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却哭着摇头： ‘’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年轻的时候鲁莽，乱用了灵力，你就不会一出生就虚弱不堪，不会一直都只能躺在床上，连朋友都没有。’’
我叹口气： ‘’妈，这件事你都说了十几年了。换个别的说好不好？’’
我出生前，老妈已经是著名的占卜师，警方遇到棘手的案件时会请她来帮忙。
有次碰到个同样灵力高深的罪犯，为了逮住他，老妈用尽了所有的灵力，甚至不小心连她腹中未出生的我的灵力也借走了，这才造成我一出生就病着。
她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埋怨诏她，只是她一直都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为了留下你，让只有十二岁的你就开始每天面对死亡，妈妈真是太自私了。’’在我的安慰下，她反而越哭越大声。
我抽出纸巾递给她： ‘’妈，我不介意，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真的很好吗？’’妈妈看着我，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连你的笑也在哭泣呢？’’
我轻笑，借机避开她的视线： ‘’妈，你小说看太多了。什么连笑都在哭泣，这么文艺的词不适合你啦。’’
老妈没有像平时那样敲我的脑袋，或是笑着斗嘴，而是低着头，凝望着满目的妖艳之红： ‘’从你当上死神的那天，我就种起了曼珠沙华，希望你的痛可以被它吸收，开出美丽的花朵。’’
我一呆，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突然种起曼珠沙华，竟然是为了我……
‘’妈……’’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滑下一长串来。
妈妈伸手抹掉我的眼泪，柔声说： ‘’别再什么都背在自己身上，让家人也来帮你分担好不好？妈妈想看到你真正幸福的笑，而不是只为安定我们的心而笑，那样看会让我们看着也感到心痛的。’’
是这样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仍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吗？
不要自己来背负，让别人帮助分担……这句话那个人也曾说过。
妈妈捧起我的脸颊，轻轻地说：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嗯……’’我们是一家人！’’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在老妈又哭又笑把我抱得紧紧的空暇中，我把事情完整地说给她听。从接受第五老爷子的任务，一直到第五琉璃被劫走，全都告诉了她。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占卜一下第五琉璃被藏到哪去了。’’最后，我提出了自然的要求。
对第五家，我确实做了伤害他们的事情，我不否认，也不逃避，就让我把琉璃救出来作为他们的补偿吧。
‘’就交给我吧，没问题！’’老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抱歉，亲爱的，好像有很强的结界封锁着，我没办法占卜到东西。’’老妈羞愧地把水晶球用布罩起来。
‘’没关系，我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想过，毕竟是作为火御者的何家，如果没有结界封着才叫奇怪呢。
‘’我们城里被结界封上的地方多吗？’’一个个找来不来得及呢？
老妈掰着手指算了算： ‘’一、二……大概不到两百个。’’
‘’怎么会这么多？’’
我被这个惊人的数字吓到了，差点滑到桌子下面去。
‘’这还是单指比较有规的，像那些魔法爱好者做出来的小结界就更不能计算出数量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稍微有些魔法基础的人都会这么做的，这可比防盗门有效多了。’’
用结界当防盗门……灵异界的人也蛮有想法的，只是他们这样做可让我难办了。
‘’距离第二次红月只有不到十天，如果不能在这之间找到琉璃的话，她恐怕会被何颐煊利用召唤出很恐怖的东西呢。两百个地方必须一天查看二十个。’’凭我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完成的！’’
老妈撑着下巴想了想： ‘’我倒有个办法。’’
‘’是什么？’’我急忙追问。
‘’利用一下第五家的情报网怎么样？第五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当然会有很好的消息系统，用他们的人去查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我默然，然后摇头： ‘’不可能的。’’第五律他们现在一定连见都不愿见到我，更别谈帮我这个忙了。
老妈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伸手敲了一我一下： ‘’笨小夜，他们的人丢了，难道会坐着等人家给送回来吗？一定已经去找了。你只要把结果问来就可以啦。’’
没错！第五琉璃被带走，最着急的一定是他们！
就室这时，庭院的栅栏外传来一个声音：’’没那么简单。’’
我一抬头，竟然是第五君珑！
