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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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雾1-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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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显然打进了邹清荷的心里,他不好意思地玩转着茶杯:“有看一些推理小说,柯南道尔、横沟正史、阿加莎等人的作品我都喜
欢,最喜欢金田一耕助。”

  柳下溪也喜欢,话匣子打开了:“我有整套《福尔摩斯探案集》、阿加莎与横沟正史的倒不全。有《女王蜂》、《八墓村》、《恶
魔吹着笛子来》”

  “《八墓村》、《恶魔吹着笛子来》?我没有看过。《女王蜂》看过,还看了《犬神家族》与《本阵杀人案》。”

  “自己买的?”

  “不是,在图书馆借的。不过,不多才那么三本。”很遗憾。

  “横沟正史的书我倒有七、八,其中还有《狱们岛》、《夜光怪人》、《百亿遗产杀人事件》、 《化装舞会》。”柳下溪记得不
那么详细。

  邹清荷双眼发光:“警察大哥,借我看!我叫邹清荷,‘刍’加‘卩’的邹、‘清水’的‘清’、‘荷花’的‘荷’。大哥你呢?


  他的姓名柳下溪早就知道了,就算是两人的正试自我介绍。少年是慎重的,柳下溪也认真起来,几乎忘却这种认真介绍自己的名字
地谨严。

  “柳下溪,‘柳树’的‘柳’,‘上下’的‘下’,‘溪水’的‘溪’。”

  邹清荷笑道:“好名字呢,柳大哥。”

  简单几句对白,立即就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少年的眼神也少了先前的防备、轻蔑与不以为然。

  “当时,在现场,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什么?”柳下溪把话题扯了回来。

  把他当成自己人的邹清荷没有隔阂亲切多了。“干净利索,被割断的是颈动脉。理论上血应该流得不多。血太多了,人怎么有如此
多的血在流动……死者的左手是红色的,也就是被割颈动脉的时候不是立即死亡,他还用左手按着伤口,阻止血流。如果,这里有职业
杀手的话,我还以为是职业杀手干的。当然,这里应该不存在这种职业。自杀肯定不是。首先,伤口不对(他自己拿起笔,装着割动脉
),试一试应该是由上到下,但那伤口却是由下到上,也就是说,凶手当时的位置比死者高。死者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打斗,很明显
与凶手是认识的。”

  邹清荷越说越兴奋。“我觉得,应该从死者身边的熟人查起;我觉得,凶器应该是刀片。”  见柳下溪不明白,他挑挑眉:“客
车上的扒手们的专用武器,我就有同学买来削铅笔,不是刮胡刀上的那种刀片,单面的,用食指与中指夹着,或者含在嘴里都可以。我
就有看到扒手把刀片含在嘴里,他们也不怕割破舌条。特利,再硬的皮也能干脆地割破。”

  这孩子…一双眼到底在看些什么?

  “还注意到什么?”

  “回想了一下,尸体的位置应该与红褐色的雾在位置有小段距离。我原先认为是凶手杀人弃尸从水上逃跑。后来一想。不对呀,时
间上不对啊。也没有理由啊,水上讨生活的人怎么会把尸体放在岸边?应该直接丢进水里,随水流下,而且尸体泡在水面也不容易确定
死亡时间。其实,水里的浮尸是没有人管他的,听说流到下游,好心的人随便就埋了,很少有人报案。”

  “如果,附近有汽船就有可能听到什么,甚至目击凶杀案。”柳下溪整理了一下资料,他记载得详细。

  抬头看见邹清荷清秀的眉毛打起了结。

  好心地问多一句:“怎么啦?”

  “出了这桩凶杀案,走过堤的时候会心里发毛。这几天我打算借住在宿舍,星期六下午,我能不能找你借书看?”

  “好啊。”原来,这少年也不是胆子大到能包天,也会害怕哦。柳下溪看得出邹清荷肯怕是以借书为名目,更关心这案子的进程。
关于这案子,他也没有话好说,连现场也没有看到。肯怕要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才有机会见到尸体吧。看得出大队长是信不过刚从学校
毕业没有多久的菜鸟。

  被排挤在外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你当时有没有接触尸体?”

  “我还没那个胆呢,只是探了探有没有呼吸。”柳下溪不好意思地摇头。

  “我想问一句与案子无关的话。”

  “柳大哥你问吧,绝对知无不言。”邹清荷调皮地吐着舌头。

  “这里的人是不是对我们公安有成见?”

