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坟。”战车简明扼要地回答,“不知道那家伙要来做什么,先护着再说。”
“我总觉得现在我们这么做才是冒险。”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四周,这里离上次见到那条怪蟒的地方很近,如果这里的地理环境真的能让物种发生变异,那么我和战车所做的就是在刻意地培育一个怪物。我捉住战车的手:“还是算了吧,如果连一个心术不正的人都觉得它不该存在,那也许它是真的不该存在……”
“哼!”一声冷笑在背后响起,紧接着一道劲风冲了过来,我往旁边一闪,却见两道黑影旋风般相互纠缠着到了空地中央。
“又是你!”那个被战车称为“鬼算”的男子瞪着战车,“我就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
战车亦在冷笑:“想不到,我们真是冤家路窄!”
与此同时,战车将一个纸团扔到了我面前:“还有最后两笔,你帮我刻完它!”
我连忙打开纸团,借着手电光一看,上面正是战车方才一直刻着的那个符箓,和树上的一比照,确实还差最后两笔。
鬼算的脸色变了:“不要!”
他一面说一面转身朝我扑来,战车飞出一脚,将鬼算拦住,两人激烈地打斗起来,战车焦急地大喊:“你傻愣着干吗?还不快刻!”
我拿起刚才战车遗落在地上的军刀,照着符箓刻下一横,笔画刚落,树身便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地下也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闷响,惊得我手里的刀子也落到了地上:“你这究竟是什么符啊!”
“刻完它!”战车嘶声大喊着,在拳脚上他显然不是鬼算的对手,已然落了下风,只剩下招架之力。
“看来你的下属并不是很听话啊!”鬼算冷笑着,一脚踢在战车的胸口,战车跌倒在地上,他却把头努力侧向我:“再不刻就晚了!”
确实如此!鬼算跨过瘫倒在地上的战车,朝我的方位奔了过来。
“砰!”
枪声响了。
“啊!”鬼算扑倒在了地上。
我诧然地看着他的身后,举枪的竟然是那个和他同路的女子,那个在半路崴伤了脚的女人!
我犹豫地拾起地上的军刀,鬼算费力地抬起眼,看着我一面不断地摇头,一面努力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不要,不要刻!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那女子已经奔了过来,一脚踢在鬼算的身上。
“哼!到现在还想骗人!”女子厉声骂道,“你根本不是来帮那家人的,你是想把这墓里的东西据为己有!幸好我早识破了你!”
“快动手!”躺在地上的战车连忙提醒我。
我拿起军刀,在树身上刻了下去。
鬼算绝望地闭上了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女子奔到战车跟前,将后者扶了起来:“二哥,你没事吧?”
“二哥?”我疑惑地看着那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是的,他们的五官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原来你一直把自己的妹妹安排在鬼算身边!”
战车的表情比我更加疑惑,他看着柏树直发愣:“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此时地上的鬼算忽然翻过身,只听见一声脆响,一道银光从他的手里飞出,直接没入了树身。
紧接着,柏树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我惊骇地看见眼前的土层像滚筒一般翻滚着,连树根也随着土浪浮了出来,然后又一根根地断裂开,树身轰然倒了下来,我立刻一个驴打滚滚到一边,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冒了出来,那真是我在噩梦里都没有听到过也再也不愿意听到第二次的声音,估计全身的汗毛都被绷紧的肌肉给扯断了。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才停下来,但那一分钟简直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接下来便是安静。
四周的所有活物似乎都被惊散了,连风都静止了下来,树叶也都不再晃动。
“哈哈哈哈!”鬼算难听地笑着,“鬼算,你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这个结果吧?你的搭档,不,她不是你的人,我想她应该才是真正的木蝎子吧?木蝎子,你刚才没有刻下那最后一笔,是不是?”
我看着地上的人,忽然明白过来:“你才是战车!那他——”我转头看着一直以来被我当作同伴的男人,“你才是鬼算!”
“不可能!”对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怒吼着,“我明明看见你刻了!”
“我刻歪了。”我冷冷地回答,“但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因为秘录社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咬着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以牺牲他人或者丧失人性为代价来换取真相’,这是我们当初发过的誓言,秘录社从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我相信秘录社。当你这样做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打算服从你,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并不是战车,原来你一直在骗我!怪不得我一直没办法和狼王联系,这也是你搞的鬼吧?你在我的电脑和手机上动了手脚!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联络暗号的?”
