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践踏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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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践踏的男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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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成了什么?我们的事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呗,不过是切磋。”林嘉展开他的口才。

  这还是切磋吗?林剑锐摇头。他拧亮床头灯,灯光把林嘉身上的奇怪纹身与细碎的伤痕暴露在眼前,不堪的记忆象一个恶魔迎面扑来。

  林剑锐在床上半跪着直起身来。灯光照在他裸露的下半身,大腿根部一条伤痕向后延伸消失在臀部黑暗的阴影中。林嘉也完全清醒过来,他起身双臂抱在林剑锐的腰臀上,遮挡那条伤疤。

  “不!我们不能再被它打倒!”他绝望地痛哭,象一片坠落的树叶一样软弱地抖着。

  吉莉安很早便带了早餐来。她用林剑锐给的钥匙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她向床上瞄了一眼,床上只有林嘉一个人,被子盖在他的腰际以上,上半身*。吉莉安的心跳开始加快。各种设想出现在她脑中。她寻找林剑锐,发现林剑锐正在地板上反复地擦着一块已经发亮的白色地砖。

  她将早餐盒子放在吧台上,走到林剑锐身边蹲下来:“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林嘉把酒弄在了地板上。一晚上都有酒气。”他说着手还在用力的擦。

  吉莉安不安地说:“已经够干净了。我每次到你这里来想帮你干点活都找不到。已经是一尘不染的过分了。”

  “肯定沾上过看不见的脏东西。”

  “你能听我的话去看看心理医生吗?我认识一个最权威……”她的话没说完,林剑锐腾地站起来走去灶台水池旁,将手里洁白的抹布扔在里面。“你真的有一点点洁癖。”吉莉安在他身后小心地说。“做一下心理评估对你也没有坏处。”

  林剑锐打开水笼头洗了把脸,转过身说:“我现在接的这个案子,不能做下去了。你找你们老大帮我接了。你老板名气大,客户不会有怨气的。怎么样,你觉得你老板会不会帮这个忙。”

  “我试试。”吉莉安说。继而她看了眼床上的林嘉说,“你要全心帮他打这个官司。”

  林剑锐点了点头。

  吉莉安轻轻地拥抱她的男友,她希望她的拥抱能温暖和鼓励这个人。“我也会帮你。”

  “是帮我们。”林剑锐无声地强调了一下。

  (待续)

第13集
北京体大附中的校园曾是他们五个人的天堂。

  升入初中的男孩们开始显露出属于他们这个性别的截然不同的气质,球赛、恶作剧、交朋友。

  每年的新生入学,体大附中都会按照老规矩进行新生选拨赛,为附中全市闻名的少年明星队补充新鲜血液。

  他们五个人正是因为校队选拨赛结识。王斯宇高他们一届,上初二,正是当时明星队的队长,也是新生选拨的主要评委之一。由于要求的苛刻,新生对抗赛真正选出的种子选手也是非常少。林剑锐和马克是仅有的两名顺利过关的新人。林嘉和邓志超虽然也相当抢风头,只差在身型不够高大。他们为这个被待定的理由愤愤不平,与评委团激烈地争辩。

  “我还不到十四岁,我的个子还在长呢!”邓志超气愤的声音全体育馆都听到得。由三名体育老师与四名高年级球员组成的评委团决定投票表决。三名老师一致投赞同票,三名学生一致投反对票。王斯宇考虑的时间最长,最后他投了赞同票,成全了邓志超和林嘉。也成全了他自己在新队员心目中的地位。

  五个男孩从此开始了他们的友谊。学校的操场与体育馆,附近的街道、网吧、公园、录相厅楼顶,经常能看到他们的游荡的身影。他们是形影不离的铁哥们。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均来自不十分完美的家庭。林剑锐随母亲三次改嫁、邓志超经常被他母亲的姘头暴打、马克没有妈妈、林嘉父母早亡与叔婶爷奶同住,王斯宇是其中看起来最正常的,父母都是自己的父母,只可惜他深陷家庭暴力中,家庭暴力的对象不是他,是他的母亲。脾气暴燥的父亲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也是一个事业失败者。

  但是这些缺憾并没有影响五个男孩快乐的生活,他们亲如兄弟,胜过兄弟,互相依赖互相照顾。他们内心存有的小小的愿望支撑他们对生活充满期待:

  邓志超想长大后成为附中的体育老师,希望以后依然能带着男孩子们打比赛。

  林嘉想成为医生。他没有讲理由,但大家都猜他是不想让灾难夺走更多人的父母,就象他的父母那样。

  王斯宇想当官。

  马克想当一名新闻记者。

  林剑锐则一时说不出什么愿望。他索性说他想开一间酒吧,这样大家还能天天在一起鬼混。

  他们自称超级五兄弟,打算一辈子都不分离。

  回想起来,那时真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了。他们象所有那个年龄的男孩一样喜欢恶作剧。

