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位移- 第11部分

　　　　“同志们，早上好。”方天明清了清嗓子，出人意表地说，“今天我到来荣安县，一来是代表省委送干部到荣安，二来是进行有必要的考察。今天看到这么多的干部济济一堂，我很高兴，也希望荣安县在大家的努力下取得更好的明天，谢谢大家。”

　　　　与冯炳的长篇大论有所不同，方天明只是几句话就已经令大家臆想万千，虽然是话中有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方天明此次到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替周皓助势。

　　　　会后，冯炳、方天明二人似乎早已有默契一样，不约而同拒绝了唐正平的午宴邀请，坚决要离开。一大群科处级干部就像小学生一样，在大院中排好长队，注视着一前一后挂着“省委通行证”、“市委通行证”的两辆奥迪车离开。

　　　　周皓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两位领导的坐驾离去，才想起刚才口袋中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祝一切顺利，方叔”，想不到电话部中的方叔竟然是方天明，那老冯该不会就是冯炳了吧。

　　　　午宴在县招进行，由于几个县委常委的缺席，在安排上面周皓有幸进入首席的大圆桌内。

　　　　在午宴开始之前，唐正平突然地调整了方向，大张旗鼓地作了一番欢迎的致词，对周皓的到来表示出热切的期望。这一举动令到苏佑灵感觉非常的不快，他将手中三页纸的欢迎词用力卷成一团，扔在公事包的最深处，这一份致词是由县府办公室里面起草出来的，偏偏唐正平所宣读的内容与自己手上的几乎是大同小异。

　　　　唐正平讲完之后，几乎是同时，没等文有为指示，苏佑灵就站了起来说道：“同志们，首先我也代表县政府对周皓同志的到来挂职表示欢迎，希望他能在岗位上面大有作为；其次我也借次机会，代表县政府向县委表个态，向唐书记表个态，今年下半年保证完成全县的几项任务。”

　　　　午宴的主角是周皓，但午宴的中心并不是周皓，两位县领导在暗暗地较着劲。



………【第十五章　赴任（2）】………

　　　　午宴结束后，在郑笑爽的安排下，周皓终于来到了综合办公楼五楼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坐在大大的真皮座椅上面，周皓闭上双眼，回味着办公室外面的挂着的牌子“副县长：周皓”他才确确实实相信自己真的成为了副县长。

　　　　办公室大约三十多平方，被分隔成为两部分，后面一部分是一个小卧室和洗手间，前面办公的地方除了一张大班桌外和大书柜外，还有一个小木茶几和几张沙发以及一个茶水柜，除了电脑是新的外，其它的东西都是旧的，但都显然经过明显的清洁打理，书柜已经被收拾一空。

　　　　“笃笃笃”。

　　　　“请进。”周皓由椅子上面弹了起来。

　　　　“周副县长，恭喜你‘新居’入伙，一定要请客喔。”魏言禄一进来，说话就大大咧咧，没有半点的客气，“县府的办公经费比较紧张，办公桌一类都是用完再用，请千万不要介意。”

　　　　“哪有，已经很好的了，谢谢魏主任的安排。”周皓笑了一下，这才想起去烧水彻茶。

　　　　“办公室里面集中采购的都是荣红县的红茶绿茶，不知道你喝得习惯不。我带了点私人西湖的龙井茶过来，味道也是不咋样的，不过要比柜里的茶叶强一点。”魏言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看到周皓忙着烧水，就将手中两个小铁罐子放在茶几上面。

　　　　“魏主任你这太客气了。不过老实说什么茶我都喝得惯。”周皓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面，笔直地坐着，然后问道，“不知道魏主任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指示安排呢？”

　　　　“指示安排倒是不敢说，我过来是想和周副县长谈谈秘书和司机方面的问题的。”魏言禄见周皓样子十分正经，也就说起了正事来，“现在县府里面，副县长一级是不设专职秘书的，所以暂时指派梁东华同志负责你的文字工作，但凡你需要的讲稿一类都可以交给他来办，稍后我会让他过来见一下你了。”

　　　　“好的，非常好。”周皓满意地点了点头，梁东华是府办的年轻笔杆，原来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后来被领导赏识，带到了府办工作，文字功底十分不错，只是他确实有点担心黄东华是否忙得过来。

　　　　“至于司机方面，我听说过，你是打算用自己的司机对不对？”

　　　　“是的，就是那天晚上和我一起的那个。”周皓点了点头，有点心虚地看了魏言禄一眼。

　　　　“不错，听说他还是特种兵呢。”魏言禄一面的正色，“只是目前编制方便也很难去解决，对于他这种性质，我们打算是以临时聘用的性质去录用，九百块一个月，明天就能上班。”

