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我发现了。”
“这栋楼,能进出的只有左右两个楼梯,既然他不在这边,就有可能在另一边……”
范小玲突然打断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就算真的有人,难道这第八层是他弄出来的?”
我沉声回道:“如果这第八层,真是人弄出来的——这样还好”人搞鬼,终究还只是人,是同类。比摸不着看不到的真“鬼”要好对付吧。至少我们这里,没有人有可以对付鬼的能力。
范小玲听懂我的话中之意,又要哭了:“那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我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人弄的,还是鬼弄的。如果是人,或许我们找到他,就能走出这栋楼。”
“如果不是人呢?”邓洁怯怯的说了一句:“是人怎么能有办法让我们一直在楼梯上打转,怎么也下不到一楼……”
这话就让众人陷入了绝望一样的恐惧。
“这里是旧实验楼,是大学部的旧楼,以前也曾使用过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面有很多的实验品和药品……如果是有人要在这里面搞鬼的话,我想,利用某些化学性的药物,也许也可以做到让人在原地徘徊,却觉得自己一直在走的效果。”
“什么化学药物,可以有这种作用吗?”张志明疑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干脆的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有,或是没有。我只是在假设,也许我们一进这栋楼的时候,便闻到了什么东西,至使我们在后来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其实,在我们的面前,什么都没有”
我说得这般铿锵有力,所有人都信了。
就连龚月龙也对我露出佩服的眼神,他恨恨的道:“娘的,谁他**的在我背后搞鬼,被我逮到还不狠狠揍他一顿“对未知的恐惧稍稍退去,急切的烦燥心理又浮现了出来。范小玲道:“黄蜜蜜,那你说,如果找不到那个人的话,我们应该怎么样出去呢?难道要等到天亮吗?”
在这里过一夜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即使此刻离天亮仅剩几个小时。
“如果不能找到那个人的话,我们就只有等到药效散去,也许,真要到天亮不可。”
“不要我不要志明,快去把那个人找出来吧,你和阿龙一起,还不能对付他一个吗?”
范小玲开始撒娇,泪眼汪汪的抓着张志明的手摇晃着。张志明的脸色还未恢复,但比起刚刚的青白色,已是缓和许多了。
他沉吟了一会,问龚月龙道:“怎么样?”
龚月龙一握拳头,朝空挥了一拳:“去,把他找出来,娘的,老子一定要狠狠的揍扁他”
一行人便这样,在我的劝说下,往走道的另一端,另一个楼梯口走去了。
通过一层楼的走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虽说都已认定了是有人在搞鬼,走的时候大家还是不敢往教室里看,目光紧紧的盯着前头手电筒光束照亮的地方,目不斜视。
慢慢走是不可能的,深怕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把走在最后的人给抓了去。可也不能太快,因怕走在最前的会第一个倒霉,于是一个两个皆是争先恐后的往中间挤,后面的挤往前,前面的挤往后,走到半途时因脚下不稳,一个绊倒了几个人,几欲摔作一团。
实在不行,张志明打前,龚月龙打后,我们三个女生走在中间,龚月龙是面向着后方,紧紧牵着邓洁的手,后退着前进的。
范小玲亦是紧紧的粘着张志明,我倒是成了最中间的那一个了。
一段不长亦不远的距离,走得我们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终于到达了终点。
看到往下的楼梯,张志明松了一口气:“到了。”
接下来,就是继续往下走,看还会不会碰上与左侧楼梯一样的情况了。
也许,那个人,已经走了吧。
每个人的心中都抱有这样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我们今晚这一趟,只是被人耍了。
当下了一层楼的时候,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味道。
所有人都不陌生的,厕所专属臭味。
“唔,脏死了,这厕所一定没有人洗。”范小玲抱怨的捏着鼻子。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顶上的标识牌,是男厕所。
“等一等”
走在最后面的龚月龙叫道:“娘的,老子刚才跑了那么久,又被吓了一通,尿急了。老子要去上厕所。”
“这么脏,你也去?”范小玲扭道头。
龚月龙瞪了她一眼:“要不就地解决?”说着就去摸裤头拉链。
“去你的要去快点去,少在这里炫你的老2”
邓洁怯怯的扯了扯龚月龙的袖子:“阿龙,你不怕吗?”
