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求您了!我的伤口太疼了,我就要死了。”
“他们都是圣殿骑士兵团的首领。所以他们必须要保持单身,要远离那些跟他们一样有钱有势但是却轻浮的人们。他们远离聚光灯,远离任何的广告。伊丽莎白说得很有道理。”
“麦肯尼小姐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跟您和加罗尼博士一样。”
“你们竟然是个秘密教派!”
“不是的,安娜,不是的,请您冷静地听我说。请让我为我们的组织洗脱一下罪名。圣殿骑士兵团能够幸存下来完全是因为那些强加给我们的指控都是错误的。法国的菲利贝国王和克雷蒙德教皇都很清楚,他们只是想得到我们的财宝。那个皇帝不仅仅想要黄金,他还追踪圣布的下落,他坚信如果得到它,自己就可以成为欧洲至高无上的君主。我对您发誓,安娜,这么多个世纪以来,圣殿骑士一直都是站在正义一边,至少是那些真正的圣殿骑士们。我知道有些秘密教派、共济会组织什么的,他们都说是圣殿骑士兵团的继承人。但是他们并不是的,我们才是真正的传人。我们的组织是秘密的,就是那个雅克斯·德莫拉伊组建的,完全就是为了能让首领团存活下来。我们是参与过一些有记载的重大历史事件的,譬如拿破仑帝国时代的法国大革命、希腊独立战争、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法国抵抗运动等等。我们对全世界民主进程的发展都起到了推动作用,而且我们从来不会牵扯到任何抹煞我们荣誉的事情。”
“圣殿骑士兵团生存在黑暗中,但是黑暗中是不存在民主的。他们的领导都是极为富有的人。”
“是的,但是他们的财富并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而是整个圣殿骑士兵团的。他们只是负责运筹这些钱,当然他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也成为了真正的富人倒也是事实。但是他们死了以后,不论还有多少钱,都是归首领团所有的。”
“这个组织真是……”
“是的,首领团是圣殿骑士兵团财政的心脏,从那里我们被派到了世界各地。是的,所有的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可以保持领先地位,可以知道艺术品部所做的和所说的一切。我们遍布各处。”伊维斯气若游丝地说道。
“甚至在梵蒂冈。”
“上帝宽恕我!”
这是伊维斯·德查尼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娜绝望地叫道,她感觉他已经死了,他的目光消失在远方。她用手将他的眼睛合上,然后开始哭泣,自问还可以活多久。也许再活上个几天吧!但是最糟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却知道来日无多。她把手机拿到耳边。
“索菲娅,索菲娅,快救救我啊!”
手机还是没有声音。电话的那一头没有任何人。
索菲娅·加罗尼绝望地喊道:
“安娜!安娜!我们马上就去把你救出来!”
联系在几秒钟前中断了。可能安娜的电话没有电了。索菲娅通过步话器已经听到了地道里的枪战声,马尔科的叫喊声和缉私警察们害怕被埋在里面的叫嚷声。她一秒都不敢迟疑地冲上了街。还没到门口,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还以为是马尔科。当听到安娜和伊维斯神父的对话时,她愣在那里,浑身冰冷。她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以免漏掉任何一个字,却没有注意到,人们在她身边跑来跑去忙着营救被困在地道里的人。
米内尔娃看到索菲娅拿着手机,难过万分地哭泣着。她推推索菲娅,想把她从悲痛的打击中解脱出来。
“索菲娅,别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你冷静一点!”
