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咬了咬牙,怫然道:“你说得怪轻巧,也不想想,本宗核心弟子被人当众砍了脑袋,我这个当宗主的若不出头,往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秦时雨一声叹息,无言以对。
她能够理解姑姑的心态:人在江湖,争得就是一口气,眼下这局面,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子不能丢。
“天豪兄,就算庄非凡有不对的地方,可他毕竟没有对江上云造成什么损失,罪不至死,江上云却对他痛下杀手,可见此子残忍冷血,没有人性,天赋越高,将来危害就越大,必须趁早斩除,永绝后患!”秦柔嗓音冷酷,直接给江上云判了死刑。
方天豪扬起两道剑眉,据理力争:“秦宗主,做人要讲道理,若是你灵剑宗弟子在参悟奥义之时,被我天道宗弟子暗算,你能忍气吞声?倘若不对庄非凡加以严惩,以敬效尤,置剑谷规矩于何地?往后两宗弟子,都要提防暗算,人人自危,又怎能在此地安心参悟奥义!”
秦柔被他驳斥的理屈词穷,气急败坏道:“你少跟我扯那些大道理,江上云和庄非凡,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置人于死地?他在杀害庄非凡之前,已经将后者打成重伤,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狠心,长大了还了得!”
方天豪斩钉截铁道:“不够!阻人悟道,如杀人父母,天下武者共唾弃之!庄非凡不死,江上云一腔恨意难平,我天道宗,亦是众怒难平!”
秦柔见他寸步不让,深吸一口气,语调稍有缓和:“好吧,就算如你所说,庄非凡犯了死罪,那也应该由你我商量处置,江上云一个内门弟子,他有什么权力行刑?他在剑谷之中大开杀戒,违背了祖师爷制定的禁律,必须付出代价,否则便是对我灵剑宗不公!天豪兄,我给你面子,退让一步,可以保全江上云的性命,但是,你要废了他的修为,给我灵剑宗一个交代。”
方天豪一摆手,直接打断她的话,肃然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道理容不得折中,是非更不能妥协,秦宗主的要求,请恕方某不能答应!”
秦柔跟方天豪十多年的交情,怎会不了解他的犟脾气:认准一个理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心知今日之事注定难以妥协,不由暗自犯愁,一时间进退两难。
正僵持之际,秦时雨扯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小姑,我有个建议……”随即传音入密。
秦柔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微微颔首,转而对方天豪道:“江上云,不杀不废也可以,但是要将他交给我们灵剑宗,带回宗门囚禁十年以赎罪,天豪兄,我连退两步,你若还不接受,那就休怪我翻脸了。”
第410章 绝不低头
囚禁江上云十年?
方天豪没想到秦柔会提出这么一个古怪的要求,愣了一下,依旧断然拒绝。
“不行!囚禁十年,江上云这个天才就毁了,我方天豪,不能坐视子弟含冤受辱!说一千道一万,此事是你们灵剑宗理亏在先,江上云杀庄非凡报仇出气,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本无过错,凭什么要向你们赎罪?退一步说,那庄非凡身为灵体期高手,堂堂核心弟子,先以卑劣手段暗算一个辟海六重的晚辈,又与之大打出手,本身就是以大欺小,结果还落个战败身亡的下场,你身为师长,不怪他学艺不精,不自责教导无方,还好意思替这种不仁、不义、无能、无耻之辈喊冤,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害臊!”
秦柔被他这番话气得娇躯颤抖,美眸满是怨恨,咬牙切齿道:“方天豪!我秦柔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你竟然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数落我,不留半点情面,很好,这笔账我记下了,到了算账的那一天,你可别后悔!”
方天豪也是火气上窜,犯起牛脾气,毅然道:“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方某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是,你想动江上云,我死也不答应!”
薛惊鸿见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适时上前进言:“宗主,请恕弟子冒昧,您老人家冷静一下,顾全大局,可不能为了一个惹是生非的弟子,破坏天道宗与灵剑宗的盟友关系。”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方天豪疾言厉色,“万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就算豁出去跟灵剑宗开战,我方天豪,也不能出卖自己的弟子,换取苟且偷生,否则,我便不配当这个宗主!”
包括江上云本人在内,听到宗主这一席掷地有声的宣言,尽皆热血沸腾,拔剑出鞘!
“宗主说得好,天道宗,没有孬种!”
“少废话,要战就战!”
“今日我等若不为江师弟而战,它****等遭小人暗算蒙冤受辱,还有谁肯为我等一怒拔剑报仇雪恨!”
