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寻找暗流
我们同时看到,在石头山的背面,山势也是朝里凹陷,仿如一块反置的瓦片。
这见鬼的山峰,没有灌上水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模样的。我们游过来那面就有个大豁口,想不到背面也是这样。只不过这边的弧度平缓了许多,看着山势,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知道那个沼泽是怎么来的了。
我曾经在一些讲述自然科学的电视纪录片里,看到过冰山崩塌的画面。
一大块冰山,哗啦一下掉进了海里,随着海波漂流。我猜,我与老古之前碰到的那块沼泽,也许就是如冰山脱离冰川一般,从石头山上脱落了下来。
而我现在看到石头山上,就有不少陡峭得让人触目惊心的峭壁,峭壁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最近才被人切了一块下来。
眼前的山势,看得我和丁根一阵阵头晕。
这是怎么回事?这峭壁总不能是郑剑一伙人弄下来的吧?别说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就是时间也合不拢呀!
难道是那架失事飞机坠毁时所造成的惨烈现场?
要想证实这一点,我们必须上山去看看。
为了节约氧气瓶,我浮在水面上仔细看这山上有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丁根则率先潜下水去摸摸大致情况,给部队的大反攻廓清道路。
我眯着眼睛瞄了十来分钟,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倒是丁根慌慌张张钻出水面,龇牙咧嘴地朝我直喊叫。
我忙问他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而在他附近的水面上,竟隐隐约约漂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糟糕,这家伙刚潜到水下,一靠近石头就受伤了!
我赶紧游过去拉住他,只见丁根的肩膀上有一道血痕。他手上的地方,连潜水衣都被割破了。好在他的伤并不重,只是皮肉伤而已。
“怎么回事?你被什么伤了?”我关切地问道。
丁根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答道:“怪不得别人,真够扯淡的——我自己给了自己一鱼枪!”
这倒霉孩子是怎么了?我知道丁根向来胆大心细,怎么会给自己一鱼枪?
见我吃惊,丁根接着说道:“我刚潜下去没多深,最多也就七八米,看见了石头山隐在水里的一大截。倒也没啥,只是水下的山脚长了好多奇怪的蘑菇,跟咱火锅里吃那金针菇比起来,要高大细长得多,上头须须缕缕都是些水里的沉淀物。我看这东西不像是天生的,就随手给了它一枪。哪知道,鱼枪触到蘑菇后,竟然反弹了回来,擦了我的胳膊一下,真够倒霉的。”
我听完事情原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丁根怎么就这样阴沟里翻船了?
我拿出纱布,使劲给丁根的胳膊缠了两圈。
没别的办法,如果现在就回船上去包扎,张丽恒和沈娟两个小姑娘知道原委后肯定会狠狠嘲笑一番。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丁根不愿意在沈娟面前丢丑,何况伤得也不重,他完全顶得住。
不过,丁根刚才说的蘑菇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和丁根一前一后,再次下潜,决定去看个究竟。
下到七八米深的地方,黢黑的水里,我看见了石头山的根基。其实还没有到底,只是比起水面上的石头山稍微平缓了一点。
没有那么陡峭的山石间,确实伸出一根根细长的蘑菇,跟金针菇差不多。蘑菇的高度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一个个斜斜地向上挺立,指向天空。
这是什么东西?
丁根和我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全神贯注地攥紧了武器。
离得近了点后,我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蘑菇,而是一些细长的管子,
这些细长的管子,两根两根紧紧并列在一起,顶端上还有个略微粗了一号的帽子套着,远看着就和蘑菇相差无几,丁根一时看花眼也是正常的。
从管子的笔直程度来看,绝不可能是天生的。而管子的顶端上挂了些水草类的杂物,在水里不住荡漾,更不像是有生命的动物。
我不禁满腹狐疑,于是继续游近一点,想去看看那两根长管子顶端上的帽子。
游到管子旁,我轻轻用潜水刀敲敲,发出的声音竟是金属的脆响!
我拿刀使劲刮掉管子顶端悬挂的水草杂物,终于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有没有搞错?这玩意儿竟是一门双管高射炮!