‘’这不是小夜的同学吗，快进来。’’老妈笑玻Р＇地把后门打开，让他进来，然后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就进屋去了。
……她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了吧？我郁闷了。
第五君珑走到我面前，双手环胸，怒气汹汹地瞪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平常心的心情去面对第五家的人，只能把头转到一旁不去看他。
‘’童绯夜！’’
他双手重重地拍上我面前的木桌，语气也是一贯的火气冲天。
我闭上眼，等待他下面的怒骂。
骂也好，打也好，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责罚，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记恨仔们，因为我才是那个被记恨的人。
‘’你这个笨蛋！’’
‘’诶？’’
笨蛋？我惊讶地抬起头。
第五君珑叹了口气，收起怒火坐到我对面： ‘’你以为我会打你还是骂你呀？为什么我叫你的时候，你连停都不停一下，害我在这么忙的时候还得跑这么远。’’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留在第五家，尤其没有办法面对第五律受伤的表情。
‘’算了。’’
第五君珑不在意在摆了摆手。
看他好像真的没有在生气，我不由有些奇怪：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一声’笨蛋？ 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第五君珑看到满院的彼岸花，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要恨我？我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 ‘’是我让你最喜欢的爷爷去世的！难道你不恨我吗？’’
第五君珑扬了扬眉： ‘’你不是死神吗？死神取走人的灵魂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也说了，每个人都会死去。即使不是由你，也会是其他人把爷爷的灵魂带走吧？那我为什么要恨你？只是因为知道了是你做的，就把你当成痛恨的对象？我第五君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我被他一连串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一双泛着水汽的眼睛看向他。一股暖暖的热流从胸中流淌出来，随着血液传到全身，好像一直冰封的一颗心突然化开了。
‘’谢谢。’’
我哽咽着，用手不停去擦脸上滑落的泪水。
像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似的，即使知道根本没什么用，眼泪却仍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五君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掏出纸巾给我： ‘’别哭了，难看死了！’’
‘’你刚才说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我胡乱擦着脸，不忘继续追问下去。
第五君珑似乎没想到我话题跳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家确实有专门搜索和分类信息的部门，不过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是不可能调动的。爷爷去世后，家里也有些复杂的情况。’’
我似乎明白了，大概又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夺位争权的老把戏。
‘’那怎么办？他们不在意琉璃吗？’’
‘’为了不引起家族里的混乱，琉璃的事暂时不能说出去。水家的人也说了，这些事和灵异界有关，尽可能不要让普通人参与其中比较好。’’
‘’难道就等着何颐煊把人送回来？’’到那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第五君珑摇了摇头： ‘’信息部只听从最高领导者的号令，现在继任者还没有决定，除非爷爷可以复活，否则现在家族里谁都不可能命令他们做这些事。’’
我焦躁地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对了，你看这个有没有用？’’我手一晃，一个文件出现在手中。
‘’这个是？’’第五君珑疑惑地接过来，翻看了几眼，顿时惊呆了，’’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我清咳一声： ‘’是你爷爷给我的，要不是你提起爷爷，我都给忘到脑后了。这个可以吧？’’老爷子在去世前签给我的文档，据他说可以行使到他所拥有的一切权力，原来是为了和谐关系准用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用到了。
‘’当然可以！’’第五君珑高兴地抓起我就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办！’’
‘’要去哪？’’
我顿住脚步，不愿和他一起走╤
