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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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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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福。”一九六0年;四处都闹饥荒。电站停工停建;民工们纷纷下放回家。正在这时;狗子读书的学校也停办了;学生也纷纷下放回家。丑姑也准备卷起铺盖回大县农村老家。狗子妈趁机给丑姑提婚。丑姑见狗子这小伙儿也不错;又有文化;便答应了婚事……狗子见读书无望;前途渺茫;便只好答应了母亲撮合的婚事;既不办酒;也不破费;布置了一间新房;两人住到一起;也便是给了婚。勿料结婚后不到一年;狗子却生起了那痨什子病来。一次;狗子便给小胖说他的这病就是丑姑害的。他说:你想想;就像一棵嫩苞谷杆;你把它的水拨干了你说它害不害病。小胖看着狗子那瘦削的脸颊;听了他的高论;似明白非明白;朦朦胧胧想象着那苞谷杆被抽去了水份后蔫兜兜的样;脸上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转着黑白相间的大眼仁点了点头。狗子又说:所以我现在不和她那个。她很不安逸;随时找我吵。身体要紧;管她安逸不安逸。不知是狗子不和她那个;还是因狗子有病不会生育;他们始终没有生育孩子。到了狗子病情严重的时候;小胖始终为狗子没生下一个孩子替他感到遗憾……山乡的夜里四处一片漆黑;四下一片寂静。连夜鸟也停止了啁啾;仿佛都在为狗子妈的去世感到无限悲哀。那唢呐的呜咽和孝歌的哀乐在冷寂的野夜里显得特别凄沥。它震颤着人们的心灵;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呜嘿哇啦……又一架下祭的唢呐吹吹打打而来;鞭炮的爆响把小胖又拉回现实中来。他听狗子一阵咳嗽过后又嗯/嗯/嗯……的痛苦呻吟;仿佛他的哪儿都疼。小胖竖起耳朵再听;狗子却又停止了呻吟。不久;小胖又陷入了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而今狗子的母亲去世了。狗子再也没有了母爱。有母亲在;哪怕她的病情严重;仍然十分关心着儿子的身体;每日里必扶着壁头过来问狗子感觉怎么样?打针了没得?狗子总是说:没事;妈;你去休息你的。而且还给母亲说:好久都没去小胖那儿了;他妈去世后;我才去看过他两次。母亲说:你哪天精神好点就去看望看望小胖;小胖儿也是怪可怜的;人小小的就没了妈;又没安个家。哪点好来好去;你还是给他介绍个吧。狗子说:人家哪会象我;他现在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他考虑的是前途;而且人家要求的条件又高;我认识的姑娘他又瞧不起……(狗子妈病逝之后小胖方与兰儿结婚;前一章节有过描写不必细言。)
在茶场的日子4
    --七月流火;一场骤雨将库北秋旱地千疮百孔了。一早梳洗完毕;向阳花一遍以一遍泼泼辣辣地和俩女伴叨咕说;我们七队知青一律无农活可做了。马春燕原也端了下巴挤过桂秋面前救命似地急。“试举例说明?”例子信手拈来。!七队下乡运动进行到这个时候即是尾声了。工厂招工或招生不定期地将七队知青一网一网地打回省城去。于是国胜(时任七队大队长)严肃贫下中农不喊七队知青点的工了。七队麻哥自恃贫下中农三代纯正要饭;苦大仇深;他一贯有点儿不着四六地跟向阳花玩笑说:“咱七队知青点小燕子的臀部像磨盘;当然是一段时期发得又大又鼓的肉磨盘……”麻哥的下流话经百伶百俐的向阳花传到了桂秋嘴里;桂秋也就恼怒当个玩笑说:“小燕子臀部有多性感是麻哥能随意说的!”马春燕闷坐在那儿总觉得不合算。“一个呵欠就不顾性命给打了牙巴我怎么总是这么木哇?”