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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怪谈系列】卷六《中秋变》BY：狐弄
《中秋变》BY：狐弄 90K
1
八月初三，夏末的京城繁华如故。也许是中秋将至，街头巷尾洋溢着团圆的喜庆，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月圆人圆的香甜。时将傍晚，店家的灯火早已点明，街上行来过往的人却多了起来，避过了白日秋老虎的燥热，这晚风的几分凉意吹的人心甚是舒服。
明王的车马便在这轻轻晚风中进了南城门。明王府靠西，所以要先经过城中央最宽阔的黄龙大道，然后转进城里最繁华的西市。
汝阳用手指轻轻挑开了车窗上的竹帘子，漠然的望着窗外。离开了小半年，这里的景物依旧繁华依旧，只是不知道隐藏在这繁华背后的争斗是否也依旧。秦瑞闭着眼睛，头枕在汝阳的腿上，舒舒服服的睡着。
“龙七子，快到家了。”
他知道秦瑞已经醒了，只是睡舒服了赖着不想起而已。果然秦瑞立刻便“恩”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依旧不起。虽然隔着衣服，他仍能感觉到秦瑞的呼吸熨帖在他腹侧的湿热温度，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不禁皱了皱眉，绕是他定力非常，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龙七子……”
淡漠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被挑逗的不悦，手指更不留情面的捏上秦瑞的脸，后者因吃不住痛终于将脸扭了过来，没有丝毫睡意的明亮双眸中带着几分恶作剧被发现的懊恼。
“啊，又用这种方法叫人，我这张脸迟早会毁在你手里。”
揉着被捏痛了的脸颊，秦瑞不满的坐起来，他不过是想试验一下汝阳的定力到底如何而已，用得着这么用力的捏他么，不过这一次算是他赢了，至少他看出来汝阳的定力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
汝阳斜了他一眼，忽然嘴角微翘，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秦瑞刚觉察出不对，便觉的脑后一凉，身子则不自觉的往下倒，随后腰被汝阳轻轻搂住。
“又用法力，这样不……”
秦瑞咬牙切齿的“公平”两个字还没出口，嘴便被封住了。明亮的眸子猛的睁大，慢慢变得迷茫，而后闭上。辗转缠绵过后，车厢里只剩下秦瑞急促的喘息声。
“你自找的。”
汝阳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他的手还搂在秦瑞的腰上，昏暗的车厢内只能看到他眼中跳跃的异常妖艳的红光。
这时，车子晃了几晃停了下来，接着外面传来了杏儿甜美的声音。
“主子，到家了哦。”
“知……道了。”
秦瑞有些尴尬的回应道，眼睛却盯着汝阳。汝阳眼中的光芒收敛了起来，低低的笑了一声，收回了搂在秦瑞腰上的手。手一离开，秦瑞的力气便恢复了过来，堪堪撑住将要摔倒的身子，汝阳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将他拉了起来，然后帮他整理着睡乱了的衣服。
“快出去吧，要不外面的人该起疑心了。”
“恩。”
下了车，汝阳便直接回了他的住处，秦瑞想了想在车上的事，终究没好意思去找他，若不是车停了，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两个人会做什么。
次日，秦瑞依照惯例在早朝过后去见过了父皇，然后去后宫见母妃报平安。快到母妃的寝宫时，遇到了母妃的贴身宫女，被告知李妃娘娘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听说今天李奇将军的妹子进宫来拜见皇后娘娘，所以娘娘们都去凑热闹了。
李奇大哥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子？
秦瑞略带疑惑，不过还是转向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刚踏进皇后的寝宫，秦瑞就想转身往外走，这么一大群女人在里面嘻嘻哈哈的，他一个男人还真受不了。硬着头皮进去挨个的请安问好，转了一圈，才注意到皇后娘娘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女。
少女柔柔的站在那里，眼波如秋水一般的流动着，一点朱唇带着淡淡的笑意，七分的纯美藏不住三分的妩媚，一身藕荷色衣裙衬得肌肤如羊脂白玉一般，当真是国色天香娇美动人。
皇后娘娘看了秦瑞一眼，又看了那少女一眼，不禁淡淡一笑。
“弄蝶啊，还不快给明王见礼。”
少女莲步轻摇，然后向秦瑞轻轻的道了个万福。
“小女子弄蝶，见过明王殿下。”
“不必多礼。”
“瑞儿，弄蝶姑娘乃是李奇将军的妹妹。”
