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瞧,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那哪是什么屋子,分明就是一片坟场。原来我所看到的大院只是幻想。
这场大火直烧了三四个时辰,临到天亮时,火才熄灭,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白。成精的黄皮子既已死去,想来老黑是安全了。我们三人赶回长寿村,若有所失。恰逢唱师告诉我,他已经买了回城的汽车票,早上八点就要回城了。
我唏嘘一声,早点回家也好,这次下墓弄的几件古董倒在其次,这些黄鼠狼子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回家前,在陈小手家吃早饭。
虽然只是出来一星期,不过我一想到回家,心里还是挺兴奋的。心情好,饭量就大,喝了好几碗小米粥。临走前,我瞧见陈小手那老婆哭哭啼啼,显然知道自己的娘亲与姐妹都葬身火海啦……
回到城乡结合部后,呆了数天,我兄弟姐妹四人就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了。
临走前与秦文见了一面。
秦文救过我几次,我也当他是朋友。在阴阳一道中,他也算是我的引路人。秦文说也要返乡过年,不过他家是江南,需要度过长江,家乡那片有成片的大毛竹,竹笋也是多的是。
我的老家则在内蒙古一带,出门走不了多久就是草原。
……
回到家乡后,与本家的叔伯见了一面。我父母早逝,父母下葬也是这些叔伯们出的钱。回到生我养我的村子后,我的心情格外好。家里的大院子内还有我小时候玩的玩具,老屋门前的石砖缝隙里也长满了枯黄杂草。
我和大哥去叔伯家走了一趟,打了声招呼,也就安稳呆在家里了。过了数日,等到安稳下来后,我就独自一人出去随意走走。村子西边有一座荒山,山上还有几座破庙,当然,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了。
我上山时,正碰到在破庙里住的一个老人。
这老人肩膀上蹲着一只棕猴,叽叽喳喳。这老人好像是叫特穆尔,不是汉人,乃是蒙古人。蒙古是少数民族,名字也是怪的很。特穆尔自我小时候就一个人住在荒山破庙里了。
我儿时还在他所住的破庙里玩过。
我依稀记得特穆尔手中有一本线状书,是讲鬼怪之类。这次回来一瞧才清楚这特穆尔是一位阴阳师!
特穆尔请问去了破庙,从麻袋里拿了些晒干的枣子给我吃。他的汉语说的很流利,一来二去,我们就聊了起来。特穆尔说:“等到年后开春,县里就要修公路,村南那边的坟墓群要迁坟了,你家的祖坟也在哪边吧?”
我心想是啊,我老爹老娘就埋在那边。
“娘的,瞎折腾什么,这下迁坟又是麻烦事”,我心里很不得劲,修公路就修吧,可你别修到人家祖坟上,想来我这又得忙了,先得趁着闲暇功夫,把祖宗十八辈迁走再说。
第十章 倒流的河
迁坟,首先要选个风水宝地。
风水一说,古来皆有。祖宗埋在好地方,子孙才能享福。民间有不少风水先生,对风水一道研究很高。我想了一会,决定得给祖宗们找个好的风水宝地。我家祖上三代都是贫农,根正苗红,祖坟上从来就没冒过青烟,我们这些子孙也只能挨穷受饿了。
我刚刚介入阴阳一道,对风水懂的并不甚多,只是听唱师闲聊了两句,懂点皮毛。更是不会看风水,也不懂什么望气之术。不过我知道古人墓地所在的地方绝大部分都是好风水,没办法了,找个古墓挖了,把古墓里的死尸拖出来,把我祖宗放进去吧。也别怪我缺德,我就是这么个人。
损人利己,人之常情。
何况古墓里的那群玩意都是古时候的王公贵族,生前不知道享了多少福,死后还要占据好墓穴?
