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什么样?不是好好的在家准备当娘吗?”
李元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醉艳终于发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人现在听到对方的消息都像是在听陌生人似的,可是这样还是一家人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记得当初,暖香为了李元江是多么毅然决然的搬到了后院,而李元江又是如何的体贴备至,这都是她和甜娇亲眼所见,可是现在却形同陌路。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是冰火两重天,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见醉艳呆愣一边,李元江便打算开溜,还得到赌坊发财去呢。
离了暖香就是好啊,瞧管她要钱这个费劲,差点把自己的腰撞折了,才弄出了二百两的银票,那些散碎银子……不提也罢,那根本就算不上钱。
再看现在,自己才在飘絮这过了两夜,她就肯拿出银子给老子花,还求自己今夜再过去,这可是个生财知道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下手都捞点。只可惜那时是被迷了心窍,做了什么的都不知道,错过了发财的机会。不过就这点看来,娇凤好像还对自己做了点好事。
至于暖香,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老子是不回去了,让她和自己那个鬼孩子过吧,他倒要看看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李元江得意的吹着口哨要走,可是又被醉艳抓住了。
这回醉艳可是有了准备,这手抓着李元江,那手抠着门框。
李元江回过头来,见到这副架势,突然间露出个邪邪的笑。
“醉艳姐,想我也不至于这样嘛,要不今晚我上你那去?”
“你……”
醉艳接下来的“混蛋”还没有出口,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断喝:“放手!”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而且根据它的强度,它的主人一定处在极其愤怒的状态。
醉艳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嬷嬷一脸阴沉的走出来。
李元江冲醉艳挤了挤眼,得意的溜了。
醉艳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嬷嬷喊住了:“你们是不是都想要造反啊?是不是在楼里住够了准备搬后院跟那个贱人做伴去啊?那个李元江有什么好?看把你们弄得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不用你们高兴,我迟早有天挨个找你们算账!”
嬷嬷说着,向后院的方向瞟了一眼,目光恨恨的。
醉艳心里一沉,暖香真的要遭殃了。
嬷嬷采取的第一项措施仍旧是勒令姑娘们恪守本职,否则鞭子伺候。
不过这招对姑娘们已经没有什么震慑力了。
她们有的故意钻嬷嬷语言的空子,比如你不是说要把门栓好吗,那我开着窗子总可以吧?
她们有的不以为然,采取前次的对策,暂且安分守己两天,等到风声过了一切照旧。
可是夜不闭窗的姑娘们没有等到情郎,倒是在窗外看到了一些陌生的身影在来回晃动,而且还东张西望的。
这些身影统一的特点是,均为男性,且膀大腰圆。
后来才知道,这是嬷嬷采取的第二项措施,并且对这些监视者下了命令,一旦发现李元江接近聚艳亭,就立即将他赶走,如果他屡教不改,就采取暴力手段,出现一切后果都由自己负责。
………【索魂发 第五章 天降不详 第七十一节 谈判】………
这样一来,这些本就无所事事的家伙立刻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静候李元江的大驾光临。
可这李元江不知是精得跟猴似的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竟几日都没有踪影,让这些姑娘们又是期待又是替他担惊受怕。
而嬷嬷采取的第三项措施就是来到后院,找暖香“谈判”。
一切布置好的第二天,嬷嬷就带着小丫头含烟出现在暖香的门口。
嬷嬷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后院了,好像自聚艳亭建起就忘记了后院的存在,只是在“发配”姑娘时偶尔提到这个概念。后院姑娘若是死了,她也不会去看一眼,任人去弄。她觉得自己能够白养活她们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况且,后院……毕竟太遥远了……
而今站在这个自己曾战斗多年的庭院时,竟一时间百感丛生。
荒凉了……
记得当初,院子的正中是有个大花坛的,可是现在,满眼的杂草,花是早就被欺负死了。
那棵最粗的树,本是长在花坛正中的,当年自己曾和意中人相约树下,并将它当作许愿树,将手中的愿望抛向最高的树枝,而今……
嬷嬷望向最高的树枝,那里根本看不到当年的那个鲜艳的愿望了。那记不清年月的风,记不清年月的雨早就把它褪色破碎了。
即便是在又有什么用呢?青楼里的爱情是最脆弱的。曾经的自己还想过要寻死觅活,可是后来呢?还不是挺过来了?
