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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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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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留在丁家】………

    既然已准备离开,向丁妈妈告辞之后,自要也要同二姐告别,大娘与绢儿去莲花阁的路上,却正听着丁家二位女使小声议论。

    “二姐又罚二位妹妹了。”一位女使低声道。

    旁边那位女使撇嘴道:“二姐不是折腾自己便是折腾别人,连银珠这样可人的人和柔儿这般聪明的人也被罚,落在她手中终是可怜。”

    “我也好奇,若说针绣手艺大姐与月娘不输给柳二姐,若说是为人大姐与月娘也是极其和善好相处,对身边人也很大方,只这二姐为人刻薄且吝啬,极难相处。但偏偏妈妈极爱护她,却是怪了。”

    “世上怪事多,不差这。”

    大娘自是生气,见绢儿还在细听,只抓着绢儿的手不声不响的离开,待远离那二女使后,正色道:“这些碎嘴的话不听也罢,听了反生怨念。”

    一进莲花阁二人却愣了,只见柔儿与银珠二人正端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这是甚底?”大娘问道,只见柔儿一声不吭,虽面无表情,眼神一闪而过几分怨愤之光,至于银珠却轻声哭泣,原来今一早二姐吩咐去取绣兰草的丝线,却不料取来的丝线颜色不对,便被二姐骂了一通,让再去取,因二人皆不知二姐所需要的丝线是如何颜色,便将绿色的丝线无论深浅全都拿来,这下却是惹得二姐恼怒,骂道二女尽是些做事敷衍过去便了事的废人,便让二人跪在地上以作惩罚。

    见只因这等小事便罚人,大娘又轻叹一声,要上楼规劝二姐为人不可太严厉,惹人怨是小,结仇却是大。

    “大娘莫上去。”柔儿阻拦道:“二姐刺绣时有规矩,不许人上楼打扰,平日奴家伺候二姐也须被允许才能上阁楼。”

    “大娘上来吧。”楼上传来了二姐的声音,大娘上了楼。

    绢儿在楼下。见二位女使跪着。她自是不便单坐在椅上。只得细打量了一番阁楼。见桌上放着一堆绿丝线绽子。心中不仅有些嘀咕。说是绣兰草地线。谁知道二姐心中地那兰草是如何模样与颜色。这般要求确有些苛求。再打量了一番二位女使。柔儿虽跪着。背却挺直。不掩平日那丝淡淡地傲气。而银珠却是委屈地轻声哭泣。红肿着眼睛。没有平日喜颜地模样。甚是让人爱惜。绢儿随口问道:“二姐是绣什么季节地兰花。”

    “自是春兰。”银珠拭干眼泪小声道。

    绢儿拿起一绽绿丝线。细细打量一番道:“若是我选就选青葱色却是最好。一见这色彩便想起绿荫荫地春日。”

    “看来你倒有几分悟性。”幽幽地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二娘下楼。只见她病体初愈。看来柔弱无比。眼珠微红像是哭过。冷冰冰道:“今日饶了你们。且以后好好学。若旁人知你们是我阁里地女使却不懂各色丝线地用处。须吃别人笑话。”

    “谢谢二姐。”柔儿与银珠道谢后。强撑着站起来。大娘跟在身后下楼。见二姐发完话后。便上前去扶柔儿。顺便使了个眼神给绢儿。绢儿见状上前去扶银珠。银珠因跪着寒气入体。腿脚有些僵麻。只能撑在绢儿身上。过了小会才见行动自若。

    让银珠与柔儿端上点汤待客。二姐微低头。微有惆怅道:“也不知甚底时候我与大姐才能见上一面?”话中说不出地遗憾。将手拿地包裹递到邓大娘手中。“这是我做给小乙哥地一些衣衫鞋袜。请大娘代我转交才是。”

    邓大娘知道二姐是面冷心软,如今一别也不知再见面又是如何,自是悲痛。见邓大娘眼中含泪,二姐咬着唇,手颤着亲手奉上点汤,其中情意无需言语。

    邓大娘边喝着点汤,眼中泪却不觉流下,二姐勉强冷脸道:“大娘保留,我就不送了。”扭头便上了阁楼不再下来。

    银珠与柔儿多有挽留,大娘却只是淡笑,从袖中拿出二个荷包递到二位女使手中,“我家小娘子还望二位姐姐多照顾才是。”荷包中各放了二两银裸子,却是大娘亲自装入的。

    二位女使忙将荷包退还大娘,“大娘,服侍二姐,是奴家的本份,大娘万不可这般。”

    “奴家的心意,须收下才是。”大娘与二位女使互推托了一番,最后二位女使不得不收下荷包。

    回到房后,大娘神色一阵恍惚,过了半会便道:“我已向二姐告别,明日便要离开只是你却要留在这里。”

    “大娘不是说笑吧。”绢儿大惊,自是怀疑听错了。

    大娘苦笑道:“这几日我见这丁家看来平静,实则水深,不愿你卷入那些是非中,再来二姐也拒绝要你,便正好带你回去。只是不想这几日相处,二姐也微能畅心而谈,加上今日一别,她才哭出自家在这里也是是孤单无助。”说罢抓着绢儿的手,哭道:“大娘本不想将你留在这里,只是我实在心痛二姐在这里举目无亲,被算计不得平安。”