还真便宜他们了。
附近没有多少出名的古墓,再说出名的都被人盗了。我想了想,决定去草原看看。草原地势平坦,好地方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而且传说成吉思汗的墓地就在草原,只是谁也不清楚是在那里。
当年铁木真死后,隐秘发丧。
墓地极其隐秘,又有两万匹战马来回踏平土壤,把墓地所在的上方整成寻常草原模样。如果我的祖宗能埋到成吉思汗的墓里,那他们的骨灰估计都能笑醒了。想到这里,我很无耻的笑了几声。
我说:“特穆尔,去草原玩玩吧”。
特穆尔说:“草原上如今也没啥好玩的,不过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去走走。老是呆在这荒山破庙里,我也有些厌烦了”,我瞧了瞧这荒凉的小山,心想在这里种上一片树,倒是不错。
……
草原并不是人们脑海想象的那个样子。草原边缘的草很稀疏,还有些一米来高的槁草。走的深了,草儿逐渐密集起来,不过也没有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景。一来如今是冬天,草片本就枯黄,二来草原沙漠化眼中,哪有那么多牧场。
游牧民族们也不游牧了,大部分草原人都是住在城镇内,住蒙古包的很少。
路过一座城镇,城镇边缘看到一大堆煤渣。我和特穆尔走到煤渣上,此时正是清晨,雾气朦胧,我隐约看到草原深处的白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仿佛汇聚成一条七彩龙王。我揉了揉眼,确信这不是错觉。
那片天空的白云真的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龙,鳞爪具现。
那条龙匍匐在天上,龙头正对着下方的一条河,似乎在喝水。特穆尔眼神极好,看清了那条河,震惊到:“河水在倒流!”。
“过去看看!”我也吃了一惊。
我们俩急忙赶了过去。原本看着并没有多远,可是真走起来才发现还是很远的。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天地间的雾气渐渐散了,白云真实的出现在我们眼前,真的就是一条蜿蜒的巨龙。
这条白云巨龙极其庞大,躯干非常粗壮。
我们这渺小的人类在它面前就是小小的灰尘。
河水不深,河岸两旁的土都冻的邦邦硬,河水中也有很多冰块。这条河的河水缓缓向上游流去,非常诡异。我扭了自己一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不由牙疼了。这是我认识第一次看到倒流的河。
河水从高处流向低处,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定理。
可如今,这定理不管用了。
“奶奶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倒流的河,还能用科学去解释吗?”,我唠叨了两句。特穆尔说:“科学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东西,至少不能解释僵尸、粽子之类。这倒流之河倒是少见,不过我却不是第一次见了”。
我好奇道:“你以前见过倒流的河?”
我心中暗暗称奇,听他这口气,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倒流的河了,这蒙古鞑子的见识也真不少,至少比我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新手强多了。特穆尔瞧着倒流的河水,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说:“我小时候在草原上放羊,见到过河水倒流。那时年龄小,心中好奇却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的。然而当我顺着河水走到上游时,你猜怎么着?”
“我哪知道”,我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卖啥关子,这不纯粹让我吐槽嘛,吐槽说废话,凑些字数,也稍微平复一下我们这时的惊讶心情。
特穆尔说:“我见到了一条龙,龙吸水,河水倒流”,他郑重道:“是真正的龙,并不是云彩巨龙。这云彩龙说白了只是被龙气影响,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可真正的龙那是血肉之躯,是不会消散的”。
汉人都说自己是龙的传人,龙,也是古今最神秘的神物。古代皇帝就称自己为真龙天子。龙,也成为华夏的图腾。可这种神话中吞云吐雾,行云布雨的生物真的存在吗?难道这不是人们想象出的东西?
龙,强大而神秘。
我也分不清真龙是不是真实存在于人间,毕竟我见过那条铁青大蛇,那种怪物都存在,真龙也可能存在于人间。
……
我看了看被布片缠绕的右手,心想自己只有十年寿命,要想延年益寿,必然要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入手。我曾经看过一本古书,知道古墓里的古尸会凝聚一颗肉丹,这种肉丹就能救我性命。不过我也见过几具古尸了,有的都烂成骨头,更别提什么肉丹了。而如果我能痛饮活龙血,说不定就能延年益寿了。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龙王爷的滋味那是没人尝过。
我抿了抿嘴巴,和特穆儿向河流上游走去。这时天上云龙模糊消散,河水方向也缓缓改变。走了七八公里,来到河水的源头。远远望去,河水源头那里有两座漆黑的小山,仿若神龙的龙角。
特穆尔说:“是两座磁山!”
这两座小山富含磁石,故而附近有不少铁矿石。我从地下捡起一块铁矿石,瞧着上面层层叠叠的花纹,心想这铁矿石与龙鳞何等相似。此地龙气竟然浓郁如斯,必定有王贵贵族葬在这里。
我们走动磁山上,看了看四周,视野很宽阔,一望无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手头上没有工具,也无法探测地下深处是不是有古墓。这时却忽然意识到附近那片黑黝黝的地皮是一大片露天煤矿。
煤矿旁边有一个蒙古包、羊毛堆、车轱辘、三匹马、六只羊,想来这里还有一户蒙古人家。
忽然一匹羊冲出,羊背上有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姑娘。
她手持软木枪,宛如古时候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小姑娘骑羊而来,软木枪指着我们,娇声喝道:“哪来的贼子?”