只要硬下心肠,没有什么是挺不过来的。
天下多的是薄命的女人,对应的是薄幸的男人,而从薄幸中活过来的薄命女人变成了无情的女人。
一旦没了情,便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了。
身边的含烟打了个喷嚏。
嬷嬷收回投向过去的目光,将它定在含烟脸上。
已经浑浊的眼睛怕是再也不会让人看到躲藏在其间的柔情吧。
她挺直了身板,继续向前走去。
暖香的屋子是不难找的,因为有活人的地方总是会有一丝活气,至少眼前正有条已被踩出的路伸向这溜平房的尽处。
嬷嬷的脚步迟疑了下。
暖香倒是挺会选的,这正是自己当年的房间。
转眼,嬷嬷就抄着两手站在门口。
门是开着的,可是上面挡着帘子。
含烟识趣的撩起帘子,小小的个子仍旧不能将帘子撩得很高。
嬷嬷嗔怒的盯了她一眼,略略低下头走进屋去。
她以为她会一下子回到从前,可是……
除了床的摆放,其他的一切布置都变了。
桌子……她记得当时是放在床边的,当然没有现在放在屋子正中好看,可是自己有个晚上起床喝水的习惯,直到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是在床头摆放着张小桌。
墙上是有幅壁画的,那是当年一个非常喜欢自己的画师画的一幅牡丹图。这个画师曾经将自己已经绝望的情感唤醒,但是他又亲手将一切用墨汁掩盖了。
那幅画,想来已经看不清楚了吧,否则暖香也不会在四壁挂上帘子。
是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消失了,永远永远……
嬷嬷的喉咙有些发紧,不由自主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在床上午睡的暖香。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嬷嬷,立刻坐起身来。
自醉艳来过,她就知道嬷嬷迟早会来,但是却没想到会这样快。只是几个月不见,嬷嬷好像老了许多,怎么会这样迅速呢?
或许是因为以前天天见面而感觉不到,可是现在……
暖香不禁有点同情起眼前这个老女人。
嬷嬷也在打量着暖香。
这怕是她在一生中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孕妇之一了。
几月不见,暖香的腰身又粗壮了不少。都说十月怀胎,现在算来,再有四五个月她就该生产了吧?男孩还是女孩?这孩子会像谁呢?要是自己不做这行,应该也会有孩子吧?算来也该有二十好几了,恐怕自己已经可以当奶奶了……
“嬷嬷。”
暖香行了个万福。
这声唤将嬷嬷从幻想中拉出,她赶紧正了正脸色,竟然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多日不见,暖香大小姐气色不错啊。”
嬷嬷又恢复了以往的阴阳怪气。
“托嬷嬷的福。”
暖香低眉顺眼。
聚艳亭里的姑娘们对嬷嬷都是不由自主的畏惧,暖香以前虽然大着胆拂了嬷嬷的意,可是内心还是有恐惧的。而且自己因为“意外”而退出前台总觉得有点愧对嬷嬷的栽培,虽然她知道这些年自己也为聚艳亭赚了不少银子,可是内心这份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除。
“不错,不错。”
嬷嬷作势打量着屋子。
“很不错嘛,难怪聚艳亭里的姑娘们都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搬到后院来,原来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啊。”
“嬷嬷真是说笑了,亭里才是天上人间,我这小屋怎么能与之相比。”
嬷嬷的眼色扫了过来。
暖香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改口道:“是嬷嬷的……后院……”
可是这样讲似乎也不合适,暖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住了嘴。
“不见得吧,”嬷嬷倒没有挑这其中的字眼:“这群姑娘们可是觉得你这是很好的呢,正齐心协力的准备着呢。只是我不知道那么多的姑娘要是都搬进来,暖香你要住哪呢?”
嬷嬷“参观”了一周,停在桌边。
含烟立刻拉开椅子让嬷嬷坐下。
嬷嬷赏了含烟一个赞许的目光。
“唉,你们两个啊倒是分工明确啊,一个统领后院,一个驻扎在聚艳亭,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将来……”
嬷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本来吧,当初让你搬进来就有人说过这不合适,说我太心软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来的,这白吃白喝的供着,你以为含烟这小丫头经常往这送什么鸡鸭鱼肉我不知道呢?”
