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经常跟领导吵架。每次大勇拍回来的片子,领导总是要考虑再三,觉得应该不会得罪权贵,才给播出去。”
“妈的,这鸟人就这德性,”苏镜骂道,“我至今记得我们上小学五年级时,一次期中考试,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书,结果他就告发我说我作弊。奶奶的,我就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也是作弊啊!”
“是,大勇也是这么说的。要知道,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他竟然告发我,给我气得简直揍他的心都有。”
“那后来呢?”
“嗨,小孩子嘛,不记仇。不过,我也算聪明了,以后做什么坏事,绝对不当着大勇的面做。”
“哦,苏大警官还做坏事?”
“小孩子嘛!偷个西瓜偷个苹果之类的事情,还是有的。”
何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一想到大勇已经不在了又悲伤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魁梧刚毅的警察,说道:“苏警官,答应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会的,为了你,也为了我!”苏镜坚定地点点头,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骤然响起,他连忙掏出手机接听。
何旋疑惑地看着苏镜的右臂,他的右臂仿佛是他的身外之物,一点生气都没有。等他放下电话,何旋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苏镜叹口气:“罢工了!”
“罢工了?你可真幽默。没去医院看看?”
“看了,治不好。”
“啊?那……那怎么办?”
“医生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好了,我得走了,局长要见我。”
“我有个请求,”何旋直视着苏镜的眼睛。
“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查案,作为……作为一个记者,也作为……也作为大勇的朋友,我请求你!”
苏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不过要保密!”
跟何旋分手后,苏镜来到了侯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侯国安便冷冷地说道:“坐吧!”
苏镜说道:“不用,站着就好。”
“你今天很冲动!”侯国安呵斥道,“作为一个警察,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李大勇是你的好朋友,但是你穿上这身警服,你的身份首先就是一名警察。你要维护好警队的形象!你对黄国涛刑讯逼供了是不是?”
“这种人渣,打死他都死有余辜。”
“是,是死有余辜。可是,你打死他,你也得坐牢!”
“只要能给大勇报仇,坐牢就坐牢。侯局长,李大勇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换做你,你怎么办?”苏镜毫无顾忌地吼道。
侯国安看着苏镜,半晌之后说道:“你怎么知道黄国涛就是凶手?你有证据吗?我看你是忘记怎么做警察了!你胳膊怎么样?还没治好是吧?明天开始休息一个月,看病去!”
“不,我要调查这起凶案。”
“你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法查案!”
“我一定要亲自抓住凶手!”
“这个案子不归你管了!”
“我自己查,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还反了你了!”侯国安咆哮道。
苏镜冷静地说道:“侯局长,你可以随时撤我的职,但是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到底。”说完,扭身走出办公室。侯国安看着苏镜离去的背影,拳头啪地砸在桌面上,狠狠地骂了声:“这个王八蛋!”
遗体解密
几盏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照耀着白色的墙壁。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摆放着李大勇的尸体,杨湃正在检查尸体。对这种检查,他早已驾轻就熟习以为常了,经他解剖检查的尸体也不下一百具了。但是,李大勇的死状还是让他极度的震惊。当他赶到现场看到尸体时,竟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保持心情平静,才拿出了初步的鉴定结果。现在,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西北风鬼哭狼嚎般呼呼地吹着,杨湃操着一把手术刀,沿着尸体的胸膛轻轻一划,打开了胸腔。他分别从死者的五脏六腑里采样,然后放进试验仪器里一一进行分析检查。
他总觉得这具尸体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气管不见了,颈动脉裸露在外,血液凝结成一块块黑疙瘩。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喉管和舌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检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镜缓缓地走进来,他没有跟杨湃打招呼,径自走到手术台前,看着李大勇的尸体,眼眶不禁又湿润了,他小声说道:“兄弟,对不起了。为了给你报仇,为了抓到凶手,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杨湃看了看苏镜,劝慰道:“苏警官,节哀顺变。”
“辛苦你了,检查完之后,能不能帮忙把他的尸体好好整容一下?”
“没问题。”
“有什么发现?”
