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雨先是呈点状，然后是不断的雨线，最后是雨幕，瓢泼的大雨。
一间小小的铁房子内，十个人缩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当天开始说话时，人最好保持沉默。
金华街，一间房子轰然倒塌，火光冲天，房间内几乎没什么东西是完整的，肉被烤透的焦糊气息十分呛人，让人作呕，气味还未散开，便遇到大雨，火还来不及展示它的狂暴，便被更加狂暴的天地湮灭，火熄了，浓烟将起，雨再来，烟散了。
宽阔的大马路上，除了那些笨重的汽车，什么东西都被河水一样的雨水冲走，一些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之类的东西也被冲刷掉，随雨水而去，就连那些汽车也被冲洗的干干净净，事实上，在这种暴雨面前，没有什么东西能保持原样。
“吴振，别跑了，找个地方躲躲吧！雨太大了。”
吴天的声音在吴振意识中响起，听得出来，连他都怕了。
吴振抿着嘴，怀里抱着小狗，闭着眼睛往前冲。
雨快过膝了，把小狗放地上会淹死它，小狗虽然比吴振厉害，在这种时候，却只能呆在吴振的怀里。
还有一里。
吴振心中默念，试图加快速度，然而刚一抬腿，蔓延到膝盖的雨水使劲向下拉他的腿，啪嗒！脚落在地上，这一步只有两尺。
两尺就两尺吧！
吴振艰难地睁开眼，辨认方向后立刻把眼睛闭上。没办法，睁眼睛太费劲了，雨不会让你轻易睁眼。
雨水还在涨，已经到达吴振的大~腿，他的脚抬得越来越低，前进速度变得更慢。
“你膘肥体壮的确有点胖，憨头憨脑日子过得很坦荡。你的肚子吃得像个大粮仓，不管好的坏的都往里装。你……”
砰！
难听的歌声戛然而止，吴振被水冲倒，从水面消失。
***
好大的雨，我喜欢。嘎嘎嘎！
第四十九章 方向
闪电雷鸣从没停过，愈演愈烈，暴雨也有渐强的趋势。
水面钻出来一个小小的头，白色的毛发，漂亮的小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十分灵动。
咕噜！
头被雨水摁下去，原地不甘地冒起泡泡。
过了几秒，头重新从水面上浮起，一个可爱的小狗猛地破水而出，离地半米才停止。
吴振重新站起来，头顶托着小狗。
身体微微下曲，将身体稳住，四处看了看，灰蒙蒙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吴振明白，今天怕是到不了目的地了。
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慢慢靠近，没有一丝气息，吴振没有感受到压力，但是看得到那个巨大的体型，不管是什么，拥有这个体型，是敌人就是最强的那种，吴振左手紧握，等着它到来。
这种天气，逃没法逃，战斗也不好展开，但是，敌人来了，不应对怎么可以？
离得近了，吴振睁大眼睛，只能看到个模糊样子，无奈地眯起眼，等着它自己过来。
庞然大物速度忽快忽慢，和这已经涨到及腰深的水一个速度。
近了。
三米。
两米。
砰！
吴振蓄势待发的一拳完美击中这个未知的敌人，这一拳的力量只有二倍，但是打得很准，结结实实命中。
拳头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吴振拳头松开，摸了摸，冰冷光滑，摸~到一个凹槽，再摸，好像是玻璃。
吴振摸着被自己轰出的巨大凹陷，哑口无言，这竟然是一辆汽车，飘过来的汽车。
吴振将小狗放到车顶上，手脚并用笨手笨脚地爬上去，终于松了口气。
吴振抬起手，几拳下去，车顶上多了几个小坑，小狗轻松一跳，端坐在中间的坑里，吴振侧躺着，两手抓着凹槽。车随水动，吴振闭着眼睛，享受着被暴雨淋透的感觉，随波逐流。
看不到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自己飘向何方，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感到孤独和茫然，沉默只会加重这种感觉。
吴振望着小狗，心想自己说的话它听得懂，它的话自己又怎么听得懂？
“小狗，你今年几岁了？”
小狗高高昂起头，心想，你终于注意到本狗的存在了，“汪！汪汪！”
吴振愕然，自己果然听不懂。
啪！
小狗撑起来的身体没有保持多久，又被雨砸下去，它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趴在坑里。
汽车向远方飘，撞着什么东西，方向立刻变了，不过，没走多远又被水流拉回来，顺着原有的路线渐渐远去。
“吴振，趁着这个时间想一想以后的路吧！”