“。。。。。。说的是;咱七队知青下放可有两年多了。”向阳花一笑抬眼望去;透过雨幕;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桂秋说;眼下茅坑沟村四十斤月粮三十斤是薯。秋旱以薯代粮是七队知青吃饭大问题。小胖家的俏媳妇居然犯踌躇给知青点派早食了。往日和社员们一块儿干农活面对的是湖湘红色土地/施肥和使用镰刀等工具。对一个知青而言;那时的日子是艰辛而快乐的?!……南方水田里有一种半尺多长的蚂蝗;叮在腿上要把腿打红才打得下来;那是一种吸血的东西。桂秋她们从没有赤脚下过地;更何况下到有蚂蝗的水田里;不过时日长了渐渐就习以为常了。库北农场是距茅坑沟村十里之外的栽种七月水秧的滨湖农场。据阳花和我亲密腹语;知青点长夏月华看起来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她爹解放前夕被国民党抓劳工去了台湾至今杳无音信;妈守望大陆“特嫌”的帽子一直戴到临无常不远。还拐带她高中毕业时;没资格进那市里统一组织的“知青大户”;只得孤单单一人去了穷乡僻壤的七队农场;七队贫下中农却很乐意与其倾心而谈。就这样夏月华下农场的故事在七队知青点匪夷所思的流传。此刻向阳花啃一个萝卜说走就走。她们迷糊着走了近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到了下午四点;便走近了七队农场放牛湖畔……这时;放牛湖畔传来了悠扬的牧笛声;荷花湖畔迎面走过来一个倒骑水牛的小屁孩。大约有十二三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光头赤足。浓浓的眉毛下摆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象算盘珠儿似的滴滴溜溜乱转。嘿!据说这小屁孩大姐嫁给了茅坑生产队长!二姐嫁给了七队知青倪斌。一进村;七队贫下中农在呼儿唤女;吆猪喝鸡;女人们在淡淡的黄昏的炊烟下抱着柴火;她们肩上钎担忽悠忽悠的有声有色。七队知青点亮起了阳花熟悉的电灯光-一曲>;唱响**为真理而奋斗之;七队知青竟然暗藏着血缘至亲。知青点忽然开着;热泪大悲大喜地涌上了向阳花的眼眶;她径自奔往七队知青点。一见到向阳花;有一“老三届”知青就展露出亲切笑靥。“饿了吗;我下厨给炒一个素菜;其美味举世无双待会乖乖受用。”茄子很快摘回来了;略带刚下地的美人红晕;辣椒小小的尖尖的紫里透绿。不一般脱离了说不出的柔嫩滋润。阳花被挑中下了厨。茄子如月儿削得又细又薄仿若刀口摇落的美人儿;锅底冒起了火苗;把茄片煽了一煽水汽一收就下了锅。这时素油炒动两把就有了香香溜溜的涩意;尔后缀点韭菜花不慌不忙可以盛碗了。正如马春燕/桂秋二人所言;这成了向阳花一生难忘的七队知青野餐聚会。她举箸享用那碗香气扑鼻的素菜吃得无比无比地专注……那年轻女子托着腮待其风卷残云扫个精光;佳肴举世无双。在向阳花此后的人生中的确没有吃到那么好的野炊。桂秋差一些;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普通纺织女工。马春燕应了憨人憨福被招生到外语学院;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美国人。向阳花从文;做记者;天南地北地跑。她吃过了多年的农家土菜;但在那个青葱岁月其亲手下厨做过的野炊不可能重溯;一如它美丽的名字。!库北隧道十月通车前夕。正如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时候国胜嫂是个动了胎气而快要生产的女人;为保护产妇的**;桂秋她们匆忙收拾了一间病房。国胜闻讯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扑向了产房。我们欲避不及不约而同护送国胜嫂下清溪;尔后搭经清溪镇的急救车上妇产医院。