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两国在对波兰犹太人实行移民的问题上实行合作,并“在反对共产国际条约的基础上,对俄国实行共同的政策”。
由于许多有影响的波兰人士也与希特勒一样,既害怕赤俄又仇恨犹太人,和平解决这一分歧似乎不乏希望。但,波兰外长约瑟夫·贝克上校,一再拒绝希特勒要他访德的邀请,而暗中却极力加强与俄国的联系。1938年年底,两国发表了苏、波友好的声明,两国的贸易谈判也得以开始。
对希特勒这样一个人,两面手法是不能无限期地玩弄下去的。贝克终于被迫接受希特勒的邀请。1939年1月初,贝克来到了贝格霍夫。如果他害怕像许士尼格、提索和哈查那样,受到大声呵斥,那他就错了:他又愉快又惊奇。没有威胁,只有引诱,希特勒只暗示可能要消灭捷克斯洛伐克,对波兰,则将给予更多好处。这套手法失败了。贝克大耍外交辞令,连归还但泽一事都不予考虑。
数星期后,里宾特洛甫来到华沙,意在重提德国之建议。波兰人请他跳舞、看戏、打猎,以及没完没了地请他吃鱼子酱和喝绿色的伏特加酒。在谈判桌上,除了得到更多的波兰人的迷人的诱惑力外,他什么也未得到。威廉大街有谣言说,由于贝克一再拒不接受他认为是最慷慨的建议,希特勒高喊说,对付波兰人的唯一办法是威胁。那年3月,用在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身上如此灵验的办法,便确立下来了。里宾特洛甫警告华沙,波兰对日耳曼少数民族的暴行越来越不能忍受了。接着,戈林的报纸《日报》便开展攻势,攻击说,日耳曼妇女和小孩在波兰的街头受到骚扰,日耳曼人的商店和房屋都被涂上了柏油。贝克不但未被吓倒,反而于星期二把德国大使找来,发出了自己的威胁:任何企图改变但泽现状之尝试,均将被看作是反对波兰的侵略行为。
“你想在刺刀尖下谈判!”德国大使喊道。
“那是你们自己的方法”,贝克说。
波兰此次以及在其它场合表现出来的勇气,获得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报答:伦敦主动提出,若波兰遭到纳粹侵略,英国将给波兰提供军援。贝克“毫不迟疑地”接受了。在3月的最后一天,张伯伦“形容憔悴”,步入下院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几分钟后,他起身宣读一份声明。他读得很慢,语调也很平静。他把头放得低低的,好像看不清楚字似的。“若发生任何明显地威胁波兰的独立的行动”,他说,“而波兰政府也认为有绝对必要使用其全国的力量抗击这一行动时,英国政府将立刻认为自己有责任向波兰政府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援助。”他补充说,在此之前,关于这点,波兰人已得到保证,而法国也授权他宣布,法国参与英国作出的这些保证。他坐下后,厅内自发地响起了欢呼声;自他从慕尼黑返回后,这是首次表示真正的同意。无条件的支持是张伯伦真正放弃绥靖政策的第一个物证。英国终于团结起来并承担了义务。
次日,4月1日,德国元首发表了一篇演讲,对英国进行讽刺,作为对英下院团结一致的回答。他问,英国有什么权利对德国的生存权进行干预?“今天,如果某个英国政治家要求将每个有关德国权力的重要问题都得首先拿到英国来讨论,那末,我同样也可要求,英国的每个问题也必须首先与我们讨论。当然,这位英国人也许会回答我说,巴勒斯坦就没有德国人的事嘛。我们不想与巴勒斯坦有什么来往。然而,就像我们德国人管不着巴勒斯坦人的事一样,你英国也管不着我德国的生存空间的事。”假若英国认为德国人做这无权做那也无权,你英国人又有什么权利在巴勒斯坦将只要求保卫家园的阿拉伯人枪杀?
他从讽刺转向威胁恫吓。“日耳曼帝国”,他说,“决不想永远容忍恐吓,连包围的政策也不能容忍。”这威胁,相对而言,是比较温和的,想来他必花了不少毅力才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如此出色。私下里,他却慷慨激昂。那天下午,当他从海军上将卡纳里斯口中证实英国确向波兰人作出保证时,他大发雷霆。他气得脸都变了,在室内咆哮不止,以拳击大理石桌面,口中骂声不绝。“我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是否有意与斯大林签约?