    “谁欺负二姐?”绢儿忙问道。

    大娘就着衣袖拭干眼泪,将门关好,小声对着绢儿道:“若非有人暗自算计二姐,二姐也不会终年身子骨病着,如今连眼神都不大好使。”

    绢儿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大娘一阵冷笑道:“有人的地方,自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丁妈妈会同意我留下吗?”绢儿万分不安问道。

    大娘摸着绢儿的头发,脸带慈意道:“二姐自会说通丁妈妈,若你真能留下,且好好跟着二姐。”

    绢儿抬着头,胆怯怯道:“那些坏人若是对付我如何办?”心中却暗苦,见状自己极有可能会被留下。

    “绢儿且放心。这里也许并非自家们想象的那般凶险,你与二姐相互照应,也好过她独一人,记得多看多想,少说话,且静在这里待上五年,我自会劝娘子来接你。”停顿一下,继续道:“如今我后悔,为何不是将巧儿带来,也免得留下你让我不安。不过又想你看来虽小,心思却不小,倒也能迷惑敌人。”

    绢儿嘟起了嘴:“大娘且高看了我。”说罢,眼中却莫名红起来。

    大娘目含泪水,一把抱住绢儿细细道:“记住大娘的话,不可轻信他人,多看多想,少说话。”

    绢儿点了点头,声音哽咽道:“大娘莫再说了,越说越让我害怕。如果丁家真是如履薄冰,为何二姐还愿意留在这里?”

    大娘放开绢儿,满脸愁容道:“二姐何尝不愿意离开,做她的柳家二姐自在,只是她知丁妈妈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若说破心思,扯坏各自脸皮却是不好,还不如讨好丁妈妈,直言拒绝离开,也好让丁妈妈安心,彼此好过些。”

    绢儿自是明了其中关节,心中却叹道:二姐小小年龄却要忍耐这些事,能想得通透,确实难得。只是听众人口气她为人苛刻吝啬,难以相处,以后同处一处却是如何办才好?

    当年晚上邓大娘细细向绢儿交待后,拿出十两银子交给绢儿,绢儿自不会清高拒绝,收妥以后,便睡去。

    第二天栓子赶着马车与邓大娘便离开了丁家。临走前,二姐并未相送,只让柔儿送来一张绣兰花的手绢,邓大娘自明了这是二姐抱病趁闲绣出送给娘子的,捧着手绢,想着心酸,含泪离开。

    当天绢儿便被丁妈妈嘱咐了几句后,带到了阁楼之中。如今二姐正忙着需交付的绣品,对绢儿是不闻不问。绢儿便被柔儿安排漱洗熬药、端饭菜、打扫莲花阁外院之类的粗活。绢儿乖巧点头,因做事很是麻利,倒让柔儿与银珠很是满意。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二姐下了楼,直接道:“绢儿以后你便跟在我身后,平日做些针线粗活。”

    二姐话语一落下,绢儿立刻感觉到银珠与柔儿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细一看竟带着点敌意。之后才知道,二姐刺绣的时候轻易不会让人上楼陪伴,明面上是担心有人搅了她的刺绣时心境,实质却是不愿让人偷学了刺绣手艺。

    如今绢儿第一天便能允许她上楼陪着做粗活,确实有些让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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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姐其人其事】………

    因二楼只二姐一人住倒也宽敞,便在卧房靠楼梯角落用几张帘子隔出二张床的位置,里边放上张床及一件置件物事的小柜子,做为绢儿夜里睡觉的地方,再去向管事的大娘领了一季的衣服以及一些日常用品,便住了进去。

    二姐也不劳烦人,除了生病那几日夜里咳嗽需喝些热水,绢儿通常都能一睡到天微明。每日早上起来,无须绢儿服侍,自有已打扮妥善的柔儿与银珠服侍二姐细衣装精妆扮。最初见绢儿只穿戴好衣服,勉强自梳好头鬓,二姐还冷脸责她衣着不周,妆容不佳,吩咐柔儿帮衬一下。

    柔儿将绢儿拉到一边,为绢儿生平第一次画了一副古代淡妆。

    “二姐说过,女儿不为他人妆扮,也须为自己,眼见赏心悦目,心情也就放开了。“柔儿行动也是利落,只一会功夫,便将绢儿收拾好,还捡了二只大红色绒花插在绢儿的鬓上,看着自家得意之作,笑道:“绢儿的皮肤上好,人也年幼,倒是无须敷粉,只淡抹些胭脂;画上秋水眉;涂上一点唇脂,便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这时二姐却已是打扮妥善,见她坐在妆台前穿着一身素雅绸面袄子,梳着倭堕鬓,鬓上插着一只蓝瓷凤头步摇,下边还支了一只镏金垂珠簪,本有病色的面容已敷了一层粉;再抹胭脂;额头正中贴了水珠花式的蓝色花钿。唇如樱桃一点红,眉是黛色一弯月;自是古诗中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的最佳表述。见绢儿换上银红色厚袄,里穿一件粉色衫子,配素色绣红梅的六幅布裙,梳着垂挂鬓,左右各插一枝红色绒花,二姐满意的点了点头,“绢儿这一身红却正如冬日梅花,雅而不俗,红而不艳。”