数了数这片水域,水底下至少藏着不下十门这样的炮管。所有的炮管都无一例外地斜着指向天空。
从炮座嵌入山石中的情况来看,这些高射炮已经安放了许多年。如果不是山石垮塌,削掉一部分外层掩埋的沙石,这些大炮也不会显露在我和丁根的面前。
我明白了,不知什么原因,石头山周围淤积了一大片沼泽。而高射炮就这么静静地沉在水底,直到最近几个月才现出原形。
这些高射炮到底是防御还是要攻击什么?
我当然不相信这些大炮还能正常发射。被水淹没了这么多年,管它是什么炮都是哑炮,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只是这些高射炮如此指向天空究竟有什么深意?
水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才让这些高射炮露了出来?
围着这个淹没在水下的炮兵阵地转了一会儿,我和丁根觉得索然无味。时间过得太久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我只看出来这些高射炮应该是日本武器,因为在高射炮的基座上,铭刻着一些日文片假名。当年日本人在水库里留下的高射炮,自然是不怀好意想要防御中国空军的进攻。
可当年水库也算是民用设施,就算可以威慑下游的中国抵抗军,也没必要布置这么多高射炮呀。我转念一想,大概这些高射炮是在日军修建细菌生化武器工厂的时候,就安置在这里了吧。那时还没水库,细菌生化武器附近布置一些防空武器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既然我们找到了高射炮,那么日军的生化基地自然就在这附近。
想到这一点后,我不禁兴奋了起来,继续仔细观察着这些高射炮。
炮管的根子,很牢固地镶嵌在山石间。透着缝隙向里看,实在太黑,用手电筒往里照也看不清楚,可以确定里头空间不会很大。
我和丁根打手势合计了一下,寻思着最好拉一个炮座出来,看看里头有什么。
再怎么样说,这炮就凭那口径也值不少钱的,不可能后头是个实心的,专门埋在这儿做摆设。一想起这是日本人留下的遗迹,我就对治好自己的眼睛立刻来了劲,忙不迭地四下寻找哪门炮有松动的迹象。
一番仔细寻找后,目标出现了。
有门靠近最底下的高射炮,炮管相当歪扭,显着位置不正。我和丁根连蹬带拽,扯着一人高的炮管,硬给它掀开了一条缝。
然后我侧着身子,像条鱼一样游了进去。
里面不少淤泥浮土,搅得水质非常浑浊。幸好有眼睑的保护,我可以瞪大了眼睛奋力观察。
这个大炮的基座已经大部分往外倾斜出去,空间很是狭窄,也没有见到有炮弹堆放在里面。大炮的发射角度已经被固定了,因此无法调整。
四下摸索半天,我依然茫无头绪。原本估计这大炮后面应该有通道的,却没有发现什么暗门之类的东西。
担心丁根久等,我撤了出来,与丁根一起浮上了水面。
浮在水面上长出了一口气后,我就问丁根:“老邓不是说在这些山之间有暗流存在吗?为什么我俩一路来好像一直没感觉有暗流涌动呀?”
丁根答道:“暗流在水里,哪有这么容易被发现?而且我们根本就没仔细去找。刚才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这个石头山的山腹里,不仅有大树,还有实验柜,更离奇的还发现鱼鳃人的笔记本。我真想进去仔细搜索一番,可惜入口被沼泽堵住了。我想,里面肯定还有一些被你们忽略了的线索。”
我苦笑道:“别去了,那山腹里的癞蛤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是沾了点脓血,脸上就火辣辣地疼着,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停。里面还有无数肥嘟嘟的垃圾鱼,天知道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更别提柜子了,万一再蹦出来几个,让你也中了招,那我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实话,我觉得那棵长在山腹中的奇怪大树,怪异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道理说,树冠应该露出一部分在山顶上。可是现在看看山顶,却怎么也瞧不见一丝痕迹,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鱼鳃人跑到山腹里头干什么?追捕他的人到底逮住了他没有?我有点怀疑那片灰烬一般的痕迹,并不是鱼鳃人死后留下来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也不可能啥都不剩,就这么人间蒸发,只剩下一堆灰烬吧?
说不定丁根的怀疑是正确的,当时我和老古、张丽恒只顾着逃跑,或许真的遗漏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从那边走是危险大于机遇,还是从这边想想办法吧!”我终于下定决心,干脆开辟新的战场,“你说昨晚上我们听到的嗡嗡声,会不会是郑剑他们弄出来的?”
