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生活。 忻然条分缕析,说实际地跟家庭断绝关系,去山里跟所爱的男孩生活,跟诗意想像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到时候钱用光了怎么办,受种种不测的因素影响怎么办,彼此的吸引力减弱了,产生了矛盾又怎么办。 少女一定是傻眼了,许久不说话,后来笑出声来说:“你觉得我很幼稚吧!” 忻然不客气地说:“是的!不过你还小,可以理解。我过去跟你差不多,浪漫的想法多,实际的经验少。” “你当年也想跟心上人去山里生活吗?” “不,我想跟她去荒岛生活。” 女孩笑疯了,先前的抒情一扫而空了。最终,她宣布放弃跟家庭决裂、与男孩私奔的计划了。 “你肯听我的,我太高兴了!”忻然说。 女孩感谢了他,然后要他的联系电话,说:“万一我的脑袋瓜里又出现那个傻念头,就给你打电话,让你帮我消灭干净。” 忻然说:“欢迎你再拨我的热线电话。不过对不起,我的个人电话不能留给你。作为一种制度,我跟广大听众的接触只能局限于夜晚热线电话有效期间,对你也不能例外。” 女孩又求了几次,都遭到拒绝了,可她非常自信地说:“实在要找你,我总能找到你的!再见了,亲爱的大哥哥!” 姚媛躺着,闭着眼笑出了声,眼睛里却都是泪水。她从女孩的十七岁联想到自己跟焦和平发生关系的十七岁半。 她多么希望时光倒流,重新回到十七岁或者十七岁半,那样的话,她如果还想早恋,就不会再爱焦和平了,或者照旧爱萨野,或者跟舒逸文那样的天才男孩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因此,她想起了萨野,为他的处境而担忧。昨晚,她给他发过短信了,为那个打得不是时候的电话而道歉,问他是否还在生她的气,问他能否见她一次面,好好听她解释解释,可是他没有答复。 她也惦记舒逸文。跟他分别差不多一整天了,她不知道他昨日凌晨回去的时候是否被杨老师发现一宿未归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天练琴是否专心致志。 她盼望萨野发来短信,盼望舒逸文打来电话。她的手机放在脑袋左边,而她的MP3放在脑袋右边。 她睡着了。大约七点不到,有人发来短信了。她醒来了,以为是萨野发来的,抓起手机一看,结果目瞪口呆了。 “小舒由‘我们’逼迫练琴了。你也承认他是天才,不该浪费才华吧?若想听他的琴声,五分钟后请打这个号码。为了让他好好练琴,赢得国际金奖,你最好别泄露他跟我们在一道的消息,否则就可惜他的天才了!切忌!切忌!切忌!” 她冒着寒冷,一骨碌起身。 “我们”既然加了引号,就一定是暗中躲着的歹徒!歹徒既然“逼迫”舒逸文练琴,舒逸文就一定给绑架了!“我们”应该就是杀死姐姐的那些人,害怕她正在调查此事,就劫持舒逸文,逼迫她放弃调查。 她因为大恐惧而大喘气,知道昨晚跟舒逸文见面并过夜,实际上是害了他。 她能想像他是怎么给劫持的:他回到老师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尚早,行人稀少;忽然,有几个家伙从树丛中窜出来了,一下子将他摁入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趁着晨雾弥漫逃之夭夭了。 “切忌!切忌!切忌!”犹如是悬在半空中的三根大棒,打灭了她的报警冲动。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拨通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立刻听到一阵丁丁冬冬的琴声。琴声显得很空旷,跟荒山野岛之类的冷僻环境相联系。她虽然不喜欢严肃音乐,却听出这是舒逸文“被迫”所弹的一支悲歌,昭示着不祥的结局。 “有人吗!跟我说话呀!我跟小舒恋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真承认他是天才的话,就该好好珍惜他的天才,绑架他像话吗!”她顾不上穿衣裳了,腿脚发颤地站在窗跟前,扫视外面马路。 琴声婉转,似乎为不可删除的程序所控制,滔滔不绝流啊流,流入她的每一个细胞,令她恐惧,叫她发冷。 “小舒,你别弹了,我要给你吓死了!你在……开玩笑吧!”忽然,她希望这一切是舒逸文开的玩笑,“你想用这种办法惩罚你自己吗!别这样,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琴声流淌如故。 “不,不是他的恶作剧:他刚失去了姐,刚跟我过了那么守身如玉的一夜,怎么可能开这种残忍的玩笑呢!”她心里头对自己说,“他大概真的给绑架了! “有人就跟我说话,否则我报警了!” 电话中断,琴声消失,窗外的背景声渗入进来,占据了她的听觉。 她愣了愣,重新拨过去,然而对方已关机了! 她只好匆匆穿衣裳,由于过分紧张,穿了好一会儿才全部穿上。 就在她穿完之际,手机重又哼鸣出声了,吓了她一大跳。 “报警没用:‘我们’用的充值号,随买随用,随打随扔。你看,这回又用上新的号码了,而且是在行驶的车子上给你发的!”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 摄像机和仿真手指(2)
