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一点点变浓,如墨般浓稠的化不开,酒店外的喧闹声不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沈昭晞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还算清静的地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今天是卫氏的周年纪念,排场算是空前绝后,光空运过来的鲜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和花花走到舞池旁边,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看看过往的礼服,简直是应了那词,格格不入,因为今天能来参加宴会主要原因不过是工作,受邀记者。
“昭晞,已经开始了,怎么还没见到主人?”花花说的主人自然是她们的采访对象,酒宴开始,门口陆陆续续进来宾客,沈昭晞扯了下身子的外套,看着满场觥筹交错,有些同行已经开始采访卫氏的创始人,也就是现任掌门人的父亲,忙走到男人旁边,没看错,是卫氏总裁的母亲。
开了录音,将脑子里的问题过滤一遍,找了几个问题来。
罗婉比照片上看起来年轻,也比照片上有气质,一袭宝石蓝旗袍,衬得人越发妩媚娇艳,风情万种,脖子上的珍珠,让她眼前一亮,真是漂亮,大概没有女人不喜欢吧。
收拾好情绪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抓紧时间采访了几个问题,拍了张两人的合影,回去就算是采访不到卫氏掌门人,也能马马虎虎交差。
环顾一圈,卫氏夫妻两人在门口接人,优雅的大提琴声飘荡在空气里,还有交缠的酒香,入目处尽是奢华,花花犯起了花痴,指着不远处的男人说帅的掉渣。
沈昭晞也跟着好奇的看过去,只看见男人的侧脸,一身修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裹在健硕的身上,看起来身形格外的修长,一手捏着高脚杯,侧身跟旁边的男人说话。
“我去趟洗手间,在这里等我。”
挎着包往旁边安全通道走,长廊很长,一盏盏红色的琉璃灯,彩色灯光落在花纹地毯上,相比较于外面的喧闹,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是没有一个人。
一盏盏琉璃灯数过去,已经到了尽头,依旧没看见洗手间,不应该啊,记得进来时,外面的指示牌是往这边。
回头看了眼,又看看旁边的楼梯,莫非是往上走,半高跟的鞋子踩在地毯里毫无声音,顺着楼梯往上。
站在楼梯口,看见旁边包间门半掩着,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人声,大概是作为记者的习惯,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停顿一下,等走过去不小心碰到旁边架子上的花盆,幸好眼疾手快扶住,没掉下来。
“谁在外面。”
董全吓得一把跪在地上,抓住男人裤脚,苦苦哀求,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若不是在澳门赌场输的太多,也不会被大少抓到把柄,答应帮他做事。
“把外面的人带进来。”
男人一脚踢开抓着他裤脚的人,董全被踢开之后被按住,没机会挣脱,沈昭晞被人强行从外面带进来,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还是不是法治社会了。
包间里灯光昏暗,抓着她进来的男人力气真大,将她差点甩到地上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猛地瞥见地上的鲜血,吓得整个人一缩。
原本昏暗的包间,大灯瞬间被人打开,比白炽灯的亮光还亮,瞬间毫无预兆打在人脸上,眼睛片刻受不了,眨了几下才适应强烈的光。
趴在地上的男人在嚎叫,头发和衣服凌乱的不成样子,腿上的鲜血染红了地毯,甚至还在汩汩的往外流血,空气里都是血腥味,一屋子黑西装男人,都静静的望着她,沈昭晞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饶是在镇定,也不免害怕起来,腿脚发软,脸色发白。
第二章
“你们是谁,抓我进来做什么?”
抓着包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她只是路过,路过而已,现在是法制社会,不会被怎么办。
“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按住他的高个子男人忽然呵斥,拿走她肩膀上的包,被扔到地上,包里的东西凌乱的躺在地上,一只修长的手毫不突兀的捡起地上的录音笔,随着那只手,是一个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男人。
男人那张脸太熟悉,来之前还见过,但真人却比照片上多了分凌厉和不羁,卫曜风,卫氏集团的掌权人,a市权贵中的权贵,也是她今天想要采访的对象,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她该是仰天长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该哭呢,宁愿从来没来过,眼下的情况让她堪忧。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打扰了,多多包涵。”
“包涵?”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发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录音笔,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包间里回荡,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若说不包涵呢?”