“鬼算会读心术。”真正的战车咳嗽了一声,他伤得的确不轻,我连忙过去扶起他,他虚弱地问道,“在你和狼王联络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废话!”鬼算身边的女子再次举起了枪,“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秘录社的奴才,被洗了脑的白痴,去死吧!”
“阿冰,住手!”
一个男子突然从暗处走到我们中间,一把抓住了被其称为阿冰的女子的手腕,将枪夺了去。
“大哥!”阿冰见了来人,跺着脚叫道。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救过我一命。”男子转过头来,与我面对面地对视着,赫然竟是那日我从怪蟒口里救下的那人!
“蛇魔?”战车苦笑,“你们兄妹到齐了。”
“原来是你!”我恍然大悟,那日我和狼王联系的时候只有他在场,他如果是鬼算的大哥,那么也必定精通读心术,他其实早已清醒过来,怪不得那一日他的笑容如此古怪。他一定在那时就破译了我和狼王的通信密码,之后他便通知他的弟弟冒充战车,而他的妹妹则冒充我去与真正的战车联络,就这样,我们完全成了对方的玩偶。
另外,他自然也不是偶然出现在此地的。他被怪蟒袭击的原因也绝不像鬼算所说的那么简单,其实从他的代号已经可以窥见一二。
蛇中之魔——他至少应该是研究蛇类的专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厉声问道。被人当傻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吗?”蛇魔笑了笑,“现在已经失败了,再问为什么也没意思了。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至少今天不会,一条命换两条,算是两清了。”
他走到那棵倒下的柏树跟前,暴露的树坑里已经露出部分棺材体。
“想不想看看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
棺材被打开了。
数道手电光射入。
我捂住了嘴,以阻止自己忍不住地尖叫。
棺材里躺着一个怪物,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仍保持了人形的怪物。自脖子以下全是黑色的鱼鳞片,手足的皮肤发青,布满了厚厚的角质物,就像蜥蜴腿一样,趾甲都已经长到卷曲,而在额头正中部位,还冒出了一小截分了叉的独角。
鬼算跌脚叹道:“天!这地方真的能养出龙来!可惜!就差十分钟,只需要再过十分钟它就可以成龙形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狠狠地扫到我和战车身上,恨不得用眼光把我们烧焦。
“双角分叉为圣,无叉为畜;独角分叉为怪,无叉为兽!”我大声念出古籍中关于龙角的记录,“什么龙!根本就是怪兽!幸好没让它成形,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不说,还不知道会害多少人!”
“你!”
鬼算指着我的鼻子要发作,却被蛇魔阻止了:“算了,该着它无法成气候,我们也不算白来,至少证明了这地方有化龙的潜力。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个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条几乎让他丧命的怪蟒。
“你们收集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居心!”
“你们秘录社建立这么多秘密档案又是什么居心?”蛇魔冷笑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谁占用的有效信息最多,谁就最占先机,如果你们秘录社真的像你们所标榜的那样冠冕堂皇,为什么不敢公开出来,为什么这么怕见光?”
见我语结,战车连忙说道:“不要听他挑拨离间!”
我点点头:“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也不是听别人说他如何,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一个组织也是一样,至少秘录社到现在还没让我失望过,而你们兄妹的手段,我可不敢恭维。”
蛇魔继续冷笑,却不再开口,他拉着旁边两人离开,走到一半,他又回过头来:“记得把这里打扫干净,别在秘录社的强项上丢份。哦,对了,那丁家兄妹现在还在山腰的一个蓝色帐篷里,完事了就赶快去找他们吧,省得被什么野兽咬伤了,又怪到我们头上来。各位,后会有期了。”
“他们还会再搞事的,这次不成,他们一定还会用其他的尸体做实验!”我恨恨地看着那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但是敌我力量悬殊。战车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而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比较,我的攻击力都可直接忽略掉。
“秘录社已经派援兵过来了,他们不敢留在这里的,更何况多行不义必自毙。”战车说道,“总有一天都会讨回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战车的眼神落到那个被挖掘开的坟墓上,咬了咬牙:“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第八个故事 尸变
文/怪少
老七的故事刚刚讲完,老六说:“说到龙啊,我老家辽宁营口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坠龙事件,那时候还上了报呢,《营口市志》里都还有文字记载呢,是挺玄乎的!”