非常费劲地,索菲娅向米内尔娃讲述了自己在手机里听到的所有事情。这个女信息员奇怪地看着她。
“我们去墓地吧,在这里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两个女人往街上走去。一辆车都没有,他们只好找了辆出租车。索菲娅还在不停地哭。她觉得很内疚没能够帮上安娜的忙。
车子在一个信号灯前面停住了。当他们要重新开动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大叫起来。一辆卡车挡在他们前面。撞击的轰响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耶稣裹尸布之谜》第四十九章
自从在那次事故里受伤,至今已经有七个月了。她的腿瘸了。医生给她做了四次手术,让她的腿一条长,一条短。她的皮肤再也不像从前那么白皙,光彩照人了,而是布满了皱纹和伤疤。她离开医院已经四天了,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心里却比几个月之前更加难受。
索菲娅·加罗尼从内务部长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在离开这里之前,她来到墓地,在米内尔娃和皮耶德罗的墓碑前都放了鲜花。马尔科和她更幸运一些,他们幸存了下来。只不过马尔科已经永远不能再回去工作了,他残废了,只能坐在轮椅上,忍受着焦虑症的折磨。他诅咒自己活了下来,而他的弟兄们都已经被永远埋在了地道的瓦砾当中。长眠在那些他明明直觉到存在,通往大教堂,可是却没有能力找到的地道底下啊!
内务部长和一个文化部的同事一起接见了她,他们两人都是艺术品部的负责人,他们都希望索菲娅能成为该部门的主任。但是她温和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她知道她在这两个政客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不安的种子,她的生活又会处于危险当中,但是她并不在乎。
她已经将一份有关圣布的报告交给了他们,在报告里她详细地将所有她知道的内容讲述清楚,包括安娜和伊维斯神父的谈话内容。案子已经了结了,只是无法将它公布于众。这是国家的秘密,安娜和德查尼家族的最后一个圣殿骑士一起,已经在都灵的地道中安息了。
部长们和蔼地告诉她,这些历史实在是让人不能相信,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材料可以证明报告中的一切。事实上他们是相信她的,但是她难道就不能出错吗?他们完全无法指控像麦卡尔、乌姆贝尔托、博拉尔德等人成立的非法组织。他们都是国际金融的中流砥柱,他们的财产对于他们各自国家的发展都是不可或缺的。她不能到梵蒂冈去,站在教皇面前告诉他说,维斯埃尔红衣主教是个圣殿骑士。他们无法对这些人有任何指控,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即使索菲娅所讲的都是真的。这些人并没有阴谋攻击国家政府,没有攻击任何一个国家政府,不想颠覆民主秩序,没有同黑手党勾结,没有做任何受到非难的事情,除了关于圣殿骑士的那些事情……但是这个也并不是罪过,而只是因为他们曾经就是这样的身份。
人们都劝索菲娅接替马尔科。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要么是鸠瑟贝,要么是安东尼奥去做。那她有什么建议呢?
她没有任何意见,她知道他们两个其中有一个是叛徒,要么是那个警察,要么是那个历史学家。他们其中的一个曾经向圣殿骑士汇报过艺术品部的一切行动。伊维斯神父曾经说过,因为他们在所有的地方都有耳目,所以他们了解一切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必须面对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对乌姆贝尔托的感情,不仅仅只是着迷。
踩油门的时候她的腿很疼。从那次事故以后,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开车了。她知道那次事故绝对不是意外,有人想要她死。大概德阿拉瓜给她打电话要她陪自己去叙利亚,就是想要救她的。圣殿骑士不杀人,他还补充说,除非他们必须那么做。
她把车开到他府邸的栅栏边,然后停下了。几秒钟后,栅栏门打开了。她一直把车开到了门口,然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在家里的大门口等着她。
“索菲娅……”
“抱歉没有通知您我会来,但是……”
“请进。”
他一直把她领进自己的书房。他坐在写字台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或者说他是想要在这个瘸着腿的女人面前保护自己。索菲娅绿色的眼睛在这张满是疤痕的脸上已经变得冷酷。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只不过,现在是一种悲剧色彩的美。
“我估计您已经知道我将有关圣布的报告交给政府了。这份报告里我告发了一个由权势人物组成的秘密组织,它的成员都被人认为是远远高于剩下的人,高于政府和社会的一群人。我希望他们能将此公布于众,并且调查清楚。但是您知道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没有人会去调查,这些人可以在暗地里继续牵动权力的绳索。”
德阿拉瓜没有回答,尽管他的头好像轻微点了一下表示赞同。
“我知道您是一个圣殿骑士兵团的首领,拥有贞节的权利,至于贫穷,看起来,贫穷这一点是没有的。至于说那些戒律,我知道您会遵守那些对您有利的,至于那些没有……我很好奇,我总是感觉到,教会的一些男人,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都认为他们撒谎、偷窃、杀人的罪过一旦同那个致命的罪过相比时,都变得可以宽恕了,那个所谓的通奸,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刺伤了您的感情?”
