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 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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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 爵迹-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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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烈的地壳震动崩裂,【海银】庞大的身躯逐渐往海里翻涌上来,刚刚呈现的,仅仅只是它庞大身躯的冰山一角。银尘站在【海银】巨大的尾部,勉强躲避着周围的坍塌,漆拉高高地飞掠上【海银】的后背,他还是想靠近鬼山莲泉,问个清楚。

  “鬼山莲泉现在不是【五度使徒】了,她现在是……”特蕾娅双眼瞳孔急剧缩小着,非常惊恐,“她现在是最新的【六度王爵】,她是新的海神……”

  幽冥突然松开手,“怎么会这样……”

  “西流尔临死前把他的灵魂回路赐印给了鬼山莲泉,按道理来说,莲泉已经被赐印过一次,身体里面有五度王爵的灵魂回路,如果再来一套回路的话,瞬间就会互相排斥,引起身体的摧毁和死亡,但是……【六度王爵】的灵魂回路实在是太特别了,它压倒性的愈合能力,以接近永生的强度,让两套回路安全地共存了一个体内……因为互相排斥而摧毁的身体脉络,却瞬间又被强大的愈合能力复原……而西流尔死亡的瞬间,她身体里的这套灵魂回路又立刻复制了两倍……她现在的魂力凌驾在我们所有人之上……”特蕾娅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看得出,她刚刚肯定在下面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不!这不可能!我才是【六度使徒】!就算西流尔死了!也应该是我来继承王爵的位子!你撒谎!!”天束幽花突然冲出【女神的裙摆】的范围,她充血激动的脸庞上,是两行滚滚而出的泪水。然而,她忘记了,周围正在地裂天崩,漫天呼啸翻滚的巨大魂力,瞬间将她掀起,重重地摔向身后的岩石。她在如此巨大而突如其来的魂力压迫下,昏迷了过去。

“幽冥、漆拉、银尘、霓虹、神音……我以【天格】的身份,命令你们,现在立刻联手绞杀鬼山莲泉,务必不能让她离开这里!”特蕾娅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 

  话音刚落,五个身影突然冲天而起,仿佛流星般席卷向同一个目标——鬼山莲泉。

  而下一个瞬间,本来正冲向妹妹准备汇合的鬼山缝魂,突然像是着魔般地冲向霓虹,他全身的金色刻纹暴涨到一个极限。而霓虹也本能地调动起全身的魂力,高举着他仿佛两把利剑般的双手,风驰电掣地朝鬼山缝魂冲过去。两个人的魂力都燃烧到了极限,仿佛都是同归于尽般的拼死一击。

  “别杀他!别杀他!”特蕾娅挣扎着坐起来,对着霓虹撕心裂肺地吼:“他就是想死!”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幽冥、漆拉、银尘和神音的身影都被这股爆炸的气浪掀得远远飞去,才能抵消这股力量,当刺眼的光芒散去,天空中颓然抛下的,是浑身千万道伤口、鲜血喷洒不止的霓虹,他已经昏迷不醒,残余的呼吸仿佛游丝,仿佛一颗陨石一样,朝大地坠落。而另外一边,也如同一颗陨石般坠落的,是鬼山缝魂的尸体。



  “哥哥!!!!!!!!!!!”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刚刚传来,就突然消失在一片巨大的空旷里,天地间有两三秒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仿佛世界静止在了真空里面,而片刻的安静过去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海银】的身上传来,仿佛一颗星辰坠落到了大地上一样,突然汹涌而来的光线让所有人都瞬间失去了视觉。



  当刺眼的白光消失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视觉。视线的尽头,天地重新安静起来,只是岛屿已经被摧毁得只剩下零星的礁石。而大海的中央,仿佛一座新崛起的岛屿般大小的魂兽【海银】,此刻咆哮着,将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在光线之下。而它的头顶,迎风屹立着面无表情,目光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杀戮的鬼山莲泉,她冷冰冰的声音,从大海的中央传来,“我哥哥死了,不过没关系,今天,我要你们所有人在这里给他陪葬。”



  “幽冥,你现在杀不死她了……”特蕾娅看着仿佛天神般冷漠的鬼山莲泉,嘶哑地说,“她现在是五度王爵,也是六度王爵……”

  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脚下的岛屿一般,沉了下去。

  “如果幽冥一个人不够的话,那就我们所有的人。”漆拉突然从背后走出来,他望着远方天海边缘咆哮着的【海银】,“杀完之后,特蕾娅,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

  而下一个瞬间,鬼山莲泉却仿佛忘记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要他们陪葬的事情,她突然驾驭起【海银】,朝着远处飞快地游动而去,【海银】岛屿般巨大的身躯在大海里劈波斩浪,卷起海啸般的巨浪。

