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都集中到了双腿上,极速奔跑。
刚跑过一座坟头,我就感到腰部被人踹了一脚,于是身体立即失衡,摔倒在地。那一脚的力量非常大,我大脑一片空白,就感觉自己像是飞出去了一般。落地时,我用手肘保护着躯干,好在身下是松软的泥土,不是坚硬的石头,并不是太疼。只是手里的枪,没有拿稳,掉在了身旁。
正想站起来,身旁就传来一声枪响,划破了阴暗天空下的宁静。这枪声比五六冲的要小,比七久冲的要大,不知道是什么枪打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枪肯定不是我和王叔开的,看来我们追的那个人,手里也有枪。
我朝那枪声的地方一望,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坟头上,举着枪瞄准着王叔。而王叔呢,跑在我前面根本不知道我被踹飞了,听到枪声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正握着枪放在胸前,根本没有时间举枪还击。
坏了坏了,我在心里说道,这次给遇上山贼了。而且这山贼,不仅身体素质过硬,智商也还蛮高的,把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兵都骗过了。
站在坟头上的那人,喘着粗气对王叔大喊了一句:“枪放下!”
第三十四章 越省
汽车又上路后,路旁的民房开始多了起来。雨雾中的民房,颇有一番乡村风情。一排排歪斜着的电线杆立在国道边,带着另类的美感。从这些路旁的建筑可以看出来,以前住在国道边的人们,日子还过得不错。
雨水又一次清洁了这个世界,以前在立在路边的满是灰尘的路牌,现在已经被冲刷得像崭新的一样。不过这里雨下得比万州城里的要大,一股股水流如瀑布般从路旁的山坡泄下,流到国道上。
王叔说他最怕在这种天气里开车,倒不是因为路滑,因为雨水会把泥土冲散,指不定你刚开过去,就塌下一片坡来。
“人民公路人民建,建好公路为人民”,路旁出现了一句刷在墙上的标语,我觉得挺顺口,就把它背了下来。
车窗外不断出现各种事物:停在路边的客车和货车、施工现场的挖掘机、乡村里的小学……
周志宏指着那所小学说,他就在里边住过。
“晚上的学校,别提多恐怖了,那一晚上我都没睡着。”他摇头说,“我以后就算是睡大街,也不要去学校睡了。”
刚开始看到窗外这些新鲜的东西,还会觉得有趣,不过看多了,又会觉得,再有趣的东西,没有了人的衬托,都是白搭。
雨天的下午比阳光更会让人生出困意,我无意再欣赏窗外的景色,便倒在段可身上,睡起了午觉。
那下午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纹身男和子弹头一路尾随着我们,追到了万州城里。我们离开后,他俩就去了那家诊所,遇到了那个女医师,然后拖走了她。我在梦里竟有些高兴,谁叫她要一个人逞能,要留在诊所里,不跟我们一起走。
然后我们一行人不知为何得到了这个消息,我们刚准备动身回去营救她,我就被段可拍醒了。
我睁开眼,发现我正躺在她怀里。
段可看我醒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脸上的气色告诉我,她的感冒发烧就算没有好完全,也康复了一半。
“你刚才一直在嚷着什么活该活该的,在说谁啊?”段可依旧带着鼻音问我。
我没回答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我在想,那个女医生一个人住在那里,指不定哪天真的会遇上坏人呢。我到底该不该说出遇到她的事,然后回去说服她加入我们的队伍?不过这想想就不可能,我们开出了这么远,谁还有耐心再调头往回开啊。
算了吧,我跟她非亲非故的,而且我已经跟她提过一次,要是哪天她真的不幸出事了的话,我良心上也算过得去。
段可见我不理她,便微微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难道你在说我?”
我急忙从她怀里抽回身,说:“没有没有,怎么会,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梦。”
周志宏听到我们的谈话,又在前面偷笑。
“你好点了吗?”我又问她。
“嗯。”段可点头说。
刚说完,王叔就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我往挡风玻璃看出去,看到车子正停在一块牌坊前。
王叔自己走下车,我心想难道是到了什么景区?于是和周志宏跟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不过脚下的路面坑洼不平,到处都是小水坑。牌坊的上面,正写着“万州”个字。
王叔发我一支烟,指着牌坊说:“从这里开过去,就到湖北了。”
我看到牌坊旁边堆着好几个黄黑相间的水泥墩,应该是拦路用的。这肯定就是周志宏说的那里了。
“快回到家了。”周志宏自言自语的说。
抽完一支烟,我们就回到了车里。
“湖北,湖北。”我在嘴里念叨了几声,然后问周志宏,“听说湖北有野人,周志宏,你见过吗?”
