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不远处的浓荫里走进来一个人来,是刘星川,他们家也在附近种了一片葡萄园。
“我和我妈也在喷药剪穗子呢,看见你往这边来了。”刘星川说。
刘星川长的憨厚而结实,放在农家一看就是一把壮劳力,学习之余也几乎没耽误帮忙家里做事,这点隋心自叹不如。
“听说你也准备考北城师范大学啊?”没等隋心接话,刘星川又来了一句。
“是啊。”隋心记得前生刘星川也是和自己一起报考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系,他俩理科都差一点,所以都选择了文科。至于选择师范学校么,乡下人,都觉得孩子出来做个老师就是铁饭碗了。
“我妈也让我考那个学校呢,嘿嘿。”刘星川说。
“那咱们又可以结伴了。”隋心说。
隋国庆一边干活一边乐呵呵的看了他俩一眼:“那我们隋心又要拜托小川照顾了,在那么大一个陌生的学校里,老乡最亲不是。”
刘星川笑着挠了挠头:“对了,隋心,你觉得哪个系好?”
“还是中文系呗。”
“还是?”
“哦,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选了中文系,这几天有点反悔,现在你这么一问,我还是觉得中文系好一点。”隋心随口解释道。
“哦。”刘星川傻乎乎的说。
隋心接着说:“中文系多舒服啊,就是看小说嘛,以后跟小孩子扯语文课,也好扯开一点。”
“真的啊?你怎么知道中文系就只看小说的?不用学数学的吗?”刘星川问道。
隋心扑哧笑出声来:“我了解过了呀,不用学数学的,就是英语还要继续学,看看小说呀,讲讲古代文学呀外国文学呀,鉴赏一下啊,写作一下呀,听说美极了。”
刘星川决定跟他妈陈敏也说一声,自己也要考中文系。
刘星川他妈陈敏全身武装防备得很齐全,也在马不停蹄的麻利得干着活儿,她听了儿子的想法,就说:
“能考上就成,我管你什么系,我跟你说啊,到了大学你谈恋爱的时候,可得注意点了!外面的女孩子浮躁,坏,不过隋心我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没什么大能耐,可是老实听话呀,往后你给我长点眼色啊,我寻思着。。。。”
“妈,你这都说得什么呀。”刘星川不好意思了。
“妈看得出来,你不是一直满喜欢隋心的么。”陈敏说。
“她和夏桥关系更好呢,都不在一个班了,我有时还看见夏桥来我们班门口找她。”刘星川黯然道。
“夏桥,那个四眼田鸡,他不是要去北京的么,就算他能看得上,他妈还看不上隋心他们家呢,你们以后在一个学校,你说谁更方便跟隋心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呐,我的傻儿子!”陈敏戳了他一根手指头,她的脾气跟宁世菊倒是很像,所以两个人很喜欢明里暗里的比较。
转眼中午十分了,两家人都回家了,隋心和宁世菊走在前面,后面传来陈敏阿姨爽朗的笑声。
“你笑什么?”宁世菊回头说。
“我说呀,你家隋心不像你,走起路来跟你男子老爷们似的,隋心腿也长呢。”陈敏阿姨笑道。
“那是,”宁世菊对自己形象是从来无所谓的,“我女儿要是不胜我,那她这辈子就跟我一样,走不出去这里了。”
隋心听了,自喜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还不错,是可造之材:“妈,从今天开始我要喝牛奶,我的个子太矮了。”
第七章 拆迁
听隋心说她自己要喝牛奶,宁世菊奇怪的说:
“哎?这么注意形象,你不是不喝牛奶的么,再说都这么大了,恐怕不管用吧。。。”
“当然管用,肯定比三十岁再努力要管用,我是有一点乳糖不耐受性,不过要是从温热的少量的慢慢开始喝,也不会有关系的。”隋心说。
“糖不耐什么?什么什么?”