既然歹徒计划周密,措施到位,报警只会害了舒逸文。 她只好设法镇静下来,拨打新号码说:“好吧,我不报警!请你们千万别伤害小舒,他跟我正在做的事无关,我啥也没告诉他。只要他没事,我的事好商量!” 这次回答她的是欢乐的琴声,好像是舒逸文听见她不报警的承诺,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了,所以用欢快的音乐感谢她。 然而再欢快的乐曲在她听来也是哀乐,她听得毛骨悚然了,刚说“你们叫小舒别弹了”,对方就又挂断了。她再次拨过去,再次听见“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收到对方用最新的号码发出的短信:“等着‘我们’跟你联系!” 她不住地想:“要救舒逸文,除了报警,还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吗?那些歹徒智商极高,焦和平是不是他们的人?” 她一直站在窗帘后面,看着马路,手机已在手心里握到发热发潮了。 上班的人上班,锻炼的人锻炼,来来往往,影影绰绰。 早饭和中饭她都不敢外出去吃,惟恐歹徒忽然上门来,给错过了。 领教了歹徒的智商,她又领教他们的情商了:她以为他们马上就会跟她联系的,可到了傍晚都没有。所以,她不禁怀疑早上的事是否发生过了。她再次阅读早上收到的几则短信,这才重新肯定这不是幻觉。她最终意识到歹徒绑架舒逸文或许反而是件好事:不是正愁没线索吗,线索这不来了! 就在她等着的时候,另一阵揪心袭击她了:既然她找舒逸文被歹徒跟踪了,舒逸文随后给绑架了,那么她找忻然看病,不是也给发觉了吗?忻然了解了她那么多的秘密,肯定也遭到歹徒绑架了! 她赶紧拿出忻然的名片,给他的诊所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可能是他的那个女助手,说忻然正在看病,不能接电话。她问她是谁。 她放心了,说:“我会再给他的,不必留下姓名了。” 她知道忻然为什么会安然无恙的了:离开无名河畔的时候,她为了不让舒逸文追上来,就东歪西拐了好一段路,而且趁一辆出租车经过自己身边,忽然叫停它,跳了上去,因此她不仅摆脱了舒逸文,同时也摆脱了歹徒的人。 “这么一来,跟着我的歹徒难道不会是萨野吗!”她跟着发现新问题了,“他不是从早到晚就跟着我了吗?可他是警察啊!” 她搞不明白了,只好估计在萨野跟踪她的同时,歹徒的人也在跟踪她,他们彼此都没有发现,而当她无意中摆脱歹徒的时候,却未能摆脱萨野,让他一直跟到了诊所外头。 她不多想了,等着歹徒上门来谈条件。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五点过后,她饿得受不了了,等听到清扫过道的大姐在外面走过,就赶紧开门,请她买来方便面,凑合着吃。吃完,她继续等着。 因为到了六点左右依旧等不到歹徒,她报警的念头重又产生了,并且越来越强烈。就在她就快撑不住,几乎要拨打110之际,歹徒又发来短信了,解释说之所以一直没跟她联系,是因为正在安排舒逸文的事,比如给他弄一架三角钢琴,给他配备一个专门照管生活的大嫂。 “几时见我?”她问。 “不超过后天。你也希望我们优先照顾小舒吧?” “要来快来!欺人太甚,我跟你们血拼了!” “好烈的女孩,我喜欢。”对方改用“我”了。 “‘我’是谁,焦吗!” “‘焦’是谁?” “别拿小舒吓我,他的事我没兴趣过问!”她发过去就关了机,像个任性使气的时髦女孩。 她觉得这一次短信交流简直像男孩女孩之间的无聊调情,也像大男人小女孩之间的调情休闲(不久前她跟焦和平就是这么做的),哪有一点刀光剑影?哪有半丝电闪雷鸣? 她沮丧了,也冷静了,心想歹徒做坏事如此温文尔雅,又这般天衣无缝,在不报警的情况下跟他们对抗是并不容易的;非要战而胜之,就一定要以智慧对智慧,以情商对情商。 门外的脚步声过来过去,就是没人在她的门上敲一敲。 最终,敲门声忽然响起了,她应声去开,见到却是给她买过方便面的清扫女工。 “外头有两位先生让小姐出去一趟。” “怎么样的两位先生!” “一个像读书人,一个像工人。” “多谢!” 她关上门,再次去窗前,希望看见那两个人,却并未张望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打开门,经过潮湿而昏暗的过道,揣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走到大门外,终于看见左边二十来米处的小吃摊坐着两个人,一个果然像读书人,中等个头,一个确实像工人,既瘦又高。奇怪的是,他俩并不看这边的她,好像并不是来找她的。 可是,就在她走上去的时候,那两位先生忽然同时站起,看着她的脸上一点没有歹徒的表情。 “姚小姐?”许立金问。 “是我!” 他向她献上一簇朴素大方的白菊花:“所有的花里头我最喜欢菊花了。” 她怔了怔,接受了:“小舒怎么样了!” 许立金直了指朝下的路:“去车那边吧。”    