“野人?”周志宏转过头说,“那是神农架的吧,我家不在那边。”
“野人是什么?”段可问我。
“顾名思义啊,”我问答道,“就是在野外生活的人。”
“不过,野人不算是人,只能算是一种像人的动物,全身都长有毛。我在电视和书上看到说,那东西神秘得很呢,全世界各地都有,神出鬼没的,很是吓人。”我说,“其实光想想它的样子就够吓人了,你想想看,一个人型动物,全身都长满了毛,整天在林子里跑来蹿去,遇到了得有多恐怖呀。”
“那不是猴子吗,听起来这么可爱。”段可说。
“不,不,不,怎么想成猴子了,”我摆手对她说,“这样,你想象我全身长毛,而且披头散发的样子,嘴里都是尖牙,要是你在野外碰到了我,我就会把你掳走。”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害怕。”我继续问道。
段可看着我的脸,捏着下巴想了一阵,然后笑着摇头说:“没有啊,我只觉得好笑。”
我白了她一眼,心说我这女朋友难道是个重口味吗。
“我爷爷以前在神农架那边住,跟我说过一些。”周志宏突然说。
“说过什么?”听到这我顿时来了兴致,欠出身子撑在座椅上问他。
“就是野人的事啊,他跟我提过一些。”周志宏回忆着说。
“那时候他们村子旁边就是神农架林区,我爷爷说,他们上山砍柴时,手臂里都要放竹筒的。因为一遇到野人,它就会捏着你胳膊不放,然后一直大笑,笑到晕过去为止。野人虽然聪明,但是也不知道你膀子里放了个筒子,你带了竹筒的话,它握住的就是你臂上的竹筒。等它晕过去了,你就可以扯出竹筒逃走了。”
“它干嘛抓人啊?”段可问。
“谁知道啊,可能是寂寞了呗。”我说。
“那你爷爷有没有见过野人长啥样?”我问周志宏。
周志宏摇头,说:“应该没有吧,我爷爷过世得早,我都是小时候听他讲的,很多话都不记得了。他那时候就哄我,要是我不听话,就要被野人抓走。”
“那你真是从小就生活在阴暗中啊,我小时候读到那些关于野人的故事,吓得晚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上。”我笑着说。
“也没有,我那时候小,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觉得害怕。”周志宏道。
王叔清了清嗓子,插话道:“你们说的那个东西,我在越南看到过。”
我和周志宏一起转头看向他。
“那次我们有个任务,越境到了越南,晚上就住在山洞里。没睡着多久,我就被踢醒了。我以为是越南兵发现我们了,就摸起枪站起来。结果看到所有人都盯住洞口子,我也跟着一看,结果你们猜是什么,他娘的,一个满身是毛的人站在洞口盯着我们看。”
“长什么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你听我讲,”王叔边开车边摆手说,“我们班的人都看傻了呀,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我开始以为这是猴子,但仔细一看,这东西完全就跟人长一个模样啊,头发比你女朋友的还长,脸上也生的是人样,不长毛,但是他的脸要扁一些,嘴巴又细又长,跟猴子的嘴巴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长得又高又壮,估计两个人都干不过他。它吼了一声,那声音大得,把我们班的人都震住了。”王叔说。
“后来呢,它跑了?”周志宏问。
“怎么会跑,明显是我们占着它睡觉的地儿,要来讨回去了。”王叔说,“后来,我的一个战友掏出手枪,打中它的头,一枪给崩了。”
“它身上的毛,是什么颜色的。”我问,我看到最多的关于野人的照片,就是关于毛发的,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王叔握着方向盘想了会儿,说:“红色的吧,也有点黄,我记不起了。不过它身上那个臭味,别提了,我们在洞里边都能闻到。”
“挺有意思的。”我说,然后躺回了座椅上,王叔的种种经历都让人羡慕啊。
“所以那东西也没啥神奇的,我估计就是个长得像人的大猴子罢了,你今天一提,我才想起来。”王叔说。
王叔刚说完,前边的周志宏立马探出身子,扶了扶眼镜,慌忙的说道:“停停停,你们看前面是什么东西!”