龚月龙的脸色一顿,继而展开一个扯得有些勉强的笑容:“我都快急死了,还怕什么怕。不过,那家伙最好不要躲在厕所里,否则,哼哼。”他挥了挥右手上的手电筒。光束在他手上乱挥出去,照射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和斑驳的墙面,不知怎的,就让人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龚月龙,最好别去……”我阻止道。
但是龚月龙没有停下,或许他真是太急了,已经濒临崩溃,挥了挥手就拐进了厕所间。
在龚月龙进去的时候,张志明在外头喊了一声:“阿龙,先看下里面有没有人藏着,再解决你的问题。”
龚月龙在里头应:“知道啦。哇操,这里还真够脏的,多久没人冲洗啦”
因着厕所就在我们的旁边几步的距离,厕所里又没有别的出口,空间也不大,我们在此等候就相当于替他守着厕所,因此便也没有多余的担心。
可是,等了好久,1分钟,5分钟,10分钟。龚月龙进去以后,除了刚开始应张志明的那一声,便没有其余声息。
上个小解能上这么久吗?
我们开始不安起来。张志明走到厕所的门口,不敢进去,只在外面喊道:“阿龙,阿龙,好了没?”
呼唤之后,又是静等了1分钟,2分钟,没有声息。
正当我们鼓起了勇气,想一起进入男厕中看看时,邓洁忽然捂着嘴巴,指着厕所门角处的地面尖叫起来:“啊,血……血……有血”
一蜿鲜血,从门角处,汩汩流了出来…
261:第八层(六)
蜿蜒的血从门角处流出来,迅速的扩大,汇成一片血潭,并且还在不断往外流着,仿佛厕所里面有一个水龙头爆裂,血液像水一样连绵涌出。
看到这一幕,我们都惊呆了,谁也不敢推门进去瞧瞧,深怕里面藏伏着一个凶手,这一进去,就连自己也逃不掉了。
可是,就这样转身逃走,我们也办不到。兴许,龚月龙并没有死呢?兴许,这血不是龚月龙的呢?
然而,在这废弃了许久,弥漫着臭味的厕所里,流出这么新鲜的血液,如果不是龚月龙,又能是谁的呢?
龚月龙就在隔着一扇吱吱发响的门后是事实,不进去看一眼,我们谁也不能安心,无法说服自己。
邓洁更是死死的拽着张志明的衣袖不松手:“阿龙……阿龙……去看看阿龙”
张志明捏紧了手里的手电筒,颈上的青筋直露,全身绷得僵硬,他一步步上前,同时也一点点后退,做好了随时转身跑人的准备。为了不让逃跑时被人阻挡着,他生硬的甩开了范小玲紧牵着他的手,又叫邓洁与我让开,为他留出一条空路。
范小玲和邓洁感觉到他的意图,两人也站好了方位,做好后撤的准备。
我被挤上了身后的楼梯的角落,若是要逃,第一时间内我只能往上,否则,便只有垫后。但因为心里关注着龚月龙的情况,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张志明深吸了一口气,砰的一脚踢在厕所虚掩着的木门上,大门往后墙上一撞,又激烈的反弹回来。
大门被踢开的那一刻,张志明手中的强力光束往厕所里迅速一扫。
“啊阿龙”
强力手电筒啪嗒一声摔落地面,光束照在地上鲜红的浓血里,将厕所里惨烈的一幕映照得纤毫毕现。
张志明被吓得连手电也没来及得捡,惊恐万状的转身跑了,拉也拉不住。
范小玲见张志明往楼梯下直冲,顾不上哭得一脸鼻水的邓洁,甩开她,一边叫一边紧跟着张志明奔下了楼。
邓洁战战兢兢的哭着,张志明没有说明情况,邓洁还不知道厕所里面是怎样。她见连范小玲也甩下自己了,由不得一把扑过来抓着我的手腕,紧紧的箍着,将我的手腕握得生疼。
“蜜蜜,陪我看一下阿龙的情况”
我从不知道邓洁的力气这么大,被她抓得我的手很快就泛出了血液不通的紫色。
“嗯。”
但这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们两个并排着,慢慢的走向厕所门口正对的位置。
门又被掩上了,刚才张志明踢的那一脚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虚掩着的门由于反弹力的关系,这会儿关得也并不很紧,吱吱呀呀张开的一拳宽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正对的里面,是一个个立着的男式小便池。
邓洁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鼻子里闻到的血腥的气息更加重了临近死亡的恐惧,可一想到或许龚月龙还没有死,她便鼓起了勇气,继续咬牙撑着。
“我,我没力气,你推开门看看。”邓洁带着颤音说道。
我看了看她,深抽了一口气,脑海里的一条弦紧力的绷着,我明白了张志明为什么在踢门的那一刻同时做好了后逃的准备,因为这一刻,我亦如此。
我没有用脚,因为脚是做好准备要逃跑的。
我用手轻轻的扶上了冰冷的门,然后,手掌一贴,指尖用力,猛的一推。
门被我推开了,我和邓洁借着地上强力的手电光束,看到了门后的景像。
龚月龙半躺着坐在地上,他的脑袋靠着身后的一个小便池,头无力的耷拉下来,半边脸泡在了小便池里。他的脸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得看不清面目了,白色泛黄的小便池亦被染成了半个红色。