  “呵呵。”邹清荷笑了起来。“也算吧。城管啦、公安啦、派出所、卫生局这些吃皇粮的一群老爷们,平时口气很冲的,一出场就
是一群人。个别的还蛮粗暴,不讨人喜欢。让人厌恶的也是有的。柳大哥这么好脾气的人不多。”

  “噫?不觉得同事们对群众不好啊。”柳下溪睁大眼睛,并没有欺压人们群众的警察存在。

  “你们那位大队长,嗓门粗得跟练了狮子吼一样。不怕他的人少。”

  把警民关系闹僵的是大队长的大嗓门?想不到……或者说,这里的居民对警察的印象只是浮在表面?大队长算是工作极负责的人吧
?他也不能肯定。大队长为人粗糙是真的……可以肯定的是,大队长绝对不是恶人。

  “你也对我们有偏见?”

  “嗯。”邹清荷不否认。

  不是虚伪的孩子。

  “理由呢?偏见形成的理由是……?”

  “我看到一位刑警抓小偷时,抓错了人还不承认,把人给打伤了。”(这纯粹是小邹同志个人主观印象,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小邹
同志的观察力并不强)

  “有这种事?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算了。我也知道自己以点概全了。一个人的行为不代表整体的行为,柳大哥就不是这种人。小老百姓对权力机构有着本能的畏惧
吧。”

  “也不一定是这么吧?”口气不能肯定。

  “深究不了这种社会现象,大部分的人是不怕的。比如说我啊,我就不畏惧。”

  柳下溪拿着合上的本子,轻敲他的头:“我看你什么都不怕。”

  “错,当然也有害怕的人与事。”邹清荷夸张地抱着头道:“把我的脑袋打坏了,你得赔一个给我。”

  柳下溪笑了,把本子放进口袋道:“今天谢谢你了。也许,还会找你核实情况。方便留下联络地址与电话吗?”

  “上课的时间我当然是在学校。”邹清荷为人爽快,很干脆地写下家里的地址。“家里没有电话呢。”

  “记起发现任何与今天早晨凶杀案有关的事都可以打电话或是我家来找我。”柳下溪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的纸张递给他。

  李果杵在校门口等他。年轻不大,牙齿已经被烟薰黄了。那地下已经有一堆香蒂……真是历害!可以算得上是只老烟枪。那有如此
多的烦恼需要靠香烟来解救?

  等他的还有他们这辆警用摩托车的司机刑警小汪。

  小汪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接他们的。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是广仔姓林,专门来我们这里收购黄鳝、乌龟、甲鱼的鱼贩子。听说身边总带有十多万。”小汪带有信息
给他们。

  “哇!真有钱!”李果赞叹。其实他已经听过一次了,照例给上这么一句赞叹词。

  “只怕是钱惹的祸,尸体身边根本就没有见到钱。”小汪打了一个响指。“十多万啊,足够引人犯罪了。”

  “正是。”李果应和道。

  柳下溪笑,这两个人互动的形式很有趣。

  “怎么不上车?”小汪已经把车给发动了。

  “我走回去好了。”柳下溪想亲眼看看案发现场,这两人人只怕没兴趣,还不如自己单独一个人的好。“你们先回去吧。”

  小汪看看他。“好吧。”

  李果回头看了一眼柳下溪,小声问小汪:“这样好么?他私自行动?”

  “没什么。”小汪不以为然。“不合群吧。大队长认为,他在我们这儿呆不上多久。想怎么做由得他。”

  独自走在田径小道上,深有感触。

  这季节的北方必是色泽深厚枫叶满树招摇了。

  这里还是温吞婉约的淡墨轻扫。

  树叶还没完全脱离树枝的掌握,泛黄而委屈。有些常绿的树木更是意气张扬,路边的野菊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花蕾。

  路上三二行人,背着手,勾着头带着不与日月相争的闲散劲儿漫着步,不经意地踩了几株草或是碰到随便可见不曾拘束的鸡屎、狗
屎、牛屎。

  见他来,本来说得兴高采烈的人慌忙闭上了嘴,柳下溪甚至觉得平均身高一米六九的这些民众对他的身高有着骨子里的戒意。

  “格格不入。”这是柳下溪对自己在这儿的归纳。

  柳下溪怀念起刚才那位名叫邹清荷的少年抛弃对外乡人的戒备。

  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啊。

  这里的风是干燥的……今天天气真不错,阳光扫除对人还够不成威胁的寒意。看着清闲的庄稼人一边晒着黄豆荚,一边端着凳子眯
眼在大门口晒太阳。地球转不转动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吧?

  红色的雾…04

  柳下溪走到了尸体被发现的现场。皱眉,这里的人完全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到处是人乱踩的脚印,只有那尸体处用白粉笔划了人
形。草地上的血迹也被踩得陷进泥泞里。柳下溪戴上手套,沾了血迹嗅了嗅,没错,是人血。

  这不是犯案现场!

