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去看,闷哼声是顾承淮传来的。
房间里太黑,她起身将床头灯开了,然后看到顾承淮双眼紧闭,满头的冷汗。
她吓了一跳,连忙去轻轻推他:“顾承淮?顾承淮?”
他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牙齿咬得紧紧的,一点都反应都没有。
来音从未见过顾承淮这么脆弱的样子,她连忙下床去洗手间拿湿毛巾,替他将额头上的冷汗拭去。
他大概是疼到不能忍受,才会这样辗转,她心疼,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急救电话,可才拿出手机,手腕已经被人握住。
她转头去看,顾承淮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喘着气:“我没事。”
终于听到他说话,来音松了一口气,眼眶都湿润:“怎么没事了?你怎么了?怎么会……”
“床头柜里有药。”他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听言,来音连忙去找,抽屉里果然有一瓶药,她倒了水拿了药递过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她伸手擦他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好点了吗?”
“你以为药是仙丹?这么快就能见效?”
来音急得都要哭了,他却还说这种话,眼泪唰地就落下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他话音刚落,又一阵疼痛袭来,他皱着眉头将脸埋进她的腰间,一句话都不说。
来音不知道他哪里疼,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不疼,除了紧紧地抱着他以外,她无能为力。
大概是吃了药的关系,他终于渐渐安定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来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逐渐放下来,抬手擦去眼中的累,轻轻理他的头发,而后低头在他的耳廓轻轻一吻。
来音就这样一夜没睡,直到第二天早上顾承淮醒来她依旧这样低头看着他,对着睁开眼睛的他轻轻一笑:“你醒了?”
他还有些头痛,一时之间并不清醒:“来音?”
听到他这疑问的语气,来音就知道他把昨天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她浅浅一笑:“嗯,是我。”
他想要起身,依旧觉得头隐隐作痛,慢慢坐起来,眼里满是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来音忽然俏皮一笑,“你昨天喝醉了,拉着我不让我走。”
顾承淮脸色一黑,刚想说话,就感觉来音伸手过来在他额头轻轻触碰:“我骗你的,是我不肯走,是我赖在这里不肯走。你好点了吗?还难受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嗯。”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自己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而且浴巾摇摇欲坠,忙伸手扯过被子遮住。
来音见他这副样子,眼前忽然出现他昨天晚上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洗澡的样子,脸变得滚烫,她默默地垂头,陡然间发现自己的浴袍大大地敞开,她连忙捂住,转身背对着他:“既然你没事了,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咬咬唇,匆匆下床,往门口跑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跑回来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拿上。
她慌乱地跑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了走廊里不停的人声。
想开门的动作顿住,她现在出去无异于找死,这一层几乎全是剧组的人。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回身不好意思地看向顾承淮:“我好像出不去了……”
她拿着那一套衣服又默默地走了回去,在沙发上坐下。
顾承淮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回来,来音总算可以正视他:“你昨天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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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淮显然并不想多说这件事情:“没什么,很久的毛病了。”
“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他坐下来,“我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很难受……”来音咬着唇,“发生了什么事?”
“失去记忆的这六年来,就一直这样,头痛症,我已经习惯了。”顾承淮看着她的一身浴袍,“你不用把衣服换上?”
她昨天的衣服上沾了酒味汗渍,她尴尬地摇头:“衣服太脏了……”
顾承淮起身去衣柜拿了一件衬衫扔给她:“先换上。”
她去洗手间换,刚想出来就听到外面有旁人的声音,她连忙又躲回去,听到来人是邵生才松一口气,连忙走了出去。
邵生觉得头痛,可顾承淮在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带着来音就出去了。
好在来音的房间和顾承淮的房间并不远,进去之后邵生终于爆发:“开拍之前我说过什么,你怎么就……”
来音抿唇:“昨天晚上是意外……”
“要是被人发现了。”邵生揉了揉太阳穴,“你记得收敛一点。”
来音总不能还和邵生解释一下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便只好点了点头。
邵生叹了一声:“好在陆潜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不然真是够我头疼的了。”
他这样一说,来音才想起陆潜已经许久都没有音信了,自从那次绯闻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纠缠过她。
他果然是一时兴起,来音想,这样也好。
拍摄依旧在进行中,很快就到了尾声,这天拍的是一场登山的戏,天气预报是晴朗,可拍到一半却忽然阴云密布,拍不下去,只好先撤组。
来音和大部队一起撤退,走了一半才发现手机漏在了山上的拍摄处,因为离得不远,她也不想耽误大部队,就自己转身回去拿了。
没想到雨来得这么快又这么大,一行人来到山下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众人都庆幸下来得快,大家各自上车准备离开。
顾承淮巡视一圈,忽然问:“来音呢?”