  “别让她走!”特蕾娅说。

  但是,当众人突然启动身形,想要追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银尘突然冲天而起,然后掉转回头,冲着漆拉、幽冥、神音等人,释放了三四件魂器,其中就包括刚刚那把无限分裂的细身冰箭。所有的人都只能纷纷躲避,毕竟,银尘是曾经的大天使,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没有人会用生命来开玩笑,正面迎锋。

  当所有人躲避完攻击之后,天地间,已经失去了鬼山莲泉和银尘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漆拉望着特蕾娅,问。

  “因为刚刚在鬼山莲泉身体里的五度王爵回路正在复制,她正在诞生为新的【五度王爵】的那个几秒钟的寂静瞬间,她靠近了银尘,她对银尘说了些事情,于是,银尘就心甘情愿地跟她走了。”特蕾娅苍白的脸,被海风吹出红红的血丝。

  “她说了什么?”幽冥的目光里充满着杀戮。

  “她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特蕾娅的目光里此刻翻涌着无限的怨毒和仇恨,但在这些之下,其实是无穷无尽无法掩饰的恐惧,“‘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吉尔伽美什。’”  
 
爵迹第十三回【雾隐绿岛】上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经过了一个夜晚之后,苍茫的海天之间,破晓的霞光渐渐从地平线上翻涌出来,绚烂的霓虹仿佛神女华丽的衣袖,蜿蜒弥漫在大海之上。整个波光粼粼的海面,倒影着破晓是金光泛滥的红,仿佛一整面烧起来的火海。
游动的红光,此刻映照在麒零和幽花年轻而稚嫩的脸上。他们此刻爬在半空中的【苍雪之牙】毛茸茸的大后背上,看着脚下的大海,表情茫然而又悲伤,仿佛被遗弃了的两个小孩儿般,看着茫茫无际的天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周围飞舞着一些残留下来的魂兽,几个小时之前,天地间黑压压的暴动兽群,随着鬼山缝魂的死去和鬼山莲泉的离开,而渐渐从暴戾的迷乱中清醒过来,浑身沐血的各种海狮、海象、剑翅鱼、海蝶……纷纷重新沉入黑暗的深海。剩下一些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零星魂兽,孤寂地飞舞在辽阔空旷的天地之间,发出沉痛的哀嚎声。霞光照耀着它们千疮百孔的表皮,血淋淋的伤口历历在目。
整个岛屿分崩离析,无数巨大的岩石四分五裂,缓慢地往下坍塌坠沉,浑浊苍白的浪花仿佛一群有一群贪婪怪兽的森然獠牙,要碎了整岛屿,把它吃进深海里。之前整个巨大的岛屿,此刻只剩下一些零星突出海面的尖锐礁石,整个大海辽阔而空旷,海面上残留着大面积的兽血,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粘稠,猩红的汪洋,破碎塌陷的岛屿,看起来仿佛一个人间的炼狱。
麒零擦去眼角的泪水,茫然地望着天地间出神,那是之前银尘抛下自己,义无反顾地离去的方向。苍雪之牙巨大的翅膀扇动着,带起冰凉的海风,吹动着他渐渐成熟的轮廓和鬓角。他的面容在此刻,退去了曾经年少的青涩,而多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沧桑。
银尘离去时决然而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容,此刻还回荡在眼前,他朝着所有的王爵使徒——包括自己——投掷出的那些锋利而雷霆万钧的杀伤性魂器时,充满了一种在所不惜的决绝。那个时候,麒零突然感觉到一种仿佛被抛弃的痛苦。他冲着离去的银尘大声呼喊的声音,也被天地间无数魂兽痛苦的嘶吼悲鸣淹没,银尘完全没有听见。又或者,他听见了,可是,他没有回头。

银尘留下的【女神的裙摆】,此刻已经恢复了原始的白色棋子般的状态。麒零握在手心里,这是唯一还残留着银尘气息的东西,这是曾经银尘对他的守护——尽管现在他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际。他闭上眼睛,运行着体内的核能力,感应着这枚小小的却又强大的魂器,然后将它收进了自己体内。他现在已经能逐渐使用自己【无限魂器同调】的天赋了。