检测仪器嘀嘀嘀响了三声,然后打印机自动启动。
杨湃说道:“正好,结果出来了。”他拿起几页检测报告单,看了看说道:“苏警官,有件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
“死者的胃脏和肺脏含有大量的血液,经检测是死者自己的,而这两个器官并没有受到创伤。”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死者是被人活生生地割掉了舌头。如果是死后被割舌,血液是无法流到胃脏和肺脏的。从肺部和胃部的血液数量来看,割舌之后很久,凶手才切断了死者的喉咙。”
“你是说凶手在折磨大勇?”
“可以这么说。”
苏镜的脑海里浮现出大勇遭受酷刑时的痛苦表情,这种痛苦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同身受。为什么凶手这么变态?什么人对大勇的仇恨如此之深?大勇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他突然又一次感到头痛欲裂,右臂不停地颤抖。他抡起左拳,拼命捶击着脑袋,要把这种痛苦彻底赶走。杨湃赶紧拉住苏镜,慌忙问道:“苏警官,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镜忍着痛说道,“一会儿就好了。”他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头痛也停止了。他问道:“大勇还能告诉我们什么?”
杨湃想起了他最喜欢的一位法医说过的话:“每一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都在用灵魂诉说着他们的不幸与悲哀,我便是能够让他们的灵魂获得安息的最后希冀。所以,我要用一颗坦诚的心与他们的灵魂对话。”
多年来,杨湃一直以这句话来砥砺自己,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他相信尸体是会说话的,只要仔细检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拿出一个放大镜,凑近死者的嘴巴、喉咙仔细检查,希望能在伤口处再找到些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死者嘴里发现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用镊子夹出来凑到灯光下看了半天,喃喃地说道:“奇怪,这是什么?”
苏镜看了看,问道:“这是砂子?”
“不太像,”杨湃摇摇头,便把碎片放到显微镜下,碎片上出现一道道纹路,他马上恍然大悟,“这是贝壳。”
“贝壳?”
“对,第一现场应该在海边。”
遗言信箱
顺宁电视台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惊魂不定。李大勇死得太惨了,不少人在警察尚未封锁现场之前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然后便绘声绘色、提心吊胆地向同事们描述着那一场景。电视台的整座大楼被一种恐怖、不安的氛围笼罩着。
《顺宁新闻眼》栏目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尤其凝重。血案的发生,几乎使整天的采访陷于瘫痪。制片人朱建文是陈燕舞的继任,他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要大家稳定情绪,不要影响工作。下午,记者们采访都回来了,几个人围着暖气片,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舒茜说:“我估计是他做批评报道做多了,仇家找上门来了。”
胡薇说:“以后谁还敢再做这种批评报道啊?”
殷千习红着眼睛,义愤填膺地说道:“他妈的,我就继续去做!谁违法乱纪,我就给他曝光!”
杨署风不屑地看了看殷千习:“拉倒吧你,你还敢做批评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文轩恼怒地看着杨署风。
气氛一时非常尴尬,庄雪涯赶紧打圆场,说道:“都少说几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为这些事吵。”
陈蕾说道:“我怀疑大勇是在外面得罪人了。”
殷千习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得罪人呢?”
众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舒茜小声嘀咕了一句:“丁川林好久没来上班了。”
殷千习说道:“他休假了。”
“也该回来了呀。”
“想他了?我们上个星期不是还见过他吗?”
“不,我的意思是……”
杨署风说道:“不会吧?你是说丁川林……”
陈蕾连忙说道:“打住打住,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你们也往这上头扯,我那时候也在休假啊。”
胡薇说道:“对啊,你怎么没来吃饭?”
“我没接到通知啊。”陈蕾撒娇道,“真是的,聚餐也不叫我。”
庄雪涯问道:“你们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殷千习问道:“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大勇被杀的消息,我立即想到了杀人游戏。”庄雪涯说道,“两年前,宁子晨被杀时不也是有杀人游戏的因素吗?”
舒茜反驳道:“可是宁子晨被杀后来证明……”
舒茜的话被殷千习打断了,他说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看了看每个人,说道:“你们还记得上个星期我们玩过一次杀人游戏吗?”