“我对于您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抱歉,您的朋友米内尔娃,您的头马尔科,还有您的……皮耶德罗的死……”
“那安娜的死呢?您就不抱歉了吗?也许这些死人唤醒了您的良心,但是却不能让您停下脚步。我知道我接受不了您和您的组织。他们刚刚跟我说,希望收买我,让我去当艺术品部的主任。他们对人性是多么无知啊!”
“您希望我怎么做呢?告诉我……”
“您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您不能使人起死回生。但是也许您能告诉我,我是不是还在被处决的名单内,我是不是还需要承受一次车祸的痛苦,或者我们家的电梯会突然掉下来。我希望能知道这些,以免任何跟我在一起的人无辜送命,就像米内尔娃一样。”
“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我对您承诺。”
“那您干什么呢?继续把这发生的一切当成是一个意外,一种无法避免的事件?”
“如果您想知道这些,我告诉您我要退休。我正在把我的权力移交给社团里另外的人,处理我的事情,使得公司没有我也一样能运行得很好。”
索菲娅感到身体一阵发抖,她对这个男人是爱恨交织。
“这意味着您放弃圣殿骑士兵团了吗?那不可能,您是一个首领,七个指挥兵团的首领之一,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像您这样的人是无法逃脱的。”
“我并没有逃跑,我不是为了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而这么做。我只是要回答您的问题。我决定退休了,致力于研究工作,从过去的那些地方到现在的不同地方一直帮助社团。”
“依然独身?”
德阿拉瓜又不做声了。他看得出来索菲娅已经被深深地伤害了,但是他什么也无法给予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迈出更近一步,最终抓住他生命里最本质的东西。
“索菲娅,我也受了很多伤。只是您看不到罢了,但是在这里,我也很疼。我向您发誓对于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很抱歉,您所承受的痛苦,您的朋友的去世,所有您身边一切的不幸。如果我能够制止这一切的话,我是一定会去做的。但是我无法控制局势,而且人都有一些自由的怪僻。所有人都可以决定我们在这个舞台上所想要扮演的角色,所有人,包括安娜。”
“不是的,这不是事实。安娜没有决定要死,她不想死的。还有米内尔娃,皮耶德罗,那些缉私警察,基督社团里的那些人,您的朋友们,伊维斯神父,还包括那些什么都没说就在枪战里丧生的人,尽管有些人逃过了这一劫,他们谁愿意去死呢?谁是您的士兵?圣殿骑士兵团的秘密部队吗?我知道您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您不能,或者说您不想这么做。您是一个圣殿骑士,一个尽管退休仍然活跃的圣殿骑士。”
“那您会去做什么呢?”
“您对这个感兴趣吗?”
“是的,您知道我对此感兴趣,我希望知道您要干什么,在什么地方,在哪里我可以找到您。”
“我知道你去医院看过我,而且还在床前守护我了很多个夜晚……”
“回答我,您会干什么?”
“丽莎,玛丽·司图亚特的姐姐给我打开了一扇大学的门,我从九月起在那里教课。”
“我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您会过得很好。”
他们久久对视着,没有说一句话。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索菲娅站了起来。乌姆贝尔托把她送到门口。他们使劲地握了握手就算是告别了。索菲娅觉得德阿拉瓜把她的手和自己的手交缠在一起。但是她走下了楼梯就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还能够感觉到德阿拉瓜的目光。但是她知道没有人有权对过去的一切再说些什么,而过去的就永远不会再改变了。现在则是一面反映我们曾经经历的镜子,仅此而已。我们只有未来,绝不能倒退,哪怕一步,这样我们才能把握自己的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