　　　　“就按规定去办就可以了。”水壶已经“滋滋”地冒出白烟，周皓关掉电源，用开水烫洗一下茶壶、茶杯，然后打开了一罐龙井，撮了一小把加进壶进，加满了水，合上盖子。

　　　　魏言禄一边看着周皓在忙，一边继续说着：“至于车辆方面，给你安排的是一辆日产的蓝鸟。款色是有点旧，但性能还是不错的，上周已经彻底地检修过一趟了。”

　　　　周皓停了一下，一边倒着茶，一边答道：“没问题，这个更加不成问题了。而且我还带了一辆吉普车下来，这两天应该能修好了。我看那辆蓝鸟车还是退回府办使用吧。”

　　　　“好，这个更加好，我保证车子的所有费用这边肯定全额报销的。”魏言禄长长吁了一口气，合上了本子。人在员和车辆的安排上面，以现有的资源确实十分的紧张，他也只是循例说一下，周皓即使是有意见最终还是得按这样的安排，最难得的是没看到他有半点的异议，还间接帮他解决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来，魏主任，请先喝一杯茶。”周皓双手递上了一杯热茶，热气腾腾、清汤亮绿，沁着诱人的清香。

　　　　“这怎么好意思呢，要劳烦周副县长为我倒茶。”魏言禄将本子望身边一放，双手接过茶说道。

　　　　“我这是借花敬佛，魏主任怎么跟我客起气来。”周皓笑着说。

　　　　魏言禄已经五十出头，微微有点秃头，戴着厚厚的眼镜。十多年前，当他意气风发坐上府办主任的位置的时候，没有人不认为他还能更进一步，这些年间荣安县的领导换到几轮，但他屁股下那把椅子再没有挪过了。不是他的能力不济，也不是历任的县长看不起他，恰恰相反，他所欠缺的是运气，已经侍候过四任县长的他，前三任县长的调离都很突然，连一个将他好好安排的充分时间也不允许，偏偏像他这种副处级职位的人位置很敏感，能升任的一个实权的职位并不轻易，如此接二连三的机遇的流失随着时间的飞逝已经令他丧失了向上爬的想法，做好本份，已经成为他目前最想做的事，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为自己在县农业局工作的儿子铺一条平淡的大道。

　　　　话盒子一旦打开了，周皓和魏言禄谁也没有主动中断的意思，偏偏整个下午也没有人来光顾这个新搬进来的副县长办公室，就连那个白色的电话机也没响过一次。

　　　　“周县长在荣安可说是举目无亲，但像酒吧那一类鱼龙混杂的场所还是少去为妙。”已经喝下了几壶茶，二人的关系已经拉近了不少，魏言禄的语气已经由最开始的官方的客客气气变得带有私人感情的情感交流了，连那个副字也省略了。

　　　　“失礼了，还望魏主任多多包涵。那天确实是强子的不对，喝多几杯就出手打人。”周皓将责任全部推在卢天身上了。

　　　　“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了，我家那混小子也是喜欢喝一口。”魏言禄有点吞吞吐吐。

　　　　“魏主任的儿子今年多大了，在哪高就？”

　　　　魏言禄终于将话题导入正题了，他也没预计这么顺利，第一次交流就能谈到家常事：“他比周县长你虚长一岁，现在是农业局办公室的副主任。”

　　　　“那也不错啊。改天下农业局考察的时候我再找小魏主任带个路，俗话说‘熟人好办事嘛’。”周皓面上不动声色，但也知道魏言禄的意思，正式的文件虽然还没看到，但农业局正正是自己分管的职能部门，由副主任提个正主任还不是轻易的事，只需装模作样一番，甚至连话也不用说一句下面的人就能做得妥妥当当了。

　　　　“行啊。那谢谢周县长了。”魏言禄心领神会，感激地说道，“不知道周县长什么时候有空，我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想请周县长吃个便饭。”

　　　　“没问题，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回到宿舍就了卢天和我两人了。”周皓刚刚上任，虽然今天吃了个冷板凳，连个登门的客人也没有，但接下来肯定饭局不少的了，但他还是很想和魏言禄深入地交个朋友，“不过时间方面还得魏主任你来定吧，你跟着的苏县长可是全县最忙的人来的了。”

　　　　“这个不好吧。”魏言禄婉转地说，他脑子咕碌咕碌地盘算着苏佑灵本周的工作安排，貌似只有周三和周四是时间上有空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了。

　　　　“有什么不好的，客随主便嘛。”周皓也并不想为难魏言禄，不过每天的晚饭确实是他头痛的事，每次都是和卢天两个人徒步到外面的快餐店吃，只不过是几顿，但都已经腻了，他开始怀念老妈和姐姐煮的饭菜了，虽然也只是一个星期吃一次。

