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蹲守,和我们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他们兢兢业业的工作作风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午10时20分左右,我和邓世祥正在华南影都附近的一家服装店大门前转悠,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悄悄跟在了我的身后。当时我还没在意,直到我们走到前面不远处一家皮鞋店大门口时,我们才发觉此人仍然在跟踪我们。我警惕地看了那家伙一眼,似乎很面熟,尽管此时他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戴上墨镜,但那凶狠的模样,那尖尖的下巴,那走路的架势,早已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我的头脑中。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我们等候了3天的鱼儿今天终于出现了!尽管此时只是发现了一个,但一样令我们高兴万分,我知道,此时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我必须不动声色地将这家伙引到那几位便衣旁边,然后再向他们发出讯号。我赶紧寻找那几位便衣民警,他们这个时候并不在我们的旁边,而是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前面20多米远的小店边。 此时的邓世祥也发现了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他紧张地捅了捅我的背,用惊愕的语气小声对我说:〃快瞧瞧,那人是谁?我们好像又被跟踪了!〃 我猛一回头,和邓世祥几乎同时喊起来:〃黑老大!〃 这个时候令我惊诧的不是有人在跟踪我,而是在转眼间的功夫,那跟踪我们的人竟然由〃尖下巴〃变成了〃黑老大〃!从这家伙躲躲闪闪的情形看他显然已经认出我们。他和那个〃尖下巴〃不知盯上我们多久了。我赶紧捏了一下邓的手心,安慰他此时千万不要紧张。 我拉着他不露声色地向前走去,同时向相隔不远的便衣警察发出了〃蛇已出洞〃暗号。我的手势刚收回,真正的黄雀从天而降,只见两个手脚利索的便衣分别从不同的方位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扑上前去,一把将猝不及防的黑老大按倒在地,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一副锃亮的手铐死死咬紧了那双肮脏的黑手。还没等这家伙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双大手早就一把将他像鸡一样拎了起来,砰地扔进早停在路旁的那辆不起眼的吉普车里。这一切是那么地突然,那样地神速!还没有等从此处来往的路人从惊讶中醒过神来,那辆押着黑老大的吉普车就已消失在华南影都人流汹涌的街头。但我既兴奋又揪心,因为那个阴险狡猾的尖下巴此时却趁机溜了。 黑老大被警方迅速押至附近的矿泉街派出所随后,几名便衣当即对广园西路一带再次进行了秘密而又细致的搜索,可惜没有发现该团伙其他成员的鬼影。那位如幽灵一样曾在我们面前一闪而过的尖下巴,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经审讯,当日被抓获的黑老大正是这个〃帮〃有名的头目,姓于,41岁。王正曾揭发过。还有另一个〃老板〃,叫李××,他在家与黑老大是同一单位上班的,是湖南某煤矿人,他俩下岗后在单位共带出7名职工,来广州从事抢劫犯罪活动,并成立了两个犯罪团伙。 专案组提审黑老大时,没想到这家伙气焰嚣张,所有犯罪事实一口抵赖得干干净净,坚持咬定自己刚于前一日从老家过来,怎么可能跟杀人劫财案联系在一起? 审讯民警声色俱厉要求他端正态度,配合审查。狡猾的黑老大又生一计,竟连呼冤枉,拿头撞墙,同时还胡搅蛮缠地〃教训〃起审案人员来:〃我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只是路过这里,从没做什么坏事,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几位民警见他顽固不化,便示意我和邓世祥走进审讯室。我当场将4月1日魏东在华南影都街头拍到的照片拿给他看:〃这是谁,你认识吗?〃这上面的几张照片正是那天这家伙在华南影都大门前活动的情景,上面有他在那儿转悠的镜头,还有他在马路边的绿化带前向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耳语的情景。 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黑老大知道再抵赖也没有用了,最后不得不点头承认:〃是我。〃 黑老大终于低头认罪了!我和邓世祥相视一笑,不由感慨万千。在我们临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黑老大蔫头瘪脑地说:〃没……没想到……你们……真的是……是……记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杀手持刀马路追击 黑老大被捕落入法网(3)
