的。
美容医院是私营的,那个主刀医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用电炙法除痣,反而选择痛苦地挨刀。顾客就是上帝,能做多收钱的项目就不做少收钱的,医生乐得其所。
痣很顺利地除了下来,段杏芳问医生要了显微镜下的玻璃夹片,将那痣夹着,要求医生陪她去“看一看”这颗痣。
那医生头一次遇到这种嗜好的顾客,只当段杏芳是变态。但变态的钱也是钱,段杏芳塞给他两百块钱,那医生毫不犹豫地将一架显微镜扛到了段杏芳所在的病房。
通过显微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痣里面的黑斑形成的是一个蝉的图案,毫无疑问,那是蝉的图案,而且是蝉腹那一面的图案。
段杏芳感觉不到“涌动”,也不知是不是这颗痣脱离了身体,就“死亡”了呢?难道说唐毅松看到的,竟是这蝉斑在爬动?
那医生看段杏芳凑在显微镜跟前久久不动弹,害怕出什么问题,便用手推了一推。哪知段杏芳正沉浸在恐惧中,被医生这么一推,陡然尖叫起来,把那医生吓得一下子仰跌过去,撞翻了一个吊水用的挂架。
那医生姓田,性格还算蛮好,不怒反笑:“怎么了?显微镜里还能看到史蒂芬&;#8226;金?”
段杏芳结结巴巴说:“我的痣里面……好像有只‘知了’……”
田医生一愣,走上去,段杏芳让到一边,田医生盯着显微镜看了很久,段杏芳感觉脚都站麻了,田医生才抬起头来,盯着段杏芳缓缓说道:“你知道幽灵吗?”
段杏芳摇摇头,田医生走过去关上病床门,示意段杏芳坐在床上,他很是兴奋地侃侃而谈:“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收集古籍,在一个旧书店买过一本很古老的线装书,那上面说人死之后会变成鬼化成魂凝成魄,而冤死之人就没那么简单,他们在死之前会有一股无法解脱的执念,这股执念会变成幽灵附属在冤魂之上,幽灵因为只是单独的执念,所以它可以演化的相态取决于执念的内容,它附属于冤魂却又不受冤魂控制。如果幽灵撞见和这执念相关的物事,都会在其身上留下烙印,烙印的方式有很多种。”
(晕,原来幽灵是这个东西,到有些类似日本人说的‘怨念’,这理论真强大~)
段杏芳头皮发麻:“你说这个痣……是幽灵的烙印?”
田医生嘿嘿一笑:“那书上说,痣也是烙印的一种。所以说幽灵无处不在,有多少人会去留意自己身上的大痣呢?你这个痣里面的行走像蝉,证明这股执念和蝉有关,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和蝉有关的事情……”
田医生口若悬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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