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交换一个眼神,望了望隐藏的楼梯,心里都十二分不愿意再上去。然而想到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这种奇怪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这整整七天又如何度过?
于是大家再次上楼。
这次上楼,因为已经有所准备,先提了一个手电筒,一上来就立刻打开走廊里的灯,四处豁亮,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若望在前领路,沿着走廊,朝他先前从里面冲出来的那间房间走去。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走了几步,陈若望猛然站住,转过身来,望着大家:“不对!”他面色煞白,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大家。大家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跟在他后面的林霖雨低声道:“什么不对?”
未等到回答,粟诚也低低惊呼一声:“是不对!”
他这么一声惊呼,其他人也跟着“啊”了一声,面色也都改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有几个人甚至准备掉头下楼。只有林霖雨什么也不明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沉默了一阵,陈若望一咬牙,加快脚步,朝那间房走去。林霖雨正要跟上,却发现其他人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有些惊讶,不由皱着眉头扫了他们一眼,自己跟了上去。其他人被林霖雨这么扫了一眼,竟然都露出心虚的表情,互相望了望,竟似乎不敢对视,低下头去。粟诚和杨飞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想了想,也跟着走上去。
由于他们当时下去得匆忙,谁也没有想到关门,那房间的门仍然大敞着。陈若望走在最前面,很快就到了门口。刚刚抵达门口,他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正好撞上跟在他身后的林霖雨。
“怎么了?”林霖雨一边问,一边走上前,朝房门内看去。
那间房内堆满杂物,看来是个专放杂物的房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狐疑地回头望望,陈若望额头冷汗涔涔,张大嘴望着他,十分害怕。粟诚和杨飞也已经走了过来,两人身材高大,站在林霖雨身后,越过他的肩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两人也是同声惊呼,往后退去。
林霖雨终于忍耐不住,转过身,面对他们,愤怒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和我打哑谜了!”
他的愤怒起了作用,陈若望抹了一把冷汗,分开杨飞和粟诚,走到他身边,指着房间道:“就是这里。刚才,我就是带着你进了这间房。”
“是吗?”林霖雨又一次打量着这间房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是。我进的那间房,有一个巨大的衣柜……”说到“衣柜”两个字时,他突然打了个寒噤。
陈若望的表情又变了变,他的面色本已惨白,这一变,却又变得通红,然而这红色只迅速一闪,复又恢复惨白。他喃喃道:“真怪,真怪,这里怎么会有衣柜?” 。 想看书来
2房间诡事(4)
“不错。”粟诚也喃喃道,“这里只是杂物间,没有衣柜,也没有床,也没有桌子和椅子—莫非,我们记错了?开始并不是这间房?”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精神也振奋起来:“是的,一定是我们记错了……”
“没有记错。”杨飞苦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杨飞指着门上飘飞的一片破布:“你看,这是我们刚才出来得匆忙,我不小心在门上挂了一下,留下来的。”
几人又是惊疑地对望。
留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这时也已经慢慢走过来,看见房间里的景象,面色也变得和他们一样难看。
林霖雨只感觉有一团烟雾笼罩在别墅里,谁也不知道完整的细节,大家都不知道其他人遇见了什么。他在楼上那一小段时间里的遭遇也是非常令人骇异的,然而自从下楼,直至现在,他竟然一直没有机会找个人说说他的遭遇,也似乎没有人关心他遭遇了什么事情。这令他分外憋闷。
“你们不想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么?”他决定先说。说完这句话,其他人仿佛有些惊讶,望着他,有点发呆的样子。粟诚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出来。他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表示反对。
于是他慢慢地说起了自己遇见的事情。
走廊里虽然灯光明亮,但是大家都各自被自己看到的事情所惊吓,加上林霖雨的描述也确实令人心惊,几个人不由越来越靠拢,女孩子们将手紧紧攥在一起,以此驱赶越来越重的恐惧。等到林霖雨说到衣柜里那个躯体朝他身上倒下来时,有三四个人同时发出惊呼。
“后来怎样?”刘莎的声音有些变调,睁大眼睛问他。
林霖雨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当那个沉重的躯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倒在林霖雨身上时,他的确是非常害怕,以至于他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喊过之后,他便听见大家上楼的声音,接着房门被人打开,灯光刷地亮起来,粟诚和杨飞出现在门口。他来不及说什么,立刻低头看倒在自己肩上的是什么。
在灯光下,可以看得分明,倒在他肩上的,并不是什么人的身体,而是一个装满了破布的袋子,袋子里还塞着一些鸡毛,那股腥味便是鸡毛所发出的。他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见陈若望站在他面前,他立刻伸手出去,想要拍拍陈若望的肩膀,却不料,他的手就这样穿透了陈若望的身体,仿佛穿过空气一般轻松。
他目瞪口呆。
“不对!”他说到这里,陈若望、粟诚和杨飞同时打断了他的话,令他全身猛然一震:“有什么不对?”
