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拉奥没有立即离开,他的头脑里回响着普拉埃塔斯的话,他那么做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下去,但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些时候就……
这个地方他已经住了很久,也许是该换个地方了。
拉奥的思绪飘到了远方,直到敲门声把他拉回现实。门外是雅布。
“人送走了?”
“是的,主人。”雅布走进来将一张信条交给拉奥,“这是蝙蝠刚刚收到的消息。”
拉奥展开信条,上面写着有不少教团人员从莱斯特来到圣迦纳,正向着桑托拉来。拉奥皱了皱眉,却也没怎么在意。教团是跨越国界的势力,经常有高层主教在国与国之间走动,只要不与他们有正面冲撞就没什么要紧。
拉奥将信条随手扔在桌上。
当天夜里,拉奥被敲门声吵醒,他起身不悦地看着推门进来的血奴,在看到雅布紧急慌忙的样子,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
“主人,有很多人在皇家墓地,好像是教团的人。”
拉奥的眉头微皱,睡意顿时全无,“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才,守在墓地附近的蝙蝠带来的消息。”
“好孩子,去取衣物,我要出门。”
拉奥掀开被褥走下床,雅布赶紧替拉奥梳理更衣。十分钟后,衣着整洁的血族离开了府邸,在夜色的掩护中发动法术瞬移到了皇家墓地。
墓地中聚着不少人,火把把夜空照亮,几个人拿着铁铲,拉奥看清他们正在挖的地方后,神色越发不善。那是他的旧情人、洛米艾恩的母亲艾兹娜的墓。
拉奥换了角度粗略地辨认那些人。有不少教团的人,老国王卡曼二世被围在中间,脸上满是悲痛不忍和束手无策。拉奥转头望向洛米艾恩的墓,那座墓还完好无恙,但恐怕逃不过同样的对待。他离开几步藏身于黑暗之中,沉下眉头仔细思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然后他突然想到了傍晚时收到的那张信条,从莱斯特来的教团使节……
莱斯特……
拉奥瞳孔一收,悄无声息地离开墓地,到了足够远的地方向蝙蝠发出了指示。
“去找格拉迪依的辅佐人,让他快去找伊欧比亚殿下。”
莱斯特,二王子因格纳的母亲正是莱斯特的公主,从莱斯特到桑托拉,诺艾丽是必经之地。
* * *
希费尼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有什么东西拉响了他心中的危险警报,他静下心,仔细探查了附近的气息后,推了推伊欧比亚。
“殿下,醒醒,殿下。”
“……怎么了,希费尼斯?”伊欧比亚倦怠地睁眼,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有很多人进到府中来了。”
伊欧比亚顿时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殿下,但这种时候来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希费尼斯下了床,点亮了灯,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来,递给伊欧比亚时发现伊欧比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您不舒服吗?”
伊欧比亚揉了揉额头,“只是睡眠不足吧。”
两人穿好了衣服,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梅鲁鲁安的声音。
“殿下,殿下,您醒着吗?”
希费尼斯开了门。
“殿下,阁下,府里来了教团的人。”
希费尼斯吃了一惊,“为什么教团的人会在这里?”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要见殿下。”
伊欧比亚微皱眉,对着希费尼斯问,“有多少人?”
希费尼斯沉默了一会儿,“至少有四、五百。”
“看来不是来借宿的。”伊欧比亚走到门口,“梅鲁鲁安,把我的外套拿来,我去看看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殿下,可是……”梅鲁鲁安很不安,这种时刻出现带着几百卫兵的教团人员,让他如何也不能摆脱那些不祥的猜测。
“别担心,梅鲁鲁安,我好歹是圣迦纳的王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且还有希费尼斯在。”
伊欧比亚转头向情人投去信任的目光,希费尼斯点头回应,“我这就联络在骑士团营地里的人。”
希费尼斯放出鹰,两人整理好服饰,到府邸前厅的时候,前厅中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在公爵府中值夜的骑士们和教团的卫兵对峙着,骑士的人数虽少,气势上却一点没有输给几乎把前厅堵住的教团卫兵,见到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出现,整齐迅速地让出一条路,同时一点都没有打乱阵型。
“请问各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伊、伊欧比亚?维姆德!”一个为首模样的主教站出来指着伊欧比亚,指尖有点颤抖。
希费尼斯眼一沉,“请注意您的措辞和动作,这位是圣迦纳的三王子诺艾丽=维姆德公爵殿下。”
主教往伊欧比亚身边看去,在触到希费尼斯冷冽的眼神时不禁一颤,垂下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又再次抬眼大声地宣告。
“他不是王子,也不配受封公爵,他根本不是人类,是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什么都不说了,各位敬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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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 NOX INFINITA (极夜) vi。
厅里一片宁静,并没有出现主教想象中的骚动,那些护着伊欧比亚的骑士们也一个个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这话动摇。
“之前说希费尼斯是恶魔,这次轮到我了吗?”伊欧比亚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好像没有在桑托拉见过您,请问您来自何处?”
