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斯顿和佩恩目送着司仪领着雪丽离开。
“事实上是苏珊父亲的事一直在困扰着我。”佩恩接着刚才话题说。
“我告诉过您,苏珊和他没有关系。真的,探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佩恩边朝两把扶椅走过去,边说,“是,我知道,但是暴徒可能不管那么多。”
帕克斯顿也走扶椅跟前,吃惊地问,“暴徒?”
雪丽让司仪把她带到棺木中央的位置,并向他保证她呆会儿可以自己走下去。她还悄悄地跟他说,她还得花点时间来壮壮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得适应一下。”
“是的,是的,我能够理解,摩尔小姐。”他拍了拍她的手,“需要多长时间都可以。要是需要我过来,您举一根手指示意就行了。我就在灵堂后面。”
雪丽等他走远了,才朝棺材的边缘摸过去,手指顺着一些光滑的物品摸到苏珊的手臂,然后碰到了露在外面的手。灵堂里很暖和,但这只手却冰冷干燥。”
有人在她身后打了个喷嚏。她能听见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声,起初是个别人在低语,后来很多人一起在谈论,就像是远处的瀑布传来得咝咝声。她抓起苏珊的手,幻觉开始了。
……一双小巧的白色皮鞋,小巧的脚趾头在一个土堆前来回地晃动着,圆润的腿向外踢着,薄纱的衣裙随风飘舞,慢慢的爬到阳光下,陶醉在黄色的百合花中。
在餐厅的桌前坐着一个女人,哭得很伤心;
一个戴着软帽,穿着雨衣,脖子上有几道伤疤的男人正在苏珊工作的服装店里看衣服……
她伸出手臂,给一个黑头发的孩子套上一件肥大的红色捕鱼衫,然后推着她顺着台阶向一尊被雪覆盖的天使雕像爬去。
她看见一辆老式的公交车,贴着一块金属的布告,上面写着弗莱布什大街。
雪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是一种甜甜的味道,好像是……草莓的气味;一个警察在冲她微笑……一个穿牛仔裤的男人送给她一支玫瑰花,一位牧师在旁边大声地笑。
神经质苏,这几个字母用白色的油漆喷在了木板上。一个长头发、黑眼睛的男孩朝她走过来。她看见了一把枪,然后枪口上火光一闪……她又出现在一辆汽车里,车内弥漫着汽油和脏衣服的臭味。她透过车窗向外看,突然一个女人的脸撞在她面前的挡风玻璃上,嘴唇裂开了,深红色的血从划伤的嘴角流下来,苍白的脸颊周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一只惊恐的绿眼睛瞪着她,嘴里不断地哀求。突然这个女人滚向一边,那张脸也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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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星期六晚上,5月14日,费城(2)
雪丽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人群中还在低语,她被那人从地板上扶起来,坐到一把椅子里。有人在大声的张罗着倒水。不一会儿一个纸杯送到了她的嘴边,好几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嗨,嗨,摩尔小姐,好点了吗?”
她闻到了佩恩身上那种熟悉的果味香水的味道,那是两年前他妻子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是的,好多了。”她向众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她想回到棺木那儿,再摸一下苏珊的手,她想知道苏珊的噩梦是怎样结束的。因为,这也是她无数次做过的噩梦啊!
“再来点水。”佩恩指挥道,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匆匆地离开灵堂。
她摇摇头,感觉自己快被刚才幻觉中的草莓味淹没了,“只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我就没事了。”
刚才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苏珊是怎么知道她的梦中的情景的?难道说两个人有可能做一样的梦吗?或许,正如她长期以来所怀疑的,那其实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记忆。
“需要叫辆救护车来吗?”