卫曜风抬头,犀利的目光落在女人巴掌大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慢慢的眯起来,似是在打量什么,又似是在回忆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瞬间有那么多的情绪,那些蔓延的情绪,如一张网,静静的,扑捉所有人。
沈昭晞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卫总,我相信你不是小气之人。”
“哦,知道我是谁。”
她索性一股脑都说出来:“我是记者,今天参加卫氏周年纪念酒会。”此刻的沈昭晞是把卫曜风当成了文明人,殊不知他本就不是文明人。
“记者小姐,说这么多,似乎还没说重点,你是谁的人,不知道自报家名?”
“沈昭晞,这是我的记者证。”
她从地上捡起记者证递过去,他修长的手指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眯着看她,以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不做他想,沈昭晞立马将记者证强行塞进他手里。
卫曜风低头,一张小小的记者证躺在宽大的手掌心,甚至刚才还触碰到一抹淡淡的温度,在指尖一点点的延烧起来,盯着上面的照片,短短的发,只碰到肩膀,乌黑大眼睛,眯着笑,月牙般的眼睛,真是漂亮。
他瞅了眼照片,又瞅了眼面前忐忑不安的女人,心里一阵阵无力感袭击而来,几乎要将他击倒,坐在沙发里宽大的背影显得萧条而落寞。
指尖从照片上一滑而过,带着莫名的情绪。
“沈昭晞。”
“嗯,我就是,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是应邀而来的记者,身份和法。”
卫曜风没回应,只是看着她那张脸一直笑,最后让阿大将她拉下去。
沈昭晞再次被身后强大的男人压在地上,以为他会打她,没想到只是压着不让她乱动,旁边的男人一直在嚎叫,身上的血流在地毯上,甚至有些沾在她裤子上。
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番场景,要是她今天被杀人毁尸了可怎么办,言珂还在家里等她,这么晚了肯定要担心。
“阿大,继续。”
沈昭晞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竟然指使旁边的男人继续殴打,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要被他打死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些是给你的教训,知道下次怎么做了。”
“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谢谢卫总指点。”
她别开脑袋,不忍在看下去。
男人的喊声终于消失,屋子里也恢复安静,沈昭晞照旧呈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跪倒在地上,琢磨着怎么没尊严的开口求饶,卫曜风已经下令,让人把她带走。
带走?带到哪里去,几乎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经被人拎起来往外面走。
第三章
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花园,还有漆黑的夜幕,这里应该是他的住处,可恨的是窗户全部被封死,完全逃不出去,就算是呼救,在他的地盘引来的也都是他的人,她还没笨到这地步。
坐在床上,烦躁的扒拉着头发,出来采访也能遇见黑社会,她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或者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不过她若是一夜未归,言珂该担心了,还有花花,她在宴会上莫名的不见。
似乎这些考虑的有些多,现在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不过他应该不会结果了她,不然刚才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在养几天,浪费粮食。
下床走到门口,铁门外面被锁住,沈昭晞扯着嘶哑的嗓子喊了两声,外面没有一点声音,把她关在这里,莫不是想把她饿死。
嘴巴干渴的难受,嗓子疼,肚子饿,身上疼,只好躺在床上,眼泪聚集在眼眶,始终没有掉下来,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迷迷糊糊裹着薄被又睡了过去,后来被一阵声音吵醒,那个叫做阿大的男人推开门,面无表情的捧着食物进来。
“吃吧。”
“谢谢。”
现在的他没那天身上的戾气重,虽然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沈昭晞从床上下来,端起盘子也不讲究什么吃相了,一阵狼吐虎咽,阿大见她这样,出去端了水来,思忖了一会开口:“放心吧,不会对你怎样,只是让你在这住几天。”
她诧异的盯着他看:“就这样?”
“嗯,就这样。”
“为何?”