秦瑞有些吃惊，心中暗想这少女长的还真是跟李奇大哥一点都不像。不过他脸上的惊讶表情看在皇后娘娘的眼里便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样，皇后娘娘轻轻一笑，偷偷扯了扯李妃的衣袖，然后对着李妃施了个眼色，意思是问她“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李妃便是秦瑞的亲生母亲，对于秦瑞常年在外一直没有纳王妃的事不知急了多少回，眼下见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有意撮合秦瑞和弄蝶，哪还有个不同意的，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瑞儿啊，你今年有二十四五了吧。”
“回禀皇后娘娘，瑞儿今年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啊……早就该考虑册立王妃的事了吧。”
册立王妃？秦瑞觉得自己的脸抽了一下，以前倒不是没想过，不过自从见到汝阳以后……这种想法就淡了。心里尽是汝阳的淡然，淡然的媚，眼中哪还瞧得见别人。
“瑞儿常年镇守边疆，难有时间顾及儿女之情，这册立王妃的……”
“你觉得弄蝶姑娘如何？”
皇后娘娘并不准备给秦瑞拒绝的机会，她很喜欢秦瑞这孩子，也知道秦瑞因为国事耽误了自己的私事，所以难免也为秦瑞着急，总是想着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才配的起秦瑞。这次弄蝶进宫，她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女孩，本想着跟李妃娘娘商量这个事，偏偏赶上秦瑞过来请安，这下倒省了她好多事。
“很，很好。”
秦瑞岂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心里却在想着汝阳，那家伙该是起了吧，不知道是出去逛了还是在书房看书，想来书房的书他都看的差不多了，也该换点新的给他了。皇后娘娘见他说好，知道此事有戏，便不再说什么，递了个眼色给李妃让她这个当娘的自己去说。
“瑞儿还有事，这就向皇后娘娘请辞。”
秦瑞见皇后娘娘不再说什么，便忙着请辞，谁知他亲娘李妃也跟着请辞，说是要跟秦瑞好好谈谈“册立王妃”的事，便将秦瑞扯回了自己的寝宫。秦瑞苦着一张脸被李妃连说带劝的教育了一下午，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明王府。
头痛的揉着额角，正想着要不要明天去见父皇请个远调的旨意，管他东南西北去个不会被烦死的地方躲躲清净，脑袋上便挨了轻轻的一下。抬头看到汝阳正坐在房顶上向他摇手，身旁还放着一坛子花雕，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
“汝阳，怎么有这雅兴了？”
叫人搬了梯子，秦瑞也爬到了房顶上。汝阳的神情有些慵懒，头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带着几分潮湿，被晚风轻轻拉扯着，偶尔会飞舞出很美妙的弧度。
“被热水熏到了，出来透透气。”
秦瑞白了他一眼，司火的家伙还会被热水熏到？不过看着汝阳一向白皙的肌肤变得透明中带着淡淡的粉红，也知道这家伙在水里呆的时间不短。
“不会是在水里睡着了吧？”
“恩。”
汝阳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秦瑞暗自叹了口气，这家伙难道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勾人么，好在是在自家的房顶上，若是在外面岂不是要闹出乱子了。
轻轻拍了拍手，对面的房顶上便出现了一位黑衣侍卫，秦瑞又摆了摆手，那人便离开了。好在自己还记得房子上有暗哨跟着，要不然一会若是把持不住做了点什么，还不都让人看去了。
随手提起了酒坛摇晃了摇晃，里面不到一半了，仰头便往嘴里倒，反正在北疆的时候经常这么做，也不用顾忌什么身份形象。
“糟蹋好东西。”
汝阳歪着头，笑的有些痴，想来是被热水熏的又喝了不少的酒，脑袋不甚清醒了。秦瑞将酒坛往旁边一放，转身将头枕在汝阳的腿上，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从下方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汝阳纤长的睫毛在眼波流转时微微的抖动着，这感觉非常的美好。
“龙七子，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恩，皇后娘娘和我母妃都想让我纳李奇大哥的妹妹为王妃。”
秦瑞实话实说，他向来不会瞒着汝阳，任何事都不瞒着。
“这样啊……”
汝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目光却飘的很远。良久，秦瑞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
“娶妻生子，人之常情。”
秦瑞咬了咬牙，用力扯住汝阳的头发逼着他将头垂了下来，淡漠的双眸中有的依然只是淡漠，漠然的叫人心寒。
“汝阳，别跟我说你不在意。”
“我在意。”
汝阳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秦瑞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得意，他放开了汝阳的头发，摸了摸汝阳的脸庞，指尖划过微抿的唇角。
“在意就好，爷我不同意的事谁也没办法逼着我去做。”
“恩。”