“不,”虽然嘴角还在哆嗦,她还是坚定地说,“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她全身在不停地发抖。她似乎感觉那个女人的手还握在她手中,仍然能看见挡风玻璃上的那个女人的脸和她痛楚的目光。
“只是流感而已,”雪丽强忍着不适挤出一句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继续说,“我的司机就在外面。麻烦您把我扶到门口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我就没事了。”
佩恩轻轻地扶着她站起身,“这边,摩尔小姐。抓着我的胳膊,我带您过去。站这儿别动,我帮您拿手杖。”
“在殡仪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佩恩觉得雪丽的情况看起来比在殡仪馆的时候更糟糕了。他走进厨房,拿了一把水壶接满水,放到炉子上。几分钟之后,他把沏好的热茶递到雪丽手里。她接过茶杯,紧紧的抱在手里。她的肩膀上裹着一条披肩,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抱着茶杯,一口也没喝。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布里格姆,”雪丽轻轻地说。她的老邻居过来给她读邮件了,“请你告诉他我不舒服。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他的。”
这次跟苏珊·帕克斯顿的接触表明她的噩梦并不是偶然发生的。挡风玻璃上那个女人的脸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看得那么清楚过。她应该怎样向别人解释她头脑中出现的画面呢?
佩恩和布里格姆在门外聊了几分钟。当他再进来的时候,雪丽正在吮茶。她那副琥珀色的墨镜放在桌上,她的脸呈现出苍白色。她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他想。是被凶手吓着了,还是别的什么?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人,雪丽?”
她耸耸肩,然后点了点头,“看见了好几个。”
“看见杀死她的凶手了?”
她又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约翰。我想应该看见了吧,只是猜测,我也不太确定。”
“有特别突出的人吗?”
她点点头,“有一个男人,很年轻,我想,在凶案之前他在现场。”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特征吗?”
她点点头,开始描述,“黑色的长头发,留着胡须,看起来像个颓废派青年……〃
“可否跟画像方面的人描述一下,我的意思是,给警方素描专家详细描述一下?”
她又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很害怕什么东西,雪丽?”
她犹豫了一下。她还不想现在就下什么定论。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那个噩梦是从哪儿开始的。她说,“约翰,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就是凶手。我所看见的并不总是合乎情理的。”
“你还看到了别的什么,雪丽,跟我说说。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很重要的线索。”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的脸被按在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是苏珊吗?”
“不,不是苏珊。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好的,那你能确定是在哪儿发生的吗?”
◇欢◇迎◇访◇问◇。◇
第56节:星期六晚上,5月14日,费城(3)
“不!”她大声地嚷道,“苏珊是从车里看到的。”雪丽显得既疲惫又愤怒,“她,就是苏珊,从汽车里往外看到,那个女人的头被推到了挡风玻璃的另一侧,然后就滑了下去。我看到的就这些,这就是我看到的全部,约翰。”
“好的,好的,我们回到那个家伙那段,那个年轻人,他是你看见枪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吗?”
“这段儿我还记得,”她颤抖地说,“我先看见了他的脸,然后才看见枪口的火光。约翰,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也许我真的得了流感。但我发誓我很快就会好的。”
“我再给你加点儿茶好吗?”
她摇摇头,“约翰,快回家去陪你妻子吧。她现在可能快急疯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当然了,她并没有说错。他有妻子,有自己的家。他是得回自己的家去。
“那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别过脸去。
“睡个好觉。”
“好,我会睡得很好的,约翰。”
她听见他的汽车发动之后,才起身去储藏室。她把储物箱翻了个遍,最后终于找着了那个装着防晒霜和唇膏的盒子。她把唇膏一支一支的打开,挨个儿的闻了一遍,都不是她要找的那种味道,她把它们丢在一边,然后接着试。终于,她找着了她想要的那支,那支草莓香味的唇膏。然后她回到躺椅里坐下,拿起唇膏在嘴唇上抹着,泪水夺眶而出。然后她又用唇膏涂到下巴和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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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星期日,5月15日,葛拉斯堡罗