他的眼睛大大的凸着,眼珠子死不瞑目一般的瞪着门口的我们。在他的胸口上,还插着半支断裂的扫把柄头。更多的鲜血从他的下腹部涌流出来,那里被深深的割开了一个口子,几乎将他腰斩。
如此强悍霸道的手法,将我和邓洁完全镇住了。
龚月龙救不活了。
哪怕转身之时我们看到他的嘴还在微微的翕动,只是发不出声音,看到他的胸口上的半截断柄在颤颤的起伏,还在呼吸。我们心知肚明,再拖下去,他最多也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足够藏匿在厕所里的凶手,将我们两个女孩一同残杀于是我们转身,沿着张志明他们下楼的路线,疯狂的逃着。
我大口大口的张着嘴呼吸,连尖叫也没有占用我奔跑的时间。
我们两个死命的逃着,围着水泥坯制的扶手,转着圈圈,不断的往下跑。
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一共下了几层楼梯,当我们转得头有点晕,脚底开始发软,和邓洁一个趔趄在我身后摔倒,滚下楼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
这一停下,我们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周围的墙是白的,惨兮兮的白,崭新得刺眼发毛。这是第八层第二,张志明和范小玲,都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和邓洁连哭声都咽了下去,尖叫更是不敢。
“蜜蜜,小玲和张志明呢?他们到哪去了?”邓洁问我。恐惧了这么久,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人是有适应性的,从一个平和安全的环境一下投到危险惊悚的环境中,难免要哭泣尖叫一番。而一旦尖叫得久了累了,大脑紧张运转过度后,就会不知不觉的松驰下来。这一松驰,她就会发现,暂时性的,她适应了这里的恐怖气氛。
因此,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后,她和我,都在想着要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中摆脱出去,如何离开这里。而不会再去回想龚月龙的死状和惨样。
他已经被我们强行抛诸脑后了,为了能活着走出楼去。
“不知道,也许他们已经出去了吧。你的脚怎么样了?”我扶起邓洁,发现她一直坐在地上,拧着眉,手抓着脚腕,脸上冷汗涔涔。
“疼,好像刚才摔倒时被扭到了……蜜蜜,你说,他们两个真的出得去了吗?他们会回头找人救我们吗?”
邓洁仰着她的小脸看我,眼睛扑簌簌的闪着泪光,整齐的白牙咬着下唇,脸颊至颈部透出坚毅的线条,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原来,一直黏在龚月龙臂膀里的她,其实也是一个坚强的小女孩。
她的脚腕处鼓起如鸡蛋一般的肿大,却一声不吭。只是一脸紧张的望着我,等着我的答案,害怕我也会撒手而去。
我不敢揉她的脚,只站在她的伤脚边,让她撑着我的力量站起来。
“会的,他们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他们会找人来,会报警,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
强力的手电筒我们谁也没有来得及捡。一只被龚月龙带进了厕所里,掉在里面。另一只被张志明掉在了厕所门口,惊惶之下我们也忘了捡拾起来。
幸好,我手上一直握着自己的备用手电筒,光度虽没那么强,也足够我们看清周围的环境,若是有人来,也能照清他的面容。
“来,还能走吗?”
如果这是第八层,再往下一层,便是龚月龙死在厕所的那一层。想到龚月龙的死相,我们谁也不敢往下走了。可是,亦不能长久的待在这里。
“不如,我们从左侧的楼梯慢慢下去吧。”
至少,那边还有刻着楼层的数字记号。究竟是我们原地打转,还是遇上了神鬼之事,我们必须做最后一次的实验证明。
总不能坐以待毙。
邓洁想起了龚月龙,不禁又悲从中来:“蜜蜜,你说,龚月龙怎么会死?这里真的有藏起来的凶手吗?凶手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我让黄蜜蜜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扶着她往另一侧走。听到她这么说,我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风从空中吹过来,带着夜的凉意灌入我们的衣服内。
我和邓洁转头看向了护栏外学校的景园。
旧实验楼的大门就在底下,只要出了这个实验大门。
不能从楼梯下去,从这里跳下去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