我和特穆尔都哈哈一笑。
特穆尔对小女孩说:“你家大人呢?”
“我奶奶在帐篷里”,小女孩说。
原来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奶奶,一个小孙女。只是不知她们为何不住在城镇上,而是单独住在这里。当然,这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是有些心酸,这个世界上的苦难人太多。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婆婆带着四五岁的孙女生活在这等苦寒之地,生活之艰那是不用说……
我和小女孩聊了一会,她会汉语,而且说的相当流利。
女孩的名字叫做乌娜。
乌娜告诉我,她从生下来就居住在这里,父母却是已经逝去了,是奶奶把她拉扯长大的。我们进了帐篷,见到了乌娜奶奶。我和特穆尔都脸色古怪,只见乌娜的奶奶也就七八岁大小,是个脆生生的小女孩,唯有两眼失明。
她穿一身蒙古袍,腰间佩戴小巧的弯刀,正在煮羊肉。
……
我问乌娜:“这是你奶奶?”
“是啊,这是我奶奶乌兰”,乌娜回道:“我奶奶是预言师,身上有神的光环笼罩,能长生不老”。
乌兰说:“娜娜,去把家里的果子拿出来招呼客人”。
乌娜低声应是,看模样竟不敢调皮捣蛋。我瞧这乌兰说话稳重,怎么看也不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心想难道这世上真不成有长生不老一说,这小女孩真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乌兰无神的眸子看了我们两人一眼,我竟感觉她能把我们看穿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全身透明了,身上的秘密都暴露出来。这个乌兰身上绝对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存在。
乌兰开心的笑了笑,说:“两位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你们很长时间。我预言到两位会来这里,因此想请两位帮个忙……”
“什么忙”,我问。
乌兰指了指外面的那两座磁石小山,说:“这是两根龙角所化,而在这龙角下方,有一条被锁链捆缚的神龙。我小时候饮过龙血,所以体貌永远保持七八岁的样子。我需要两位杀了那条龙,龙死后,我就会解脱,永生有时候也是一种痛苦……”她的语气充满沧桑,那是看淡了时间的沧桑。
第十一章 奇怪的来客
我听她话语沧桑古怪,心里已知她必定活了极长的时间,恐怕不仅仅是七八十年,而是好几百年。
乌兰说:“仅凭你们两个是杀不了那条龙的,得需要人帮忙。我算计着,那人也差不多该到了,你们二人就在这里等几天,等那人来了,一起杀掉龙。杀龙之后,龙窟中的宝藏尽皆归你们所有”。
我和特穆尔应是。
中午饭吃的是煮羊肉,煮羊肉的汤里家里去腥的草药,味道有些苦涩,不过很好吃,而且调补身子。下午闲来无事,我和特穆尔骑了两匹马,去草原湖那边玩了玩。草原湖的湖水结冰,白茫茫一片,冰面上是一层白雪。我暗叫可惜,如果是春夏时节,这里绿草如茵,风景美不胜收,野鸭、天鹅都在湖水中捉鱼,自然风光那是极为赏心悦目的。而冬天的风景就有些凄凉、粗犷了。
草原湖是草原、河流、湖泊交织而成的湿地。
我小时候经常来草原湖玩,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用弓箭打野鸭,打死后就用小刀切下野鸭的胸脯肉,放在火上烤了吃。
儿时家里穷,没啥好吃的,这野鸭胸脯倒是难得的美味。
想的有些多了。我坐在湖旁,想到了去世的父母。父亲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他是个挖煤的工人。母亲有些胖,是个很执拗的乡下女人,不过很疼我们兄弟姐妹。
……
特穆尔说:“那乌兰说要等人,不知这等的是什么人?”
我说:“恐怕也是像我们两人一样,是在阴阳两道混饭吃的。不过特穆尔,你怎么干起了这行”。
特穆尔笑着说:“我小时候遇到了一位藏师,他教了我一些阴阳手段,后来也就靠这点手艺混饭吃了。年轻时也捉过几只小鬼,不过现在年龄大了,也就不怎么干活了。到了我这个年龄,混吃等死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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