当晚,希特勒又发表演讲。在讲演过程中,他表现得风度不凡。这大概系源于自认从实力地位出发的信念。马德里已落入佛郎哥之手;西班牙的内战刚正式结束。此外,由于当天“传来新的谣言”说“意大利已向阿尔巴尼亚施加压力”,英国的注意力正在转移——这一转移正中希特勒的下怀。他把凯特尔召来,对他说,波兰问题亟待解决。他还说,与他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狡猾的老师毕苏斯基死得过早,这是多大的一个悲剧!不过,此事随时都可发生在他身上。“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将这个有关德国前途的问题,这个在地理上把东普鲁士和帝国其余部分分割开来的、令人不能容忍的问题尽早解决的原因。他不愿将这项工作往后拖,也不愿交给他的继任人去处理。”他接着说,他坚信,只要英国看到了德国的决心,英国就会不理波兰的。
由于他没有认识到英国不但在口头上而且也在事实上放弃了绥靖政策,于是,希特勒便于4月3日发布了战争“绝密”令,由专人送往高级将领。“由于德国东部边界的局势已变得无法容忍,而和平解决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穷”,该令写道,“本人决定用武力解决”。向波兰发动进攻,即“白色战役”,将定在9月1日。
西线若发生冲突,要让英法首先动手,把发生敌对行动的责任推给英法两国。如英法为报复而进攻德国,陆军应尽量在这个地区保存力量。“下令反攻的权力应绝对由我掌握”。是否空袭伦敦,决定权也在他手中。
这一招说明,对于英法向波兰作的保证,他是不太相信的。盟国为挽救面子,充其量只宣战,如德国不发动反攻,讨价还价还是可以的。各国的命运也就因此失算而决定了。这份战争令由凯特尔合签。凯特尔,与他所磋商过的将领一样,反对与波兰发生任何冲突。大家都一致认为,德国还未作好战争准备。
希特勒攻击说,与波兰实行和平解决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穷,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贝克上校不但避而不与希特勒会谈,而且还跑到多维尔与英国签约。他受到了官方和公众的热烈欢迎。他还享受了感情的款待,特别是还与国王和王后共进午餐。但由于他生性傲慢,隐密而多疑,所以在进行正式会谈时,他就不那么能接受意见了。英国和波兰同时与苏联一起建立反希特勒阵线,遭到贝克的激烈反对。贝克更怕俄国向波兰进攻,拒绝参与可能突然导致与希特勒交战的任何事情。在这点上他是纹丝不动,所以,在4月6日他与英国签订的暂时的互助条约中,苏联便被排除在外,不准它插手。
在执行其外交政策时,大部分国家都从实用的角度出发的,就是说,“炉中有两块铁总比只有一块好”。苏联也不例外。其时,它正同时与英国和德国开谈。苏联亟需寻求盟友,其原因,乃与两年前斯大林血洗(顺便提一句,系受希特勒清洗罗姆集团一举的影响)图克切夫斯基元帅及其他高级将领,从而削弱了红军的力量有关(B后来,海德里希吹虚说,红军的此次肢解,系他的功劳。在得悉图克切夫斯基集团在密谋推翻斯大林的情报后,海德里希便通过贝奈斯总统,将这一消息以及伪造的证件转给了斯大林。不久,苏联便派代表前往柏林就证据问题与海德里希谈判。苏联向他支付了300万卢布的支票。想来这些支票是做有记号的,因为德国特务每使用一张,便立即被捕。将钱打上记号并不是俄国人耍的唯一的欺骗手段。是斯大林本人将原始材料披露给未起疑心的海德里希。图克切夫斯基的权力过大,威胁了斯大林的独裁统治)。德国秘密地加强在红军中的力量已快达20年之久,但此事并非路人皆知。在凡尔赛条约的谈判中,德国和苏联双双被排斥在外。由于被抛弃的国家,因共同所受的冤屈,常倾向于彼此,所以,苏德便暗中进行广泛的军事合作。合作的主要缔造人系战后德国小小的军队的指挥官汉斯·冯·西克特将军。1920年年底,他在国防部创立了一个管理机关,在柏森和莫斯科均设有办公室。不久,“容克公司”便在莫斯科郊区开业制造飞机发动机;贝索尔——合资股票公司,也在萨马拉省制造毒气。更有意义的是,德国派出20名技术专家以帮助苏联建立三个兵工厂,另派出60名文武指导员,专门协助训练全由日耳曼人组成的红军空军飞行大队。同样地,德国的坦克军官也在喀山附近所谓“重型车辆测试站”内受训。
人们记得,这种有利于彼此的秘密安排,发展成为政治上的友好关系,这种关系于1922年的复活节拉巴洛条约的签订而正式确立。这是反对凡尔赛条约诸国的有力的联盟。一方面,它向苏联保证,德国不参加任何国际财团,对苏联经济进行剥削;另一方面,它又解除了德国受包围的威胁。但是,希特勒的崛起却成了德苏关系的转折点,至1938年,德苏的友好关系已实际上完结。在未与苏联磋商的情况下,德国与英法两国签订的慕尼黑条约,又使情况急剧产生变化。
