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钱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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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钱途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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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蜿蜒向上的蛇立刻停下,落荒而逃。

他也不马虎,继续尝试着将她拉上来,就在她的手快能够着洞口的一刻,一个不速之客却出现在木隐身边,爬上了他的手。那是一只毛茸茸的蜘蛛,足有巴掌大!

木隐的手僵住了,不敢再动。

只要放开她,他便可以赶走蜘蛛,免了被咬的风险,她也必死无疑,少了拖累。之于木隐,她不过是个方才尚有用处,现在毫无用处的拖累。她身上藏着的宝图,他完全可以在她尸体上找到。

她叹气,终究还是一死。

出乎意料的是,僵持了一会儿后,木隐还是继续拉她,而在她够着洞口的一刻,感觉他的手一抖,那只蜘蛛也快速离开。

安全坐好之后,她没顾上喘气,赶紧问捂着手脸色苍白的木隐:“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快走。”仿若刚才不过是小事,木隐站起了身,将手收进衣袖。即使不过一瞬,她还是见着他手上的伤口肿起,触目惊心。她还想做些处理,却被他拒绝,推着她离开。

她也不多话,搀着他逃走。既然没有药,留下来肯定是一死,如果现在逃出去的话,还有机会。

继续在五毒教总坛中兜圈子,她放轻了步伐,也不敢碰任何东西。而木隐先是脸色苍白,嘴唇紫黑,后来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连步伐也有力了许多,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面对她的仔细询问,他只淡淡道:“回光返照。”

再是不信,她也只能点头了事。心中的愧疚也增了许多,她想过的独自逃跑也没有再出现在脑海中。

虽然师父说过,做大事不拘小节,虽然师父说过,对于奸诈的恶徒,无须讲什么江湖道义,见死不救此时还是一件善事……

但是……她望向木隐的侧脸,就凭他方才不顾生命危险救她,她也怎么也狠不下心,此时将他当做恶徒看待。至于他的用心,她便故意忽略,想着以后再作考虑,至少目前他们是同一条船上,至少目前他没有任何加害她的动作。

直至晌午,他们从一条小路绕出了那座大宅,到了草木衰败的黑马山,再多逃得远些,纪涵回忆起地图的路线,回忆起她要做的那些事情,又打起了抛下他的主意。

大不了……她做完了事情,再回来安顿他。

“到这里应该可以了。”纪涵先行出声,扶他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接下来……”

话语无需继续,因为他太善解人意,让她费解:“你去找些水,我在这里等你。”

这太合她心意,她点头,想着先去把图给拿到,再找水。而找水需要的时间,也不是她能确定的,到时候晚归的理由也免去,实在是……大好时机。

离开了他目光所及之处,纪涵赶紧换了方向,向地图所指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确定了木隐没有跟上来。

黑马山连草都是稀稀拉拉的,一目了然的情况,倒让她省事不少。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目的地。记着青蛇护法泥土有毒的话语,她将石头搬开,用碎步裹着手,屏息挖出了一小块布,边缘有些不齐,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线,其他地方因为泥土有些看不清,确是师父所要。

将它包裹好,她刚要收了站起,却被一柄冰凉的剑抵了脖子。

“给我。”木隐的声音轻轻松松的,没有威胁,像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害怕之余,纪涵还是想不通,这里没有什么隐匿之处,绝不可能跟踪,难道……

“你早就跟踪我了。”她出乎意料地平静道出,“来了多久了?”

随着脚步声的转移,她看见了木隐的笑脸。他叹气,点点她的额头,与其说是怪罪,不如说是埋怨:“你啊,以后走快点,别绕路了,我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

把图递给他,她闭目,等着最后一剑。

“等等,”还是不够洒脱,纪涵睁了眼,说,“我要死也得死个明白,你为什么余毒未清又增新毒的情况下还能恢复?”

木隐收起了图,长长“嗯”了一声,还真像是在认真考虑,许久方道:“我有药。”

“哦,动手吧。”答案对与不对无从知晓,也无需知晓,她闭上眼睛,打算死也要死得痛快。

又是很久的沉默,也不见脖子上的剑动一动,她都被烈日烤出了汗,额上汗珠正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流,引起一片痒,比死还难受,她又睁开眼睛,骂道:“要杀就杀,你……”

住了嘴,她看见了木隐皱眉。他手指在剑柄上摩擦,却不动剑一分,脸上的汗珠也一颗颗地滑落,面色却相反地苍白起来。

纪涵觉着有机会,屏息,蓄力。

“我在想着怎么划,才能不把血溅到我身上。”木隐似是被她睁眼吓了一跳,语调和表情都很不自然,好像被抓着了什么把柄。

“你不会是顾念救命之恩,下不了手吧?”纪涵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正在等着时机逃命,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更别扭的表情出现在木隐脸上,用着非但不自然还吞吞吐吐的话回答:“我救命恩人多了去了,还活着的,你是第二个。”