站在一边的含烟打了个哆嗦,偷瞄了嬷嬷一眼,可是嬷嬷却只顾用扇柄敲着桌面说着。
“我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寻思着,也就算了,毕竟你是咱们这些青楼界难得的一个要做娘的,也在聚艳亭做了这么多年了,买卖不在仁义在,聚艳亭也不缺那点吃的,拿点就拿点了,就当我积德了。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呢?”
………【索魂发 第五章 天降不详 第七十二节 教训】………
嬷嬷敲打着桌面的力度开始加大了,身子也激动得前倾着。
“你的那个李元江天天上聚艳亭缠着我的那些个姑娘,你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这些个吃白饭的,把那个李元江养得又高又壮,可是他呢?却这样祸害我。你说说啊,说说,你们这样对我,这说得过去吗?”
嬷嬷用力的往后一靠,像是被极大的伤悲击中了。
“再说了,这也不对劲啊。你为的什么才搬到后院的啊?不是为了那个李元江吗?可是他怎么……我还以为他有多大魅力把你个暖香迷成这样,当初姜大官人出手那么大方也没见你动心过,却为了他……不过如今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挺有魅力的,把聚艳亭的姑娘们搅得神魂颠倒。”
“不过,这深受其害的可不只是我,我只不过是钱财上的损失。可是我老太婆还能活多少年,再说,就算现在聚艳亭关了门,我的钱都能花到下辈子了。可是暖香你不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从客人身上捞了多少,不过我是从来不管这些的,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可是你的血汗现在估计是被那小子榨得差不多了吧?你面对的都是男人,可是这怎么反过来了呢?”
“我想你当初可能还以为会和他白头偕老吧?现在呢?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说话是不好听,不过我可不光是为自己好,我是在为你着想啊。可是你不听啊,结果现在怎么样?”
嬷嬷又叹了一口气。
“这男人啊,看你好时觉得你是一朵花,看你不好时,你连豆腐渣的都不如。可就算是花又怎么样?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你也看到了。后悔了吧?我可是过来人……”
说到这,嬷嬷觉得自己说跑了题,忙把话头拉回来:“话说回来,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这是教训啊,不过我看这教训就算你明白了也晚了。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告诉你……”
嬷嬷把脸色一正,立刻就挂了层霜。
“暖香,我白养着你没问题,可是白养着李元江……他算是聚艳亭什么人?他一点力都没出就知道给我惹麻烦。暖香,咱们将心比心,你觉得这样你心里什么滋味?我今天就把话撂这,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李元江给我弄老实了,少让他上聚艳亭那折腾。这话我只说一遍,要是你不管,我管!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别折胳膊断腿的你可别上我这哭来。不过我看那时他也折腾不下去了,我只可怜你啊,还得养着他,到时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可真够你受的。不过……”
嬷嬷站起身来,含烟赶紧扶住。
“到时也别怪我狠心,你们……就自己找地方住吧。”
嬷嬷丢下这句话,看也不看暖香一眼就往门口走。临到门口,她又站住了脚,头也没回的说:“我最近听人说,李元江总在街角的一家赌坊出现,出手阔绰啊。我估计你这大家闺秀的在家养胎,这事还不知道吧?咱可说好了,他吸你的血我不管,可是他要是吸到我头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嬷嬷眨眼就出了门,含烟只来得及担心的看上暖香一眼就急急的跟上去,剩下暖香一个人在空屋子里发呆。
她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嬷嬷说的话,飞快的总结出三个结论:
第一,李元江在外面没有女人,自己冤枉了他,难怪他那天在自己一再追问下的的反应那么奇怪……
第二,李元江最近住在聚艳亭,而他在聚艳亭留宿是不需要花钱的,而嬷嬷是最恨吃白食的男人的……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李元江把钱都花在了赌坊上……
暖香不知面对这最后的一点她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没有背叛自己。
不,不对,应该说自搬到后院到他又到聚艳亭胡闹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确是忠诚的,可是现在……难道是被自己逼的?
可是那么多的银子,他居然就白白的扔到了赌桌上。她倒真忽略了这一点了,只怪自己就是一门心思放在他的背叛上,却忘了,能够大笔吃银子的,不仅是女人,还有赌场。
她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不过听客人们说人只要迷上赌那就是万劫不复了,不输个倾家荡产是不会死心的。即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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