  沿着难以察觉的血滴时隐时现,一直斜走,草上有被压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慌乱地逃跑中摔倒过。杂草上有人倒下的痕迹,某
些地方痕迹更深些,是挣扎着爬起来留下的吧。血在那里染红了小片土地。

  沿着血滴往前走,血迹没见的尽头前面是小码头。现在这儿空荡荡的没有一只船。死者是从这里出现的,是想上岸求救吧?

  如果,少年邹清荷当时正巧出现在这儿,凶手会不会杀人灭口?柳下溪替那少年担起心来,这河堤附近根本没有居民,浓雾下出了
什么事也是呼天叫地不应的啊。

  柳下溪掏出笔与纸,把这附近的地形图画了下来。

  反复勘察了几遍,断续出现血迹的地方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凶手没有追过来么?起码也要确定死者到底死了没有?难道是对自
己下手非常有自信?

  柳下溪沿着河堤一直走,这会儿他倒把自己的心思从案子抽空来,毕竟还是要结合法医报告与其他同事调查来的情况进行印证,分
析,寻找证据……。他这会儿想到的是早晨被打断的梦……留下印象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片断。“给他们写信吧。”柳下溪把手插进了
裤袋。裤袋里那配制的传呼机,震动得让大腿有股电流击过的麻木。

  是局里的电话号码,这地方,大哥大还没有出现,在北方传呼机早就是可以中文留言了。估计是“迅速回局”的意思吧?

  “真缺德。”邹清荷嘀咕。

  到了中午才有时间查看他的爱车,那后胎不是天然寿终,是被钉子刺破的,居然扎了三颗长钉子。

  他身上才带了一角五分钱,这是要留着中午吃饭的。现在他在长身体,一餐不吃饿得慌。四两饭一角钱,一份青菜五分。若是想吃
肉得要一角二一份呢。

  邹清荷还信不过这镇上修自行车师傅的手艺。摸了一下饿扁的肚子,往食堂去了。

  同桌是另一个乡的女生,寄宿生。她每个星期天都会从家里带一些菜来,邹清荷若是回课桌吃,她非得要分给他吃不可。邹清荷不
想欠下人情债,他家可没有香辣萝卜干或是干肉腊菜带,吃了人家的嘴软,这点志气他是有的。每到午餐,又不想在食堂大家抢位置。
天睛的时候,他会在操场坐在篮球架子下,雨天会坐在往教室楼梯处。他吃得快,二、三分钟扒完饭。剩下的午休时间可以爬在课桌上
睡会儿,早上起得早,是蛮困的。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手臂酸麻,流的口水把手臂弄得湿湿的。都要怪从邻桌传来香喷喷的菜味,虽然吃完了四两饭,肚子好象还是
空的。

  他的邻桌叫吕春英,个子矮才一米五出头,还是近视。按理说邹清荷是怎么也不该和她同桌的,邹清荷一米七二,在同学中算是极
高的个子。本该坐在后排,老师编位的时候把他编在靠墙的顺2位。

  学校一直高呼“禁止学生早恋。”却偏爱让男女混坐。

  邹清荷还知道,班上有几对同桌在悄悄确定恋爱关系。他们这个青涩的年龄段本是最为朦胧的,对暧昧有着本能的向往。“青苹果
阶段。”桌面下女生是琼瑶、张爱玲、席幕容;男生是:金庸、梁羽生。

  听说镇上录像厅播出《白发魔女》时挤得水泄不通。

  同班也有男女邀他去看,他没有去。

  邹清荷收过几封情书,没有理会。他有自己的宏图伟愿: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到广阔的世界里去。就象巴金《爱尔克的灯光》一
样由心灵的灯引导着奔向新的人生新的生活。虽然父亲对他说:“考不上大学也不要紧,单位上不少人连初中出没有毕业呢。到时去学
开车吧。有一技在手不怕没有饭吃。”

  邹清荷是不想过这样的人生,不愿意如父亲那样如拉犁的牛似的人生。四十出头就已经驼背,肩胛炎、脊椎增生、关节炎,常常痛
得滴下大颗汗珠,他是不忍心看的。

  考上大学就是有出息。

  这种认知根植于心,时刻警惕着他的言行。

  “不能有片刻的放松。”他把这句话当成了座右铭,刻在课桌上。

  家里种田的同学是羡慕他城里人,不用农忙的时候在家帮忙。成绩差的同学是嫉妒他的,送了一顶“书呆子”的外号给他。

  邹清荷当然也有自己的好朋友。

  同班的小七是在学校住宿的。从初中起就是同班,关系不错,是好朋友。已经跟他说好,这几天借住在他那铺挤一挤,天不热两个
大男生挤一下也不觉得不舒服。

  家里条件稍好的同学不管远近都有住宿,毕竟住在学校更方便些。晚自习有时老师会过来指导一下,比独立一个人啃书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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