　　　　“那就过两天吧，我确订好时间马上和周县长你联络。”魏言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

　　　　“好，等你的电话。”周皓也跟着抬了一下头。

　　　　“一定，一定。”魏言禄拍拍大腿，然后拿起本子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先回办公室准备一下。”

　　　　“好的，你先忙。”周皓热情地将魏言禄送到门口，他偷偷地看了看走廊，长长的走廊并没有一个人走过。

　　　　五点了，离第一天的副县长工作的结束还有半小时，周皓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窗外可以见到政府大院内的其它楼层，那两栋一模一样的三层高的黄色马赛克房子是人大和政协的，那栋旧旧五层石米外墙的是县团委、保密局、法制办等办公室的，侧门旁边那栋两层高的新房子是信房办的……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也是如此的熟悉，连哪一个领导的座驾停放在哪个位置他也一清二楚，只是第一次由这样的高度向下俯视还是第一次。

　　　　“铃……”

　　　　周皓走到办公桌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内线“8203”，“8”就是指二号综合办公楼，“2”就是指楼层，这个号码再熟悉不过了。

　　　　“你好，我是周皓。”

　　　　“是我，芸姐。”

　　　　“是你呀！芸姐有什么指示？”周皓装出一副先是惊奇后是平静的声音。



………【第十六章　表亲（2）】………

　　　　“别和我摆官腔。刚刚碰到魏大主任，也听到说他在你办公室坐了一个下午，猜测你今天晚上没有约吧？”

　　　　“没有。魏主任是我办公室的第一个客人，你是第一个来电话的。”

　　　　“没有就好了，晚上一块出去吃个饭。你表姐夫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

　　　　“这个不太好吧，我的车子还没修好，不怕被同事看到吗？”周皓担心地说道，毕竟刚进来第一天，被人看到对两人的声誉影响都不好。

　　　　“没事的，下班之后晚十五分钟你再出门，出了大院之后转左直走，在第二个巷子前面等我。”

　　　　“好的，那等会见。”周皓满心欢喜地挂了电话，心里想，小天，你今晚自己去吃那快餐吧。

　　　　“芸姐，你的车开得好慢。”周皓在巷子一角，很早就看到了欧少芸的那辆帕萨特开过来，只是驶得特别的慢。

　　　　“没办法，小皓你的衣着太高调了，我必须确认没有由大院开出来的车才敢开过来。”

　　　　“是吗？”周皓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这自己一身的打扮已经是衣柜里面最普通的了，质料好的衣服确实看起来很容易给人一种醒目的感觉，这样随便的一套就算是不计算鞋子价钱换作是以前的工资一个月也买不下一套。

　　　　“是的，你这一身的牌子货在荣安可以找不出专卖店来的。拜托你有空就去买一些普通一点的，也算是符合荣安县的县情。”欧少芸注视着后视镜，示意周皓将车前的遮阳板放下。

　　　　“没钱。”周皓吐了一下舌头，这两天和卢天两个大男人到处逛，又多买了一台电脑回金湖小区了。

　　　　“少在我这里装穷。”欧少芸专心地驾着车。

　　　　周皓看车子驶出了中心城区，驶向城郊，问道：“是去上几天去过的那个农庄？”

　　　　“不是，那农庄其实也很容易碰到熟人，尤其是公路局的人。”欧少芸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开着车，女人开车大都这个样子，“昨天为童童准备了不少菜，咋知道后来出去吃了，我看着这么多的菜浪费了可惜，反正你没事做，就让你帮我消灭掉吧。”

　　　　“喔，好啊。”周皓笑了笑答道，刚想起吃家常菜，想不到真的能吃了，而且芸姐的那套别墅还真的没有进去参观过呢。只是不知道以前曾经吃过芸姐下厨做的菜没有，他不敢再说下去，怕会漏出马脚。

　　　　“换鞋。”欧少芸弯着腰，轮流将两只脚微微向上曲了一下，将略略有点鞋跟的黑色皮凉鞋脱了下来，换上了一对浅紫色的胶拖鞋。

　　　　真麻烦，周皓嘀咕了一下，然后照办。欧少芸那对脚真的很白，又白又嬾的感觉，早在同一个办公室的时候，周皓就已经留意过她那些露出来的细嫩小脚趾。

　　　　“要喝点什么？”欧少芸径直穿过大厅，走向厨房。

　　　　“可乐吧。”周皓晓有兴趣地看着别墅一层的布置，座北向南的别墅，门前大花园，进入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面向北边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可以看到远处青青绿绿的群山。相对于室外，室内的装修并不算什么的富丽堂皇，整个棕色的色调——灰棕色的实木沙发、茶几、电视柜，连屏风也是灰棕色的，如果不是那大大的平板电视机、音响、空调，还真有点古代商贾大家的感觉。

　　　　周皓端端正正坐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