由于西方对它置之不理,苏联再次转向德国。1939年初,苏联接受希特勒的建议,邀请里宾特洛甫的一名副官前往莫斯科,就新贸易条约一事开始谈判。数天后,伦敦的《新闻记事报》发表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说斯大林正与纳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对此,斯大林置信不疑。在向第十八次党代会发表的一篇演讲中,斯大林宣布,苏联决不会被西方拖进对德的任何战争中去。“我们赞成和平,赞成巩固与所有国家的贸易关系。”德国报纸抓住“所有”两字大做文章,认为这是向帝国作的新建议,苏联报纸则对它们能予以识别而表示祝贺。
不到一个月,里宾特洛甫的波兰和波罗的海各国问题的专家彼得·克莱斯特便得到指示,要他改善与苏联驻柏林大使馆的人员的私人关系。克莱斯特怀疑,这是否是剧烈改变外交政策的前奏。数天后,克莱斯特带着复杂的感情,陪同一东欧经济问题的德国专家前往设在“菩提树下”的豪华的苏联大使馆。苏联大使馆临时代办格奥尔基·阿斯塔霍夫——很和蔼,看上去像个苦行僧——请他们喝茶。显然,这是件不平常之事;没有另一个俄国人在场。他们就法国印象派闲聊了一阵后,阿斯塔霍夫建议谈正经事。他说,德国和苏联因为意识形态的一些小分歧而打架,这是荒唐可笑的。为何不制订一共同的政策呢?克莱斯特说,意识形态的分歧已成了重要的现实问题。但阿斯塔霍夫把手一挥,不予置听。他说,希特勒和斯大林是这个现实的创造者,但从不让自己受现实统治。
离开大使馆时,克莱斯特好一阵沉思。显然,阿斯塔霍夫是在把克里姆林宫的一个信号转给里宾特洛甫。但是,让克莱斯特奇怪的是,令他唱这场戏的开场白的里宾特洛甫这时却让他避免与阿斯塔霍夫再接触。“我并不认为元首希望这个对话继续下去。”
斯大林采取了下一个步骤。4月17日,苏联大使阿列克塞·梅利卡洛夫拜访了里宾特洛甫的主要下属冯·威兹萨克男爵。这是10个月以来俄国人的第一次来访,以一件原由较低级官员处理的事为来访的借口。谈话快结束时,梅利卡洛夫问威兹萨克对苏德关系有何看法。他的回答是:德国历来希望与俄国建立双方均满意的商业关系。梅利卡洛夫大使的回答,毫无疑问,是希望建立友好关系的信号:俄国没有理由不与德国在正常的基础上共存。“从正常这点出发,关系可能变得越来越好。”
与此同时,苏联又在讨好另一方。但是,张伯伦并不愿意匆忙与苏联建立更加密切的外交关系。他无法相信苏联也怀有与英国同样的目的和目标,更谈不上对民主有什么同情。首相坚信,与俄国结盟会分裂巴尔干各国抵抗德国的力量。于是,在与苏联玩弄“很难得到”的同时,张伯伦用答应援助罗马尼亚的办法,加强了支援波兰的保证。
4月19日,罗马尼亚外长格里戈伊里·加芬库到总理府拜访了希特勒,从希特勒口中了解到了关于他对这一建议作何反应的第一手材料。一提到英国,希特勒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室内走来走去。他喊道,英国人为什么看不出他所希望的无非是与他们达成协议?英国如果想要战争,那就让它要吧!“这将是一场破坏力大到无法想象的战争”,他警告说,“战场上连两个武装齐备的师都凑不出的英国,怎能看到现代战争是什么样子?”
次日,4月20日,是希特勒50岁寿辰。近日来他常怒形于色,说明他已没有耐心了。时光在飞逝;他相信,自己只还有数年有健康的体魄的时间去完成任务。与通常一样,1939年希特勒的生日是通过盛大的阅兵来庆祝的。场景雄伟壮观——国防军三军以及武装的党卫队均有代表——目的在于警告敌人。应希特勒的明确要求,表演了最新式的中型炮、重型坦克炮、高射机枪和空军的探照灯。一队队战斗机、轰炸机从头上轰鸣而过,又多又吓人。出席阅兵式的外国使节,对德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阅兵,各有自己的印象。他们也没有忽视把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哈查作为主宾、放在希特勒身旁的意义。
此次阅兵虽使许多人吓破了胆,但是,见到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大部分德国人均引以为自豪。50岁寿辰也是掀起另一次颂扬希特勒的宣传浪潮的借口。
对许多崇拜者而言,他是德国的救星:“元首是本世纪唯一能掌握上帝的霹雳并为人类而重新改造它的人。”对其他人而言,他胜过弥赛亚——上帝本人:“我的孩子们把元首看成是为万物发号施令,安排一切的上帝。在他们眼中,元首是万物之主。”
小学生也被教会了唱颂歌:
阿道夫·希特勒是救星、是英雄,
在辽阔的世界中,