杨署风沉思道:“哎呀,上次杀人游戏,大勇就被杀了。”
胡薇说道:“那次杀人游戏,冯敬和朱制片还被杀了呢。”
舒茜问道:“对了,上次谁是杀手来着?”
正在这时,何旋默默地走进了办公室,胡薇连忙招呼道:“何旋,不要难过了!快来坐会儿!”
殷千习问道:“是不是黄国涛那王八蛋干的?”
“不知道,我脑子里很乱,”何旋说完便离开众人,走进朱建文的办公室。他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他沉思着,甚至没有注意到何旋走了进来。直到何旋开口说话,他才惊醒过来。
“制片人,我想跟踪采访这个案子。”
朱建文凝神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合适吧?我们这个……没有先例啊!必须定案之后,我们才能报道的。”
“我一定要跟踪采访,直到揪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小何,你还是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朱制片,我冷静不了。让我去吧,就算是我、是《顺宁新闻眼》对大勇的一种悼念!”
“这个……我觉得,还是得请示一下领导,尤其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采访?”
“朱制片,我一定要去。如果您不答应,我就辞职!”说完,何旋走出了朱建文的办公室。
朱建文看着何旋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何旋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在此之前,何旋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记者罢了。
何旋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进入新闻报片系统。从这个系统里,可以看到每个记者几年来所有的文稿。进入系统之后,首先跳出来的是一个短消息。短消息是李大勇发来的。
何旋,你好。夜已经很深了,我还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上网、看稿子。外面雪正下得猛,西北风正呼呼地吹着。在这个雪夜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想念你,尽管傍晚时才跟你道别。我想拉着你的手,在漫天的风雪里走,雪地上,只留下我们的两行脚印。不知道你现在睡了没有,是不是还在上网。要记得,女人熬夜,会变老的。其实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了,我也回去了,孤寂的夜是属于我的。晚安!
大勇发完这条短信就被残忍地杀害了,他本来对生活充满了各种憧憬,他也许终究要向自己表白的,可是命运再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何旋看着短信,禁不住又热泪满面。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打开文稿查询,搜索大勇近两个月来所有的批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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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分析
顺宁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侯国安的眉头锁成了两个疙瘩。拔舌割喉,如此残忍的恶性案件,在顺宁还是第一次。
邱兴华详细介绍了在电视台停车场找到的一切细节,他调查过停车场的保安小张,他说案发那天凌晨两点,一辆汽车进入了电视台停车场,但是保安亭的窗玻璃上结冰了,他没看清车牌,更不知道开车的是谁。
“我推测,是凶手开着李大勇的车进入电视台的。”邱兴华说道。
“那凶手离开电视台的时候,保安也没注意?”
“这个我也问过了,那个保安困得要命,他听到有脚步声离开了停车场,但是没有起床看。”
王天琦说,他带领一队人马在海边找到了第一现场,沙滩上留下的血迹证明,正是李大勇的。现场没有提取到脚印。
“另外,我们还了解到,那天晚上120急救中心和122报警台都接到过一次电话,说是在星河路和红林路的十字路口,有个司机撞人了。但是他们赶到现场却没有看到事故。122报警台留下了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正是李大勇的车。”
杨湃说道:“我想李大勇头部的瘀伤很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凶手把他打伤之后,又开车将他带到了海边予以杀害。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带到海边呢?如果他要杀人,完全可以在马路上就干掉死者的。”
从会议开始,苏镜就闷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他心乱如麻痛苦难当,但是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处事,为了抓住凶手,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而不能感情用事。听到杨湃的疑问,他插话道:“因为凶手要折磨死者,在海边行凶,死者无论发出多么声嘶力竭的叫声,都不会有人听见。”
杨湃继续说道:“另外,我们最疑惑的就是凶手为什么要拔舌割喉?这绝不仅仅是仇杀那么简单,我怀疑凶手很可能有什么心理障碍。”
一听到心理障碍,苏镜微微一怔,他想起那个老医生说他的胳膊动不了就是心理问题引起的,老医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