自方冠杰、楚狂徒、江上雪等核心弟子,至李逸飞、秋傲寒、独孤兄妹、唐嫣、陆无双等内门精英,天道宗上下一心,群情激奋,战意狂热。
对面灵剑宗众人,看到他们这近乎疯狂的神态,纷纷变了脸色,不由向后退却,低声咒骂。
“妈的,这帮家伙疯了!”
“没必要跟这群疯狗一般见识,我们人少,打起来恐怕会吃亏啊……”
“内门精锐几乎全被江上云一个人屠光了,核心弟子也被他宰了一个,混战起来不吃亏才怪!”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将来找到机会,绝对不能轻饶江上云那个小畜生……”
这时,秦时雨越众而出,正色道:“诸位师兄,请容小妹说句不中听的话,庄非凡之死,纯属咎由自取,换做你我遭天道宗的人暗算,愤而杀之,对方却要求宗主交人偿命,将心比心,你们作何感想?”
秦时雨在灵剑宗地位超然,这番话只有她能说,也只有她敢说,令己方那些屁股决定脑袋的弟子无言以对,陷入尴尬的沉默。
迷林试炼,灵剑宗内门精锐折损过半,大多命丧江上云之手。
剑谷门前比武,江上云当众击败江心月,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灵剑宗所有内门弟子脸上,令他们既恨又怕,无地自容。
剑壁之下对决,江上云越级挑战,如杀鸡一般斩下庄非凡的头颅,其血腥残酷的手段,正如他那清丽冷艳的容颜,深深烙印在所有灵剑宗弟子脑海中,连核心弟子亦觉胆寒。
江上云,这个看似纤弱的美少年,一人一剑,撑起天道宗的脊梁,激活同门胸中压抑已久的热血,使他们燃起斗志,随他一起疯狂,如同愤怒的狼群。
相形之下,对面灵剑宗弟子却大半被江上云所震慑,未战先有三分怯意。
没有斗志,没有勇气,没有奋不顾身与敌决死一战的疯狂,脑子里只有所谓的理智,只有所谓的顾全大局,纵有一身绝技,也不过是懦弱的羔羊。
秦柔凤眸流盼,审时度势,发觉两宗弟子斗志相差悬殊,心知事不可为,不由暗自叹气。
“方兄,看在两宗同出一脉的份上,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回去冷静一下,考虑清楚如何处置江上云,三天后再给我答复,望你顾全大局,莫要因为一个惹祸精,毁了天道宗与灵剑宗的盟谊。”
留下威胁的话语,秦柔率领门下弟子,怫然离去。
……
待到远离剑谷,秦柔给侄女使了个眼色,带她飞到一处僻静角落,正色道:“小雨,你该不会真想把那漂亮男孩,捉回来关上十年吧?”
秦时雨摇头嗤笑:“小姑,难道你真不懂我的用意?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柔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臭妮子,少跟我打马虎眼,老实说,你真的那么看好江上云,以至于为了拉拢他改换门庭,可以不计较庄非凡之死?”
秦时雨坦然颔首,感慨道:“我从昆仑来到中洲域,两年来见识了六大宗派众多所谓的‘天才’,可惜大多不过尔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本以为天道宗只有一个江上雪堪为我的对手,现在看来,她弟弟江上云的潜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天才,留在天道宗,浪费了才华,我想借此机会将他带到灵剑宗,日后成就绝不是庄非凡之流能够望其项背的。”
秦柔苦笑道:“你是聪明的,可惜方天豪也不傻,任我如何要挟也一口咬定不放手。”
秦时雨正色道:“方宗主这个人,如果不站在敌对的立场,公正评价,真是一位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好汉,一身正气,有原则,有担当,着实令人钦佩。”
“就因为他是这样一个男人,才令我万分头疼啊,总是对他狠不起心肠……”秦柔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可惜天道宗内部,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今日之事,薛天行一党必将借题发挥,大肆攻击方天豪,引发一场内斗,这对咱们灵剑宗来说,自然是坐收渔利的好机会,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痛快。”
秦时雨微微一笑,悠然道:“小姑不必多虑,方天豪和江上云这师徒俩,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等他们尝够了苦头,走投无路,自会乖乖向咱们低头。”
秦柔怔忡地点了下头,轻声道:“希望你的预言能够成真。”
第411章 待罪之身
“吴师兄,你听说了吗?这次迷林试炼,闹出了大新闻。咱们天道宗,有史以来第一次力压灵剑宗,夺下试炼成绩前十名中的七个席位,江上云师兄,更是勇夺冠军,风头无两,给咱们天道宗,大大争了一口气!”