“我受圣迦纳大主教之托,特地从莱斯特来揭发消灭你这个恶魔。”
“莱斯特……”伊欧比亚轻声重复,心里有了几分底,“那么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说我是恶魔?”
主教对身后的卫兵做了个手势,卫兵让出一条路,几个圣职者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盒子走上前。伊欧比亚没有看清盒子里的是什么,只觉得突然一阵胸闷,原本就隐隐有些头晕,现在甚至有些恶心想吐了。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但身边的希费尼斯还是注意到了——或者说,连希费尼斯也因那几个盒子的靠近而感到了隐约异样。
“殿下……”
“不要紧。”伊欧比亚小声道。
“认罪吧,恶魔!我们莱斯特的圣物是由主赐下的圣力,没有恶魔能够抵挡。看!你苍白的脸色就是罪证!”
“十分抱歉,但我想任何人在半夜被吵醒脸色都不会好。而且您知道,我自幼身体就不怎么好,脸色向来比常人要白。”
“我也希望是您说的那样!”主教也不退让,身后又一个圣职者上前,端来一只银色的小盘和一把银色的匕首。“恶魔害怕一切圣洁的东西,主赐予我们洁净的金属来辨别恶魔,伊欧比亚?维姆德,如果你不是恶魔,就将血滴在这银器中证明你的无罪!”
希费尼斯心中一惊,普拉埃塔斯告诉过他血族的弱点,除了与黑暗力量相对的圣力,就是银。银能破坏血族血液中的重生力,血族的血滴在银器上会立刻发黑,伊欧比亚虽不算血族,体内却是有一半的血族血统,若是用此方法验证,恐怕……
希费尼斯暗暗咬牙,眼中带了冷意,迈了半步挡在伊欧比亚身前。“放肆!殿下是卡曼二世之子,莱斯特的教团有什么权利要求伤害殿下!”
“卡曼二世之子么?正因为他是卡曼二世之子!”主教身旁的另一个人忽然出声,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的视线移过去,那人裹着连帽斗篷,看不清容貌,“卡曼二世已经认罪了,他背弃上帝,和恶魔勾结。你的母亲艾兹娜?维姆德根本不是人类!恶魔死后不会留下任何东西,那是对他们背弃上帝的惩罚,埋在皇家墓地中的只是一具空棺,你弟弟的也是!”
希费尼斯和梅鲁鲁安等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地吸了口气,希费尼斯的目光往侧边斜去看伊欧比亚,却看不清伊欧比亚是怎样的神色。
“你是说你们挖了王妃殿下和洛米艾恩殿下的墓?!”梅鲁鲁安忍不住质问,“这就是教团对死者的尊重吗!”
“对于恶魔有什么需要尊重?”裹着斗篷的人冷冷地反问,梅鲁鲁安还想说什么,却被伊欧比亚抬手制止了。
“阁下看起来不像是圣职者,请问阁下是什么身份?”
“您想知道吗?也好,让您死得明白一些。”那人冷哼着扯下斗篷的帽子,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等人看到那人的容貌,心中不禁再次吃惊。
“格雷奇大人,原来是您。这是为因格纳王兄报仇吗?”
“自然!若不是你们这些恶魔,殿下不会死于非命!你们隐藏得真好,谁也想不到那么虔诚信教的国王竟娶了个恶魔,备受宠爱的两个王子竟都是恶魔之子!若不是殿下的灵魂托梦给我……”
托梦……?希费尼斯的眉头微动。
“那么说是王兄的灵魂告知了您我母妃是恶魔,所以您联络了教团,将母亲和洛米的坟墓挖开验棺,然后发现两具棺木内都空无一物?”伊欧比亚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听不出动怒或者心虚,只是脸色隐隐显得更加苍白。
“不错,当时在场的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当然有。母亲过世多年,或许棺中物品已经腐坏,但洛米的棺木内有一柄短剑,是希费尼斯和我亲手封入棺中的,难道也一起消失了?”