“我们去哪儿?”麒零擦干眼泪,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让他显得格外憔悴,他的声音带着成熟起来的低沉和磁性,不再像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了。
“我不知道。”天束幽花跌坐在【苍雪之牙】的后背上,目光空空洞洞地望着脚下翻滚不息的海洋。她的眼泪还挂在她娇嫩得仿佛花瓣般的脸庞上,风吹在上面,发出冰凉的气息。
麒零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天束幽花的手,他能够体会到她心里的痛苦,这种茫然天地间无依无靠的感觉,他从小到大都有。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银尘一直守护着自己,所以,他忘记了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他以为这样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麒零苦笑一下,对天束幽花说:“我先送你回【雷恩】吧。到了那里,再作打算。”
天束幽花目光空洞地点点头。
麒零站起来,抱住【苍雪之牙】的脖子,调转方向,往霞光笼罩着的白色港口之城雷恩飞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飞行了大概一个钟头之后,远远地,麒零看见了稀薄的云层下【雷恩】的海岸线。
阳光此刻已经清澈发亮,穿透稀薄的云层,将淡淡的日影投射在【雷恩】沿海巨大的白色广场上。【雷恩】无数的白色建筑,沿着海岸线往内陆,渐次拔高,很多塔楼的顶端上,巨大的吊钟开始发出浑厚而辽远的钟声,飞鸟从地面被惊起,沿着无数白色的高楼急速飞过,天地间传来无数夹杂在钟声里的“哗啦哗啦”的羽翅扇动的声音。
明亮的阳光下,早起的渔民已经划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出海捕鱼了。冬日的清晨非常的寒冷,即使是在雷恩这样靠近南边的地方,也依然寒风刺骨。不过,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的渔民,根本不在乎冬日的寒风。他们的脸上都是朝气蓬勃的红色,一看就是长期习惯了海上生活的人,夏日的暴晒和冬风的凛冽,让他们的皮肤虽然粗糙,但是健康而厚实。从高空望下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仿佛洒在湖面上的白玉兰花瓣一样。
而岸上大大小小的集市,也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来自各个地区的人们熙熙攘攘地采购和贩卖者各种货品。不时有拿着风车的小孩儿,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大理石修筑的广场上奔跑嬉戏。
麒零心里突然觉着一阵酸楚。黎明之前,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还是一片杀戮的毁灭天地,而片刻之后,眼前已经是安稳的平凡俗世。百姓安居乐业,岁月安静美好。也许做一个平常的百姓比做一个使徒更加幸福吧。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在福泽镇做一个驿站里面的店小二,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空闲的时候和村里的几个年轻小姑娘打打闹闹,也挺幸福。
麒零转过头,看了看此刻正望着脚下的【雷恩】发呆的幽花,她的目光里滚动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悲痛。麒零看着有点心疼,低声安慰她:“没事儿,我们马上就到家了。我送你回去。你和家人团聚吧。你妈妈爸爸正在等你呢。”
“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天束幽花抬起头,两行眼泪滚出眼眶,“而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失踪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直到他刚刚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他。”
“你父亲?”麒零惊讶地回过头问。
“嗯。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永生王爵】西流尔,就是我的父亲。”天束幽花眼眶里的泪水,在冬天的寒风里,在她眼角凝结成一颗小小的雪片冰晶。
“我没有猜出来……我完全没想到……”麒零看着幽花,此刻他终于理解到了为什么刚刚她会奋不顾身失去理智地冲出【女神的裙摆】的保护范围,不过,麒零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但是不对啊,你说在你出生之前,西流尔,也就是你父亲就失踪了,那你身上的灵魂回路……那是谁【赐印】给你的?”
“我父亲并没有直接对我【赐印】,他把灵魂回路直接刻印在了我母亲的身体里,我母亲在怀上我的时候,她的子宫和胎盘以及脐带上面,都已经密密麻麻地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属于西流尔的灵魂回路。而从母亲子宫里发育长大、最终成形为胎儿的我,身体上自然也形成了这样一套完备而齐全的带有【永生】天赋的灵魂回路。”天束幽花望着海岸远处,那座属于她的家族的恢弘的塔楼群,目光里带着悲痛,也有一丝怨恨。
“但是不对啊,刚刚特蕾娅不是说,鬼山莲泉成为了新的【六度王爵】么?”麒零疑惑地看着天束幽花,“我记得银尘和我说过,一个王爵是不能同时对两个人【赐印】的,除非他的使徒死亡,他才能重新对第二个人【赐印】……”
“我母亲其实就是我父亲曾经的使徒,她在孕育我的时候就明白,在我不断成形的过程中,其实就是在不断掠夺她的灵魂回落和生命力,我出生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我母亲死亡的时刻……所以,西流尔的【使徒】早就死了,我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使徒,在我逐渐长大的过程里,渐渐地就发现了这一点。我的魂力也好,或者我对魂兽的捕捉也好,甚至是我继承的天赋,都是残缺的,比如在沙漠、戈壁等完全干涸的环境里,我身体的愈合能力和其他的人几乎没有区别……完全无法和其他的使徒相提并论,甚至有时候,我们家族里杰出的魂术师,都能胜过我……”
麒零看着天束幽花挂在脸上的结冰的泪痕,心里突然觉得她比自己还要悲惨。虽然自己从小没有父母,但是至少还有银尘关心照顾自己,而幽花,从小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过她。连她的父亲,也是她的王爵,在死的时候都没有见她一面,还把王爵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誉,让鬼山莲泉——这个他从未谋面的使徒继承了。

临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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