这下完了,纪涵无语望天:这人如果不在撒谎,就真的有杀救命恩人的怪癖,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现在她武功不如他,心狠不如他,逃命简直是妄想。

哀伤低头的一刻,她却见着了救命恩虫。一只走得婀娜的蜈蚣,正愉快地向木隐靠近。

可是……

剑光一闪,那只蜈蚣断成两节。速度太快,纪涵都没反应过来剑离了脖子,便又被剑给抵住了。

“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在下手前,他却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应该是,两天。”纪涵大概是太过紧张,竟也不搭边地回答起来,“如果我昏迷了太久,头会很疼,所以……应该只昏了一个晚上吧。”

“行。”木隐松了口气,往她嘴中塞一颗药,强行让她吞下后收剑,吩咐道,“跟上。”

“这……是干什么?”她吃下那颗药后,周身有些酥麻,能勉强行走,没有什么毒发的症状,便莫名其妙。

走在前面的木隐回头,笑道:“这里太难看,换个好地方杀。”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呼唤冒泡~

6

故交 。。。

人固有一死。

跟在后面的纪涵,默念着这句话,才略略心安了点。孰料前头的木隐走着走着,就停一步,让她心惊胆战后又起步向前,一里路就停了数十回。

最最折磨人的,便是下了山后到了城镇,她看见了喧闹的人群。

第一,是她想呼救,但是这些平民百姓,又怎么能帮得上忙?说不定她还会连累人家,白白搭上几条性命。第二,是她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带着小儿,行走在人群中时,念起家里。这么一来,她软软的双腿又有了力气。趁着木隐不注意,她又抬脚逃跑,却不过几步就倒在地上,惹了一群人注目。

慌忙想站起的她,却因为浑身无力,数次又跌倒在地。

“起不来?”她听见木隐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伴随着伸过来的手,上面的蜘蛛所咬的伤口依旧红肿。

多么讽刺,救过她一命的手,即将要以剑结束她的命。

不多想,纪涵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就着他的手站起身。可是刚一站稳,木隐就一反常态,絮叨起来:“以后看清楚再伸手,万一有毒针怎么办?”

“……都要死了,无所谓。”纪涵眼皮猛跳,却是左眼。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果然眼皮信不得。

“下辈子用。”木隐转身,却猛地一弯腰,吓了她一跳。结果,在直起身后,他模模糊糊地来了一句,“刚才明明看见一个铜板的。”

不禁想到一两跳墙价,在走至人迹罕至处,纪涵猛地说了句:“一百两。”

前方的木隐脚步不停,却踢起了石子。这本没什么,但他好像觉得老往前踢没什么成就感,将某颗石子一下子踢到了后面的她身上。

出价被拒也就罢了,还给她气受!纪涵彻底怒了,要张口激他让他送自己上路,结果却发不出任何话语,也动也动不了。

“积点阴德,我知道。”木隐缓缓转身,走到她面前,笑道,“以后武功这么差别出门了,还拿着亮闪闪的判官笔,生怕别人不知道金笔书生师门不幸。”

说罢,他竟离开,徒留她一人。

她不知是悲是喜,说是该喜,是因为他似乎放过了她,可是悲哀的是,虽然这里人少,但随便来个人都能一刀子了结了她。莫不是……

他认为杀她脏手?

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略重,若不是什么彪形大汉,便是带了许多物品。纪涵屏息,听着脚步声渐渐变大,期盼着那是个好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见的人,竟是……

“师妹!”走来的人讶然,不顾手上提的大包小包,往后一甩就凑到她眼前,兴奋道,“你怎会在这儿?”

说不出任何话,纪涵眨眨眼睛,做了表情半天,却令她的师兄矜来越加茫然。

“说的可是解穴?”

随着如脉脉流水般柔和的声音,纪涵望见了矜来后面走来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她身着蓝色衣衫,只在头上插了一根木簪,整个人却如江南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可她精致的五官和神韵却不是墨笔可以描绘的,看得纪涵和矜来俱是一呆,一时无话。

反应过来之时,纪涵猛地眨眼,希望那姑娘能帮忙解穴。

那姑娘温婉一笑,轻移莲步,纤纤素手一抬,不过一瞬便解开了穴。而矜来也呆呆地自动退开三步远,生怕碍着她。

“多谢这位姑娘。”纪涵乐呵呵地一拉矜来,“后会有期。”

“请慢。”蓝衣姑娘竟瞬间移到了他们面前,又轻扬嘴角,眉眼间一片笑意,春风一般暖人,让他们硬生生地止步来洗耳恭听,“涵儿不记得我了?”