经过一夜的焦急等待;产房内传出了一声婴儿”呱呱”坠落母腹的啼哭声;产妇热泪盈眶;一个新生命在十一月某雪晴后的清晨就这样诞生了。她们母女二人终于平安了;孩子母亲抑制不住内心激动请有学问的知青师长给小家伙起了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晓蕾。事后国胜嫂说;经过三个小时的生产;国胜嫂至今心有佘悸……国胜虎目噙泪赶往知青点;待麻嫂雷霆盛怒渐转衰;向阳花却缓缓立起身来;替产妇撺了擦泪;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三十元现金;尔后抚摸着她的肩说:“虽杯水车薪为国胜嫂凑上份儿!”马春燕/桂秋二人后发制人慷慨解囊;我和倪斌皆热烈赞同略尽绵力。“我们蹭在公社这厢食罪?”随之;孙大炮紧步七队女知青后尘被省报社顺利招走。一月之后;我在库北工地收阅了一家报社的发刊。在发刊第二版转载很不起眼有一块豆腐块文章;而我的名字后边角写有几行歪歪扭扭的红圆珠笔字:父亲蹭“牛棚”突发脑溢血。小燕子她们在家正加紧啃完功课;准备参加十年后的第一届全国高考。最后署名:七队知青插友孙大炮。公元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七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读圣贤书!”我曾连续两年一边干着小工一边参加高考复习;第二年的考分也的确达到了属于大专省农院本科的录取线……临别前夕;国胜嫂夫妇二人釜底抽薪邀知青们食野荤。尔后;国胜用他那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吼着夯歌一路把挑担闪得“叽嘎/叽嘎”山响。他们仍踏踏实实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代代相传的日子。供销社管化肥的营业员有阳萎;那个不三不四的家伙拿着沧海阿公的火铳上山了。他用两只山虓鞭换给了生产队五百斤化肥指标。某一天山中老虎扑咬了国胜下身那**。获救后在医院躺了俩月。好在国胜家有了一个孩子不需要生育了。这自然是国胜夫妇二人复婚后八年的话了。“俺丈夫错倒血霉了?!”我思量着国胜嫂夫妇二人返乡计生工作八年深重而忧患的忏悔。二十几年后的今天。。应昔日七队铁哥们插友和国胜嫂夫妇二人登门相邀;库北茶场隆重庆祝建场三十周年知青联谊会转过县城大街小巷;走过喜气洋洋/摩肩接踵的十里长街人流;处处灯山人海;热闹非凡。到了傍晚;这时华灯初上。国胜嫂再一次兴高采烈地牵了我和爱妻的手拉到露天广场跳舞猜谜;这里更是礼炮隆隆;歌舞不绝。这时候;在市运输公司停车场;她丈夫醋意大发驾驶一辆绿色“小嘎斯”驰过;嘎然停住。“一台破农用车!”国胜哂笑着熟练地启火/挂档;给油门。唯虎疤一如亮。在七队知青走后的第五个年头;视九沟为畏途的茅坑人便告别了肩挑手扛的日子;这条斥资百万元的山间公路从海拔七百米高的茅坑沟村北接县镇国道。通车之日;国胜俩携女儿守望村桥慰祭老海人的英灵。党的“三中”全会后;改革春风迅速吹遍了燕山深处这个荒僻小村。老场长在库北开发区招商引资;他们红红火火闹腾起了奶牛养殖场;茅坑等深加工特产经公路源源运往周边各省/市;五户穷汉的腰包鼓了;国胜在库北岳母家也捞得风生水起;富甲一方。有道是“拨开漫天云和雾;显出庐山真面目”哩!“牧牛哥呢?”牧牛哥自叹命薄;不愿再与命运抗争;而乡亲邻里反而赞羡他“运气好”;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土里刨食能把家建设得够气派;还娶了个花枝招展聪明贤淑的山里妹子;没运气成吗?然而如今成亲才半年;牧牛哥居然不要她了;乡亲们忍不住骂他简直犯神经;钱多“烧”的。牧牛哥不会跟任何人争执;哑巴吃黄连;他认命。山高水长;让妹子一人回娘家;孤苦伶仃;又怕出意外;于是他就送她回去。