丁根摇摇头:“谁知道呢?要是水里的成分确实不正常,可以弄一个凸透镜出来反射太阳光,那会是添加了什么奇怪的成分呢?你注意了没有,老邓、老古昏过去前,都是蹲在那儿抬头望天,又警惕又恐惧的模样。这会儿看到的大炮也全都对着天空严阵以待,到底害怕天上的什么东西呢?真是搞不懂。不会是外星人驾驶的飞碟吧?”
“嘁!”我呸了一声后,嘲笑道,“难道你也中了《奥秘》杂志的毒?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外星人与飞碟?”
不过,我们所搜集到的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摆在一起时,却又模模糊糊似乎显示出存在着某种内在联系,只是我俩猜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根被我说得大眼瞪小眼,无言以对,只好也另起了一个话题:“算了,时间不多了,再等下去,估计岸上的救援队要开进来了。我们抓紧时间再下去看看。你说的这些,我也想不通,或许这里的秘密本来就太多了!”
我一边准备下潜一边说:“咱俩这次下去注意暗流的事儿。要是真的有,咱们就跟着漂过去看看,水是流去哪里的,说不定可以指出一个正确的方向来,找到日军基地的具体位置。”
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丁根所在的位置有点不同的变化,仿佛有一块乌云飘过来,刚好遮住了他的前后左右,不规则的形状还在缓缓移动。
我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往天上看,却什么也没有。早上的天空很晴朗,一片云彩也没有。
既然上面没有异常,那么就是水下面有东西游过去了?
目不转睛地看丁根那块位置,这个不规则的黑影却颤抖了一下,一晃身子就不见了。
这个骇人的东西是什么呀?丁根仿佛没有感觉一样,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总不会是自己大清早就眼花了吧?
我没敢告诉丁根这个情况,揉揉眼睛说道:“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似乎有条鱼游过去,咱下去吧。”
那个古怪的炮兵阵地,我和丁根决定暂时放下不管。换了个方向潜下水中。
第二十七章 天窗
或许有人不相信水中有暗流的说法,但这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
我曾经见识过有的暗流,甚至像水中的另一条河一般,流速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暗流的成因极其复杂,有的是由漩涡引起的,时间不长就会消失。有的是因为地质构造,比如水底河床上凹凸落差太大而引起的。
淳青水库库区,从地质上来分析,这里属于岩溶地形。这里的山峰丘陵在没有被水淹没之前,本来溶洞、暗河就比较多。遍布的溶沟、漏斗、竖井、落水洞,都有可能形成水中暗流。
所以老邓说这片水域有暗流穿梭,我一点也不奇怪。
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遇上因漏斗而形成的暗流。
岩溶漏斗是水流沿垂直裂缝向下渗漏,不断冲刷扩大而成的。水流先会在地面较浅处冲刷形成隐伏的孔洞,随孔洞的扩大崩落,最后陷落成漏斗。这些漏斗往往成串分布,都和暗河有联系,那也是判明暗河走向的标志。
垂直裂孔的底部不大,却极其危险。水流通过垂直裂孔涌入地下水暗河,所形成的暗流流速很急,并且力道极大,一个不留神被吸进去就麻烦了。要知道被吸进漏斗后是不可能再逃出来的,那下面没有人知道通向哪里,甚至有人猜测说是通往地心。
我一边寻思着,一边仔细感觉着水里的动静。
在水中漂了一会儿后,我和丁根果然感觉到了暗流的存在。
与其说这是暗流,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大漩涡。我感觉到,周围所有的水都在缓缓地朝中心转动。有些不甘沉沦的湖水,在缓缓转动下沉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向四周扩散。只不过水流的速度极为缓慢,不认真体会的话很难发现。
我和丁根不由得暗自咋舌。
这片水域的中心如果真有一个裂孔存在,能吸引这么多水往里灌,那该有多大的落差?除非水从这里流进去,又从别处流出来,不然这么多年,水面早就该下降了。
当然,如果这个漏孔是刚刚形成不久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和丁根小心辨别着水流的方向,步步为营,逐渐朝中央水域摸索前进。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水流的速度逐渐有所加快。我和丁根都担心中央水域会有巨大的吸力漩涡,所以暂时停下来不敢再跟着暗流的方向走。
观察了一下,我俩打手势约好,干脆一直往下潜到水底,看看水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潜到水底后,我们才发现水底其实并不是很深,只有二十多米的样子。在水底,我俩相继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头。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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