  学校每周一的升旗仪式,都会有一名优秀团员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自己的‘事迹’。五兄弟用自制的干扰器影响麦克风播出的声音。林剑锐将摇控器藏在口袋中,时而播动它,演讲人的声音就会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引得全校哄堂大笑,庄严的仪式不再庄严。本来天衣无缝的恶作剧不知为何会被他们的球队体育老师马云看穿,马云老师并没有告发他们,只是和他们打球时由单纯的训练球技,演化成边打球边对他们进行思想说教。

  “老爹,你快成唐僧了。”邓志超嘲笑马云,很多明星队的球员会管马云老师叫干爹,别人也许只是随便叫的,但在邓志超心中马云就是父亲一样的。有一次邓志超被母亲的男人打的住进医院,无法参加球赛,马云老师找到那个男人凶狠地威胁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也会倒下,但你不会象他那样幸运只是倒在医院的病床上,你会直接躺在医院的太平间!你认为我做不做得到!”

  从那以后五兄弟管马云叫黑社会大佬。心里对他充满了敬佩与深厚的感情。

  五兄弟的乐趣之一,是敢和相邻的体育大学的大学生叫板球赛,大学生起初不理他们,后来他们提出*的方案,才换来了比赛的机会。很快他们就囊空如洗,输光了所有零花钱。五兄弟不服气,又一次相约比赛时,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癞蛤蟆,由王斯宇当时的女朋友带着附中的女生粉丝,巧妙地扔进大学生啦啦队的女生的衣服里,女友们的尖叫影响大学生队的发挥,附中男孩终于赢下一场比赛。林嘉举着那难得赢回的50元钱,被其它人扛在肩膀上环球场*。

  小男孩的心思本都无伤大雅,然而最后一次的恶作剧终于酿成大祸。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日子。

  那天是个很无聊的星期天。几个人躲在那家破旧的录相厅的楼顶阁楼从一个缝隙里偷看,每天下午录相厅会循环播放三级片,录相厅里的人也搂搂抱抱丑态百出。这种偷看给他们带来无穷乐趣。每次录相开始时都是由林嘉负责在阁楼口望风,在出现亲热镜头时邓志超和马克会推搡着争抢正中间的裂缝,那是观看的最佳位置。林剑锐则很少参预争抢,他会回头对站在阁楼门口发呆的林嘉眨眼做鬼脸。他们所有的性知识都是从这些三级片中学到的。

  但那个星期天的下午,录相厅被查封了,他们没得看。五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阁楼顶晒太阳。

  林剑锐向其它四个炫耀继父的新车,大切诺基吉普。

  “林剑锐,你后爹让你随便开他的车?”

  “嗯,只要是没有交警的地方。”

  “那怎么不开出来让我们玩玩。”

  “你们行吗?”

  “开车有什么难!”

  “行,我把车开出来,但得选个安全的地方。”

  “就到学校后面那条比较静的街上吧。”

  ……

  “怎么?你今天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回顾过去?”王斯宇淡淡地笑。他和林剑锐立在天桥下的阴影中,就好象当年那间阁楼的阴影。在林剑锐即将讲起那场改变他们一生的灾难时,他很想打断他。

  那辆车冲下路面时,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是林嘉。至今都不能知道为什么程立文会在那个时候走出来。鬼知道,只要再早一秒或再晚一秒,他都会躲得开或避过去。但他偏偏就在那个时刻出现了,好象是天意一样。切诺基不偏不正地将他碾在车轮下。

  程立文在医院躺了五天,还是死了。亲属不同意林剑锐继父提出的私了条件,硬是经了官。五个男孩因为不满14岁被判缓刑时,程家又同意了私了,他们撤销了起诉。这个过程,五个家庭损失惨重。林剑锐的继父承担了大部分医药费和赔偿。王斯宇、邓志超与马克都是普通家庭,几乎因此倾家荡产。林嘉没有父亲他拿不出一分钱,林剑锐的继父在林剑锐的请求下,替林嘉承担了他的那份最大头的赔偿。但林剑锐继父有一个条件,他让林嘉签下一个还款合同,将他个人无条件归林剑锐继父支配。

  “这只是象征性的条约。让你们以后记住教训,记住你们欠了父母多少。记得你们要用最大努力报答。”继父摇着那一纸合同和蔼地微笑。林剑锐和林嘉都以为这是一个父亲的苦心,他们对他充满感激。他们那时都被这场灾难吓坏了,他们软弱地需要依靠。他们都不会懂这个有钱的继父是如何精明。