阿大欲言又止:“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大走后,沈昭晞琢磨着他刚才的话,为何让她在这里住几天,就算是住几天,也该改善下住宿和伙食吧,打算等到他下次进来时跟他谈谈。
吃饱了躺在床上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外面大厅,卫曜风坐在沙发上抽烟,指尖的烟燃烧,长长的烟蒂,轻轻一抖,落了一地,阿大看了眼地上的烟蒂,看来是抽了很久了。
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开口,一直都懂他,更明白这几年的艰辛。
“小七呢?”
“刚才下来的时候看了眼,在房间里画画。”
“真的是在画画。”
阿大:“……在看漫画书。”
卫曜风轻呵一声,将烟掐灭,灰白的烟雾从嘴巴里冒出来,看不清面部表情:“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帮他糊弄我。”
阿大低头:“抱歉,受不了孩子的眼泪。”
卫曜风又轻呵了声,他的儿子最了解,那眼泪估计也是挤出来骗人的,这边才说到他,那边小人已经一蹦一跳下楼,脚上穿的不知是谁的拖鞋,有他脚掌两个长,穿起来格外的费力。
尽管如此,脸上满是笑意,一蹦一跳的走,卫曜风皱着眉头,打算呵斥他回去穿自己的鞋子,小人已经蹦到他跟前,一把跳上他膝盖上坐好。
穿了身卡通睡衣,短短的发乱七八糟的翘着,卫曜风伸手将它头上的发拨了拨,显得更加的凌乱。
第四章
卫言希不满了,小手忙理了理,噘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先前那的笑意已经没了,噘着嘴巴,小手拽着卫曜风的领带,甜着嗓子开口:“爸爸,我要养条狗。”
卫曜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现在回去睡觉。”
“爸爸,我都没有小伙伴,别人都不跟我玩。”
卫言希说到这,小脸皱成一团,十分伤心沮丧,两条毛毛虫般的黑眉毛也皱着,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要说阿大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卫曜风更受不了,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那张小脸像极了某个女人,尤其是那双眼睛。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算温柔的给他擦干脸上的眼泪,又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心里一阵无力和疼惜。
“好,爸爸明天就带你去买狗。”
卫言希仍旧抽嗒嗒,小肩膀一抖一抖,哭的十分伤心,小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带,红通通的眼睛像只小白兔,过了一会才咧嘴笑。
“爸爸真好,我给你捏捏。”
他见过家里的阿姨这样给爸爸捏过,也伸出小手捏着他的肩膀,小手哪有力气啊,卫曜风也不阻止,任由他一阵乱捏。
捏了好一会,他握住儿子的手让他上去睡觉,卫言希不情愿的穿着大拖鞋走了,走到楼梯口又折了回来。
“爸爸,明天几点去买狗。”
“你先睡,爸爸明天叫你起床。”
卫言希更高兴了,平时都是家里的阿姨叫他起床,明天竟然是爸爸,高兴的穿着大拖鞋往楼上去,不小心摔了一跤,又很快爬起来,自己摸了摸膝盖,一点都不疼。
等儿子走了之后,卫曜风才开口:“为何没人跟小七玩?”
阿大思忖下:“幼儿园里的孩子嫌弃他没有妈妈,所以都说他是野种。”
察觉到卫曜风心口起伏的怒气,阿大再次开口:“要不给小七转学。”
“不用了。”
这孩子平时回来什么也不说,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气,卫曜风一面憎恨她的同时,更加憎恶起自己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造成,还记得小七断奶那会,整天哭的跟个泪人一般,他的心从那一刻开始,已经麻木了。
过了片刻,点燃一支烟,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她呢?”
“已经睡了。”
“呵呵,倒是睡得着,也不怕被我卖了。”
卫曜风自嘲的同时一脚踢开前面的垃圾桶,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身凌厉,阿大赶紧跟上。
沈昭晞是被一阵门锁声吵醒,迷茫的扭开床头台灯,就见卫曜风站在门口,逆着光,只觉得他身材高大,要是打她一拳的话,估计会直接趴下,都不需要在补一拳。
有了这么个认知,她赶紧掀开被子起来,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琢磨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她这里做什么,发觉琢磨了许久,竟然得出一个他会不会是要强、j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