这让纪涵不明白了,她从小到大就和师兄弟们混在一起,而且没有兄弟姐妹,自小的好姐妹更是没有,何况是这么漂亮的……

“哦!”纪涵恍然大悟,“你是林卿!”

这要从她三岁时说起。虽然她父亲纪伯甫很抠门,收徒弟就喜欢收吃苦耐劳的男孩,可在她三岁那年却破例,带回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和她相处了不过个把月,就被父母接走了。

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纪涵记得父亲的介绍是,这位小姐姐吃了很多苦,要好好对她。只是年幼的纪涵看着比她更白嫩的林卿,茫然了好一阵。直到林卿因放纸鸢摔了一跤破了脚,还英勇地一句疼也没喊,站起来继续放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果然林卿吃过很多苦。

而林卿那时的话她到现在还记得,话虽简单含义却深刻:忍。而她的眉头总是不符年龄的紧锁,让纪涵深深记住了她。

可如今的林卿,柔美得看不出往日的痕迹,她一时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但既然相认之后,她当然十分开心,欢乐后正要问些往日的状况,林卿却又先发话了。

“伯父身体可好?我听说,伯父这几年行侠仗义,帮盟主了许多,真可谓德高望重呢。”

她想了想,僵硬地将好友间的亲昵给转为客套:“哪里,家父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这位公子,可是伯父首席弟子?”林卿这么一笑,令矜来有些慌神。他摆了摆手似乎想说什么,嘴中还是咽了口唾沫,一个字没蹦出来。

只有他们三人,她也只好解围:“他是我大师兄矜来,不善言辞,请不要见怪。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休息叙旧,你也别公子公子地称呼,就如往日一样叫他大师兄吧。”

“嗯,附近有个酒楼,我们走吧,”林卿也少了些客气,语调轻快起来,“伯父虽然是闻名江湖的大侠,你们却这么平易近人,真是难得。”

这话听在纪涵耳中,有些不是滋味。林卿说话时,伯父涵儿的称呼似是亲近,可言语间总挂着江湖上的虚名,无形中拉开了些距离,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的感情也悄然淡了几分。即使奇怪,纪涵也没多想,只以为林卿是大家闺秀,说话客套点大概是习惯所致。

但走在路上时,情况却变了。

林卿的态度却如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亲昵了不是一点半点,还反复地提着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令她这个记得不是很清楚的人有些尴尬,心里面还惦记着还在木隐手上的藏宝图,更是回答得心不在焉。后来这点被林卿发现,就拉着她走到了一个小摊,就着上面的胭脂水粉和她聊起来。

“慢!”一直默默跟着的矜来却在他们打开盒胭脂查看的时候,大喊一声,吓了他们一跳,“师妹林姑娘小心,有毒!”

小贩本高兴着有客人,听到这句话就拉下脸,道:“公子可别乱说,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那这是什么!”矜来一指盒子上的一点脏污,严肃道。

头疼的她知道怎么回事了,大概是矜来第一次出远门,紧张过头,谨慎过度,就安慰道:“没事的师兄,这只是弄脏了,不是什么毒。”

“哦……”矜来有些颓然地退到一边,低头不敢对上小贩趾高气昂的脸。

本来看胭脂在兴头上的林卿嫣然一笑,拉了纪涵说:“我们先去酒楼吧。”就这样,他们无视小贩热切的眼神,把看了好半天的胭脂水粉放回原处,离开。

一离开矜来就抬头了,以感激的眼神看林卿半天,连连道谢。一边的她看在眼里,也只是但笑不语,其实她也想走,只是碍于兴冲冲的林卿没有动作,也幸亏林卿善解人意,才化了一下尴尬。于是,他们和林卿似乎也亲近了许多,便由衷高兴起来。

到了酒楼,他们吃饱喝足,叙旧叙够了以后,终于说到了现在。

比如,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简单的问题却让纪涵犹豫起来,她偷偷跑出家中是为了藏宝图,这话又不能告诉第二人。而矜来也扶额不语,大概是不能如实相告他出来是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师妹,所以有点烦躁。相较之下,林卿却很洒脱,低声道:“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谁?”纪涵迟疑了一下,觉着林卿既然说了,大概是想说完,她也只需要偶尔搭搭话即可,便给了林卿一个说下去的理由。

“鸢清大侠的徒弟,寻隐公子。”说到这里,林卿的眼睛愈加清亮。

想到那个木隐,纪涵更是头疼:她的藏宝图还落在那人身上。所以接下来林卿崇拜地说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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