“哦,就是我一喝牛奶就拉肚子了啊。”隋心说。
“你现在的新名词可真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宁世菊认真的审视了隋心一眼。
隋心说:“拜托,我看报纸啊。”
隋国庆呵呵笑着跟上前来:“走,去你姑姑那看看,家里中午没菜。”
告别了陈敏阿姨和刘星川,隋心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集市,姑姑岁去求还在老摊点卖菜,她就是靠这个赚一点辛苦钱。
小表妹秦岭燕在一边帮忙,给主顾找钱,又帮客人挑菜,小姑娘今年才15岁,早早辍学在家帮妈妈卖菜。
隋心记得姑父走得早,家里只有娘三个,秦岭燕是隋素秋的小女儿,隋素秋的大女儿秦岭梅已经嫁人生子了。隋心想起这个不成器的大表姐,将好好的日子给过残废了。这时却什么也没发生哩。
隋心很心疼这个小表妹,又想到前生小表妹不知为何自寻了短见,警察来了几天给出的结论就是跳楼自杀,但是原因不明,也许是因为母亲重病,心中担忧至于绝望吧。
因为秦岭燕跳楼的那个时候,正是隋素秋重病住院期间,大家都忙得团团转,要不就是心里都被悲伤充满了。谁也没注意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怎么就想不开偷偷摸摸去跳了楼。
隋素秋和秦岭燕一见隋心他们来了,热乎乎的招呼:“忙到现在呐?来,拿点菜回去。”
隋心爸妈拿了两个土豆,一点毛豆米。隋素秋在一旁,忙不迭的直把别的蔬菜也往宁世菊的兜子里塞。
宁世菊说不用,因为家里菜园还有些蔬菜,一面掏钱,隋素秋怎么说也不肯收钱。
隋心看着隋素秋两鬓苍苍十指黑的辛苦模样,忍不住提醒说:“小燕,你要多注意你妈身体哦,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一年能体检一次就好了。”
秦岭燕也很喜欢隋心这个姐姐,被姐姐软软的手心拉着,而且姐姐就快要上大学了,她心里生出了无比多的羡慕之情。
“我知道,姐,我都帮我妈很多忙。”秦岭燕说。
“你也要注意休息,正长身体呢,小丫头。”隋心说。
“姐,我刚看见隋意姐姐了,买了一辆新脚踏车,我怀疑那个钱都是外婆给她的。”秦岭燕小声附到隋心耳边说。
隋意是隋红兵家的大小姐,同样是孙女,奶奶柳氏看隋意可比隋心重得多,比如小时候,奶奶柳氏就从来没有带过隋心一天。
另一边呢,柳氏却从隋红兵他们结婚生子以后,任劳任怨的帮着隋红兵家带孩子,尤其是隋意的弟弟隋健,那真是老太太的掌心宝。隋心想,人这心呐,一偏就真是偏得没影儿了,从隋国庆隋红兵两兄弟小时候那当儿就开始了。
“她老人家前两天还在我家门口闹呢,找我爸要钱,算了,说了也白说。”隋心拍拍秦岭燕的小肩膀,跟姑姑隋素秋告别,已然饥肠辘辘,赶忙回家做饭去了。
午饭期间,隋心又跟隋国庆提起姑姑隋素秋身体的事情,隋国庆却说姑姑还好,一年全身体检一次那就是糟蹋钱。
隋心说他们老古板旧观念,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每年全身体检一次,那是对自己负责任。
隋心爸妈依然不能接受这个观点。农村人就是这样,平时小病一直忍,常年体检更是不可能做到,一旦非去医院不可,那就是大病了,大生半辈子赚得大部分钱都花在那儿了,然而为时已晚,几乎都是绝症了。前生今世的隋素秋可不就是如此。
上午爸妈在葡萄园也摘了一些熟了的葡萄,午睡起来,让隋心去给舅舅家姑姑家都送一些。隋心想,重生回来有几天了,还没见过舅舅宁世荣一家人呢,赶忙踩上拖鞋就出门了。舅舅叫宁世荣,大舅妈叫孙大凤,他们生有两个儿子,都比隋心大。隋心那两个表哥,一个叫宁杰,一个叫宁龙。
宁世菊这边亲戚也不多,有一个姨娘在市区,是宁世菊的姐姐,舅舅排行老大,宁世菊最小。舅舅宁世荣呢,是在镇政府任职,工资比隋国庆教书所得又要好上一些。
隋心的拖鞋啪嗒啪嗒的甩在水泥路面上,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舅舅家的位置过几年是要修路拆迁的,后来舅舅家落了几套房子和一笔补偿费用,一跃之下成了有钱人,后续风波接踵而至。
隋心一边走,一边想着拆迁这种好事,曾经使得多少人投机取巧。很多人因为听说要拆迁了,偷偷摸摸在自家院墙旁多盖几栋小房子,为了躲占一点儿拆迁面积,多得到一点儿补偿费。
隋心记得这才开始却是行得通的,后来政府的也不是吃白饭的,严格管理这一块私自搭建的,通过卫星捕捉技术,坚决不会承认后期搭建的建筑属于拆迁补偿面积。
想到这里,隋心不禁起了主意,毕竟,隋心爸妈的日子过得也不那么好,要是能够在舅舅家院墙旁盖一小间,到时候也能带隋心家发一笔小财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隋心觉得还是不该走这个路,毕竟是违反法律的行为。再说了,自己白白占了十年的先机,一定还可以有别的办法让家里好过起来。
来到舅舅宁世荣家,小表哥宁龙正在堂屋听广播:“隋心来啦!爸,哥!来客人喽!”记忆里小表哥宁龙是个很好玩的人,性格也随和,小时候总带着一帮小的疯。
舅舅宁世荣和大表哥宁杰从后院走了出来,招呼隋心落座。大表哥宁杰也极为热情,话也多,但隋心知道他这个人更有城府一些。
宁世荣高兴得就要给外甥女隋心弄西瓜:“在井口吊了半天,凉着呢!”
