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是他们的帮手,还是来抢段可的?不过看子弹头和纹身男的表情,他们对这辆皮卡车的来头也很疑惑。那就一定是另一队潜伏在后面的团伙,来窃取他们的胜利果实了。在过去的十几天里面,我遇到的活人不超过一只手掌的数目,结果回到家就遇到了两伙坏人,真是倒霉到了家,到家就倒霉。
不过,两伙人如果不能达成一致,就会引发火拼。或许我能趁他们激战正酣的时候,悄悄带走段可然后跑路。嗯,就这样做,说不定真能行得通。
那辆皮卡车以很快的速度朝我们开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纹身男和子弹头前面。纹身男和子弹头立即躲开,慌忙中跌倒在地上。如果再晚一点刹车,可能我眼前就不会有火拼,而是一场车祸了。来势汹汹啊,我惊叹着,果然是来火拼的。
皮卡车没有熄火,车门就开了,驾驶座的人走了出来。我以为车子的四扇门会被全部打开,然后很多人一起下车,咆哮着冲向子弹头和纹身男。可是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火拼是没有了,看来我的计划又泡汤了。不过,我又发现,从车里下来的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车里出来的是王叔。
如果说我的爸妈这个时候从楼里跑下来救我,我都不会如此惊讶。王叔?怎么会是他?他来干什么?记得跟他告别的时候,他不是正要去超市里搜集东西吗,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到了我家楼下,而且还是如此的及时。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闪过,会不会是我快要死了,眼前的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那人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才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人真的是王叔。算了,不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现在能来到这里,一定是件好事情。
王叔走到皮卡车的前面,我看到他手里正握着一把扳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对跌倒在地的子弹头和纹身男说:“你们两个,站起来。”
第十八章 奇遇
关过门,我们又拐进了临时楼道里。我实在没有想到,幸幸苦苦走上十几天,我却只在家里待了几个小时。人总是这样,在面对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时,都会选择逃避。
下楼比上楼轻松很多,我也不用紧张得像来时那样,再去数脚下的步子了。没一会儿,脚下的水泥阶梯就变成了瓷砖,我们又回到了楼底。离铁门还有几步的距离,我突然听到门外面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正在交谈的声音。
我和段可对视了一眼,立即拉开铁门向外看去。会不会是小区里活下来的人?听声音至少有两个人在那里说话,说不定我还认识他们。
果然,楼外二十几米处有一辆车停在小区的公路上,在车的旁边,有三名男性正在抽烟谈话。不过我不认识他们。三个人昂着头,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我想走近看得更清楚一些时,身后的门合了过去,金属之间的撞击立即响起“啪”的一声。那三人的目光立即被这响声吸引过来,看向我们。五个人对视有几秒的时间,他们就惊呼了一声,然后甩掉了手里的烟头,朝我们冲过来。
一瞬间,我就想到了王叔说的故事,以及公园里的那个人影。
妈的!这三个人肯定是一路跟踪我们到了这里,而且是奔着段可来的,我立即预想到了段可被他们掳去的后果。
我一把抓住段可的胳膊,推开铁门就往后就跑,同时我的余光里也瞟到那三个人离我们越来越近,边跑边不停地吼叫着。我拉着段可进到我们下楼的地方,左右两边除了两扇冰冷的金属电梯门和临时楼道的入口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躲藏。我迅速计算了我拉着段可跑楼梯的速度,肯定会被他们追上,就算跑过他们,到了楼顶也是死路一条,我没有信心能制服住三名男性。
进电梯里或许是个好办法,但我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力气去撑开电梯门,电梯现在停在几楼也是个未知数。同样,待在这里也如同待宰的羔羊,外面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我头脑内一片空白,站在电梯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希望从来都是在最后一刻才会显现出来。我已经拿定主意准备推着段可跑楼梯了,却发现拐角处的消防栓旁有一扇小木门。那扇木门像是贴在上面的,表面被刷了一层白漆,在阴暗中跟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我是摸着墙壁跑路时觉手感不对,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我大喜,小心并快速地扣开了它,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堆放着扫帚一类的东西。唯一能确定的是,里面肯定容不下我和段可两个人,只能把侧着身子的段可装进去。我想也没想就把段可推了进去,她侧过头惊恐的看着我,右手拉着我的衣袖不放。