妹子眼泪汪汪的;他就安慰她;他说他能够理解妹子的心;既然妹子爱上的是一个情操高尚的君子;那就理所应当去爱他;和他成亲。而他牧牛哥不如人家心眼好;他即使留得住妹子的人却留不住妹子的心;这样一辈子两个人都痛苦;那又何必呢;他牧牛哥一向把爱情看得神圣崇高;没有爱情的婚姻;还不如打光棍。这一番话讲得妹子心里直疼;“扑通”一声给牧牛哥跪下了。她说牧牛哥对她疼爱;她知恩;只可惜她是用钱从人贩子手里买的妹子;钱能买到人却买不到爱情。更何况她只有一颗火热的爱心;没法子分给第二个男人。牧牛哥的恩德;她只能来世再报答了。牧牛哥怅然若失地送妹子出家门;见全村人都惊动了;挤在街两旁;眼里流露出婉惜的神情;牧牛哥更感到雪上加霜;透心的凉。他实在命苦;刚考上大学那年;家乡一场龙卷风;裹来暴雨好似天河倒挂;到半夜里平地三米深;一下子把他家的土坯屋泡塌了;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十二岁的小妹妹;全死在雨水里;牧牛哥从学校赶回来就哭傻了;从此缀学;孤独沉默。他拚命劳动;流汗赚钱;五年间在小院废墟上建起了一一整套钢筋水泥大瓦房。他爱读书;文学修养深;理想境界高;晚上孤身独处;便喜欢仰望天河里的星星;遐想联翩;用梦幻精心编织他的爱情花篮。他的孤僻引起了人们许多误解。姑娘们都议论他害了神经病;躲他远远的。他天天盼;夜夜盼;盼望多情的妹子走进他温馨的家。然而一年又一年;盼得心碎;而多情妹子却杳无声息。他自卑到极点;才用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妹子;山里妹子长得水灵灵的;天真活泼;只是不肯嫁给他。领来给婚证她不要;晚上独睡一间屋;手里握着一把剪刀。牧牛哥喊她小妹妹;她就格格地笑;洗衣做饭;天真地撒娇。牧牛哥半年来从未沾过她的床;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现在山里妹子走出村外;真好比鹦鹉出笼。但万没想到;她却笑不起来;反而两眼迷茫;仿佛娇艳的水仙花遭遇寒霜;妹子其实也是命不好。她十三岁时父母上山失足跌下;双双身亡。从此她跟哥嫂过活;受尽了寄人篱下的辛酸。恰如我爱妻所言;表面上坚强的女子的心也许是最脆弱的;她半耕半读上了中学;哥嫂从没有给过她一分钱。从乡镇里领回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她翻山越岭;一路欢歌;离家半里远就喊哥哥;然而哥和嫂正打架;为了她的学费二人摔碗踢锅;寻死觅活。她再也受不了;疯狂地跑进深山;在父母的坟前焚烧了那张入学通知书;拚命地嚎哭。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已的家;更需要爱情。她一定要拥有一个好男人;她感到委屈时就投入他的怀抱撒娇;求得安慰。她正陷入爱情的梦想时;乌云悄悄地漫过北岭;天一下暗了;仿佛进入黑夜。她很害怕;却又不愿回哥嫂家;于是奔入蒲子沟的山神古庙;她刚跑一半路雨就降下来了;雨骤风狂;还夹着冰雹;她跌跌爬爬进了庙门;她已经冻僵。庙顶何时坍塌的她不知道;只凭借闪电亮光看见石香案上搭着蒲捆;是唯一的避雨之处。她已经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凭着强烈的求生欲爬进去;瘫在一个人身上。牧牛哥知道妹子在想心事;一定想得很苦;所以不愿意打扰她。他乘火车;搭汽车;又直奔大山;见她紧跟着也就不想多问什么。这一带大山很荒凉;但他熟悉。三年前他来打秋蒲;到过蒲子沟。蒲子沟没人烟;野兔/山羊出没;多泥潭沼泽;人一踏上去准得陷没影;所以极少有人从此经过。蒲子沟西临大峡谷;北倚万仞高峰;清溪水九曲环山卧地眠;炎热季节多暴雨。人在谷间只能看见一线天;乌云不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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