天道宗食堂,一名外门弟子,喝了两杯酒,眉飞色舞,谈性大发。
“这两天全宗上下都在议论此事,我又怎会不知?江师兄真乃人中之龙,一人一剑,纵横迷林,杀得灵剑宗试炼者屁滚尿流,望风而逃,内门十大高手,被他杀了七个,连那位与江上雪师姐齐名的‘鬼火仙子’江心月,也被他当众击败,呵呵,经此一役,我天道宗扬眉吐气,看那些灵剑宗弟子,往后还敢不敢在咱们面前嚣张。”
内门弟子吴师兄一口气喝干杯中酒,谈及江上云在迷林试炼中的壮举,不胜神往,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报名参加试炼,错过了这场风云激荡的盛会。
“据说江师兄不光击败灵剑宗内门第一高手江心月,还在剑谷之中,与对方一名核心弟子对决,仅仅用了三秒,就将对方击毙,一剑枭首,真是够狠的……”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那个庄非凡,竟然趁着江师兄面壁参悟奥义的关头,背后突施暗算,无耻行径天理难容,是可忍,孰不可忍?以我之见,江师兄杀得好,杀得痛快!”
“话虽如此,对方毕竟是堂堂的核心弟子,江师兄在剑谷杀他,违背了灵剑与天道两宗祖师共同立下的规矩,灵剑宗主抓住此事不放,要求咱们宗主交出江师兄,压送灵剑宗囚禁十年,听说为了此事,宗门高层发生激烈争执,宗主一系力保江师兄,薛副宗主一系则要求加以严惩,后天就是灵剑宗要求交人的最后期限,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哼!江师兄为天道宗争光,何罪之有?凭什么要严惩他?我天道宗,难道是灵剑宗的附庸,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吴师兄越说越激动,拍案而起:“吴某不怕得罪人,先把话放在这儿!如果天道宗委曲求全,牺牲江师兄讨好灵剑宗,那就不配以‘天道’二字自居!这种没骨气的宗门,不待也罢,吴某誓与江师兄共进退!”
话音方落,食堂中一片喝彩。
“吴师兄快人快语,真乃大丈夫!小弟不才,愿效法吴师兄,与江师兄同生共死!”
“哈哈!来,大家干一杯!大丈夫不得快意恩仇,罔顾是非,谄媚强权,蝇营狗苟,生亦何欢?若遇豺狼当道,拔剑而起,义之所在,一往无前,抛头颅,洒热血,死亦何憾!”
众人闻言,不禁热血沸腾,纷纷举杯共饮,慷慨激昂。
然而,亦有那些敌视江上云,或自诩理智、顾全大局的看客,暗自冷笑,道出幸灾乐祸的话语。
“一群借酒撒疯的白痴,幼稚可笑。”
“江上云在天道宗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挑衅灵剑宗,纯属作死!”
“中洲域六大宗派,灵剑宗排名第二,实力何等雄厚,岂能容忍江上云在太岁头上动土?更何况,我天道宗与灵剑宗世代结盟,又岂会为了这么一个刺儿头得罪盟友?两天之后,便是江上云的死期,谁敢跟他一起胡闹,都是死路一条!”
“唉,江上云这个家伙,就不能消停几天吗?连灵剑宗都敢得罪,破坏了两宗盟谊,若不加以严惩,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宗主倘若不顾大局,宁可得罪强大的灵剑宗也要力保江上云这个祸害,那就太令人失望了,天道宗也将因此奔溃,迟早要完蛋。”
“最低限度,宗主也应该废了江上云的修为,押送他前往灵剑宗山门负荆请罪,如此方有可能弥补两宗裂痕。”
“负荆请罪,太便宜他了。应该让江上云从灵剑山脚下,一路跪拜、爬上山顶请罪,对方倘若不肯谅解,任杀任剐也在情理之中,万万不可因为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倘若薛副宗主掌权,绝不会纵容江上云闯出这样的大祸,真怀念当初鸿门鼎盛时期,宗门上下法度井然,哪里像现在这样没个规矩……”
“今次江上云闯下大祸,与方宗主对他的纵容脱不开关系,弟子不肖,师之过也!天不出明主,万古如长夜,唯有薛副宗主,方能力挽狂澜,拯救天道宗。”
“唉……”周若兰坐在食堂角落里,听见那些冷言冷语,不由叹了口气,脸上难掩愁容。
这时,身后飘来一阵香风,接着便有一双光滑细腻的小手捂住她的眼睛。
“嘿嘿,小师妹,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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