。c。星期日,5月15日
。c。葛拉斯堡罗,新泽西州
玛西娅在那个有裂缝的陶瓷水池里漱了漱口,然后放水把嘴里吐出来的血块儿冲了下去。她用舌尖舔了舔那颗松动的牙,左边的乳防也被尼克捏了一块淤青的肿块。
尼克·施米特每天下班回家后总是拿她出气。昨天晚上他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拳打脚踢,才满足的收手。好在这次他没有在玛西娅昏迷的时候弓虽。女干她。
今天会好点。星期天会是比较平静的日子。施米特家族的男人都扔下女人们,去父母家的大屏幕电视上看纳斯卡赛车比赛去了。
玛西娅也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最憎恨的是什么。是每天尼克的暴打,还是他那为了一点可卡因连命都不要的姐姐,还是他的妈妈,那个既臭美又吝啬的女人,天天用厚厚的化妆品掩饰她脸上的疤痕,还经常拿着三明治和啤酒一个人躲到起居室去吃。
在星期天的晚上,玛西娅通常都是一个人在家,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睡个安心觉了。尼克和他的兄弟们会喝得乱醉,然后在父母家的沙发上睡觉。
上星期一和星期二,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折磨她了。玛西娅很奇怪他的衣服和靴子都弄得脏兮兮的。她很清楚,如果他们的生活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的话,尼克是绝不会让自己流一滴汗,更不会去做苦工的。在工作上不会,在家务事上更别提了,除非他能得着什么额外的好处。尼克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这点没人比她更清楚。
突然她听见尼克上楼的脚步声,玛西娅赶紧跑进厨房里,装出在忙着洗盘子的样子。尼克走进厨房,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重重的摔上冰箱门,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说,“我会在那边盯着你的。”说完,摔门出去了。
“快滚吧。”玛西娅在心里说道。她靠在水池边,默默地祈祷他不要再回来了。足足等了一分钟之后,她才敢掀起窗帘往外面看,他们家那间小工棚后面冒出一缕黑烟。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尼克坐在他那辆破车上,朝大路上开去。
她跑进浴室,在镜子里查看她的伤痕。一只眼睛上还有红块,脖子上有一道干枯了的血痕,这是尼克手上的戒指给刮伤的。
电话铃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她赶忙跑进卧室,抓起电话,双手捧着放在嘴边。
“您好。”她轻轻地说。
“玛西娅吧?你还好吗?”
“是的,我还好。”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我刚才看见尼克开车出去了。我听见他昨晚又打你了。你什么时候才准备离开那个该死的魔鬼?”
“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玛西娅幽幽地说。
“妈的,玛西娅,去哪儿不比呆在这个魔鬼身边强啊。”
“听我说,康妮,你可以去你妈妈那儿。可我呢,除了尼克我一个亲人都没有。离开了他,我就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了。”
“我很抱歉,我会尽力地帮助你的。”玛西娅的朋友心疼的说。
“我知道,康妮,我知道。我也很抱歉。我想你妈妈会很高兴你回家的。”
“你跟他摊牌了吗?”
“还没。”
“那你准备好跟他说了吗?”
“是的。”
“什么时候说?”
“我也不知道。但会很快的。我想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跟他说。”
“就告诉他,说跟我去我母亲那里住几天。你把加班赚的钱给他留下一些让他买酒喝,他就会答应放你走的。”
“好的,好的,我会这么说的,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钱去怀尔德伍德了。”
“你现在有多少钱?”
玛西娅哭着说,“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存的那点钱星期三被他发现了,他全部拿走了。这个月月底我才能从传教士的妻子那里领到工钱。”
“笨丫头。我们两个人总共只需要五十美元就够了,我已经攒够了。干完这个月,你把工钱拿回来交给尼克。我想他应该会满意的。”
“我不想给你和你妈妈添麻烦。” 玛西娅努力控制住着自己的情绪。
“玛西娅,在怀尔德伍德,吃的东西都很便宜,而且那儿的男人会为我们买一辈子也喝不完的饮料。”
玛西娅用力吸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你母亲真的不会介意我跟着一起去吗?”
“她也许都不在家里,玛西娅。她和她的女伴们每周末都去大西洋城。她们喜欢和那儿的老头们调情,还爱玩投币机。”康妮停了一下,接着说,“她知道了你和尼克的事之后很气愤,她会尽力帮你的。她说,在沙滩上一到夏天有很多地方招工,只要你到了那儿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
玛西娅拿了面镜子边照边说,“那到了冬天怎么办呢?除了熨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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