历险归来后,我和邓世祥各自写了一篇有关暗访的长稿子。后来在编辑部的要求下,我们两人又将此稿综合在一起进行了一次全面修改,后面大部分文字都是邓世祥完成的。这篇由署着我们两人名字的长约七八千字的文稿,由任天阳交到报社几名正副主编认真审阅后,送到了头版编辑案头。但时间很快过去几个月了,然而那篇有关我们在王圣堂暗访的有关报道,《南方都市报》一直没有刊发。等候了这么长时间,我明白稿子是发不出来了,但是,我想了解个中原由的心情却是越来越迫切。邓世祥也和我一样,多次去任天阳及编辑部等处打听我们王圣堂的稿件什么时候才能发出来,但每次的消息都不理想。在以后好长的一段时间中,他全心全意为此事奔忙着。 《南方日报》在将这篇尚未能发出的稿子递还给邓世祥时,还特意附上领导的亲笔批示。尽管这不是我们的希望所在,但这个迟到的慰问也是聊胜于无的。 我看到,在这篇不到两百字的批示中,时任《南方日报》总编辑的范以锦同志,不但充分肯定了我们的敬业精神,而且郑重地指出〃此次采访太冒险了!看了这段材料,我心惊肉跳了好几次……〃 直至现在,范总的这份情真意切的亲笔批示还小心地保存在我手中。 大半年后,也就是1999年1月份,广州公安部门在位于广州火车站附近的华南影都和三元里、王圣堂一举捣毁了一个有黑社会性质的色情抢劫团伙,并在广州白云区的新市镇及芳村区、荔湾区的有关出租屋里抓获了近二十名团伙成员。 我们至今无法知道,在此次落网的这些歹徒中,是否有〃黑老大〃的同伙?那几个和〃黑老大〃一起围攻我和邓世祥的恶徒,他们是在此次落网人员之中,还是继续在我们的生活中为非作歹呢?因为我们清楚,在广园西路一带,像上面所落入法网的歹徒一样的团伙,有好几个,人数也绝非只有十几人…… 我和邓世祥用生命换来的这次独家暗访,我们合写的一篇长达几千字的报道“记者暗访王圣堂出租房 被黑帮劫财后险遭灭口”终于胎死腹中了。 1998年6月,我的老师、湖北大冶老作家殷显扬先生不顾身患癌症,在采访我后,又通过电话采访了远在羊城的邓世祥,邓和我一起还提供了有关照片。老殷在病床上采写了我和邓世祥在王圣堂的历险经历,以《卧底记者险记》为题,发表在《华西都市报》、《华商报》等报刊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警察举报地下大赌场 三记者暗访赌场大探秘(1)
1998年3月9日的上午,我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读者电话,对方说:〃石野记者吗?你好,石记者,我是犹豫了很久才给你打这个电话,因为我觉得,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你一定希望每个人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段不同寻常的开场白立即吸引了我。我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注意听下去。凭直觉我感到,对方的欲言又止背后藏着同样不寻常的爆料讯息。 〃石记者,我是你的一位忠实读者。前段时间,你关于银河村治安员打人事件的所有报道我都读了,很为你的勇气感动,因为工作缘故我也常和一些记者打交道,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像你这样的记者不太多,现在我想向你反映一个情况,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将这件事在报纸上披露出来……〃 接着,他以越来越愤慨的语调说:〃在芳村区与南海市平州镇的交界处,去年新建了一家名为花地明珠的大酒店,由于地理位置好,交通很方便,这家三星级酒店每天宾客盈门,生意特别红火。但外人一般不知道,就在这家酒店的地下,暗藏着一个大赌场,里面有五六十台从国外进口过来的老虎机,老板在这些机器里动了手脚,一开始故意让赌博的人赢几个小钱,等到对方上钩了,就让他一直输钱,很多赌徒输到倾家荡产,而赌场老板财源滚滚,平均每天收入不会低于十多万,来玩的客人大多来自南海佛山附近和广州市区。由于这儿赌场一直无人管,在远近都出了大名,也吸引了不少港澳地区的人前来参赌……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这家赌场白天一般不开张,大多在夜晚,有时候来参赌的客人太多连座位都等不到,只好排队……希望你们报社记者能去采访,把这家伤天害理的赌场黑幕给予曝光,以便引起上面有关主管部门的重视,让它及时受到查处。〃 举报者是一名派出所民警。这名血气方刚的民警还再三向我表示,只要我们报社派记者前往暗访,他们一定会派人保护,配合我们的行动。 为何这家地下赌场在广州开得如此红火竟连派出所民警也无能为力呢?虽然尚未投入调查,但我已感觉到这事的棘手,像这种事情,连辖区内的派出所民警都奈何它不得,何况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记者呢?我又意识到,这家赌场愈猖狂,它的后台愈大,那么这后面的新闻性也就更可观。