“对,我看是真有龙呢,前阵子网上不是疯传说拍到龙的照片吗?好像是在西藏那儿!”老三何云附和道。
“那照片我也看到了,不过很多人都说是假的,这事还真不好说呢,好了,现在轮到我讲故事了……”老六周少动这时说:“接下来我跟大家说个尸变的故事吧,其实这个故事里也夹带了‘冥婚’,跟老二的《嫁衣》题材上有些重叠,但我自认比他那个故事更惊心动魄……故事发生在民国时候的大上海……”
一
你可曾听说过“阴婚”一词,是否清楚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提起“尸变”,你又是否会马上联想起电影里面恐怖的僵尸形象?
到底为什么会有“阴婚”这种习俗,又为什么死去的人会突然“尸变”,甚至像活人一样拥有意识?关于以上的问题,民间各地流传着不同版本的传说。而以下的叙述,就是在讲一个关于“尸变”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繁华的上海,那个纸醉金迷的大都会。
二
梁家在上海,绝不属于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在闹市开了一家酒楼,与普通人家比起来,日子也算过得宽裕。
这日,梁家的酒楼外面,一位长相十分清瘦斯文、略带书卷气的客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刚刚入座,酒楼的伙计阿辉便走过去招呼:“这位客官吃点什么?”
“这里的位置真是不错,店内的装修也雅致,难怪生意这么好。”那位客人坐定后,便向四周仔细地打量,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阿辉的话,自顾自地答非所问。
见客人没有理会自己,却在称赞酒楼的经营,阿辉非但没有介意,反而附和道:“这位客官说得不错,自从梁少爷接管酒楼以后,生意确是一日比一日好,就连我们的待遇,也跟着提高了许多。”
“哦?这家酒楼的老板姓梁?”似乎是十分意外,更有些许惊喜,那位客人追问道,“这位大哥,刚才你口中提到的梁少爷可是叫梁中原?”
“正是,这位客官,听您的口气,您认得我们家少爷?”阿辉一时也来了兴趣。
“果真是中原,是这样子,我与你家老板是大学同学。这位大哥,麻烦你替我通报一声,我想顺道探望这位老同学。”客人十分客气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您稍等片刻。”说完阿辉便向楼上走去。
一间十分雅致的厢房内,那位客人口中的梁中原正在招呼他坐下来,同时,伙计阿辉也适时地奉上清香的雨前龙井。
“文清,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你可记得,大学四年,我们可一直是同住一间寝室的舍友。”看着眼前的故友,梁中原不禁回想起他那结束不久的大学生涯。
“怎会不记得,虽然是十几个人同住一间的大宿舍,我始终把你当成我最知心的朋友。”方文清也是感慨无限。
“只可惜那段美好时光过得太快,你家在苏州,自从毕业以后,我以为今后很难再见到你。对了,为何你今次会来上海?”梁中原问道。
“你也知道,我家是做药材生意,今次就是我爹派我来上海进一批药材。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大半个月,只是一直忙于生意的事,根本没时间来探望你这个老同学。”方文清如是说。
“原来如此。文清,你这趟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不如今晚就在我家落脚,明日我带你到处看看?”梁中原十分关心地追问。
“恐怕要等下次了,今天早上,我已经买好回去的船票。其实,这次能找到这里也是十分凑巧。”方文清说道。
“唉,说起来,本来我亦是打算这两天动身去苏州,顺道去拜访拜访世伯和伯母。只可惜家父近来身体不适,酒楼的生意又太过忙碌,实在分身乏术,否则,今次我一定会与你同行的。”梁中原说完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哦,世伯没什么大碍吧?”方文清十分关切地问道。
“不要紧,人老了,病痛也多了。这几天他的精神总算是好多了。”梁中原说道。
“替我问候世伯!”
“你有心!”
两人沉默一阵,方文清突然想起:“你本来计划要去苏州,莫非你在那里也有亲友?”
“这……是这样的……其实……”梁中原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中原,你一向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但如果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