王叔听到周志宏的惊乍,立马踩下了刹车。他看了看前面,也不由得骂了一句。
原来十几米外的地方,依着山势修建的国道旁,有一堆坡土像是被人炸开似的,倾倒在路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三十三章 故事
段可吃完药后,又睡下了。王叔在城里开了一会儿车,也差点在陌生的城市里迷了路。转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皮卡车总算转出了城里。
我还在想着刚才在诊所里碰到的那个人,不过我没有跟他们提起。或许一个城里活着的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因为有些人,他可以悄无声息的活着,即使是孤单的一个人。但假如换做是我,我肯定不能一个人生活下去。
我取下五六式的弹匣,把里面的子弹取出来数了数,还有十来发了。看来就算不是去打仗,这点子弹也不够用啊。以后要省着点来了,这子弹是打一发少一发,打完了,就不好找了。
周志宏看见我在摆弄子弹,脸上写满了好奇。
“能给我看看吗?”周志宏说。
“行啊。”我说着递给他一颗子弹。
周志宏把子弹拿在手里翻看着,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第一次见到。
“你说,这东西是怎么打出来的呢,而且还能杀人。”周志宏看着弹头说,“难道枪里面有个大弹簧?”
听到这,我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后坐直了身子,准备秀一秀我所知道的枪械知识。
“弹簧倒是有,不过子弹不是靠这弹簧给弹出来的。”我说,然后指了指枪,“这枪里面有根针,专业点讲就叫击针,你上膛后,击针就卡在子弹后面,准备击发。等你扣动扳机,卡住击针的装置就被松开,然后击针迅速撞击子弹后面。子弹后面的底火被击中后,里边的火药就被引爆,然后产生压力,最后发射出火药。”
周志宏一边听,一边捏着子弹,模仿着我说的动作。
“你说这里边有火药?”周志宏看着我说,用手指了指弹壳。
“对,不然哪来这么有力的弹簧把子弹射出去。”我说。
“怪不得这打枪的声音像鞭炮啊,原来工作原理都是一样的。”他边点头边说。
“那能把这颗送我吗,这东西怪好看的。”他问我。
“行。”说着我把手里剩下的子弹压回了弹匣。
王叔专心的开着车,不理会我们的谈话。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话题,才能在白天里引起他的注意。
周志宏拿起子弹往自己身上戳来戳去,自言自语道:“要是这玩意打在身上,那该多痛啊。”
我看着他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
“王叔可能知道,你问问他吧。”我说。
“他怎么知道?”他看看王叔,又转头问我。
“噢,忘了给你讲,他以前当过兵,还打过仗呢。”
“哇,”周志宏立即惊叹说,他换了种眼神看向王叔,“当真?”
“当真。”我回答说。我心中窃喜,终于能让周志宏帮我去问王叔的话了。
“王叔,那你被子弹打中过吗?”果然,周志宏立即问向王叔。
“没有。”王叔摇头说。
“那你在哪里打的仗,是抗日战争还是抗美援朝?”
不过这话刚问完,周志宏就感觉到不对,于是又补充道:“不对啊,我在电视里看到的老兵,要比你老很多啊。”
“打的是越南,历史书里没看到过吧。”我说。
“什么时候的事?”周志宏问。
王叔清了清嗓子,说:“七九年。”
周志宏直了直身体,满脸的兴趣盎然,兴奋的说:“这我还真不知道,王叔,你看这坐在车里也没事,要不你来讲讲,你们都是怎么打仗的?”
“跟你在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但都是在真枪实弹的干。”王叔说。
“你的意思是,就是两队人拿着枪,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周志宏说,“这不跟游戏里一样吗?”
“差不多。”王叔回答道。
“但是我们要攻下一个目标的话,”王叔接着说,“一般都是炮兵先轰上一阵子,我们步兵再上,挑那些没有被炸死的,开枪就行了。”
“那时候我们的炮兵大哥牛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