希费尼斯闻言才恍然想起来这至关重要的陪葬品,就算洛米艾恩的遗体真的化为了虚无,棺中也不该空空如也。
格雷奇和主教顿时哑口无言,两人暗中对视了一眼,却想不到一个合理解释的说法。两具棺木的确是被打开了,而里面也的确是空的,那么……
“你说里面有陪葬物品,又有什么证据呢?开出来的棺木里什么都没有,难道还是有盗墓贼进了皇家墓地吗?”
“我们各执一词,看来无法轻易地达成共识了。”伊欧比亚叹了口气,“既然两位想要证明,那么我就给一个证明。希费尼斯,把你的剑借给我。”
“殿下!”
“不用担心。”伊欧比亚对他轻轻微笑,希费尼斯捏紧了拳头,不情愿地抽出腰上的短剑,伊欧比亚没有接,就着剑刃在手指上划了个口子,走到端着银盘的那个圣职者面前。
“请主教阁下看清楚了。”
主教紧拧着眉心,附近的圣职者也都伸长了脖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银盘上。
但是有什么不对劲……
希费尼斯无法解释心中的那股悸动,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就在附近。在这一群圣职者中,被圣力掩盖着的,有什么格格不入的东西,发自……
希费尼斯的目光停在了那群圣职者中唯一一个不是圣职者的人身上,明明是他发起了对伊欧比亚的声讨,但此刻他的眼睛却不在那个银盘上。他的头微微垂着,神情木然,从他宽大的斗篷中,极微弱的波动透出来,与周围那些人、那些神圣的东西截然相反。
那是……!
希费尼斯惊骇地张开了嘴,腿疾速迈开,心快跳到嗓子口。
鲜红的血珠从伊欧比亚的指尖滴落,从他的侧前方,暗色的细箭从那件宽大的斗篷中射出。
“殿下!”
希费尼斯一手拉开伊欧比亚,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向暗箭挥去。然而,刃却从箭的中央穿了过去。希费尼斯睁大了眼睛,那竟是液体的东西,那暗色的,是血所构成的箭!
希费尼斯头脑中一片空白,箭离伊欧比亚只有咫尺,而他却无法将它斩断。他想要惊呼,但比声音更快的是身体的动作,脚上改变了用力,整个身体在伊欧比亚身前侧转过来。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他的整个生命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箭没入了胸膛,血从从前胸和后背一起涌了出来。
“希费尼斯——”
厅中刹那间爆发出了混乱,银盘被打翻在了地上,没有人注意。希费尼斯倒在伊欧比亚身上,血触目惊心。
伊欧比亚睁大着眼睛,脸色开始惨白,“……希费尼斯?……希费尼斯?”
“我……不要紧……主人……”希费尼斯的手缓慢地伸到胸前企图压制住伤口,却忽然脸色一变,喉咙中涌出浓烈的血腥味,又被生生压下,“……黑……巫术!”
“什么?!”
“呵呵……呵呵……我说过你们逃不过的。”格雷奇忽然笑起来,那种笑声如同无数的虫子在身上爬行,他挪动了一步,张开双臂,原本站立在他身边的圣职者们尖叫着向旁边逃离。“圣力和鲜血,伊欧比亚殿下,您体内的恶魔之血很快就会按捺不住了。来吧,让大家都看清楚,圣迦纳的三王子真正的……唔!……你……”
窒息的痛楚从胸口传来,格雷奇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短剑,倚在伊欧比亚怀里的希费尼斯急喘着气,维持着掷出剑的姿势的手明显地颤抖着。
“……法术……什么时候……凡人……不可能托梦……因格纳殿下……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厅中又一阵骚动,那些圣职者们又胆颤地向厅的边上挪动了一些,但格雷奇的动作却好像凝固住了。数秒钟后,他的神情开始扭曲,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不,不是……那是梦……不是我……”
格雷奇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眼凸睁着,双手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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