第二十一章 摄像机和仿真手指(3)
她看见工人模样的人先往那边走去了,就问许立金道:“你的司机?” “也可以这么说吧。他姓金,你可以叫小金或金先生。我姓李,随便你怎么叫。接着说小舒:他自制力差了点,得多花些时间适应崭新的环境。顺便告诉你,他住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草有树,人迹罕至,空气清新。所以,他渐渐安下心来了,我出来的时候正在试弹美国哈德曼牌的三角钢琴,对音质相当满意。” “你们煞费苦心了!” “像他那样的天才我们怎么爱护都不嫌过分。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们就会努力做到;就是暂时想不到的,也会渐渐想到并做到的。” “对他来说,没有老师在现场指导,是练不好琴的!而且老师见不到他,会担心他出事的,或许要报警。” 许立金莞尔一笑:“小舒不想辜负我的好意,打电话给杨老师,说最近太麻烦他了,所以想办法找了个更适合练琴的地方。杨老师很理解他,就是担心他不能获得及时的指点。小舒说您放心,我有个法子,可以做到您既不在我的身边又在我的身边。” “什么法子!” 许立金将她带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帕萨特边上,替她开了右后门,坐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有幸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空间能浓缩,时间能紧凑。小舒想到的法子是:叫人用摄像机拍下他的练琴情况,再由专人投递给杨老师,而杨老师有什么指导性意见,同样通过那种方式反馈给他。” 姚媛上车前已经留神过车牌了,然而却发现它已给泥浆水喷溅得只剩下一个英文字母C和两个并不连接的阿拉伯数字4和9了。 她说: “那种方式太费劲了。” “可绝对管用。难怪杨老师同意了,说小舒,你莫不是又找到一个富婆了。小舒说这您就别管了,反正到时候你看着我夺魁吧。杨老师通情达理地说结果好就是一切都好。” “看来你们想了不少办法!” “爱护天才,人人有责嘛。”许立金坐在她的右边说。 金先生开的车,专门沿着蜿蜒的海边山道走,所以一路上看得见若隐若现、由灯火点缀的大海。 许立金不再说话了,始终观望窗外的风景。 姚媛也不说话,看着自己一边的车窗外面,心想舒逸文果真给弄到一个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去练琴了吗,他跟指导老师之间果真通过“李先生”所说的那种方式进行沟通吗。 渐渐,她感到不安了,因为车子应该正在朝海边小木屋的方向行进。不久前,她经常颠簸在这条公路上,或者独自叫车前往,或者搭乘焦和平的富豪前往,所以对这条难走的路相当熟悉。 经过半个多钟头的颠簸,车子拐上一道山坡小路,终于停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肯下车。她听见李先生先下去了,海边的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带进他的话:“姚小姐,请下车。” 她只好睁开眼睛下了车,一眼望见前方小山包上坐落着二十几栋由原木构成的屋子,并望见最最边上的那一栋了。 许立金指点给她看相同的地方:“瞧见了,那些木屋是富豪们的胜地,出租率常年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白天望得见蔚蓝的大海,黑夜听得见雄伟的海浪。” 姚媛惟恐要被带去见焦和平,惊悸地问:“去哪!” “附近有家叫海星的餐馆,很不错。” 她放心了,心想:“幸好不是去见焦和平。可海星饭店我跟焦和平经常去吃,难说他没在那里等着我!” “海星餐馆”外部装饰成一只巨大的海星形状,五彩缤纷,玲珑剔透,在夜色中散发出奇异的色彩。它对面的停车场泊着许多高级轿车,是租用木屋的富豪们开来的。 姚媛装着从未到过一样,始终跟在李先生后边。稍后,她震惊了:李先生订的居然就是焦和平一直喜欢订的包房。 “就我跟你两个人吗!”她坐下后问道。 “说说你还想叫谁跟我们一道吃?” “比如金先生。” “他得看着车,免得给偷了。” 她放心了,估计他是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