吴天的声音很清晰印在脑海里，吴振听到那，忽然对吴天的存在有了很大兴趣。
“我的路就在脚下，不用想，倒是你，吴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意识中的交流不需要张嘴，所以吴振抿着嘴唇，眯眼对着小狗笑。小狗看他这个傻样，怔了一下，看不懂什么意思。
“你是在骂我吗？”
“没有啊！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什么？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就是我，我是吴天，我在杀戮空间里。”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问的这个问题很没意思，我存在就是因为我该存在，这就是意义。”
“我怀疑你有很多事瞒着我？又是不能说的吗？”
“吴振，我的事你无法看到，无法想象，你不明白我的状态，所以，不用问了，你不懂的，先走好你自己的路吧！走得越远，你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那是世间最美丽的事物，只有站在顶端的人才有资格看到。”
“什么的顶端？”
“进化的顶端，生命的终极。”
“你不是说进化没有终点吗？为什么会有顶端会有终极？”
“没有终点是绝对的，但相对来说，你永远走在最前面，那，你就是顶端，你就是终极！”
吴振愕然。
“吴天，我发现你真的很会煽动人啊！”
“嘿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我的话给了你力量，你站在顶端，我脸上也有光。”
吴振不再说话，不自觉想到了这一路的艰辛，是要好好规划一番自己的路了。
从黄山监狱出来之后，自己一路杀过来，但那都是被动的，可以说，自己是被丧尸撵上路的，而不是自己要这样走。
自己要来找张昕，但如果没有杀戮空间的任务时限，自己现在能走到这里吗？可能还缩在哪个角落为以后的日子发愁吧！
原来走了这么远，不是因为自己要走。
“吴天，推动我向前走的到底是什么？”
吴振失魂落魄地问。
“是杀戮空间，不过，也是你自己。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要来，然后通过杀戮空间给自己设定了一个要来这里的任务，所以你来了。”
“杀戮空间？”
“当然，你的路一直是自己在走，杀戮空间只是一个辅助。”
“那你还让我想想以后的路？”吴振更迷茫了，笑容敛去，眼睛始终盯着小狗，小狗闲得无聊，也一直看着他，小眼睛忽闪忽闪。
“你的心里应该有一个方向，这是我说的路。当然，没有也可以，只要不断给自己制定任务，你就不会停下，只是你愿意一直这样被任务支配吗？你该有个方向。”
吴振陷入沉默，抬起头想要看一看天，结果雨势太大，眼睛被砸得生疼，根本睁不开。
水还在向上涨，汽车变得很不稳定，时起时沉，左右晃动。
重重雨幕里，流水奔腾，水花飞溅。
车顶变得更加滑溜，小狗有好几次差点被冲下去，无奈地扬起爪子摁下去，噗噗！汽车顶上被开出两个窟窿。小狗把爪子伸进去，头一低，埋在坑里。
远处，水流声很大，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落差，吴振不想再向远处飘了，眼珠子转动，想要找到一些稳定的东西。
离得近了，汽车像一个方向倾斜，速度也快了好几倍，逐渐接近了那个大的落差。
“吴天，我知道我的方向了。就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要为活着而努力，谁敢拦我，杀杀杀杀杀！”
吴振眯着眼睛，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猎食的豹子。睛里掠过一个细长的黑影时，他眼疾手快地伸出了右手。
第五十章 雨中
咯！咯咯！
吴振身体跃起，一把抓~住细长的黑影，黑影是一根立在地上的铁杆，忽然增强的力量加持在铁杆上，本就弯曲的铁杆弯折得更狠，咯吱直响。
吴振把自己稳住了，汽车却还顺着水流向斜下方奔去。
吴振一只脚勾在车顶的凹陷里，这时，他把脚一扯，汽车晃动，随后向他靠近了一寸。
砰！
一声闷响，吴振另一脚乘着机会扬起来，狠狠砸下去，将车顶砸穿，脚面牢牢挂住汽车。
小狗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见吴振横挂在杆上，一只脚上扯着汽车。汽车呈45°，保持着向下的趋势，车身震动不安，随时都有可能顺水而下，急得嗷嗷叫。