邵生今天刚好不在,没有人可以回答来音的去向。
顾承淮拿了伞就要去山上,小孟连忙跟着他一起去。
打来音的手机根本打不通,他们只好原路返回。
见顾承淮的脸色不好,小孟连忙安慰:“来小姐不会有事的……”
“她当然不会有事。”他忽然凛冽地看他一眼。
小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再也不说一句话了,闷头不语就跟着他一路往上。
来音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下雨,她拿到了手机,转身要走的时候雨点就滴下来,她到一旁避雨,可这雨显然没这么快停,她怕耽误得太久他们都走了,也不管下不下雨,直接往下跑。
下雨的山路太滑,她跑到一半就滑了下去,脚腕扭到,怎么都站不起来。
她未免有些后悔为了一个手机一个人跑上去,可现在她也无计可施,只能继续硬撑着下去,脚腕越来越疼,她实在站不住,只好走到一旁的树下稍坐一会儿,被雨淋过之后,她开始觉得冷。
她低头鼓捣了一下手机,连开机都开不了,更别说打电话了。
她叹了一声,刚要抬头,忽然感觉头顶的雨滴消失了。
她一愣,仓惶抬眸,便看到了顾承淮的脸。
他半个身体暴露在雨中,大雨逐渐染湿他的头发和脸,她轻声叫:“顾承淮……”
“不能走?”他淡淡地说,表情看不出喜怒。
来音点点头,有些委屈:“脚扭了。”
他转身将手里的伞给小孟,蹲下身,将她打横抱起。
她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脸,感受到了他有力的臂膀就横在她的后肩,她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温热热的,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小孟在一旁跟着,替他们撑伞。
“顾承淮。”她叫他,“我又记起来一件事情,有一次我也扭伤了脚,你抱着我在雨里跑,雨
那么大,可是我却好开心,因为抱着我的人,是你。”
顾承淮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年少时候的他,脸上带着那么灿烂的笑容。
79。80她是来音
原本以为等下山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已经走了,没想到除了几个演员,所有工作都在等着。
一个个看到顾承淮抱着来音下山,都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顾承淮一向洁身自好,尤其是近两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连展云旗倒贴都没见他有过任何东西,没想到区区一个来音竟然能让他破例件。
关键这画面又和谐地让人觉得美好龊。
来音被顾承淮送到了自己车里,小孟去通知工作人员离开,上车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后座一眼。
来音依旧靠在顾承淮的怀里,眼睛轻闭,而顾承淮的手紧紧地搂在她的肩上,同样眯着眼睛。
他连忙收回视线,好好开车。
虽已入夏,可来音浑身湿透,尽管空调没打,她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她下意识地往顾承淮身上靠,汲取他身上的微暖。
顾承淮僵了僵,把她松开一些,她忽然害怕,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松一下。”他说。
来音一脸委屈地看她。
他有些无奈:“我脱外衣。”想了想又加一句,“我不会扔下你。”
来音总算缓缓松手,顾承淮将外套脱下来,因为一直撑了伞所以并没湿,盖在了来音身上:“还冷?”
来音的唇角弯了弯,往他怀里靠过去:“这样就不冷了。”
她的脑袋就蹭在他的肩窝,有些痒痒的,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不习惯,就好像两人本来就该这样的一样。
到了酒店,暴雨依旧没有停歇,来音的脚扭伤得有些严重,红肿起来,根本站都站不稳,顾承淮只好继续抱着她下车,将她送回房间。
顾承淮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刚想抽身而出,来音却忽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被迫俯下身来,离她的脸就差一厘米,近到能看到她的眼白里的血丝。
他想起身,她又用了力:“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不行吗?”
她花了多少勇气才说出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生怕他拒绝。
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她的眼睛里有另一个世界,他忽然笑了下:“对不起,其实不止你抗拒身体接触,其实我也有些隐疾。”
来音怔怔的,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隐疾?”
“这种太过于私密的问题,想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他抬起手,握住她的胳膊让她松开,“或许你是想试一试?”
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握住她的手指压在床上,他低头,唇贴在她的耳边:“你不会害怕吗?”
她不知为何颤了颤,却偏头去亲他的脸:“不,我不怕。”
他转头,寻到她的唇用力地吻下去,她湿透的衣服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有些凉又有些热,空着的那只手紧紧地揪住了床单,仰起身体,迎合他。
这一次先离开的是顾承淮。
顾承淮蓦地起身坐在一侧,并不言语。
来音原本闭着眼睛,他忽然离开便有些惶然,她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顾承淮的背影。
“顾承淮……”她轻声叫。
“我先回房。”他起身,大步要走。
她连忙追上去,一把从后面拥住了他:“留下来,不行吗?”
“你,早点睡。”他回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大步走开,没有再回来。
来音苦笑一声,拿了衣服大步走进浴室。
*
顾承淮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他转头望向窗外,玻璃上仿佛出现了来音的脸,他蓦地闭眼。
他并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来音说起那些过去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陌生。
他近来一直重复着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求婚,可女人的脸却总是模糊不清的。
顾承淮侧脸,希望睡梦中能继续再一次见到。
“九哥哥……”她叫,“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他揽着她的腰,在她的耳廓边轻声说:“小音,我爱你。”
“九哥哥,我们去逛街吧?”
“九哥哥,陪我去跳舞?”
“九哥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九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小音,我也,很喜欢你……”
他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轮廓,看她微张的唇,她是来音。
心脏仿佛漏跳两拍,他缓缓亲吻上去,却在即将触碰之前,她化作无数泡沫,就此消散……
“小音!”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黑暗一片,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他在酒店的房间里。
顾承淮忽然下床,大步出去。
站在另一张床边,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微微蜷缩着,睡得正熟。
他蹲下来,仔细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轮廓,看她微张的唇。
她是来音。
是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梦境逐渐变成记忆,一点点充斥他的脑海,他伸出手去,隔空描绘她的五官。
如同梦中的一样,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分明之前还不会这样,仿佛是对她的一切感觉都开始慢慢苏醒,他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冷静地控制自己的一切感情。
他坐在床边,长叹一声,一坐就坐到了早上。
来音昨夜很晚才睡,睡得很死,早上闹钟将她叫醒的时候还有些犯晕,直接摸过手机关掉。
又过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眼前依旧有些模糊,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顾承淮的脸,忍不住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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