作为一名政法记者来说,我又怎能对此放之不管呢?我又了解一些其他的有关情况后,当即对这位自称姓吴的民警表示:我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将会以最大努力去做好。 我立即将这一重大新闻线索向采访部递交了书面选题报告。我的报告得到了几位领导的首肯。尤其是负责采访部的任天阳获知后,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一篇极好的新闻。当天下午,他把我叫去表明他的态度:这次我们不仅仅满足于新闻见报,还要做到深挖猛刨,令嚣张一时的地下赌场被查封,同时将其幕后的〃保护伞〃一并揪出来,使他们受到应得的严惩。 采访部决定成立一个以我为主的暗访小组,由我与同事罗斯文担任文字工作,摄影记者黄皓负责暗拍。 当日下午4时许,我们一行三人搭乘公共汽前往位于广州东南面的芳村区。临出发前,任天阳特意又对我们三人反复交待:此次暗访对象非同一般,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如有危险当即撤离现场;其次,抵达芳村先与举报民警取得联系,最好能与对方见面,在对方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可要求提供更为详实的资料;同时,由我负责与芳村公安局有关人员取得联系,请求对方在关键时候伸出援手。 负责暗拍的摄影记者黄皓比我要年长几岁,他从事摄影工作时间很长,经验丰富,为人也憨厚老实,曾抓拍过许多感人的镜头。1997年月12月初,我前往广州白云医院采访曾在羊城激起强烈反响的银河村治安员吃霸王饭打伤无辜市民黎世东事件时,正是他随同前往为伤者拍照,后来以较大篇幅发在报纸的显著位置,弥补了文字缺乏形象性之不足。此次暗访拉上黄皓加入,除了他过硬的摄影技巧,还主要因为他是本地人,会讲广州话,对广州的大小路线都较熟。 说起来,另一同事罗斯文算是我的老搭档了,他中等身材,面阔耳宽,印堂发亮,嗓声洪亮,为人老实,是位人见人爱的老大哥。他时年38岁,江西人以前是江西一家省级报纸做记者,荣获全国新闻大奖。1997年底孤身来到珠海,在一家小报干着老本行觉得不过瘾,半年前应聘到《南方都市报》大展拳脚。 我们一行抵达目的地,已是晚上6时许了,按照事先计划,我刚站定即用电话与那位吴姓警察取得了联系,几分钟后,他与两位地方上的朋友驾驶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赶来与我们汇合。当一位高个子青年人满脸欣喜地向我伸出双手快步迎上来,虽然他们一律身着便服,但那股威风凛凛的特有气质,不用问,肯定正是向我打电话的吴警察。吴警察向我们介绍了他的两位同伴后,又向我们三位记者说起了有关那家大赌场的内幕,磋商如何深入赌场进行暗访,从新闻记者的角度发现问题,以舆论曝光的力度促使有关部门出重拳实拳,将此为害一方的大赌窝一举捣毁。 我们当即向其表示,经过暗访,如果情况完全属实,不管对方后台多大,我们报社都会及时给予曝光。我还告诉他们,在出来采访之前,我们已向报社领导汇报情况,并且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持,今晚报社编辑部正在等候我们的稿件新鲜出炉呢。吴警察见我这样有信心,不由点了点头,但仍不无忧虑地说:〃可以这样说,一家赌场能让我们警察束手无策,你可以想象他们的能耐是怎样非同一般了。不是我们想把它查封就能查封的啊!没有上级指令,我们确实奈何不得,凭良心说,这家赌场实在太黑了,你们不知道有多少赌徒在这里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所以在忍无可忍之余就想到了你们媒体,想到了你们这些敢为民请命的记者了。这也许实在是迫于无奈啊……〃
一警察举报地下大赌场 三记者暗访赌场大探秘(2)
〃石记者,不是我们在这里穷紧张吓唬你们,那里的实际情况只会比我们说的更糟糕,因为你们在暗访时不能参赌知法犯法,所以太容易被怀疑了,本来输些钱倒还没什么,万一他们知道你们是记者,来这里暗访想搞倒他们,那情形可就天差地别了,他们会为了这么好的生意不择任何手段,即使让你们几个消失也是很正常的……〃坐在吴警察旁边的那位张警察也是忧心忡忡地对我们说。我和罗斯文异口同声:〃我们不怕,怕就不来了。〃 吴警察拍着我的肩膀,说,〃好!那我们就恭候各位的佳音了!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我晃了晃我鼓囊囊的包,笑着说:〃你们想不到吧?我们不但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财产也受到威胁哩,每人都差不多带了一万块钱,如果碰上对方怀疑就拿出来显一显,即使他们再日进斗金,也不可能不欢迎小财神爷来送钱吧?〃下午临出发前,我们为了更好地掩饰身份,各自想办法弄了这一万块防身钱,并告知了采访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进了赌场后有人对我们的行迹产生怀疑呢?那么,我们可以假称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