  这场灾难收敛了五个男孩的行为。林嘉则因此成了林剑锐继父的又一个儿子,为了报答他经常为林剑锐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争着做家务,为林剑锐的父亲洗车和跑腿。林嘉的报答之心无意中为五兄弟打开了一条赚零花钱的道。那时林剑锐的继父在他们眼里是个做大生意的人,继父逐渐让五兄弟为他做些小活计。后来干脆和他们定好合约雇用他们课余时间与周末去他的一个刚开张小酒吧当服务生。

  酒吧的地点偏僻,生意并不好。五兄弟为了报答林剑锐继父,卖命地哟喝。他们甚至想出弄些搞怪节目来表演。

  当然他们那时并不懂得,林剑锐继父开这间酒吧并非为经营,这只是他招待权贵关系玩乐的秘密场所。

  他们美好的生活到此嘎然停止。在那些事情开始之前,他们只是朝气蓬勃的普通男孩子。唯一出众的只有他们的球技和活力男孩漂亮的外形。

  这些却成了他们的灾难。

  林剑锐的背靠在阴冷的水泥柱上。

  “让我猜猜你回忆这些的意图。”王斯宇冷冷地说,“你要做点什么了,是吗?”

  “是。”

  “你想怎么做。”

  “邓志超、马克、林嘉他们三人我看明白了,他们是有同归于尽的心思。”

  “那你也想同归于尽吗?”

  “不想。可有别的办法吗?”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在努力埋藏过去?”王斯宇停顿了好一会儿说,“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了如指掌。我们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剑锐惊疑地望着王斯宇:“原来你一直都有报仇的计划?”

  王斯宇抿紧的嘴唇出现一瞬间的苍白:“那些人已经不记得我们的样子了。你相信吗?我与葫芦脸打过一次交道,他现在是市长面前的红人。他为优秀警员颁奖时,和我握手交谈了十分钟,他没有认出我就是当年被他……变态折磨过的男孩。”

  林剑锐脑中一瞬间如闪电劈过,他没想到王斯宇能一字一字地说出屈辱的字眼。只感觉一阵晕眩仿佛又身在那间阴冷的地下室。

  天花板的灯在摇摆,人的影子如同鬼魅在旋转。

  ‘不要再打了!’

  ‘不要碰我!’

  耳朵里都是伙伴们的哭喊声,他向后退,他吓破了胆:“求求你求求你,爸爸。”

  (待续)

第14集 他招来的灾难
第14集

  “你也做恶梦吗?”

  “是。”

  “每天晚上?”

  “每天晚上。”

  林剑锐低下头,闭上眼睛。如果你听过那样一种哭喊声,你会一辈子也忘不掉。沉闷的、压抑的哭声夹杂在恐怖的撞击声中。这声音曾经彻夜贯穿那条阴冷的走廊。

  “邓志超。”王斯宇缓缓地说,“他跟我说过。即使是今天,即使过去了十年,他依然每天夜里会惊醒,会去摸刀,会去看门窗,会觉得危险随时向他扑来。他当初是我们当中最倔强的一个,他受的折磨也是最惨重的。”

  邓志超确实是当时最受折磨的一个。到了今天林剑锐耳中回响最多的,就是邓志超被堵住嘴巴后透出的闷闷的哭声。

  “至于林嘉。”提到林嘉,王斯宇的语气与表情都有了变化,“他是最顺从的一个……”

  林剑锐打断王斯宇的话:“我们当时都顺从,我们那时是孩子,都不坚强,都吓坏了,除了邓志超我们谁也没敢反抗过一次。”

  王斯宇目光咄咄地望着林剑锐,林剑锐渐渐明白那目光里的意思,他不解地说:“你现在对林嘉怎么这么多看法?”

  “你不会是跟他有什么了吧。”

  “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应该这样说吗?难道我应该和你一起数落他?我们是当年的超级五兄弟!”

  王斯宇摆了摆手让林剑锐停止他冗长而多余的解释。

  “林嘉与我们不同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不同?”

  “他从来不偷看录相。”

  林剑锐惊讶万分:“你说那么久的事!他那时还太小他害羞,其实我都会把看的内容讲给他听。他不是不感兴趣。”

  “他喜欢听你讲却不喜欢自己亲眼看?”

  林剑锐一时语塞,他顿了顿说:“这能说明什么呢。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不想看那种录相能说明什么呢?”

  “他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他在BOYS混,这些说明了什么呢?”

  “发生了那些事,现在这还能说明什么?对于我们,谁又能顺利地交女朋友。包括你现在,难道让我把话说明吗?”

  王斯宇扔掉手中的烟:“我真的替你担心。你太袒护他了,这种袒护让你看不清真相。当年就是他把那些灾难招来的。他只是没想到后果会是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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