“你就躲里面,千万别出声,我没叫你出来就不要出来。”我压低声音快速地对她说,同时甩开了她的手并将木门掩了过去。那几个人最多离我还有十步路的距离,我能够听到他们的脚步踏进单元楼的回音了。
别无选择。我拉过临时楼道的木门,将自己藏到门与墙角之间形成的三角区域内。为了能骗过他们,我用最快的速度摸出手电筒并打开,往上一抛扔到了楼梯上,然后拉过门藏了进去。
我听到手电筒撞到楼梯后正不停地向下滚动,同时也听到那几个人喘着气跑了进来。也许里面的光线比较暗,他们还没适应,走进来后就放慢了脚步。我知道我现在发出任何声响都会被他们发现,便用所有的力量僵住身体,用所有的意志力压低心跳的频率。
手电筒还在不停地往下滚,同时伴随着有节奏的声响。
“看,往楼上跑了。”一个人说道,听得出他嘴里面还在咀嚼着什么。他们被手电筒的声响吸引到了楼道口前。现在的我,离他们之间仅隔了一道门的距离,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以及几双鞋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他们就快被我甩的手电筒骗走了,我想,我已经开始计划等会儿如何快速救走段可并逃脱。
“不急。”另一个声音响起,与之前那个较稚嫩的声音相比,这个人的年龄应该要大一些。这两个字瞬间让我的心又被提起来。外面的人好像被下了什么命令似的,都停止了活动,只剩下我心脏跳动的声音。我害怕这细微的声音被他们听到,就把整个人紧紧地贴到背后的墙上,希望水泥墙能稳住我快跳出来的心脏。
十几秒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听起来应该是其中一个人走进了临时楼道。果然,透过门缝我看到外面闪过几次光,有个人影把我甩掉的手电筒捡了起来。又是几秒后,他关闭了手电筒,门缝外立即暗了下来,见不到一个人影,天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什么。我觉得呼吸声也可能被他们听到,又开始尝试屏住自己的呼吸。
我听到他们耳语了几句,心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这句话在我心里还没有说出来一半,我就听到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到了我面前的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这突然的一声巨响吓得我的身体不由一颤,手掌不小心就碰到了门上。外面三个人立即爆发出笑声,我的大脑又一次空白,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脸的话,肯定也是惨白的。
门被粗暴的拉开,我好像被人剥去了衣服似的,忙用手挡住脸。三个人不停地大笑,然后打开手电筒,在我的面部晃来晃去。既然被发现了,就不能被他们羞辱,我想,便把手放了下去。三人把我围在墙角,由于面前有束手电光的原因,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被人用手电筒照脸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但我没有躲开,任由光束射进我的瞳孔。我尽可能装出凶恶的眼神看着他们,尽管我一个人都看不清。
可能是他们笑够了,一个人走上前来,嚼着口香糖十分不屑的对我说:“滚出来。”
我看也不看他,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提起我的背包,昂起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转过墙壁的拐角我就发现地上散着好几根蜡烛,肯定是我刚才从背包里摸手电筒时,动作太急给带出来的。一秒钟内我把自己骂了几十遍,这种危急的情况下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三个人粗暴地将我推出单元楼,我没有任何想做挣扎的打算,只求他们不要发现段可。经过那扇木门时,我努力祈祷着段可不要突然跳出来什么的。好在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没有发现那扇木门,段可也不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女孩,木门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走出单元楼不到半步,突然一个人就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拖了出去,手中的背包也被人扯走。他把我拉到那辆车子旁边,身后的人往我膝盖的关节处一踩,我就跪到了地上。肩膀上也多了一只手把我压住,我努力抬起一只腿,不至于双膝跪地。抓我头发那人站到我面前,摸出一支烟点燃。我抬头看着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头上留了个子弹模样的发型,停电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怎么保留住发型的。
我转头看向其他两个人,压住我肩膀的那个看起来年龄较小,十六七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翻着我的背包,他被剃光的头部在阳光下闪着油光,看起来跟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差不多大。总之,这三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痞子气息,以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人的生命力总是特别顽强,上帝洗牌也没能将他们洗掉,我在心里自嘲道。