‘’当然是回第五大宅。’’第五君珑讶异地望着我，然后明白了我的迟疑，’’没关系，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心里一凉，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第五律还在恨我，不由干涩地笑了笑： ‘’我不去了，有什么情况，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吧。’’
第五君珑见我确实不愿去也就不再勉强我了： ‘’那好，有结果我就马上告诉你。’’
我点点头，帮他打开后门，在他要离开时忽然说：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什么？’’
‘’何驷煊来的时机太巧了。去水灵山的时候，水族人几乎都不在山上，才会让她畅通无阻一直进到山腹。到第五大宅时，她也是趁着第五律和我都不在，才顺利把琉璃劫持。这么究竟只是偶然还是其他原因，我想你最好也调查一下。’’
我没说出口的其实还有，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收取了第五老爷子的灵魂？而且还知道我和第五律交往的事？如果后者是她派监视得到的消息，那么前者呢？太不寻常了！
第五君珑皱着眉头，了解了我所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和她通信？’’
我摇摇头： ‘’只是有怀疑，但不能肯定一定有。不排除她那边也有很厉害的占卜者存在。’’
‘’我明白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话音未落，第五君珑拿着我给他的活页夹匆匆离开了。
我关上门，背靠在墙上，看着满院妖艳得可以把人的灵魂也吸进去的彼岸花，缓缓闭上眼睛。
很多事，无论是悲伤或是喜悦的，全都在脑海里打着转，一遍一遍重复着，或清晰，或模糊。
第一次收取灵魂时的害怕，第五次遇见妖魔的惊悸，第一次差点被妖魔吞噬的恐俱……曾经我以为会深刻记忆一辈子的片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变淡。
我想这就是人生吧，不论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或者是痛苦的事，时间都会帮你把伤痕抹平。
终有一天，我应该也会忘掉心中撕裂般的悲痛，忘掉那个我以为可以证明我接触幸福的身影。
但明知道会忘，为什么现在仍痛得无法呼吸呢？
晚上到我房间来一趟，已经找到了。
黄昏时，我的手机里收到第五君珑的信息。
真不愧是专业的信息搜集部门，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也就是晚上完成工作后，我骑着镰刀再次飞临第五大宅的原因。
避开所有的监视系统，我落在第五君珑的房间的阳台上，敲了敲被厚幕挡住了光亮的落地窗。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开窗子的是季君琅。还好并没有第五律，让我不由松了口气。
‘’你的服装……很特别。’’见到我，季君琅的第一句话让我哭笑不得。
我该说谢谢吗？
在水灵山上，借水流银的口，把我是兼职死神的事告诉了他们。为什么不自然说……懒得解释，这点算不算理由呢？总之他们对我的身份已经很清楚，我也就直接大方地穿着死神袍闯进来了。
第一次见到我这身打扮，两人对我的镰刀和红眼都很感兴趣，我拍掉季君琅伸过来想要摸摸镰刀的手，没好气地说： ‘’现在不是探奇游戏的时候，说正事好不好？’’
话音还残留在空气中，就见第六感妖怪好像突然变身了似的，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两腿相迭，手上拿了一个活页夹翻着。
果然是妖怪级的……
我无语了。
‘’坐这里。’’第五君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见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又不好坐在人家床上，只好走到他旁边，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坐下。
第五君珑不耐烦地说： ‘’我又不会吃了你。不用挤在角落里。’’
‘’没有呀，我喜欢这样坐。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在他怒火满盈的注视下朝他那边坐了坐。一想到他对我说过的话，就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我不想再伤害别人了，也不想再让人接触我的内心深处。因为实在太痛苦了……
‘’咳。’’季君琅清了清喉咙，打破我和第五君珑之间古怪的气氛，笑玻Р＇地用一副好像看穿一切的表情说： ‘’何家表面上的住所，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情况。但根据纪录，何颐煊几件前曾经动用一笔资金，在郊区建了一座别墅，进出的全是一些有着灵异学学者之类街头的人士。不过最近几天突然没什么人进出了，偶尔有运送食物补给的车进去过，但很快就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么就是怀疑这里了？’’
‘’可不是说最近都没有什么人进出吗？是不是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