杨飞正要开口,江欢雅道:“一个一个地说吧,我看这事古怪得很,大家一起说,恐怕说不清楚!”
杨飞等人张大嘴,半天没有做声,终于点点头,示意林霖雨继续说下去。
林霖雨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他们吃了一惊。
当时原本林霖雨正在发呆,却看见陈若望大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去。他愣了一下,正要也跟上去,灯却在这一刹那突然熄灭了。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他本能地凭着记忆朝门口走去。
从陈若望冲出门,到灯黑,之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从林霖雨站立的地方,到房间门口,不会超过米的距离。
因此林霖雨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弄错门的方向。
然而,他一直这么走下去,一直走,终于发现不对劲—这个房间远没有这么大,他走了这么久,早就应该到了门口。
冷汗从他背上一颗颗地冒了出来,他不知自己是应该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
或许,自己已经在无意中出了门?他心存一丝侥幸。
忽然有一丝风吹来。
有风,就是有一个开放的空间,这么说,他的确是走出来了?他惊疑不定,迟疑地摸索着继续前进,不久便摸到了一排光滑的扶手。
这是走廊的扶手,上楼时曾经摸到过。沿着扶手朝前走,他慢慢下了楼。
他本以为会看见那些先冲出门的人,但是楼下的大厅,却是静悄悄、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觉有些晕眩。
正在此时,陈若望从楼上冲下来了,而其他人,也紧跟在他身后。
“以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林霖雨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陈若望嘶哑着声音道。林霖雨望着他:“那么,你说是什么样的?”陈若望喘了口气,将他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3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1)
陈若望领着林霖雨到了楼上,由于楼上很黑,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路摸索。他很想将灯打开,怎奈他也只在这里住过一夜,昨夜的灯也不是他打开的,一时竟然找不到开关。
他只得凭着直觉,先带着林霖雨朝杂物间走去,一路上,他不断和林霖雨说话,却没有听到人回答,只有脚步声跟在后面。说到后来,他也没趣,只得住口。
摸索到杂物间,他打开门,将灯打开,不料灯光只闪了一下,就灭了。
“小林子!”他高叫一声,却没有听到回答。
他正要再叫,却蓦然听到一声惨叫从外面传来,正是林霖雨发出的,他不由一呆,正要冲出门去,却被墙上的一枚钉子钩住了衣角,急切间无法挣脱。
不多时,粟诚和杨飞便出现在门口。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看见了。”陈若望无奈地道。
他和林霖雨的叙述,显然有诸多矛盾之处。
谁在说谎?
其他人在他们两人脸上扫来扫去,狐疑猜测。杨飞道:“若望说得不错,我们都看见了。”“你说什么?”岑宇扬道,“我们看见的情况,岂不正是和小林子说的差不多?”
“什么?”杨飞变色道,“你说什么?难道你看见的不是若望?”