汝阳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他可以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只有这个人想要不在意都不行。
2
回京的第二天，按照习惯自然是要去魏王府拜访。到了魏王府，二哥秦弈却不在，说是突然被圣上宣进宫去了。秦瑞略有失望，刚准备打道回府，正遇到李奇将军也来拜访，便被他不由分说的拉回了自己的府邸。
站在将军府的后院花厅里，秦瑞望着厅内两旁摆放的十八般兵刃，加上外面时不时传来武师演练武技时的口号声，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李奇哥，你这宅子无论过了多少年看起来都像镖局呢。”
秦瑞自幼便跟着魏王秦弈一起习武，秦弈最好的朋友便是李奇，所以经常是三个人一起边练边玩，时间长了也就混得跟亲兄弟一般，不分什么身份上的尊卑。所以就算秦瑞现在已经封为明王，见到李奇依旧是喊“哥”，而李奇则叫他“小秦瑞”，当然以秦瑞的建议是把“小”字去掉。
“哈哈，身为武将当然要时刻不忘以武为本啊。对了，听说你以养病的名义去江南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不是二哥让我回来的么？”
秦瑞听了这话不由的一愣，然后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汝阳，对方也有些疑惑。李奇“哎”了一声，看来他并不知道魏王书信的事。
“不可能啊，前些时候魏王殿下还说要你最好过了年再回来，不想让你参合进这趟浑水里。”
秦瑞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与魏王关系最好，怎么可能会看错那信上的笔迹？他连忙取出杭州知府给他的信件交予李奇查看。
“这难道不是二哥的笔迹？”
李奇眸中金光闪烁也不禁疑惑，这确实是魏王的笔迹，魏王历来写“七”这个字的时候最后一笔都是向下甩的，而这种写法也只有熟悉魏王的人才会知道。到底是自己人这边出了奸细，还是对方有什么阴谋·看着手里的信，他忽然对着信纸轻轻吹了一下，纸面上便起了一圈小小的旋风，随后纸上的文字便消失了。
“是障眼法。”
随后他用他那只金光四射的独眼瞄了瞄汝阳，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汝阳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并没有仔细看过这封信，只是听秦瑞说是魏王的信便相信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圈套，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的实力。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随机应变吧。”
没想到这句带有深意的话却是从秦瑞的嘴里说出来的，于是两个千年的老妖精一起点了点头，这孩子有长进。李奇又是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秦瑞的肩膀。
“小秦瑞回来了也好，这样魏王殿下又多了一个帮手，不怕跟那个太子崽子斗了。”
“哎，我走了这么久，也一直惦记着二哥的事，就怕太子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对二哥不利。”
“怕什么，你二哥也不是吃素的。唉……这些事等魏王陛下自己跟你说吧。”
李奇“唉”了一声，不想再提那些闹心的事，秦瑞不在的这几个月，太子真没少找魏王的茬子，也多亏魏王历来行事光明磊落，深受众人爱戴，加之功勋卓越，而当今皇后又是魏王的生母，皇上虽有猜疑却还是对魏王保持着信任。
秦瑞看着李奇的表情就知道魏王的处境并不那么乐观，想来还是自己私下去找二哥谈谈吧，李奇毕竟不是皇族中人，有些事情还是不好说出口的。正想着，汝阳却突然开口。
“麒麟，老狐狸有什么新消息过来么？”
麒麟？秦瑞的目光转向李奇，虽然早在李奇与汝阳第一次见面的对话中，他就听出来李奇绝对不是凡人，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李奇就是传说中辅佐真龙天子的神兽麒麟。李奇看了秦瑞一眼，知道他惊讶的原因，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虽然我以前叫你龙七子，不过我还是觉得‘小秦瑞’更适合你，不过无论你叫我李奇还是麒麟，都别忘记后面加上‘哥’就行。”
秦瑞的惊讶换成了白眼。李奇也不在意，转头看向汝阳，语气却有些严肃。
“消息倒是有，有一条是专门给你的，他叫你多加小心那个人。”
“老狐狸确定是那个人么？他怎么可能离开昆仑？”
“他为什么离开昆仑我也不知道，不过绝对跟你有关。所以……”
说道这里，李奇又看了看秦瑞。
“所以你们多加小心吧。”
汝阳点点头，淡漠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忧虑。秦瑞不太懂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看麒麟严肃的表情和汝阳眼中的忧虑就可以得知，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