隋心问舅妈和大嫂去哪了,大表哥宁杰说去田里了,一会就到家。
正说着,一个鲜红的西瓜刚破开,隋心舅妈孙大凤和大嫂余培培就说笑着进屋了。
“你们俩真是赶得巧!”宁世荣笑道。
隋心招呼了她俩一声,发觉她这个舅妈虽然此时年岁已高,眉眼的姿色还是能见出几分的。孙大凤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悠,心思太多不肯安定的模样。
隋心搁下葡萄,吃了两片西瓜就告别继续去姑姑隋素秋家了。
路上遇上隋意在大马路上骑车来去,小镇子也不大,全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隋意小隋心两岁,这时候已经出落的很好。隋意长的比隋心更美,怎么说呢,隋意是那种明艳类型的,到哪一站,人群里都能分辨出是个美女。
“隋心!”隋意潇洒的落定,一只脚从脚踏车上下来,踮在地上,“瞧瞧!我的新车不错吧!”
隋心淡淡的切了一声,想到钱的来源就替妈妈火大。
隋意低头看见隋心手里的空篮子:“你去给你舅舅家送葡萄啦?今年我家还没吃着呢,隋心你可真不厚道。小心我告诉奶奶哦。”
第八章 分数
“尽管告诉去吧,”隋心反击道,“葡萄是结在我家葡萄园里的,我愿意让谁吃就让谁吃喽。”
“你!”隋意果然被激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气得红红的,转而又笑了,“嘿嘿,我回头告诉你爸去,我看我能不能吃得到,哼。”说完一溜烟上车跑了。
隋心摇了摇头,看来隋意还是这个脾气。
不多一会儿,隋心就来到了隋素秋家,站在她家门外就听见欢声笑语,似乎还有小孩子的声音,是周佳佳!表姐秦岭梅所出的小孩,如果隋心没有记错,这时候周佳佳才四岁。
一进门,果然,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娃娃坐在姑姑怀里逗乐呢。
“外婆,我要吃葡萄!”佳佳看见好吃的,急哄哄的要下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隋素秋教她说谢谢,隋心摸摸佳佳的小辫子,想到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隋心问:
“佳佳,你爸爸呢?”
佳佳仰着头说:“我爸爸在国外,他给我打电话了。”佳佳的爸爸周兵,姑姑的大女婿,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想多赚一点钱,佳佳出生没多久,周兵就出国务工了,三年才能回来一次。去的是安哥拉那种落后的非洲国家,干的是辛苦活,挣的是辛苦钱。
隋素秋一边清洗葡萄一边说:“我那闺女,自己又干不了什么活。全靠佳佳爸了,真不错,一年能有七八万呢,几乎都攒下来,给她娘俩带回来。”
“姑姑,姐夫在外面那么不容易,大表姐可得理解他呀!”隋心话里有话的说。
“是呀,你姐抱怨呢,我也常跟小梅说,没准再干个几年,等钱攒够了,够培养佳佳长大成人了,他就回来了。他还不是为你们娘俩好。”隋素秋说。
回去的路上,隋心想着这两家的人事,不由的唏嘘不已。
吃晚饭的时候,隋心跟宁世菊刚说完姑姑家的情况,放筷子又说起舅舅家的情况,她问道:“妈,听说舅舅和舅妈是指婚的?”
“是的,小孩子家老问这个干嘛。”
隋心想,是你自己提起来的么,没事的时候把家里的陈年旧事都说来听。
很多年以前,那时候宁世荣是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应征当兵,在这之前,家里觉得该讲一门亲事了。可是舅舅不愿意,他看上了村头的马静文,那时候马静文跟大部分姑娘一样,扎着两根麻花辫子,有着淳朴的红脸颊,两只手搁在素格子衣角上。
舅舅宁世荣和马静文的关系很好,同窗几载心意彼此都确定,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外公是个固执的老头子,他还是觉得儿女婚事要听大人的,尤其是宁世荣这个唯一的儿子。外公很快在族里给宁世荣选了一个姑娘,是外公堂兄家的姑娘大凤,也就是如今隋心的舅妈。
舅舅听说后,连见都没见,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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