第十七章 希望
走出卧室,我回到客厅,在段可旁边坐下。
也许是段可看到我的眼眶还是红的,她用手捏住我的胳膊,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会讲安慰的话就不要说了吧,”我对他说,脸上强挤出来微笑,“我顶得住。”
“都在里面吗?“她终于开口问我。
“嗯,”我回答说,又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别一直坐这儿了,走,去参观参观我的房间。“
话毕我起身走向我的卧室,段可立即跟了上来,看来这丫头早就坐不住了。
推开我的卧室的门,虽说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腐臭味,但我还是闻到了卧室里熟悉的味道。里面的窗帘被拉了个严实,但由于外面的阳光较为强烈,照得窗帘好像在发光一样,将卧室里映得一片明亮。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电脑桌上的物品井井有条的摆放着。算来我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过了,这样整洁的卧室,一定是我妈打扫过的。
这里真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地方,我感叹着,看到床上软绵绵的被子,我忍不住就趴了上去。整个面部都埋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闻到了被子带有的淡淡芬芳。闭上双眼,我的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母亲整理卧室的画面。我想,母亲在整理这床乱糟糟的被子时,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时,一定是想我下次回家时能够舒适一些吧。我现在趴在床上是挺舒服的,不过她却不在了。
梦里故乡慈母泪,滴滴穿石盼儿归啊。
想到这,我的胸口不免又传来阵阵痛楚,差点又涌出眼泪。
我的周围突然间亮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段可将窗帘拉开了,阳光照了进来,她正撑着窗台的护栏往外看。
“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恋床呢。”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现在正呈一个“大”字形趴在床上,多少有些不雅,刚才回到卧室的兴奋让我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我尴尬地翻起身,走到电脑桌前,对她说:“桌上有些书,你可以随便翻翻。”
段可点头,眼神已经在电脑桌上四处打量。我回到床上坐了一会儿,便退出门去,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走回客厅,我进到满是阳光的阳台上,拉过我爸经常用的那张躺椅,睡了上去。眼前的摆在阳台上的一列盆栽,虽然有很长时间没人管了,但依旧在阳光下闪着绿油油,看起来比我爸以前护理得还好,也许放养才是最好的养护方式吧。
睡在躺椅的那两个小时中,我想了很多。想到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以前的生活,以及我的未来。我的父母和朋友应该都不在了,意思就是,我与这座城市所有的联系,都已经被切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现在是一个崭新的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可一想到我的未来,我就没辙了。我虽然已经回到了期盼多日的家里,可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这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屋空房罢了。
明天我又该去哪里呢?还是留在这屋空房?
王叔说得对,触景生情是最可怕的东西,我留在这里的话,只会陷入回忆的漩涡。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目标,我一定会立即离开这里,可我就是找不到。
这就是没有了希望的感觉吧,你身边有无数资源可以利用,可你就不是知道该用来做什么。怪不得王叔说,人活着总得要找个盼头。我想起了以前走在高速路上的日子,虽然每天都被恐惧和寂寞笼罩着,但好歹我心中有个目标,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身上剩下的香烟都被我抽光。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我的烟瘾变得越来越大,不过这样也好,长期苟活下去毫无意义,自杀我又下不了手,只能选择这种慢性自杀了。
段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轻轻地点了点我的肩膀,惊得思考中的我打了个激灵。
“十二点了,我饿了。“她说。
我转过头,对他开玩笑说:”你以后走路还是带点声吧,我心脏小。“我抬手看了看表,这才意识到我在这里坐了不少时间。
“我走路当然带声,是你耳朵的问题。”段可反驳道,转身走进了客厅。
我站了起来,被她这么一提我也感觉到饿了,还是先解决午饭再和段可商量去哪儿的问题吧。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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