    若是平日无事,二姐还不好太过打扮,但是凡这一天需刺绣,二姐必是打扮妥善,让女使备好应节的点汤、热水,二姐自有一番道理:刺绣也须好心情,好妆扮,才是愉悦,绣出的物事才会美。

    吃过早食之后,绢儿陪在二姐身边亲手端茶送水,因怕嚼食污了绣品,二姐时有延误饮食的情况,倒让绢儿偶尔跟着挨饿,如不是有时需解手,二姐几乎都不离开绣床前,不放下手中的针,真正万分专注。

    说来二姐解手也是讲究。木马子是放在楼上角落处不大的小隔间中,每次二姐要解手,绢儿便会先将隔间里中小瓷檀中的香烧上,而二姐会脱下外衣穿上件单布衣衫,待解完后再更衣。而趁二姐更衣洗手之际,楼下的银珠或柔儿便会上楼提走木马子洗干净。因二姐嫌弃厕筹不雅恶心,只喜用纸,连带绢儿也得好处,被允许偷偷用劣质黄纸解手,当然这每月纸张是有定数的。

    这几日二姐正在赶制一幅喜鹊闹山林的屏风图,绢儿见二姐甚是灵巧熟练地将丝线用双手将丝线先弛后绷挺,再用一只小指把线绒轻轻挑开,然后丝线一分为二分,再二分为四……,直到一绒劈成了十二丝,倒比在家见张家娘子劈线巧上几分。

    二姐将棕色丝线的一丝与扯下的发上青丝穿在一针上,然后边细绣边道:“飞禽走兽的毛发最是难绣,若线不细,针不精,绣出的鸟兽长着一身彩皮,却无毛发的光泽感。这般一针二色又专用发线绣出的毛发最是自然又光泽。”(绵线是用股表示,而丝线是用绒表示,一绒可等于十二丝。)

    绢儿却看了砸舌,只见二姐那双染了红指甲的玉手在眼前串针引线,真是手白如雪、手指如葱,分外美丽,不禁想起偶然听说的闲话:却说丁妈妈之所以让人服侍二姐,一是让二姐专心刺绣,二便是让二姐的双手保持细嫩,因二姐接触的绣品所需绸缎皆为贵重之物,若是手指过于粗糙会坏了缎子面。

    绢儿眼见着那只喜鹊地头上毛发在二姐地一针一线渐渐变得光润却又逼真。甚是活灵活现。二姐也提点绢儿。这是剌绣针法叠彩绣是自家独会地针法。专用于动物毛发绣制。不可轻易告之他人。待绣了许久。绢儿见二姐已是一个时辰未抬过头。想起大娘地话。只得小声提醒二姐道:“二姐你已绣了些时辰。何不休息一下。走动一番看看远处地境色才是好。”

    见二姐未听见般依旧专注手中针线。绢儿只得提高声音再说了一遍。这次二姐终抬起头皱起眉头。口气冷淡道:“我许你上楼。只因你是姐姐送来地人。但若你再多说扰我刺绣。便滚下去。我不耐多嘴地婢女”

    绢儿心中很是咬牙切齿。心中一直积累地火气便上来了。小脸通红。其实原来在泯河村中。绢儿还没有太多主仆之间地位差别地感觉。一是张家为人厚道。善待下人。彼此相处和睦。加之绢儿年小。很得喜欢爱护。二是。绢儿自身当服侍娘子作为一份工作。也没受侮辱地感觉。但到这丁家后。且不说二姐一副贵家千金地派头。有几位女使暗自也有些踩低攀高、趋炎附势地花招。在这样反差下。绢儿只得自我心理辅导了一番。只当是餐馆服务员提供无微不至地微笑服务。这才克服了许多不适。

    如今二姐说出这话。却实在有些尖酸难听。绢儿前几日地委屈这时辰终忍不住了。冷笑道:“二姐勿怒。我不是那不知趣地人。难不成别人不说地事。我到多说话说出。专喜惹人讨厌。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娘子爱护二姐。我自要为二姐去想。如今二姐本来身子弱。病还未好全。这刺绣又是坐着不动弹地事。短时倒好。若是上了时辰。一来血脉不畅。坏了身子。二来只盯着细物。坏了眼睛。再来。且不说这些。光二姐平日里太过专注女红。一日之餐多有误时。古语尚有养生之道中言:要长寿。餐食量腹依时候。二姐若想长长久久做你喜欢地刺绣。还须有张有弛才是正事。”肚里地话吐了出来。绢儿自是舒畅许多。唯一就是感觉口气太重了。虽自家看来比二姐小上**岁。但实质自家活过地日子却是比二姐多上个几年。跟个任性地小妹妹计较太掉价了。

    “放肆。我只一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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