“难道你看见的不是小林子?”江欢雅和白笑笑同声道。
陈若望又苦笑一下:“大家各自说吧,我早就知道情况很不对劲。”
空气如蹦床一般绷紧,大家的目光中充满怀疑和恐惧,每个人的胸口,都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吧。”粟诚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他慢慢地将他冲上楼梯至看见陈若望的经过说了出来,“在这间房里,我只看见若望,没有看见小林子。并且,”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并且这间房,在那个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个时候,这房里有一张床,有桌子,有椅子,”杨飞接道,“和别的卧室没什么两样。可是那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若望和小林子身上,谁也没想到,这本来是杂物间,根本不应该有床和桌椅。”
现在这个房间,凌乱地堆放着许多杂物,不要说床,连一张完整的椅子也没有。
“但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江欢雅冷静道,“我没有看见若望,也没有看见床,只看见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一个衣柜,什么也没有。小林子站在大衣柜前,肩膀上靠着一个大麻布袋,当时你们正站在我前面,”她指着杨飞和粟诚道,“小林子的神情,仿佛是前面有一个人,伸手似乎要拍那人肩膀,我正要问小林子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却突然转身跑了,我也就跟着跑。”
“我们跑的时候,走廊里是很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岑宇扬接着道,“但是我们很慌,仍旧是跑得很快,到了楼下,却看见本应该在我们后面的小林子,已经在大厅里,而若望,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跑到了我们前面。”
“大家看见的都不一样。”陈若望喃喃道,“欢雅,你们没有看见我,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在这房间的门口,除了粟诚和杨飞,我也没有看见其他人。”
“我们是不是都疯了?”刘莎嘴唇失色,低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谁也不知道答案。
过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的鲁刚突然说道:“那就是说,在刚才那一阵,若望和小林子互相看见,但是互相无法触摸;若望除了小林子外,只看见粟诚和杨飞;小林子也是一样,除了若望之外,只看见他们两人;粟诚和杨飞没有看见小林子,却看见了若望;而我们这几个人,则看见了小林子,没有看见若望;我们和粟诚他们可以互相看见。是不是这样?”
3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2)
大家听了他的话,默默地想了一阵,纷纷点头。
“我看我们不要再想了,”白笑笑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想清楚。就算我们中间有鬼,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完全找不到规律!”
“我们中间哪来的鬼?”江欢雅静静地道,“你不要乱说话。”白笑笑看看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的房间在哪儿?”林霖雨突然道。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好像对他此时还有闲心关心房间的问题感到惊讶。他耸耸肩,笑了笑:“天已经黑了,我总要有个地方过夜,是不是?”
“还是我带你去吧。”陈若望说着便要走。
“等等。”粟诚跟上来,“我也去。以后大家行动时,最好是三个人一起行动,不要落单,也不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若望你不记得了?”
陈若望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叹了口气:“是,是我糊涂了。”
林霖雨的房间,是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一间,在它的正对面,就是杂物间。粟诚他们起先听见林霖雨的惨叫声,正是从这间房里传出来的。
“这间房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大衣柜?”陈若望突然道。
林霖雨听得心头一惊,赶紧推开门,一看之下,松了口气:房间内没有什么巨大的衣柜,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他们将东西放好,便走了出来。
其他的人已经将楼下各人的旅行包提了上来,原本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现在也只得重新拿出来。
楼上一共十一间房,除去杂物间,正好一人住一间房间。林霖雨房间左边,依次住的是陈若望、刘莎、冯小乐和鲁刚,右手边,依次是粟诚、江欢雅、岑宇扬、杨飞、白笑笑。大家默默地整理好房间后,便一起去楼下吃晚餐。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谁也没有心情做晚餐,好在冰柜里有些面条,冯小乐发挥手艺,煮了十大碗面条,大家就着几袋熟食,随便对付一下。餐厅里只听见哧溜哧溜地吸面条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面条吃完,才8点多钟,谁也不习惯睡得那么早,有人打开了电视机,大家便坐在一起看电视。其实看电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大家都害怕上楼去,然而坐在客厅里又无话可说,有电视机喧哗着,可以掩盖尴尬的气氛。
林霖雨觉得这种情形很不正常。在发生了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惊疑、恐惧、慌乱和各种猜测都是正常的,然而在这别墅里,除了最初引起的慌乱之外,大家似乎都刻意地想要回避对这件事的讨论。好几次他提起这个话题,却没人响应,被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了。尤其令他不解的是,他的这些朋友,平常都是玩闹惯了的,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今日却都沉默非常,似乎根本没有交流的欲望。
他们到底怎么了?他又一次深深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
别人不讨论,却不能阻止他自己思考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