吴振抓在铁杆上的右手正一点点下滑，如果落进汹涌的水中，根本不可能稳住自己，更别提脚上的汽车和车上的小狗。
“小狗！”
吴振大吼，同时将空着的左手背在后面，手虚握，几圈粗绳子变戏法一样出现。捏住绳头，向小狗一扔。
绳子上的力量很大，但是扔出去不远就被雨水的力量消耗掉，无力地散落在水流里。
小狗见吴振扔过来一个东西，猛地蹲坐，背挺得直直的，弹起来张嘴要咬。
绳子落在水中，小狗也被水砸下去。
“小狗！”吴振又急又气，小狗那动作那神情，完全就是一个讨好主人的宠物狗，掠食者的聪慧劲儿跑哪去了？
“汪……呜！”
汽车后面刚探出来一个头，小狗叫了一声，立刻被水吞没。
吴振感觉脚已经麻了，整个人快被水中的汽车扯断。
单是一辆汽车还好，要再加上奔腾的水势，他有点吃不消了。
右手渐渐脱离铁杆，大拇指已经挨不到铁杆，小手指也快使不上力气，只剩中间三根手指撑着，就是这三根手指拉住了汽车。
“汪！”
小狗又探出头，这时，它已经游到汽车的尾部，在汽车旁边的水面上，绳子被水扯得紧紧的，崩得笔直。
“小狗，加油！”
吴振大喊。
小狗又潜下去，水虽然不浑浊，但是太喧嚣，吴振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手中的绳子猛然一松，水给绳子的力量已经消失，绳子沉入水底。
小狗又钻出来，嘴里咬着绳子，喘了几口气后，重新进入水里。
“小狗！小狗！”吴振等了快半分钟，见小狗还没出来，焦急地大喊。
手中一紧，吴振扯了扯绳子，另一头已经被系在什么上。
砰！
吴振身体下方的水面破开，小狗伸出头，直吐舌头。
“好样的，小狗！”
吴振右手使劲儿，右臂立刻一阵酸麻，无力感涌来。
“啊！”
吴振咬牙，勾在车上的脚向前拉，右手的三根手指也拼命地将自己扯近铁杆，这一刻，他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力量从细胞深处源源不断涌~出来，蔓延到手脚之间。
近了，更近了。
吴振的左手终于也能挨着铁杆，他保持着身体弓起发力的状态，将左手的绳子绕上去，一圈又一圈，直到绳子被绷紧，稍稍一扯都能感觉到汽车的震动才停下，然后将绳子打个死结。
将脚收回，汽车没有向后动，因为被绳子绑住了。
吴振喘口气，手一曲一松，把自己扔上汽车。
“汪！”
小狗从车前面探出头，爪子踩着保险杠跳上来。
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吴振稳住身体，看着灰蒙蒙的四周，心想，自己有一个可以放东西的空间，当初为什么不放一些帐篷之类的东西。
大雨下了三天。
雨停的瞬间，吴振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看着已经散去小半的乌云，激动得无法言语。
这三天就是噩梦的三天，睡不能睡，生怕被水冲下去，吃无法吃，不管你拿出什么食物，都会被雨水一视同仁地卷进水里，喝水可以，水管够，想怎么喝怎么喝，毕竟这四周除了一人一狗和铁杆汽车就是水，无穷无尽的水。
三天来，吴振的心思愈发坚定，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再遭这样的罪了。
雨停了，水还没退。
吴振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平静的水面，扫视一圈那些变形或是倒塌的建筑，努力地和印象中的街道对应，终于辨认出这个地方，自己果然是被冲远了，原本还剩一里的路程，老天一发怒，变成了三里。
还剩三里。
水在慢慢退去，速度出奇的慢，现在的水深估计过胸，还得几天才能完全消退，附近就是长江，水会全部流到那里。
吴振放松全身肌肉，平躺在车顶上，尽管车顶被他俩破坏，坑坑洼洼十分硌人，但是经过了三天的折磨，这种程度完全是种享受。
小狗翻个身站起来，扭动身体，把身上的水全甩出来，纵身一跳踩在吴振胸口，躺下来，看着天。
天空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曾经的一切物质都被冲刷掉，看起来很亮很透，是一种不真实的明亮。乌云很快散去，没了乌云的阻隔，目光能放很远，只是，看得再远也是一片灰白，和一级丧尸的眼睛一样。
没有太阳。
吴振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今天怕是不会有太阳了。
活在末世，没有人理解那种对光的渴望。
有的时候，光可以和食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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